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藏的一幅状元书法

杨小涟

故乡桂林人的骄傲

桂林市中心王城的古城墙上，有一块“三元及第”巨大牌坊，过往行人，穿越城墙，都要从城门的牌坊下走过。城墙的对面是靖江王府，经常从这里走过的人，似乎已经不太注意牌坊的存在，但熟悉历史的人会告诉你，这块“三元及第”牌坊，是桂林人的骄傲，因为在中国上千年的科举考试中，连续取得会试、进士、殿试第一的，仅有十几个人，而其中一人，就是清代嘉庆临桂进士陈继昌。陈继昌是清代200多年中两个连中三元（解元、会元、状元）中的一个，也是中国封建科举最后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他是清嘉庆十七年（1813年）癸辰科的解元、清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庚辰科的会元、状元。陈继昌“三元及第”后，嘉庆皇帝亲自赋诗庆贺：“大清百八载，景运两三元。旧相留遗泽，新英进正论。”从诗中看出，嘉庆帝寄希望于陈继昌能向其高祖陈宏谋一样，为社稷作出贡献，持续其宗族的辉煌。

陈继昌是桂林人，桂林设市是民国时期，之前一直是临桂县。他是乾隆时期宰相陈弘谋的曾孙，他原名守睿，字哲臣、号莲史，生于清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卒于清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享年59岁。授翰林院编修，历任云南主考学政、翰林院侍读、江西巡抚和直隶、甘肃、江宁布政使以及江苏巡抚等职。

陈继昌才识过人，学问高深，曾为梁章钜的《楹联丛话》作序。梁章钜说：“在桂林时，每得一联，辄与陈莲史、徐小霞、陈海霞、桂舫诸君赏析之。”《楹联丛话》收录有陈继昌的“云霞成伴侣，冰雪净聪明”、“石壁开精舍，瑶华振雅音”、“虚舟任所适，飞鸟相与还”、“守道还如周柱史，著书曾学卷司农”、“自把新诗教鹦鹉，戏拈秃笔调骅骝”、“茶亦醉人何必酒，花能傲雪况于松”等对联。《楹联丛话》还说：“陈莲史所作楹帖，语多古异。”

清初，江南地区文风极盛，许多人考取了进士、状元。陈继昌被派放外任到江苏当巡抚的时候，因为人们都知道他是临桂人，而当时江南人认为广西的文风不是太盛，所以江苏的举子们对陈继昌这个八桂才子并不放在眼里，很是轻视，在他面前言行举止表示轻蔑。陈继昌看在眼里，听在心上，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一天，正逢苏州的关帝庙落成，地方上请陈继昌撰联以纪盛事。陈继昌欣然答应，飞快地题出“匹马斩颜良，河北英雄皆丧胆；单刀辞鲁肃，江南士子尽低头”的对联来。上联大气凛然，歌颂了关公的英雄事迹；下联不但一吐心中闷气，而且语涉双关，抑挫了江南考生的傲气，实在是妙不可言。那联一传开，江南的才子面对陈继昌的时候，无不毕恭毕敬，都有一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陈继昌名满神州，不但文采风流，在对联方面更是技压群儒，这更使许多人争相以联相赠，纷纷题咏。如王昙题咏的“道光宇宙，德溥乾坤”，林则徐题赠的“南士渊源承北学，秋曹门馆坐春风”和佚名题赠的“高祖当朝一品，文孙及第三元”等等，其中潘世恩题赠的“畿辅为屏，越五百里；科名盖代，第十三人”，下联说的就是历代至今，登“三元”的，到陈继昌总共只有十三个人。

陈继昌辞世后，人们也纷纷撰挽联纪念他。其中著名的岭南才子、广西象州人士郑小谷为他撰写的挽联是“鼎甲系连元，历数前代名儒，十有四人君最后；养疴曾七载，归卧相公旧地，两无一面我真愚。”从古到今，连中三元的只有13个人。但郑小谷的挽联却说有14个人，其实郑小谷所说的14个连中“三元”的状元按顺序是：唐代张又新、崔元翰，宋代孙何、王曾、宋庠、杨寘、王岩叟、冯京，金代孟宗献，元代王宗哲，明代商辂，清代王玉璧、钱棨、陈继昌。问题就出在王玉璧身上，因为王玉璧是武科的“三元”，而陈继昌等13人全属文科，郑小谷把武科也算进去了，所以才有了“十四人”之说。

陈継昌的书法留传下来的不少，国内许多省市级博物馆都有收藏。不久前，我收藏到陈继昌一幅书法作品，画芯纵135厘米、横64厘米，品相稍差，一小部分纸丢失，且有斑点，为重新装裱。作品气韵生动，行笔流畅，章法严谨，颇具大家风范。这幅作品的纸很讲究，印有梅花和兰草，虽然年代久远，但花纹依然清晰可见。书写内容是“以诚实为轩冕，以精忠为生裳，以才智功名为土苴，畏公议如刑所，守教化如尺度。莲史陈继昌”。这幅近二百年前的书法墨宝，能够收藏到，实为幸事，作品虽有缺陷，但若是完美，也到不了我手里，因为喜爱，我在作品的右下角盖上了我的收藏印章。感而赋诗：

三元及第古来稀，

千年科举十三人。

桂林才子继昌中，

嘉庆皇帝赋诗文。

王城牌匾阮元撰，

文脉传承山水闻。

状元真迹是瑰宝，

乡党藏之乡思存。

杨小涟 2020.2.26

博物馆收藏的陈继昌书法

2013年秋，与母亲同回桂林时，我在“状元及第”牌坊下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