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自得其乐</p><p class="ql-block">>> 孙犁同志说写作是他的最好的休息。是这样。一个人在写作的时候是最充实的时候,也是最快乐的时候。凝眸既久(我在构思一篇作品时,我的孩子都说我在翻白眼),欣然命笔,人在一种甜美的兴奋和平时没有的敏锐之中,这样的时候,真是虽南面王不与易也。</p><p class="ql-block">>> 画中国画还有一种乐趣,是可以在画上题诗,可寄一时意兴,抒感慨,也可以发一点牢骚。曾用干笔焦墨在浙江皮纸上画冬日菊花,题诗代简,寄给一个老朋友,诗是:</p><p class="ql-block">新沏清茶饭后烟,</p><p class="ql-block">自搔短发负晴喧。</p><p class="ql-block">枝头残菊开还好,</p><p class="ql-block">留得秋光过小年。</p><p class="ql-block">>> 体力充沛,材料凑手,做几个菜,是很有意思的。做菜,必须自己去买菜。提一菜筐,逛逛菜市,比空着手遛弯儿要“好白相”。</p><p class="ql-block">>> 买菜的过程,也是构思的过程。想炒一盘雪里蕻冬笋,菜市场冬笋卖完了,却有新到的荷兰豌豆,只好临时“改戏”。</p><p class="ql-block">>> 做菜要实践,要多吃、多问、多看(看菜谱)、多做。一个菜点得试烧几回,才能掌握咸淡火候。冰糖肘子、乳腐肉,何时软入味,只有神而明之,但是更重要的是要富于想象。想得到,才能做得出。</p> <p class="ql-block">◆ “揉面”</p><p class="ql-block">>> 小说是写给人看的,不是写给人听的。</p><p class="ql-block">>> 中国的有文化的人,与其说是用汉语思维,不如说是用汉字思维。汉字的同音字又非常多。因此,很多中国作品不太宜于朗诵。</p><p class="ql-block">>> “老妪都解”不难,叫老妪都能欣赏就不那么容易。“离离原上草”,老妪未必都能击节。</p><p class="ql-block">>> 文学作品的语言和口语最大的不同是精练。</p><p class="ql-block">>> 声音美是语言美的很重要的因素。一个有文学修养的人,对文字训练有素的人,是会直接从字上“看”出它的声音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现在写作时所用的语言,绝大部分是前人已经用过,在文章里写过的。有的语言,如果知道它的来历,便会产生联想,使这一句话有更丰富的意义。</p><p class="ql-block">>> 如果读过杜甫的诗:“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就会知道“落花时节”就包含着久别重逢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语言是要磨炼,要学的。</p><p class="ql-block">>> 一个作家应该从语言中得到快乐,</p><p class="ql-block">>> 语言学中有一个术语,叫作“语感”。作家要锻炼自己对于语言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使用语言,譬如揉面。面要揉到了,才软熟,筋道,有劲儿。水和面粉本来是两不相干的,多揉揉,水和面的分子就发生了变化</p><p class="ql-block">>> 一个作家要养成一种习惯,时时观察生活,并把自己的印象用清晰的、明确的语言表达出来。写下来也可以。不写下来,就记住(真正用自己的眼睛观察到的印象是不易忘记的)。记忆里保存了这种常用语言固定住的印象多了,写作时就会从笔端流出,不觉吃力。</p><p class="ql-block">>> 《世说新语》里记录了很多人的对话,寥寥数语,风度宛然。张岱记两个老者去逛一处林园,婆娑其间,一老者说:“真是蓬莱仙境了也!”另一个老者说:“个边哪有这样!”生动之至。</p><p class="ql-block">>> 写对话就应该这样,普普通通,家长里短,有一点人物性格、神态,不能有多少深文大义。</p><p class="ql-block">>> 小说里所描写的景物,不但要是作者眼中所见,而且要是所写的人物的眼中所见。对景物的感受,得是人物的感受。不能离开人物,单写作者自己的感受。</p><p class="ql-block">>> 小说的颜色、声音、形象、气氛,得和所写的人物水乳交融,浑然一体。就是说,小说的每一个字,都渗透了人物。写景,就是写人。</p><p class="ql-block">>> 后来写一个孩子坐牛车通过这片地,本是顺理成章,可以写成:他觉得到了一个童话的世界。但是我不能这样写,因为这个孩子是个农村的孩子,他没有念过书,在他的语言里没有“童话”这样的概念。我只能写:他好像在一个梦里。</p><p class="ql-block">>> 契诃夫写《万卡》和写《草原》《黑修士》所用的语言是很不相同的。作者所写的题材愈广泛,他的风格也是愈易多样。</p><p class="ql-block">>> 作者对所写的人物的感情、态度,决定一篇小说的调子,也就是风格。</p><p class="ql-block">>> 我觉得一篇小说的开头很难,难的是定全篇的调子。</p><p class="ql-block">>> 作者对所写的人、事,总是有个态度,有感情的。在外国叫作“倾向性”,在中国叫作“褒贬”。但是作者的态度、感情不能跳出故事去单独表现,只能融化在叙述和描写之中,流露于字里行间,这叫作“春秋笔法”。</p><p class="ql-block">正如恩格斯所说:倾向性不要特别地说出。</p> <p class="ql-block">◆ 我和民间文学</p><p class="ql-block">>> 前年在兰州听一位青年诗人告诉我,他有一次去参加花儿会,和婆媳二人同坐在一条船上。这婆媳二人一路交谈,她们说的话没有一句不是押韵的!这媳妇走进一个奶奶庙去求子。她跪下来祷告。那祷告词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今年来了,我是跟您要着哩,</p><p class="ql-block">明年来了,我是手里抱着哩,</p><p class="ql-block">咯咯嘎嘎地笑着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这使得青年诗人大为惊奇了。我听了,也大为惊奇。这样的祷词是我听到过的最美的祷词。群众的创造才能真是不可想象!生活中的语言精美如此,这就难怪西北几省的“花儿”押韵押得那样巧妙了。</p><p class="ql-block">去年在湖南桑植听(看)了一些民歌。有一首土家族情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姐的帕子白又白,</p><p class="ql-block">你给小郎分一截。</p><p class="ql-block">小郎拿到走夜路,</p><p class="ql-block">如同天上蛾眉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认为这是我看到的一本民歌集的压卷之作。不知道为什么,我立刻想起王昌龄的《长信宫词》:“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二者所写的感情完全不同,但是设想的奇特有其相通处。帕子和月光,妙在似与不似之间。民歌里有一些是很空灵的,并不都是质实的。一个作家读一点民间文学有什么好处?我以为首先是涵泳其中,从群众那里吸取甘美的诗的乳汁,取得美感经验,接受民族的审美教育。</p><p class="ql-block">>> 一是语言的朴素、简洁和明快。</p><p class="ql-block">>> 其次是结构上的平易自然,在叙述方法上致力于内在的节奏感。</p><p class="ql-block">>> “三度重叠”便是民间文学的一种常见的美学法则。</p> <p class="ql-block">◆ 西窗雨</p><p class="ql-block">>> 苏联文学里,我喜欢安东诺夫。他是继承契诃夫传统的。他比契诃夫更现代一些,更西方一些。我看了他的《在电车上》,有一次在文联大楼开完会出来,在大门台阶上遇到萧乾同志,我问他:“这是不是意识流?”萧乾说:“是。但是我不敢说!”</p><p class="ql-block">我喜欢舒克申,他也是继承契诃夫的。舒克申对人生的感悟比安东诺夫要深。</p><p class="ql-block">法国文学里,最使当时的大学生着迷的是A.纪德。在茶馆里,随时可以看到一个大学生捧着一本纪德的书在读,从优雅的、抒情诗一样的情节里思索其中哲学的底蕴。影响最大的是《纳蕤思解说》《田园交响曲》。《窄门》《伪币制造者》比较枯燥。在《地粮》的文体影响下,不少人写起散文诗日记。</p><p class="ql-block">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巴黎的忧郁》是一些人的袋中书——这两本书的开本都比较小。</p><p class="ql-block">我不喜欢莫泊桑,因为他做作,是个“职业小说家”。我喜欢都德,因为他自然。</p><p class="ql-block">我始终没有受过《约翰·克利斯朵夫》的诱惑,我宁可听法朗士的怀疑主义的长篇大论。</p><p class="ql-block">英国文学里,我喜欢伍尔夫。她的《到灯塔去》《海浪》写得很美。我读过她的一本很薄的小说《狒拉西》,是通过一只小狗的眼睛叙述伯朗宁和伯朗宁夫人的恋爱过程,角度非常别致。《狒拉西》似乎不是用意识流方法写的。</p><p class="ql-block">我很喜欢西班牙的阿索林,阿索林的意识流是覆盖着阴影的,清凉的,安静透亮的溪流。</p><p class="ql-block">>> 评论要和鉴赏结合起来,要更多介绍一点外国作家和作品,不要空谈理论。</p><p class="ql-block">>> 文章不要全是理论语言,得有点文学语言。要有点幽默感。完全没有幽默感的文章是很烦人的。</p> <p class="ql-block">◆ 礼拜天的早晨</p><p class="ql-block">>> 没有比“浴”更美的字了,多好啊,这么懒洋洋地躺着,把身体交给了水,又厚又温柔,一朵星云浮在火气里。</p><p class="ql-block">>> 水是可怕的,不可抵抗,妖法,我沉下去,散开来,融化了。</p><p class="ql-block">>> 一个小孩子都是真正的厌世家。只有接受不断的现实之后他们才活得下来</p><p class="ql-block">>> 有一张老式的“玻璃灯”挂在天花板上。周围垂下一圈坠子,非常之高贵的颜色。琥珀色的,玫瑰红的,天蓝的,透明的——透明也是一种颜色。蓝色很深,总是最先看到。</p><p class="ql-block">>> 我想到那些木格窗子了,想到窗子外的青灰墙,墙上的漏痕,青苔气味,那些未经一点剧烈的伤残,完全天然销蚀的青灰,露着非常的古厚和不可挽救的衰索之气。我想起下雨之前。想起游丝无力的飘转。</p><p class="ql-block">◆ 无事此静坐</p><p class="ql-block">>> 我的外祖父治家整饬,他家的房屋都收拾得很清爽,窗明几净。他有几间空房,檐外有几棵梧桐,室内有木榻、漆桌、藤椅,这是他待客的地方,但是他的客人很少,难得有人来。这几间房子是朝北的,夏天很凉快。南墙挂着一条横幅,写着五个正楷大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无事此静坐</p><p class="ql-block">>> 静,是一种气质,也是一种修养。诸葛亮云:“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心浮气躁,是成不了大气候的。静是要经过锻炼的,古人叫作“习静”。唐人诗云:“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习静”可能是道家的一种功夫,习于安静确实是生活于扰攘的尘世中人所不易做到的。静,不是一味地孤寂,不闻世事。我很欣赏宋儒的诗:“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唯静,才能观照万物,对于人间生活充满盎然的兴致。静是顺乎自然,也是合乎人道的。</p><p class="ql-block">>> 我家有一对旧沙发,有几十年了。我每天早上泡一杯茶,点一支烟,坐在沙发里,坐一个多小时。虽是端然坐,然而浮想联翩。一些故人往事,一些声音、一些颜色、一些语言、一些细节,会逐渐在我的眼前清晰起来、生动起来。这样连续坐几个早晨,想得成熟了,就能落笔写出一点东西。我的一些小说散文,常得之于清晨静坐之中。</p><p class="ql-block">>> 静思往事,如在目底。”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创作心理状态。就是下笔的时候,也最好心里很平静,如白石老人题画所说:“心闲气静时一挥。”</p> <p class="ql-block">◆ 两栖杂述</p><p class="ql-block">>> 归有光以清淡之笔写平常的人情,我是喜欢的</p><p class="ql-block">>> 桐城派讲究文章的提、放、断、连、疾、徐、顿、挫,讲“文气”。正如中国画讲“血脉流通”“气韵生动”。我以为“文气”是比“结构”更为内在、更精微的概念,和内容、思想更有有机联系。这是一个很好的、很先进的概念,比许多西方现代美学的概念还要现代的概念。文气是思想的直接的形式。我希望评论家能把“文气论”引进小说批评中来,并且用它来评论外国小说。</p><p class="ql-block">>> 一句是:“要贴到人物来写。”</p><p class="ql-block">他的意思不大好懂。根据我的理解,有这样几层意思:</p><p class="ql-block">第一,小说是写人物的。人物是主要的,先行的。其余部分都是次要的,派生的。作者要爱所写的人物。</p><p class="ql-block">>> 第二,作者要和人物站在一起,对人物采取一个平等的态度。</p><p class="ql-block">>> 要用自己的心贴近人物的心,以人物哀乐为自己的哀乐。这样才能在写作的大部分的过程中,把自己和人物融为一体,语语出自自己的肺腑,也是人物的肺腑。这样才不会做出浮泛的、不真实的、概念的和抄袭借用来的描述。</p><p class="ql-block">>> 这样,一个作品的形成,才会是人物行动逻辑自然的结果。这个作品是“流”出来的,而不是“做”出来的。人物的身上没有作者为了外在的目的强加于他身上的东西。</p><p class="ql-block">>> 第三,人物以外的其他的东西都是附属于人物的。景物、环境,都得服从于人物,景物、环境都得具有人物的色彩,不能脱节,不能游离</p><p class="ql-block">>> 另外一句话是,“千万不要冷嘲”。</p><p class="ql-block">这是对于生活的态度,也是写作的态度。</p><p class="ql-block">>> 我在旧社会,因为生活的穷困和卑屈,对于现实不满而又找不到出路,又读了一些西方的现代派的作品,对于生活形成一种带有悲观色彩的尖刻、嘲弄、玩世不恭的态度。这在我的一些作品里也有所流露。沈先生发觉了这点,在昆明时就跟我讲过;我到上海后,又写信给我讲到这点。他要求的是对于生活的“执着”,要对生活充满热情,即使在严酷的现实面前,也不能觉得“世事一无可取,也一无可为”。一个人,总应该用自己的工作,使这个世界更美好一些,给这个世界增加一点好东西。在任何逆境之中也不能丧失对于生活带有抒情意味的情趣,不能丧失对于生活的爱。沈先生在下放咸宁干校时,还写信给黄永玉,说:“这里的荷花真好!”沈先生八十岁了,还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完成《中国古代服饰研究》这样的巨著,就是靠这点对于生活的执着和热情支持着的。沈先生的这句话对我的影响很深。</p><p class="ql-block">>> 搞文学的人是不大看得起京剧的。</p><p class="ql-block">这也难怪。京剧的文学性确实是很差,很多剧本简直是不知所云。</p> <p class="ql-block">◆ 北京人的遛鸟</p><p class="ql-block">>> 遛鸟的人是北京人里头起得最早的一拨。</p><p class="ql-block">>> 鸟叫的音色是各色各样的。有的宽亮,有的窄高;有的鸟聪明,一学就会;有的笨,一辈子只能老实巴交地叫那么几声。有的鸟害羞,不肯轻易叫;有的鸟好胜,能不歇气地叫一个多小时!</p><p class="ql-block">养鸟主要是听叫,但也重相貌。大鸟主要要大,但也要大得匀称。画眉讲究“眉子”(眼外的白圈)清楚。百灵要大头,短喙。养鸟人对于鸟自有一套非常精细的美学标准,而这种标准是他们共同承认的。</p><p class="ql-block">>> 生鸟(画眉或百灵)值二三元人民币,甚至还要少,而一只长相俊秀能唱十几种“曲调”的值一百五十元,相当于一个熟练工人一个月的工资。</p><p class="ql-block">养鸟是很辛苦的。除了遛,预备鸟食也很费事。鸟一般要吃拌了鸡蛋黄的棒子面或小米面,牛肉——把牛肉焙干,碾成细末。经常还要吃“活食”——蚱蜢、蟋蟀、玉米虫。</p><p class="ql-block">养鸟人所重视的,除了鸟本身,便是鸟笼。鸟笼分圆笼、方笼两种。一般的鸟笼值一二十元,有的雕镂精细,近于“鬼工”,贵得令人咋舌——</p><p class="ql-block">>> 鸟笼里大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是鸟食罐。一副雍正青花的鸟食罐,已成稀世的珍宝。</p><p class="ql-block">◆ 泡茶馆</p><p class="ql-block">>> 怪事!中国的妇女似乎有一种天授的惊人的耐力,多大的负担也压不垮。</p><p class="ql-block">>> 记得旧时好,</p><p class="ql-block">跟随爹爹去吃茶。</p><p class="ql-block">门前磨螺壳,</p><p class="ql-block">巷口弄泥沙。</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是用墨笔题写在墙上的。这使我大为惊异了。这是什么人写的呢?</p><p class="ql-block">◆ 名优逸事</p><p class="ql-block">>> 北京人说:走为百练之祖,是一点不错的。</p><p class="ql-block">◆ 晚翠园曲会</p><p class="ql-block">>>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p><p class="ql-block">>> 这不仅是训练学生的文字表达能力,这种重个性、轻利禄、潇洒自如的人生态度,对于联大学生的思想素质的形成,有很大的关系,这段文章的影响是很深远的。联大学生为人处世不俗,夸大一点说,是因为读了这样的文章。这是真正的教育作用,也是选文的教授的用心所在。</p><p class="ql-block">>> 宋文突出地全录了李易安的《金石录后序》。这实在是一篇极好的文章。声情并茂。到现在为止,对李清照,她的词,她的这篇《金石录后序》还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她在文学史上的位置还没有摆准,偏低了。这是不公平的。</p><p class="ql-block">◆ 人间草木</p><p class="ql-block">>> 有一家的门头上种了很大的一丛枸杞,秋天结了很多枸杞子,通红通红的,礼花似的、喷泉似的垂挂下来,一个珊瑚珠穿成的华盖,好看极了。这丛枸杞可以拿到花会上去展览。这家怎么会想起在门头上种一丛枸杞?</p><p class="ql-block">>> 玉渊潭洋槐花盛开,像下了一场大雪,白得耀眼。</p><p class="ql-block">◆ 葡萄月令</p><p class="ql-block">>> 都说梨花像雪,其实苹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么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葡萄不开花,哪能呢?只是葡萄花很小,颜色淡黄微绿,不钻进葡萄架是看不出的,而且它开花期很短。很快,就结出了绿豆大的葡萄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