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与贾玲相比,我是幸福的,因为我的“李焕英”依然健在,而且身体健朗,虽然已是八十八岁高龄,仍心慈目秀,善良可亲,不仅帮我带大了女儿,如今还在帮我带外孙女呢,可谓儿孙满堂,重孙绕膝,安享天伦。</p> <p class="ql-block">我的“李焕英”姓宫,于1933年出生在山东半岛威海一个小村的贫农家庭。由于外公的过早离世,饱受了生活的磨难与煎熬。吃不饱穿不暖,小小年纪放学后就得跟着大人去地里劳动,春播,麦收,秋收,所有的粮食、草料、肥料都是母亲一人用毛驴驮来驮去,瘦小的身躯还没有毛驴高。到了冬天天寒地冻,地里没活干了,她就赶着毛驴去几十里外的山上砍柴,有时衣服都湿透了,也说不出是累的还是吓的。上学的路上都是打赤脚,把鞋子抱在怀里,走到学校门口的小河边,洗洗脚穿上鞋再进学校。遇到老师让买作业本或是纸笔啥的,那要为难好久,因为回家要钱常常会被凶的……</p><p class="ql-block">母亲13岁的时候,村子里常常有人来领村中的青壮年,我的两个舅舅就是前后脚跟着他们偷偷跑走的,扔下了老婆孩子和一大家子的亲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谁也不敢问,因为都怕国民党和还乡团来报复。他们走后,家里的事情全靠母亲和外婆来支撑,外婆又是小脚,可谓难上加难,母亲的担子更重了……</p><p class="ql-block">1948年初秋,解放军南下的部队经过母亲的村子,15岁的母亲响应党的号召“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毅然报名参军,跟随两个哥哥走上了革命道路。临行前,外婆舍不得母亲走,毕竟她才15岁呀,但母亲挥别了外婆,义无返顾的离开了家乡,成为了一名共和国的缔造者!</p><p class="ql-block">好在首长看她是女孩,年纪小人又瘦,就把她分配到后勤做保障粮食安全与运输的工作。虽然没有扛枪打仗,但也会有被敌人偷袭的时候,也经历过炮火纷飞的战斗场面和硝烟的熏陶,使她成长为一名坚强的解放军战士,并参加了1949年的南京八·一解放军大游行!</p><p class="ql-block">随着全国的解放,母亲奉命转业回到家乡,辗转于济南、青岛和胶州,为新中国的伟业增砖添瓦,不辞辛劳,日日夜夜奋斗在工作的一线。在胶州地委,母亲结识了她的革命伉俪——我的父亲,共同的革命理想让他们走到了一起,成为了革命伴侣,自始至终为革命事业齐头并进,比翼齐飞。后来,他们响应党的号召,报名参加支援贫困山区的工作,来到五莲县,生下我们兄弟姐妹四个,成了地地道道的五莲人。</p><p class="ql-block">记得父亲一直在县委工作,常年在外奔波忙碌,一年也见不了几次。而母亲倒是走马灯似的换了不少工作单位。开始在县联社、商业局任政工科长,后来文化大革命被造反派划成保皇派,揪出来批斗,戴高帽子游街,吓得我哇哇大哭。后来下放到饮食服务公司的照相馆工作。那时候的哥哥姐姐们都上学了,没有人照看我,母亲就在我的脖子上拴了一把钥匙,让我自行出入,饿了就去找母亲,母亲就会给我点钱和粮票,让我去隔壁饭店买二两油条吃,每天如此雷打不动,以至于现在的我还是喜欢吃油条,还是那种放凉了的油条。再后来,母亲又去了妇幼保健站,从此我们兄妹开始了没有父母陪伴的日子。</p><p class="ql-block">那时的五莲,经济基础差,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低,卫生条件不好,很多妇女都有妇科疾病,刚生完孩子就得下地干活,而且孩子多,不是盛行多子多福嘛。唉!那时的女人可想而知,她们根本就不懂妇幼保健知识,可以说她们就从没听说过,更不用说让她们计划生育了。那时的母亲和她的同事们天天泡在乡下,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跑,一家一户的做工作,她们跑遍了整个县的乡村,宣传党的计划生育政策,传授妇女儿童护理和保健知识等等。全县妇女儿童的身心健康得到了广泛而良好的改观。而那时的我却因为没有父母的照顾和陪伴,偶染风寒感冒发烧,继而发展成肺炎,即便是得了肺炎,母亲也没能在家照顾我,而是给我买好药,让我一个七岁的孩子自己一天去两次医院打针,记得是青霉素和链霉素,针扎在屁股上那个疼呀,以至于我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为此我还休学了一个学期。长时间的注射青霉素,我的屁股上鼓起了好几个胞,可疼了,每次母亲回家都会用热水袋给我热敷,一边敷一边掉眼泪,问我疼不疼,而我看着掉眼泪的母亲早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怎么也擦不干……由于父母长期不在家,我们家的门锁也不知换了多少把,常常是兄妹四个回不了家,因为我这个把门将军脖子上的钥匙早就不翼而飞了。有时是哥哥从门上方的檐窗爬进屋,再给我们打开窗子,我们姐妹三个就从窗子爬进回家。有时檐窗也打不开,只好请邻居家的叔叔伯伯们帮忙撬锁破门。吃饭就去食堂买一碗菜四个馒头,不分大小每人一个,围坐在一起吃,也挺香的。那时的生活虽然清苦,好在父母都是国家干部,工资待遇还不错,总会给我们准备一点小零食,水果点心糖果之类的,而作为她们小女儿的我,每天还会有个一毛两毛的零花钱可以自由支配,可以买几块糖果,或是一包山楂饼,也可能是一包碎的苹果干或山楂干,不过这也让我吃够了苦头,从小牙疼,到现在没有几颗囫囵牙了。都说惯子如杀子,我这也是父母溺爱娇惯的结果吧。</p><p class="ql-block">后来,文化大革命结束,母亲又回到她的老本行做政工工作,我们的生活才平稳下来。做政工干部就得负责人员调动,而那时有很多夫妻都是两地分居,母亲知道一个女人拖儿带女的不容易,就尽量把她们调到一起,特别是那些在外地工作的人们,母亲就会积极为她们联系调动工作的事宜,调不来的就调去,去不了城市的就调回县里甚至是乡镇,反正母亲促成了好多家庭的团圆和幸福。</p><p class="ql-block">再后来,父母光荣离休了,但他们依然闲不住,主动帮我们带孩子,含饴弄孙乐此不彼。母亲的性格特别温和善良,不管谁做错了什么,她都是和颜悦色的慢慢讲清楚事情的原委对错,从来不会大声呵斥,更不会打骂责罚。我们这两代人谁都没挨过她的一指头,说起来好像不太可能,哪有不挨父母打骂的孩子?可我们家确实如此。不仅母亲,父亲更是如此,虽然父亲看起来有点威严,但父亲从来都不管束我们,更不喝斥打骂,因为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爱还来不及呢。父母的好脾气不仅是对家里人,就是对同事邻居也是该让的让该帮的帮,从没跟任何人红过脸吵过架。就是如今有时走在街上,还会时不时的有人喊她‘宫站长’、‘宫科长’,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亲如一家,感激的话说不完,甚至是去家里看望母亲,陪她说说话唠唠嗑,回忆过去曾经年轻的她们……</p><p class="ql-block">2019年国庆70周年的时候,她光荣地被党和政府授予〈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她激动地颤微微地说:共产党没有忘记我们这些老战士,感谢党,感谢政府,赋予我们这么崇高的荣誉,我们永远拥护党,永远跟党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看着母亲和奖章,让我想起了两位舅舅,他们比母亲早参加革命两三年,一个是炮兵一个是骑兵,在解放战争中为祖国的解放事业冲锋陷阵,视死如归,在战场上被炮火振聋了耳朵,身上多次负伤,纷纷荣立二等功,全国解放后均被评为二等伤残军人。他们没向国家提任何要求,带着伤病主动退伍还乡做农民,自食其力讨生活,没要过国家一分钱。由于饱受战争的摧残,他们都四五十岁就过早的病逝了,没享一天的福。母亲说比起他们和那些牺牲了的战友,她是幸运的,更是幸福的,她要替他们好好活着,看着这个他们曾经为之奋斗的世界变得越来越美好。</p><p class="ql-block">如今的母亲年事已高,平常在家看看书读读报,每晚的新闻联播必看,仍然关心着国家大事。太阳好的时候出来晒晒太阳,带着孩子遛遛弯散散步,锻炼锻炼身体。节假日里跟我们去公园赏赏花看看风景,悠闲快乐的生活。她说:你爸活着的时候常说,人家说共产主义就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们现在的生活比共产主义的生活要好很多倍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遇见,是生命的缘分。生命中,总有一些不期而遇的温暖,摇曳于岁月的枝头;尘世里,总有一朵心花悄悄绽放,成为我们最美的守候。母亲就是我们开在心里的一朵长生花。生命故事中,有多少真情,不必言说,只在心里,凝成一抹誊恋,从容不悔,且行且惜。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那就让我们祈愿时光慢些走,再慢一些,让我的‘李焕英’陪伴我们久一些,再久一些……</p><p class="ql-block">今天是三八妇女节了,仅以此文献给我平凡而可敬可亲可爱的母亲,祝她节日快乐,健康长寿,幸福快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