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情断都江堰</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情断都江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汶川大地震十多年了,不知她是否还活着?分手也十多年了,现在是否还好?</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都江堰,美丽的城市,我倦恋着你,不光为你的山色空蒙,碧云天,黄叶地更为那一段深深的思恋与情感。</p><p class="ql-block">昨夜梦醒,无言踱至窗前,月华似银。抬头望,关山遥遥,都江堰远在千里外。</p><p class="ql-block">我又梦见了她,我从前的舞伴,美丽的张华。</p><p class="ql-block">十多年前的那一天,我到科海舞蹈中心去,她,正好端坐在舞池边,远看她,宛若一朵胜开的百合,脸胧白净而五官俊丽,文静中扬溢着热诚,含蓄中荡漾着奔放,丰满的丽质流淌着青春的俊秀,姣美的身躯诠释着美的灵气,我邀她共舞,柔美的伦巴舞曲让我们用心来描绘对美的渴望与理喻,用肢体来阐述对幸福的感知与追求,激情四射的牛仔舞又无比激越地释放出我们全部的精力与体能,无拘无束,无牵无挂,忘记了世界的存在,默契的配合使我们宛若一对搭挡多年的舞伴。</p><p class="ql-block">眼前分明是外来客,心中却是旧时友。</p><p class="ql-block">她就是张华,从都江堰来的。</p><p class="ql-block">以后的相处,共同的兴趣爱好与认知,良好的身体素质与舞蹈基础,彬彬有礼的谦和与平和善良的心态使我们彼此靠拢,相见恨晚。于是,相约在夕阳西下华灯初上的春夜,纵情歌舞于人民广场,跳不够缱绻缠绵的伦巴,跳不够激情似火的桑巴,跳不够作姿作态的斗牛舞。天上明月朗朗,地下五彩流淌,喷泉随歌而舞,人群如涌如潮,我们如痴如醉。此时此刻,忘情忘我仿佛置身于天上人间。</p><p class="ql-block">她在一家合资企业驻渝办事处工作,是生产无糖型口香糖的。多年来我一直想找个好舞伴让舞蹈技艺更上一楼,想不到来得却这么偶然。</p><p class="ql-block">然而,世事变化总是无常,半年后的一天,她忧心衷衷地告诉我她要调离重庆,而且可能再也不会回来,此时,我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从未有过的沉重与无赖。办交接的日子,我们没有再跳过一次,我甚至怕听那些曾经十分喜爱的舞曲,在心里,我在等待着在数着那一天的到来。</p><p class="ql-block">送别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默默地我送她到火车站,看着她消失在拥挤的人流中,她努力地回过头来看我,险些被那汹汹的人群撞倒,我用力地踩在栅栏的横条上垫高身躯,向她使劲地挥手,她在大声叫什么我听不见,她的声音被火车的喘息呑没了。</p><p class="ql-block">我登上高处,一直望着火车驶出月台消失在苍茫的群山外。</p><p class="ql-block">她走了两天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几经广场,睹物思情,心里满是酸楚和惆怅。第三天手机终于响了,我听见在遥远的都江堰,她在悲泣,说好想重庆啊,她的泣声是那么悲恸,我的心一阵阵的隐痛。</p><p class="ql-block">以后每天的傍晚,也就是广场舞会开始时我们都要通话,我再也不到广场跳舞了。</p><p class="ql-block">我不想这就是永别,半年后的初秋,我出差到川南便经自贡过成都来到都江堰。</p><p class="ql-block">天已漆黑,按地址我在岷江畔的二王庙招待所里见到她,她亭亭玉立于灯火阑珊处,胸脯剧烈地起伏,她完全没有想到我会不远关山遥遥来到千里之外的岷江畔,一颗晶莹的泪珠慢慢地从腮边掉下来。她的脸因血液的流动变得通红,嘴唇紧紧地咬着,我的心也在跳,我们相互看着,如果不是在大堂,她会向我扑来。我只依稀记得,她穿的是白色的旗袍,在灯光的映衬下好美。</p><p class="ql-block">夜11点她才下班,初秋的岷江畔已经有了寒意,我们就坐在宝瓶口的悬崖边,静静地听那岷江在脚下发出的呜咽。看天上若有若无的几颗惨淡苍白的星星。</p><p class="ql-block">我能讲什么呢?我有什么可讲的?明天我将离开这里,也许今生今世再也不来了,我们只能短短的相聚几个小时,天一亮,我就得赶早班车回重庆。很久,她才抬起头嘴角蠕动了一下,慢慢地说:“这么远的路,你来了该给我打个招呼,我好来接你。”我听这话,象是从磨盘中挤压出来的,好沉重啊,她眼里闪闪的泪花顺着腮边流下,我忙调过头去看远处飘浮不定,若隐若显的灯光。</p><p class="ql-block"> 我们沉默了,那些不知名的秋虫还在叽叽喳喳的叫得欢。她把头轻轻地靠上了我的肩,我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抽泣。可我不能动,我本想为她擦去泪痕的手在半空中停下。</p><p class="ql-block">“我们来跳舞吧,”我拉起她的手就在这江畔,我们跳起了悲怆的伦巴舞,岷江的咆哮是绝世的伴凑,苍穹下点点星光最是难忘,她极缓慢地移动她的双腿,跌跌撞撞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丰彩。她的心在腾飞,飞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旷宇。 夜风,裹着岷江的水花袭来,她打了个寒颤,我说:“有两点了吧,上了一天班早点休息吧,我是来看你的,你到重庆来,我会一直等着你。”</p><p class="ql-block">是夜,我在她安排的招待所里久久不能入睡,耳畔是江水不停的轰鸣,断断续续又听见沙沙声,是起了秋雨。我失眠了,透过窗的缝,我看见黑黑的峥嵘的岷山,感到床下的大地也随着岷江在颤泣。4点5点天快亮啦。</p><p class="ql-block">正迷迷糊糊间,听见敲门声,我急忙起来收拾洗刷,得一早去赶火车。</p><p class="ql-block">沿着二王庙前盘山而行的柏油公路蜿蜒而下,一夜秋的雨把周遭万物洗得湿漉漉的,两旁的翠竹上千万颗雨滴象千万滴滢滢的泪。看天,天是灰的,看地,地是雾沉沉的,全没有了生气。公路上还没有人,她走在我身边好想挽着我,而我也好想摸摸她的手,可我没有,我知道那样她会更伤心,于是,我装着不知道样在她的手伸过来时不经意的闪开。</p><p class="ql-block">在山下小食店里喝了点热豆浆,吃了半根油条,身上暖和起来,想着要走这远的路我是硬生生的咽下去的。她没有吃也没有喝,脸色异常憔悴。我把带来的滋补气血的黄芪和当归送给了她。隔着车窗玻璃,她木纳的站在月台上,眼里闪着泪光,也许她预感到这是最后的分离。</p><p class="ql-block">因为几次搬家,我把她的电话给丢了,没想到这次分离竟是绝别。</p><p class="ql-block">5,12大地震,重庆的山水也在颤动,想不到震中是离都江堰不远的汶川。直觉告诉我都江堰一定受害不浅。</p><p class="ql-block"> 地震的时候张华她会在哪里?她不会在家里吧?她家的住房没有倒塌吧?那些沉痛的日子,我一看电视心里就紧得很,我不想看那些呼唤亲人的撕心裂肺的恸哭,偶尔看上了噙满的泪水就会从眼眶里流出来,我还得装出坚强的样子,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地把泪水擦干。可我忘不掉都江堰那地方,有关都江堰的所有救援镜头我都赶紧看,我不敢想象她那美丽的身躯被压在废墟下,在无助的呻吟中慢慢离去。</p><p class="ql-block"> 如果上天要恶意摧残人间这么美好的精灵,那是上天的蛇蝎,可我又不能不面对现实,真不知她是香消玉损或是尚在人间。</p><p class="ql-block">一梦醒来,正5点,不能入睡。望,天上乌云惨淡,四周高楼林立,心若有失。她还在吗,她可是答应过我要来重庆的。她若还在,这多年过得可好?</p><p class="ql-block">哪位是都江堰的朋友,有认得张华的请告我一声她是否平安,我记得她家在都江堰粮食局内。</p><p class="ql-block">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寻寻觅觅,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