我的忘年交

王献峰

二十五年前初识时称李姐，后来她的女儿成为我员工，称我四姐，我遂改口称李姨。1996年，我们都是杭后背着包到处推销日化用品的人，她较我早推销两年，人脉熟络，老顾客很多。我去一些单位，人们总说〝刚刚才买了老李的东西，不买了。”那时，我心里对这个总是抢先一步，却从未谋面的的“老李”心里产生好奇：“为什么人们都那么相信她？”之后，我找了全市场租金最低的一个小房，在市场大厅里的拐角处开了第一个化妆品店，当时起名“影视化妆城”。我小店门前还被上二楼的楼梯挡着，所"隐蔽”的地理位置很少有顾客进来。那天，一位身材高挑的中年妇女进我小店，她与众不同的是一件天蓝色的衬衣束在长裤里，看起来非常精干，面部表情看起来非常冷静，不轻易出言。我礼貌地询问，是否需要什么化妆品？她淡淡而干脆地说“不需要，看看。”不知为什么，我脑子里一下就蹦出一个想法“她是老李！”于是，我就问道“您是推销化妆品的吧？”她诧异地看着我“你见过我？”我说道“没有，但我觉得您应该是”。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凭感觉能为一个从末见过的人"画像”，她成熟的平静表情，独立而自信的气质，一下子就将她与“老李”对上了号。她问我为什么选这么不好的门店？我回答“资金有限，租不起位置好的地方，先拿这个地方练手的。”我们又聊了些其它话题。李姨后来说，第一次见我印象非常深刻，说我亲切而开朗，温文尔雅，说话很有水平，绝不是一般生意人。 认识李姨的第二年，我就租了亚细亚街朋友家改造后的一间土房，开了第二个店，挂牌“影星洗化批零部”。李姨又来问我怎么来这个居民巷里开店，为什么不选商业街？我依然回答：资金有限，先看看在市场外面开店怎么样？1999年，我将曾是杭后最大的饭店-亚细亚街奥林匹克大酒店租下来，全面改造后，挂牌"影星化妆批发城"。李姨开始赞我，眼光独到，与众不同。2001年，我买下第一个门店，大千市场重建后的原址门点，挂牌"影星化妆精品店"。开业时李姨穿着我做的第一批影星工装，前来帮忙。那时，她依然坚持在推销化妆品，只不过全部卖成了我影星的货。2002年，我租下新建成的、杭后繁华的中山路中段一个大的、上下两层的商业门点，豪华装修，将两个化妆店及一个美容院合在一起，挂牌“影星化妆”。李姨的女儿成为我的美容师。2003年，我在市区大世界楼下开了影星化妆临河店，谁知出师不利，“非典”来了，无奈停业。“非典"过后，由于杭后老店管理还有待完善，当时我还没车，交通不便利，两头无法兼顾发展，便决定转店。李姨找到我，为圆女儿在临河打拼的梦想，接手了我的临河店。交给她们娘俩大概十天左右，我心里不放心，专程去临河看看她们店开得怎么样。哪曾想，由于接手后生意有待重新启动，顾客少得可怜，李姨心急如焚，十天时间，李姨人瘦了一圈儿，嘴上起了火泡。娘俩哀声叹气，这店成了她们的一个烫手山芋，一座压心的重山。说实在话，这店我们已经钱货两清，我是腾得一身轻松。但看到娘俩如此境况，我试着问“要不再往出转吧？”谁知李姨说“给谁转了，不可能再有象我们这么头脑发热的人了！”我当即感到，这店接得让李姨娘俩后悔不迭。 每每提到一个人的价值观决定一个人处世的方法及人生的道路，我便与大家真诚分享我的看法：尽管我是一个生意人，我没有把赚钱看成我人生至上的目标，没有因为钱忘了德行、昧了良心、背信弃义。当我看到由于接收我的店让一家人陷入苦恼中，并且，李姨把仅有的存蓄全压在这个赔钱的店上，这让我内心非常不安。我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店，回去后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一早，我与爱人商量“我要把店收回来，赔钱也赔在咱们自己手里！〞他同意了。我于是赶到临河，说出我收回店的决定。我看到娘俩先是诧异万分，然后喜不自禁。两天的盘点交接工作完成后，李姨盯着我脸，非常郑重地说：“小王，尽管这个店你可能要赔钱了，但我敢肯定，你以后的事业一定会蒸蒸日上，因为你善良、德行高。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以后只要你需要我帮助，我一定全力以赴！”这段话当时深深地打动了我，也一直鼓励着我延着正道的方向奋斗。 天道酬勤也酬善。在一次员工孩子圆锁的宴席上，我与多年不见的李姨欣喜相逢。她看到我的女儿也长成大丫头了，于是关心起孩子的终身大事。我也非常信任地委托她：“女儿马上大学毕业了，到了谈婚姻论嫁的年龄了，你给咱们开始瞅着吧，唯一的条件就是正道、善良的小伙子”。谁知，我的一句话成了她的任务，她开始从自己的三亲六友到街坊邻居为我“寻婿"。终于，为我寻到了专为我家定制似的，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他的两姨姐姐的孙子，当时还在北京打工的帅气精神小伙，之后让我一眼看中，又和女儿一见钟情，很快，两人喜结良缘，成了我家的乘龙快婿，成为我未来事业的接班人。 孩子们已经成婚三年多，逢年过节，俩孩子都会去看望他们的大媒人李老姨。而我，更是有时间就去坐坐。李姨多次强调“你来就来，再拎着东西来我就恼了哈。”我说：“我就是拎的东西再多，也无以回报您对我家的帮助呵"。李姨说“是你帮我在先，我帮你是应该的"。无亲无故的人与人之间，哪有应该这一说，只是有心的人就将恩情铭记在心罢了，其实在这一点上，我们俩是一样的人。 　　任何事情都讲因果。如果当初我一心谋利，为了减少自己的损失而将损失转嫁他人，那么，我去哪里找我的好女婿？而又怎能与李姨友情一直得以延续。这大概就是财散人聚的道理吧！ 　　祝福善良、实在的李姨老俩口身体健康、心情愉悦、相伴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