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

温情永远

前些天跟一个朋友回了一趟他的老家，我们开车从城市，高楼林立的城市，沿着柏油路到他村里所在的乡镇，整齐的房屋一排排，屋舍俨然，庭院高雅，像样的村委会，硬化路一直硬化到每家每户的大门口。接着又沿着水泥硬化的路面七拐八拐的继续往前走，也就十几二十几分钟的时间，路程也就十几二十几公里的路程，没有了硬化路，到了土路上，我从小就经常走的路，现在开车在上面走，居然觉得有点不习惯了，春天的天气虽然暖，前几天下了一场雪，所以路上有些泥，车轮滚过去溅到车上霹雳啪啦的响。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他村里，村里人居然还住的土窑洞，要不就是土窑洞前面接的砖面子的接口子砖窑，村里人院子里打扫的挺干净，自由行走的鸡，躺在院畔上晒太阳的狗，见了生人抬头看了一下，继续晒它的暖日头，房屋前新贴的红对联，一棵老树上挂的秋千，木板已经发霉腐烂，显然很长时间或者好几年没有人坐上去玩了，想当初肯定是孙子孙女或外甥外甥女游戏的好去处，这才几年的光景。村里的红火热闹已经不复存在，农村经济日益凋弊，农民生活日益困苦，农村人被逼着在城市里买房，他们的孩子被逼着在城里上这样那样的辅导班，已经没有了在乡下奶奶姥姥家荡秋千的好待遇了。有一句笑话说，村里人到了城市，孩子没有学好，媳妇到先学坏了。我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对面的庄稼地，现在虽然光秃秃，再过几天就会长出绿油油的小麦玉米，我暂时忘记了城市的压力，城市的喧嚣，深深吸几口村里的空气，看着这些山，这些土，这些地，这些沟，我从小就习惯了的环境，心里别提有多舒服了。城市的天空不适合人居住，村里的空气才能给人自由，让人轻松。看不够这一溜溜黄土，逛不够这一溜溜沟。理智提醒我还是要回到城市，城市里容不下灵魂，乡村里容不下肉身，我钻进汽车，不情愿的返回了城市。

现在城市的旅行团每天都发大量的旅行信息，什么云贵川，粤港澳，西北胡杨，东北林海雪原。就像小时候背过的课文：大兴安岭，雪花还在飞舞；长江两岸，冰雪已经融化；海南岛上，鲜花已经盛开。我们的祖国多么广大。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什么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什么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黄四娘家花满溪，千朵万朵压枝低；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有多少烩炙人口的唐诗是来吟诵这美好的春天的。在我身边，最先感觉到春天的就是路边上的这些柳树了，天气一暖，枝条立马就绿了，就柔软起来，真的是春天的使者。嫩嫩的绿芽挂满枝条，给人生命的颜色，生命的奇迹。去年冬天又有一些老人受不了严寒的气候，悄悄的去世了，他们没有捱过那枯燥乏味的冬天，没有等来这万紫千红的暖和的春天，该是多么遗憾的事啊。我们在这暖和的天气里，真的要感谢这大自然的恩赐，这亘古不变的浩浩荡荡的四季轮回。很多人习以为常的事物其实原来不是这样的，比如好像路就应该平整顺畅而没有坑坑洼洼，厕所就应该干净整洁而不是臭味熏天，宿舍就应该水电暖齐全拎包入住而不是乱七八糟，其实这些都是别人工作的结果，而不是天生的就有的。那次在一个已经变成乡政府的原来的乡镇学校里，门上写着“农具展厅”，里面陈列着我小时候的很多的农具，耕地的犁，锄头，耙，种麦子的耧，我看着就比较有感觉，女儿就觉得没意思，由于那些农具都扑了很厚的灰尘，没有我小时候家里的经常使唤永远油光发亮，但才十几年过去了，很多东西早已不用，闲置了起来，社会的发展是多么快啊。我的朋友曾经当过多年的代教，看着他那个曾经工作过的教室如今变成了长满杂草的危房，我们一起聊着，原来他每月工资一百多块钱，一百二十几还是一百三十几，发了工资骑自行车到乡镇买点酱醋油盐，农药化肥种子，买两件衣服一对鞋就所剩无几了，我也是参加工作二十多年了，说起来也是感慨万千，是啊，原来的工资怎么那么少，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好像也没有怎么感觉到有多苦，现在的工资翻了快十倍了，钱怎么还是不够花，也感觉不到有多幸福，反而是睁开眼睛就开始了忧愁焦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不开心，明明知道发愁也没有用，可就是不由人，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努力奋斗，终于由原来的身无分文变成了现在的负债累累，是我们不知足，贪得无厌，道德滑坡，德不配位，还是什么让我们活的快乐不起来，就像一句话说的，就算一只蝴蝶，也必须学会在黏稠的泥浆里游泳。我哪里懂什么是坚强，全靠死撑。

几乎每个人都想过，人活一世究竟图的是什么，人的每一天应该怎么度过。睁开眼睛走在大街上，所看到的人，脸上写满了沧桑，岁月的痕迹刻在皱纹里，眼神无光。失意与焦虑，无欲无求，知足本分，去年当的保安，今年还当保安，去年在工地，今年还上工地。按步就班，喝酒打牌，就像那句话说的，多数人二三十岁已经死了，他们变成自己的影子，不断重复以前的自己。尤其是在政府单位上班或者当老师的，一辈子都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上班，更要命，一张报纸一杯茶，一枝粉笔一本书，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辈子都这么混下去，应付下去，和稀泥，打呵呵，世俗的职场生存之道，搞好人际交往，巴结讨好领导，这样的一辈子，对工作不负责全不要提，对自己一辈子的命都是白活了。好歹每个人也都是一条命啊，怎么能活着那么惜惶呢。我听到的最好的话是我村里的华龙哥说的，人活一世，好歹你得有点名气，好名气也好，坏名气也罢，好歹得有点名气。你总不能活着别人也以为你死了，你死了别人还以为你还活着，好歹没有人在乎，没有人注意，那一辈子可真是白活了。很早以前我就听过这种话，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我要努力的证明我还活着。我们在学校叫老师不叫老师，而叫战友，说教学不叫教学，而说事业。我们把自己说成是创业者。创业者，是时代的探险家，是人类文明新边疆的开拓者。只要你试图提升自己的认知，和更多的人达成协作，做一件前所未有的事，你就是创业者。我们使用时间的方式就是我们塑造自己的方式。成功就是按自己想要的方式度过一生。过去我们相信认知来源于事实，现在认识本身就是一个事实。情绪的影响力超过了事实。看到这些话，我再一次明确了我是一名老教师，我想到了教育事业也会向服务业方面发展的趋势，不再是高高在上，受人尊敬。于是我拿起条帚水管把学校的男女厕所认真打扫了一遍，回到宿舍洗了手，又爬到地上把烧水器点着，给全校师生熬了三大桶水，我做了这些实实在在的事，别人马上就体验到了方便，我感受到了劳动的快乐，心里觉得很舒服，并没有难为情难受没有了架子的感觉。反而觉得很舒服。

很多时候，我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可是我的同龄人的孩子有的已经结婚了，岁月催人老，时间的流逝，仔细想一想真的让人很感慨。可能是受了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里的一句话的影响，说农村里走出来的知识分子，多多少少都有一种自卑的情绪。这一句话可实实在的印证了我的一辈子。我也知道一句马克思的名言：自暴自弃，是一条永远腐蚀和吞噬我们心灵的毒蛇，它偷走爱和希望等新鲜的血液，在其中注入厌世和悲观的毒汁。可是这种悲观的情绪已经深入骨髓，好像娘胎里就带着了，什么事也是用消极悲观的念头，觉得什么也不如人，可有时候看见别人那两下子，又觉得我不是最好的，可还有那么多人还不如我做的好。坏消息是经济不好，好消息是所有人都不好。我想其实我这样一辈子也挺好，这样孤独寂寞了半辈子，这样受苦受穷了半辈子，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有一些微小的趋势，幅度不大，力量不大，但是不可逆。这也可能是老天保护我的一种方式，让我厚积薄发，让我积蓄能量，鲜花和掌声并不一定全是好事，众星捧月也不一定全是幸福，那就让我默默奋斗吧。有一句话说的好，在隆冬，我终于知道，在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说起希望，说起教学，说起我的每一天，我的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力量。我们给自己出的题目，造就时光中的我们。这不春天又来了么，花红柳绿，阳光明媚，每天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就是最好的生活。很多努力是有回报的。这努力终将像这春天的阳光，照耀万物，温暖大地。对一个人说一次爱，那是骗，说一辈子，那就是真的了。我们的努力也不会是苍白的。我们就像公元前十三世纪的摩西，带领希伯莱人走出埃及；我们像公元前218年的汉尼拔，翻越阿尔卑斯山；我们像西汉的张骞，卫青，霍去病；像公元十三世纪的成吉思汗；像1942年的哥伦布；像公元十八世纪的库克船长；1861年第一个太空人加加林；1969年踏上月球的阿姆斯特朗；2015年成功收回太空火箭的埃隆马斯克。我们探索人类文明的新边疆，说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负重前行。我们就是咬牙坚持到那一个。我们就是面对复杂保持欢喜的那一个。我们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