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如山

少年自远行

<p class="ql-block">大哥属兔,比我大七岁。生于1964年,文盲的父母,谁也道不清他是哪个月份。</p><p class="ql-block">记事时,他已上了初中,那时正流行电影《刘三姐》,周末他从学校回家,绘声绘色地对我们兄弟讲述电影《刘三姐》,他说乡里要连放三晚,还承诺要带堂兄一起去饱饱眼福,无知的我兴奋得手足舞蹈。可出发时,他一再拒绝我,一来没钱,二来嫌我人小路上碍手脚。我像只小狗似的偷偷地跟随在主人的后面,若现若离,时近时远,尾随了两个多小时,当夜暮降临时,已将至乡里,无奈的他怕我走失,只好拉我一同并行。三人一毛五分钱的影票却吃掉了他一周的早餐。</p><p class="ql-block">高中毕业的他,迫于兄弟姐妹之多的读书压力,选择了弃考大学之机而回乡做了队干。一年后,参考招干,到乡里的食品站工作。一个月三十二块钱的他,却每月支我十元伙食读完初中,还从身上脱下衣裤济于我,要卷袖卷腿才能穿上,既使体育课绊倒无数次,可无拘无束的我一点也不心跳脸红。</p><p class="ql-block">上中师时,他才给我买新的衣服,虽然白衬衫是土布,我也穿得像别人的涤确凉那样自豪。四年的中师,他工资增到四十多,但我却占据了一半。《诗经》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裳”在我俩兄弟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对我毕业时不与同学一同旅游而呆在学校里傻等之事,与我相拥同泣,可对我放弃保送大学之事却怒不可遏。</p><p class="ql-block">大哥辗转他乡做过副乡长,又转回本乡做宣委、统委,就殒命在统委位上。当年的事还历历在目:前天他还在乡里随队下乡,当晚就突感浑身不适,我扶他连夜雇车赶到县医院时,天已大亮。我们B超又CT又心电图,才把他安扶上病床,趁着间歇之时,我去买早餐,刚到店里,大嫂就打来急切电话,我回到医院,医生就叫我去签“病危通知书”,我很沉着,不相信危险,就签上了字,医生就把我们赶出急救室,再打开门时,大哥己走了。</p><p class="ql-block">好端端的一个生命就这样在我眼前瞬间消失,我不信也很不解,但事实是,他的生命己定格在2009年11月12日10点零5分之上。我突感双眼发黑,耳管轰鸣,天旋地转,站脚不稳而欲哭无声。</p><p class="ql-block">那年他整整四十六岁。</p><p class="ql-block">生命怎能如此脆弱而说走就走?</p><p class="ql-block">兄弟怎能如此无语而说别就别?</p><p class="ql-block">我也不能说忘就忘。</p><p class="ql-block">他只是去了乡里,出差而已。</p><p class="ql-block">大哥永远在我心中。</p><p class="ql-block">每年我都去给他祭祭祀,说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