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13岁那年,刚到瑞丽勐板东落户时,生产队分配我和两个傣族老布陶(大爹)放牛,生产队大约有水牛和黄牛120多头。那时候瑞丽边疆地区人烟稀少,土地荒芜现象非常突出,冬季稻田基本不种庄稼,稻谷收割完以后,稻草就丢弃在田间打谷场上,给牲畜自然采食。勐板东生产队,田地富足,寨子后面还有3000多亩的丘陵山坡荒地就是生产队的放牧场。寨子南北走向,一条土路从寨子中间穿过,社员们的房屋就建在路的两旁,生产队除了黄牛集中圈养,水牛都分配给社员各家圈养,每天早晨八九点钟放牛前,先要吹响牛角号,每当听到“啵…啵”的牛角号声时,社员们就把各家圈养的牛赶到土路上,我和两个老布陶(卖爽、干喊),把100多头牛赶出寨子以后,水牛和黄牛会自然分成若干小组,散落在稻田和3000多亩的丘陵山坡上啃食牧草。我们早出晚归,每天在野外煮一顿饭吃。傍晚六点左右,就要把牛拢在一起,赶回寨子。牛由于长期野外放牧,野性十足不听使唤,拢(赶)牛,只有使用蔑弹弓驱打才能把它们拢在一起。因此,篾弹弓就成为了我们放牧的主要工具。</p> <p class="ql-block"> 做篾弹弓很讲究,要用二年生的一种叫“埋桑哈扛"的竹子做弓,才比较耐用,这种竹子忍性和弹力效果最好;弓弦、则要用另一种叫"埋桑"的一年生的嫩竹子做弦、柔软度比较高。开始的时候我不会使用篾弹弓,还出了几次洋相,因为我是左撇子,我模仿傣族使用篾弹弓的方法,用左手握弓,右手拉弦,用左手拇指当准心,两手协力将弓和弦拉开到极限位置,右手松开,弹弓子瞬间射向前方,由于我的技巧和方法错误,射出的弹弓子经常打在自己的拇指上,篾弹弓的力量很大,把自己的拇指指甲盖打破直流鲜血,拇指连心疼痛难忍,疼得我豆大的眼泪珠子夺眶而出,我经常自责怎么那么笨?于是,每当老布陶使用篾弹弓的时候,我就认真仔细地观察他们使用篾弹弓的技巧和方法,经过反复几次的试验和受伤的经历,我终于掌握了使用篾弹弓的技巧和方法。从此、篾弹弓就成为了我童年的最好玩具和放牛挣工分的重要工具。</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制作弹弓子也很讲究,我们每天把牛放出去以后,就到瓦厂边去挖一些胶泥土来做弹弓子。首先找一片比较干燥,向阳的地方,用锄头平出一小片平地,而后把胶泥土像揉面一样的方法反复揉搓,然后将胶泥土像做汤圆一样的方法,把它们搓成拇指大小的圆团,放在平好的地面上暴晒半天,等待弹弓子晒到七、八成干的时候,再把它们收集到尿素口袋里(日本进口化肥袋子),然后两手用力上下提抖袋子,使其在袋子里边相互摩擦,这种方法就像现在打磨珠宝玉器一样的方法,而后再把它晒干,这样做出来的弹弓子光滑油亮,像钢珠一样的坚硬,有时射出的弹弓子,落在草地上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打,都不会融化变成泥土。弹弓子打到水牛的身上,瞬间就会凸起乒乓球大小的一个包,打到水牛的角上,也会震得水牛直摇头;弹弓子射出以后,在空气的作用下会发出"嗡嗡"的声音,水牛每当听到弹弓子"嗡嗡"的声音,加上人们的吆喝声,就会不由自主的调头奔跑;但对于黄牛作用不大,可能是黄牛的皮比较滑,弹弓子打在黄牛身上不会起包,而且黄牛跑的比较快,采食范围也比较广,放黄牛是比较头疼的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篾弹弓不仅成为了我童年的玩具,还成为了我糊口生存的工具,经过那段放牧驱赶鞭打水牛的经历,我练就了一手使用篾弹弓的好技能,当兵前我随身携带的那副篾弹弓爱不释手,被我玩得铮亮铮亮的。后来我玩篾弹弓的技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在寨子里无人能敌!打篾弹弓技能高的人,一把抓3至5棵弹弓子可连速射击,它的最大射程达100至150米,有效射程和杀伤力最佳在60至80米,可将斑鸠的头打掉。那几年我用篾弹弓打了很多斑鸠和鹧鸪鸟改善伙食。</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每当回想起那段难忘的经历时,就在想当年和两位老布陶放牛,如果没有篾弹弓,怎么驱赶和收拢那100多头牛呢?</p> <p class="ql-block"> 篾弹弓不仅可以用来放牧、打鸟之用,还可以当作防身武器。当年农场二队队长有两个儿子非常调皮,带着农场二队的十几个子女每天从我们寨子经过,到崃午农场场部学校读书,他们人多势众,经常与我们寨子的小伙伴发生口角打斗,由于他们人多,个大,我们吃了几次亏。有一天、我约着我那个好朋友伊录,各自带着一把篾弹弓,到寨子南面入口处那稞大榕树后面躲藏起来,等待农场子女放学回来途经路过时,先是用语言乱骂他们:“湖南佬滚回老家去,你们是小狗,小反革命,不许你们再过我们的寨子”,他们用湖南话回骂我们“湖哩湖南……”的,听不懂,然后又用皮筋弹弓打我们(他们不会用篾弹弓),皮筋弹弓与篾弹弓的威力和准确性相差甚远,我和依裕就用篾弹弓予以还击,打得他们抱着头鬼哭狼嚎,四处逃窜,我两取得了战斗胜利。结果,第二天农场二队队长带着几个人,到寨子里找到我二舅,狠狠的告了我一状,还说要带我到农场去给他们道歉,我是个性格刚强的男子汉,从不服输的人,我说要道歉,也应该是他们来道歉,是他们先惹我们的,如果他们再敢欺负我们寨子的人,我们还要继续战斗下去,就用我们手中的篾弹弓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直到他们认输为止!从此以后,农场二队的那帮学生宁可多走一里路,再也不敢过我们寨子了。多年以后,我每当回想起那次篾弹弓大战还心有余悸。那天用篾弹弓打人非常过瘾,打得“小湖南"人仰马翻,虽然我们完胜了,但事后想想还有些后怕呢,弹弓子飞出去以后是不长眼睛的,如果打到他们的要害部位,或者是把他们的眼睛给打瞎了,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1979年三四月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结束,我第一次探亲回家,在二队水库边遇到了队长的大儿子,他见到我腰间挎着手枪,说的第一句话:“王兄弟,你篾弹弓换成手枪了阿”。我对他开玩笑说,“我现在不用篾弹弓,也不会用手枪打你,我一只手就能把你两兄弟撂倒,你信不信?”,他连忙说,“我信、我信”!</p><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五十多年过去了,我童年玩篾弹弓的那些趣事依然记忆犹新,我和寨子里的那几个同龄小伙伴一起玩耍的快乐时光至今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 2021年2月8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