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篇制作:LilyLi(李丽娟) — 《武治纯 : 他站在文学多元化的交汇点上》非马诗探赏之一

LilyLi(李丽娟)

<p class="ql-block">武治纯 : 他站在文学多元化的交汇点上</p><p class="ql-block">──非马诗探赏之一</p><p class="ql-block">祖籍广东的台湾旅美诗人非马先生,1936年出生於台中市,当年即随全家返回大 陆,在华南富饶美丽的韩江平原上度过了12 岁以前的童年。从他1957年写作的 《星群》一诗,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广东省的乡土少年,在无数个幽静的夜晚,躺 卧在露水很重的草地上仰望星空,想像飞驰,试图数清满天繁星,希望从那里得 到另一个世界的信息,表现了探索科学与献身艺术的双重一体的天性。他曾经回 顾说:“身穿蓝色工作服,手拿丁字尺建设新中国的工程师”是他童年“幼小的 心灵向往的形像”。他在1948年随父亲去台湾读书,五十年代已经开始写诗。 1961年由台湾留学美国,先后修得机械工程硕士及核能工程博士学位,1969年定 居芝加哥,在阿冈国家研究所从事核能发电安全研究工作。此后,作为诗人的非 马也进入了成熟与丰收的时期,他的绝大部分诗作在台湾发表,不断得到台湾诗 坛的“鼓励与殊荣”,曾於1978、1982年两次获得台湾“吴浊流文学奖”新诗奖, 并曾获《笠》诗刊社第二届翻译奖和第三届创作奖。非马已在台湾诗坛占有了相 当的地位,为现代台湾文学史写下了闪光的一页,并被海峡两岸文坛公认为最具 代表性的当代台湾诗人之一。他先后在台湾出版的诗集有《在风城》(1975、9 )、《非马诗选》(1983、6)、《白马集》(1984、5)、《笃笃有声的马蹄》 (1986、2)及《路》(1986、12),共收诗作四百多首。</p><p class="ql-block">非马旅居美国已有二十多年,是一位杰出的美籍华人科学家,但他始终清醒地为 自己的祖国同胞写诗,他的诗花之树至今深深地植根在台湾海峡两岸的神州大地 上。几十年来,台湾海峡两岸和太平洋两岸的意识形态和文化背景存在著显著的 差异和矛盾,文学多元化的审美趋向也更加分歧激荡。但是,非马的诗能够把贴 近现实和悠游太空的两种特质结合起来,既保持了鲜明的台湾本土性和中华民族 性,又具有了普遍意义上的世界性。既突破了台湾海峡的人为障碍,又超越了大 洋两岸社会制度的樊篱,赢得了海内外华人同胞及国际读者的欢迎和喜爱。探究 非马诗的思想和艺术成就,最为基本的经验在於:他站在多元化文学思潮的交汇 点上,兼收并容,择善固执;摆脱了政治偏见,寻求共相、共识与共鸣,描写了 人类共同关心的题材,开拓了无限宽广的诗路,促成了同胞与人类心灵上的沟通 与交流。</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非马在海峡两岸长期政治分裂中走出了一条跨越海峡的诗路,他在自己的诗作中 倾注了乡土之爱,家国之恋的深厚感情。早在中美关系正常化以前的七十年代, 非马就写下了一系列怀有浓重乡愁的诗篇,例如《黄河》、《信差》、《流浪 者》、《反候鸟》、《中秋月》、《游牧民族》、《醉汉》等等,特别是《醉 汉》一诗达到了足以代表台湾当代诗坛的水平:</p><p class="ql-block">把短短的直巷</p><p class="ql-block">走成一条</p><p class="ql-block">曲折</p><p class="ql-block">回荡的</p><p class="ql-block">万里愁肠</p><p class="ql-block">左一脚</p><p class="ql-block">十年</p><p class="ql-block">右一脚</p><p class="ql-block">十年</p><p class="ql-block">母亲啊</p><p class="ql-block">我正努力</p><p class="ql-block">向您</p><p class="ql-block">走</p><p class="ql-block">来</p> <p class="ql-block">这首诗写於1977年,描写流落异乡、步履艰难的游子,只不过是事物的表象,抒 发和反思民族分裂的乡愁才是这表象的内涵。非马的诗一是致力於刻求表象以外 的意境,他把醉态十足的写实与乡愁无限的写意巧妙地结合起来,把赤裸裸的现 实性与严酷的历史感深刻地统一起来,给读者以强烈的冲击。“把短短的直巷走 成一条曲折回荡的万里愁肠”,令读者联想起当时已经冰封了几十年的小小的台 湾海峡,对两岸的有情人竟然比隔开牛郎织女的天上银河还要遥远;借酒浇愁的 游子左一脚十年,右一脚十年,努力向母亲走来的节奏是急迫而短促的,给人以 喘不过气来的压力。</p><p class="ql-block">在去年台湾当局部分开放返乡探亲以前,原籍祖国大陆的台湾岛内同胞尚未获得 返乡探亲的合法权力,他们往往只能嘱托旅居海外的子女和亲友,代替他们返乡 看望亲人,为他们传递几件信物、一捧黄土、一瓶家乡的泉水,或者是一包花果 的种子。非马的家是一个跨越海峡两岸和大洋两岸的三角家庭。他的父亲在台湾 经商,老母留在广东祖籍,两位老夫妻隔绝在海峡两岸数十年。非马凭藉美国公 民权的方便,才能够得天独厚地经常带著父亲的嘱托前来大陆探望母亲,又带著 母亲的嘱托前去探望看望父亲。当他1981年来到省港边界的罗湖车站的时候,深 深地感慨於海峡两岸的亲人还得不到从这里进进出出的“来去自由”,写下了兼 具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的诗篇《罗湖车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知道</p><p class="ql-block">那不是我的母亲</p><p class="ql-block">我的母亲</p><p class="ql-block">她老人家在澄海城</p><p class="ql-block">十个钟头前我同她含泪道别</p><p class="ql-block">但这手挽包袱的老太太</p><p class="ql-block">像极了我的母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知道</p><p class="ql-block">那不是我的父亲</p><p class="ql-block">我的父亲</p><p class="ql-block">他老人家在台北市</p><p class="ql-block">这两天我要去探望他</p><p class="ql-block">但这拄著拐杖的老先生</p><p class="ql-block">像极了我的父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们在月台上相遇</p><p class="ql-block">彼此看了一眼</p><p class="ql-block">果然并不相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离别了三十多年</p><p class="ql-block">我的母亲手挽包袱</p><p class="ql-block">在月台上遇到</p><p class="ql-block">拄著拐杖的我的父亲</p><p class="ql-block">彼此看了一眼</p><p class="ql-block">可怜竟相见不相识!</p> <p class="ql-block">这首诗的语言是如此地通俗浅显,但意境却是如此地深沉凝重;白描淡写的诗艺 是如此的传统;亦幻亦真的意象却又是如此的现代。本诗的题材写的是一家平民 百姓三十多年的离愁别恨,但是,谁又能认为诗人仅仅是表现了自我一家的命运 呢?本诗通过罗湖车站月台上两位老人的偶遇,统摄了祖国几十年民族分裂的历 史悲剧。我国有千百万个离散家庭,就如搭错了历史之车,虽然亲人月台相遇, 也形同陌人。读者吟哦此诗,不禁反思低回,感叹不已。现实中的罗湖车站是中 国与世界人类的交汇点,是东西方物质和精神文明的交汇点,现在又是我国海峡 两岸同胞的交汇点。它象徵著祖国新时期的改革开放精神。非马文学作品中的 《罗湖车站》是八十年代台湾文坛兴起的“探亲文学”热的先声之作,堪称为 “探亲文学”的序诗。这首诗典型地代表了非马的诗风。非马保持了台湾现代诗 的乡土风格和民族风格。写下了一系列与海峡两岸的祖国现代化事业同呼吸的好 诗,将一颗渴望祖国进步、民主、改革、开放、统一、富强的赤子心灵献给了海 峡两岸的同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非马的诗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找到了“融传统於现代”的联结点与交汇点。在台湾 当代诗坛“纵的继承”与“横的移植”争讼纷纭的诗潮冲击下,非马没有走进将 二者对立起来互相排斥的迷宫。他之所以被台湾诗坛视为“异数”而予以“不见 外的接纳与厚爱”,正是因为他能够在古今中外诗坛各派诸家的百花园里汲取天 下之精华,开拓独到之新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非马的诗观继承和发扬了我国自古以来“诗言志”、“歌咏言”、“文以载道” 的现实主义传统。他是一位既尊重传统美德,又尊重现代观念的诗人,致力於 追求人品与诗品的一致,理论与实践的统一。因此,他并不像某些现代派诗人那 样排斥传统,脱离人民大众,逃避政治生活,刻意雕琢“为艺术而艺术”的象牙 之塔,也不像某些乡土派诗人们那样固守田园、偏执一隅。他乐于放眼海峡两岸 和国际世界的天下大事,写下了大量的政治诗和社会诗。但他没有陷入把诗歌艺 术政治化、概念化的巢臼,而是把政治、社会题材进行了艺术化的创造。例如 《狱卒的夜歌》、《囚饭》、《鸟笼与森林》这些诗作与当时台湾出现的牢狱 小说相呼应,构成台湾当今政治文学的组成部分。他的台湾题材的社会诗,也具 有其相当的时代色彩和现实意义。例如《领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镜前</p><p class="ql-block">精心为自己</p><p class="ql-block">打一个</p><p class="ql-block">牢牢的圈套</p><p class="ql-block">乖乖</p><p class="ql-block">让文明多毛的手</p><p class="ql-block">牵著脖子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首诗对台湾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依赖和附庸於西方的形像,做出了典型的 勾勒,具有相当的政策讽喻的力量。又如《通货膨胀》:</p><p class="ql-block">一把钞票</p><p class="ql-block">从前可买</p><p class="ql-block">一个笑</p><p class="ql-block">一把钞票</p><p class="ql-block">现在可买</p><p class="ql-block">不止一个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语言形式上继承了古典诗的对仗美,以色情交易的廉价泛滥反衬通货膨胀--钞票 的贬值,使读者对台湾笑贫不笑娼的工商社会风气产生了啼笑皆非的震撼。</p><p class="ql-block">非马的诗艺继承和发扬了我国古典诗词讲求意境的表现艺术传统,同时也大量吸 收了现代派象徵的手法,擅长於创造耐人寻味的鲜明意象。语言通俗而极为浓缩, 刻意雕章琢句而不留刀痕,锦心绣口而不晦涩难懂,具有雅俗共赏的艺术特色。 他反对那种“打开书/字带头/句跟随/一下子/跑得精光”的浮浅畅销作品, 著力於营造言之有物,意在言外,意蕴丰富,张力强韧的艺术境界,启发读者无 穷的想像,陶醉於超越具体形像的广阔艺术空间。从而引领读者透过事物的表象, 探入生活的核心,读一次就有一次的体验与发现,产生百读不厌的效果。例如 《在餐桌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举箸</p><p class="ql-block">听一条</p><p class="ql-block">嘴巴张得</p><p class="ql-block">比我还大的</p><p class="ql-block">鱼</p><p class="ql-block">加油添醋</p><p class="ql-block">述说</p><p class="ql-block">上钩的故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冲刺的手</p><p class="ql-block">突然僵在半空中</p><p class="ql-block">当我发现</p><p class="ql-block">盘里兴风作浪的</p><p class="ql-block">竟是自己的</p><p class="ql-block">兄弟</p><p class="ql-block">这是一首日常生活小品,上段描写餐桌上的鱼在述说“上钩的故事”,下段落笔 於上钩的鱼竟是“自己的兄弟”,原来自己竟也是一条“上钩的鱼”。在平凡的 题材中收到了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神奇效果。生活中每个人都会有许多次受骗上当 的感受,上钩鱼的下场必然地会引出读者们一连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联 想,对现代工商社会中激烈的不平等竞争下的人生之路而顿有所悟。</p><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非马的诗思和诗艺在继承民族传统的同时也持反省与批判的态度,并不讳言中华 文化的消极面及其在近代以来的落后性试看他1979年写的《鼓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毛茸茸的</p><p class="ql-block">拳头</p><p class="ql-block">一下下</p><p class="ql-block">扎实地</p><p class="ql-block">落在</p><p class="ql-block">一个</p><p class="ql-block">欲辩无力</p><p class="ql-block">文明的</p><p class="ql-block">胸膛上</p> <p class="ql-block">在中国与世界、东方与西方文明的撞击中非马积极引鉴西方文化成果以发扬和创 造新中国文化,他在自己的诗路生涯中找到了“融西洋於中国”的联结点和交汇 点他曾为德国诗人里尔克著迷,并曾大量翻译美国及各国的多家现代诗在台湾发 表,已近千首之多并出版有《裴外的诗》(1978)及《头巾--南非文学选》 (1987)等书。他的译介标准与台湾乡土文学的主张相一致,要求“一定要带有 泥巴味或汗臭味”。他说,这项工作“奉献的成分居多,没想到,到头来,得益 最多的,却是我自己”。他从现代国际诗坛吸收了许多积极的影响。</p><p class="ql-block">首先,非马具有多元开放的“大路精神”,这种精神适逢其会地同祖国两岸改革 开放的要求遥相呼应,息息相通。他在1983年春天写的一首只有十个字的超短诗 《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叠罗汉</p><p class="ql-block">看墙外面</p><p class="ql-block">是什么</p><p class="ql-block">这首诗的形式极为简洁,但其意涵却极为丰蕴,以竖排印刷的诗形犹如一个人像; 中行一个突出的看字犹如“红杏出墙”的人头。“叠罗汉”的方式,也就是说要 踩在许多人的肩膀上才得以从墙里探出头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极为传神地反映 了大陆人民在多年封闭后的新时期开放形像,洋溢著海内外华人同胞对祖国开放 政策的喜悦。惜墨如金的非马诗中罕见的长诗《新西游记》也是这样的作品。</p><p class="ql-block">在非马最新出版的一本诗集中被题为书名的一首诗是《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再曲折</p><p class="ql-block">总是引人</p><p class="ql-block">向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不自以为是</p><p class="ql-block">唯一的正途</p><p class="ql-block">在每个交叉口</p><p class="ql-block">都有牌子标示</p><p class="ql-block">往何处去</p><p class="ql-block">几里</p><p class="ql-block">这首诗所歌颂的“大路精神”集中地反映了诗人尊重人民的坦阔胸怀,也寄托了 诗人的社会理想和文学理想。正因为如此,非马的文学活动走过了乡土性、民族 性与人类性相调适而趋向於和谐一致的完整历程,在中国与世界之间走出了一条 超越时空的诗路。非马已经多次被列入《国际作者与作家名录》,作品已被收入 各国译介台湾现代诗的多种选集。非马强调说:“对人类有广泛的同情心与爱心 是我理想中好诗的首要条件”。在他的台湾与大陆题材以外更为大量的现代诗中 讴歌了生命之光、人生之道、人性之秘、人类之爱,与国际文学思潮相融合,与 世界诗坛相汇流,从多元文学中吸取众家之长,形成一己的独特风格。他的诗作 视野非常辽阔,题材随著他的足迹而遍於欧、美、亚、非各大洲,歌咏了许多全 人类普遍关注的共同性主题:包括反战诗、爱情诗、老人诗、儿童诗、风景诗、 动物诗、环保诗、新闻诗等等。在这些诗中,他把中国儒家的“仁民爱物”传统 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精神同西方人道主义的平等、博 爱精神结合在一起了。</p><p class="ql-block">再者,非马吸收了西方严肃文学中注重哲学思考的精神,追求完美,刻意创新。 他在“艺术”与“现实”之间、“文学”与“科学”之间寻求到相辅相成的统一 性。他的诗作借鉴了西方现代主义的手法,对传统现实主义大胆突破,往往超脱 其“典型环境”的“细节真实”的描写,著重於探索人类普遍性的生活和内心感 知。无论题材大小,旨在化腐朽为神奇,表现出普遍的哲理,以求得思想性与艺 术性高度完美的统一,从而产生诗人理想化的极其强烈的冲击力量。例如脍炙人 口的《鸟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打开</p><p class="ql-block">鸟笼的</p><p class="ql-block">门</p><p class="ql-block">让鸟飞</p><p class="ql-block">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把自由</p><p class="ql-block">还给</p><p class="ql-block">鸟</p><p class="ql-block">笼</p> <p class="ql-block">采用笼中鸟以喻失去自由是一个相当古老而平常的意象,但非马的惊人之笔在 於:不仅把自由还给鸟,尤其是在最后两个字的两行排列,强调了把自由还给笼。 这就把锐利的诗剑刺向了矛盾对立的世事万物中剥夺自由一方的心脏。再如《命 运交响曲》:</p><p class="ql-block">碰疼砰痛</p><p class="ql-block">是命运那老鼓手</p><p class="ql-block">用一个不肯走后门的</p><p class="ql-block">骄傲的额头</p><p class="ql-block">在前门紧闭的</p><p class="ql-block">现实墙上</p><p class="ql-block">定音</p><p class="ql-block">这首诗歌颂了在任何逆境中正直不阿、坚持原则的操守精神,如果只是走后门与 走前门的矛盾写实,那就平淡无奇了。非马采用了“命运那老鼓手”的意象,一 颗不肯走后门的骄傲的额头,在前门紧闭的现实的墙上“碰疼砰痛”地“定音”, 构成了现实与理想撞击的交响曲。命运如何?仍然留下了悲壮而崇高的悬念!深 化了读者对生活命运的哲学思考,“老鼓手”的“定音”给读者留下“余音绕梁” 的效果。又如《人与神》:</p><p class="ql-block">他们总在罕有人烟的峰顶</p><p class="ql-block">造庙宇给神住</p><p class="ql-block">然后藉口神太孤单</p><p class="ql-block">把整个山头占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些作品都不特指其具体的生活空间的归属,既适用於台湾、大陆,也适用於世 界各地,无限地扩大了人类现实与历史生活共同经验的思考领域。</p><p class="ql-block">在人间社会存在中,“无限多样性的统一亦即世界的统一性”(李泽厚语)。世 界历史在竞争中进步发展;作家个人的艺术风格也是在多元化美学追求的包容性 中寻求一己的和谐定位而形成的。作家所吸取的生活和文化滋养的源泉愈是深厚, 他所创造的文学成果愈是具有更加超越既成流派的亲和力。这样的作家更有条件 攀登某一座崭新的文学高峰。非马在传统联结著未来的通道上,是一位目光注视 著嫦娥“再度出奔”(《广寒无灯的夜晚》)的诗人,正行走著这一条从善如流、 广结善缘的诗路。他对诗人和诗有著极其严苛的要求:“首先要问,它的历史地 位如何?它替人类的文化传统增添了什么?其次,他想表达的是健康积极的感情 呢?还是个人情绪的宣泄?对象是多数人呢?还是少数的几个贵族?最后我们才 来检讨它是否诚实地表达了想表达的?有没有更好的方式?更有效的语言?” (见《美丽岛诗集》),非马就是怀抱著这样令人叹服的诗观来写诗的,他为自 己定下了“比现代更现代,比写实更写实”,兼求“思想至上”与“艺术至上” 的双重目标。纽约侨界诗评家安晨先生称他为“写实的现代派,现代的写实派”, 台湾诗评家李魁贤先生称他为相当成功的意象诗人。我们宁可不去奉送他一顶某 派诗人的桂冠,他是从台湾当代诗坛走出来又走进去的诗人。在海峡两岸的中国文学都进入八十年代的多元化发展的背景上,我们不妨把非马理解为“站在多元 化文学的交汇点上”而独树一帜的台湾诗人。笔者深信非马的诗思和诗艺将对我 国当代诗坛的发展,为祖国文化传统的积累增添积极健康的因素,必将与我国当 代诗坛追求的既深沉而又清朗、既现代而又传统的理想诗风相汇流,从而产生具 有积极意义的影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者武治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主任编辑,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载:吉林师范学院学报,1988年第 3-4期;第四届《台湾香港暨海外华文文学 论文选》,福建,海峡文艺出版社,1990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非马附记:无意中在网络上获悉武治纯先生已於2003年2月8日辞世的不幸消息, 谨录此文,聊表对这位大陆研究台湾文学的拓荒者的悼念之情。(2004.8.28 于芝加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