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此文写于2017年)</p><p class="ql-block">人的一生当中,有些过往之事,即使经历了时光嬗变风吹雨打,也不会褪色受损,就像熔铸于青铜上的鼎鼎铭文,经过岁月的长久打磨,反而会闪烁出更加熠熠夺目的光芒,引人回望……</p><p class="ql-block">——题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985年7月,我从平定师范毕业回乡,8月份,接到县教育局通知,我被分配到和顺县西南80华里处的阳光中学任教,9月报到,褚江伟校长问我愿意代什么课程,我哪敢挑挑拣拣,就诚心诚意地回答“我遵守学校的安排”,因为师范生本来就是合格的小学老师,在校期间就接受了全方位的学习教育和师范训练,任何课程都得顶起来,因阳光中学当时正短缺语文老师,褚校长就安排我代了语文课,从此一生与语文结缘且再也没有改变过语文老师的身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85年国庆节后的一个下午自习,教导主任孟子明老师领着我来到位于校园西南角的一个高大空旷的教室,里面的学生不是很多,教室后面空出不小的地盘,孟主任用地道的左权话宣布我接替赵振秀老师任教85级初37班语文课,话音刚落,我看见学生们用好奇新鲜的眼光看着我,那时初为人师的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紧张胆怯,随后和孟主任一同跨出了教室,孟主任一路上再三叮嘱我虚心向老教师学习,认真备课,钻研教材,做一名合格的语文老师,我都一一铭记于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平定师范读书时,曾在师范三年级第二学期有过一个月的实习期,在平定西关小学代四年级的数学、语文、常识等,那时候,我们师范的老师、所在实习小学的老师以及同学们,都指导帮助如何备课编写教案、如何讲课与学生互动、如何检查作业落实知识点等,虽然实习时第一次登讲台汗流满面思路不畅,但是我讲授小学的课程还是绰绰有余的。现在要面对初中的课程,自己心里总还是七上八下,觉得没有任何把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和赵振秀老师交接课的过程中,我向她学习了初中语文的教学经验,并趁机了解37班同学的学情和个性,随后又向吕巨才老师请教,拿人家的备课本认真研读,向张建军老师请教语文教学中的具体做法和课堂措施等,这才感觉到心中有了底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时过境迁,一晃三十年悠然而去,我已经不记得给37班的同学们第一节语文课讲的是什么内容了,是卢永兰同学的回忆文字生动地记录了我踏上教坛的第一节课:</p><p class="ql-block"> 他拿上粉笔在黑板上工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白瑞宏,然后稍微定了定神便开始讲课。他让同学们打开课本开始范读课文,特有的男中音,标准的普通话,抑扬顿挫的语调,像有一个无形的磁场把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同学们全神贯注地听着。我的神思仿佛被抽离了一般,随作者一起在一个明净晴朗大好天气里,跟着一位腰板挺直、身体硬朗的老导游,不紧不慢地走在石砌的小路上,听着他慢言慢语地讲着“聚宝盆”传说和“赶梦泉”的故事,在半山亭,领略了北京城的无限风光,爬上山头,看到了满山半红半黄的枫叶,嗅到了枫叶醉人的香味.......接下来老师开始逐词逐句的诠释分析,引导我们读悟文中情节,感受人物形象,体会作者情怀,学习写作方法。整节课讲的声情并茂,有条不紊,令人意犹未尽。感觉像在我们这群懵懂的孩子面前开启一扇门,有一种清新空气扑面而来。从此,同学们喜欢上了语文课。 正如作者结尾处所说,虽没能看到满山红叶红透的壮景,未免美中不足,却采集到了一片更可贵的红叶,一片在人生经历中经过风吹雨打的红叶,越到老秋越红得可爱。作者意指老向导,而如今,这片红叶不正是三十年“耕耘三尺讲台,满地桃李芳香”的白瑞宏老师的真实写照吗?我感觉作者说的这句话用在白老师身上再恰当不过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孩子们的心目中,老师留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尤为深刻,温仙琴同学是这样描述第一次见到我的情形:“我们初次见面,是孟主任把您领进教室的,您走上讲台给我们做自我介绍时,一开口脸一下就红了,可能是怕我们看到您害羞的样子吧,就假装低下头找粉笔,说话声音特好听,在黑板上写字时背影非常帅气。第一节课后,同学们都扎堆议论起来说,白老师课讲的真好待听,白老师长的精干,白老师像个女孩子害羞了……之后同学们每天都在关注您的一举一动,因为那时候您已成为同学们的偶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37班初一入学时,共有39名学生,开学之初,暂由刚送走一届毕业生的张建军老师代理班主任,永兰回忆张老师第一节班会课,讲了励志成才的内容,并在黑板上书写了几个大字“骄傲是学习的拦路虎”,一周后,新书发下来了,王忠贵老师正式担任了班主任。王老师是北关西窑人,曾于五十年代在左权高中就读,时年47岁,王老师数学课讲授水平很高,心地善良,爱生如子,因年龄大了,对学生的管理就有所迁就。丽红同学回忆,初一时,上了早读,学生打闹成一片,王老师风尘仆仆地进来,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学生们都以为王老师一定会大发雷霆,没想到王老师却眼含泪花伤心地说“我为了甚,就为了赶着回来给你们上课,我从城里骑自行车来阳光占,路上一刻也不敢停歇,孩们你们却是这样不知道珍惜时间来学习……”。冬天,王老师周一上第一节课时,往往冻得两颊发青,边啃着窝头或吃着一块南瓜给学生讲课。夏秋时节,女生们到教室后面的地里,偷偷摘王老师的西红柿吃,憨厚善良的王老师明明眼睁睁地看到,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说,越是这样,学生们心里越发惭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如今,37班同学在微信群里,还经常回忆起王老师批评学生的经典语言,“囊孩,有娘生,没娘养,顺蔓蔓长哩”、“你这孩,真是个珍珠没眼瞎宝”,真是活脱脱的王老师的语调口气,朴实地道的农村语言以及中年老师教育孩童般学生的无奈,王老师人生坎坷,年过不惑才半路成家,特喜欢孩子,曾有过认永兰为干闺女的想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时隔30年后的今天,科技发展日新月异,通讯平台是如此发达,英凤同学邀请我加入了37班微信群,有一次看到同学们对王老师言行举止的模仿和回忆,我才更加全面地了解到王老师在学生心目中的真实印象,表面上看来没有任何文艺细胞的王老师竟然还会教学生唱歌,“牛儿在山坡上吃草,放牛的却不知道去到哪里……”。那时,往往一些调皮的男生(王建明等人)也半玩笑半捉弄地对付王老师,有时是言语顶撞,有时还趁机和王老师有身体接触。顽劣和捣蛋的少年,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长大。</p> 1986年9月,37班升入初二年级,我接替王忠贵老师担任班主任。阳光占乡的另外一所单办初中——西沟中学被撤并,师生统一合并到阳光中学,郭淑英等四人转入37班,合并转入、转出、留级入班、留级退班、中途辍学等,班级共42人。<br><br> 初二时的37班,老实厚道默默无闻的郝文贵继续担任班长,勤奋刻苦成绩优异的卢永兰还是学习委员。<br><br> 那个年代,阳光占乡民风淳朴百姓善良,因此学生们大都听话守纪,男生中的李强、张旭明、程建平、张明忠、常素文、崔一军、荣亮、周旭东、白瑞兵、药卫华等相对爱说爱笑活泼好动,在班里断不了犯错,偶尔与老师斗智斗勇,终归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呵呵!<br><br> 李强是喂马河绪人,跟随担任联合校长的父亲在此读书,生性活泼调皮,一次课间,温仙琴托着桌子打秋千,李强就从后面把她推倒在地,温同学摔疼了,大哭起来,幸好没有告给老师,可把李强吓得不轻。<br><br> 常素文是初二时西沟中学撤并后入班的,在张科村姥姥家住,和张明忠、曹旭刚骑车跑校,当时个子不算高,不太爱学习,谈话教育过好几次,初三后素文转去松烟念书。<br><br> 白瑞兵是下白岩人,他姐姐是上一届的优秀学生,白瑞兵虽是初二学生,却完全是一幅儿童的天性,个子不高,说话快,在校园里像钻天猴一样乱窜,有时小捣小乱,老师们又好笑又无奈,常常就不了了之。<br><br> 37班的女生大都温良安静,侯彦飞、巨振进、白先芳、曹艳芳、曹丽红、白英凤、白翠英、白贵平、郝如珍、巩青莲、白玉兰、郭篆芳、孙素艳等就像绣女一样,文文静静,很少言语,犹记侯彦飞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直盯着老师,颇有九十年代希望工程照片上大眼睛女孩的神韵。卢永兰、刘翠梅、杨彩英、石建凤、 郭淑英等相对活泼一些,有一次追逐打闹,我还批评过永兰。温仙琴的家庭条件较好,穿戴时兴,打扮的好像一个洋娃娃,印象极为深刻。<br><br> 那时候上下白岩、阳社张科的学生要骑自行车跑校,特别是雨雪天气,很是辛苦,幸亏那个年代车辆很少,公路上还比较安全。但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骑着28型直梁成人自行车,人小腿短,有时候坐在车座上就够不见脚蹬了,只能勉强骑行。下白岩的白翠英同学回忆,每到冬天下雪,骑车上学时,又发愁又害怕,有一次,在雪道上摔了个人仰马翻,身体疼痛不说,把饭盒里带的午饭都洒了一地,又急又气,哭了一顿,可是该上学还得上学,孩子们就是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求学读书的。<br><br> 说到八十年代在乡村中学求学的艰辛,永兰同学撰文回忆其住校的生活时,至今都感慨万千。<br><br> 37班女生宿舍在西排房从南数第二个家,两间屋里有一盘通炕,睡着八个女生,最多住过十一个,褥子都铺不开,只能是两人的褥子重叠,每人只有一身宽的铺位,晚上睡下翻身都难,如果下地小解,返身就没你的睡铺了。夏秋季还好说,冬天冷的时候,刚开始土炕还能焱,趁放学时间到村西的树林里捡些柴火,或星期天回家带捆麻秸棍,晚饭后,轮流焱炕,晚自习回来被窝暖烘烘很舒服。后来炕洞被老鼠掏得到处是窟窿,再也不能焱炕了。到了数九寒天,即使把火炉烧的通红,宿舍也不暖和,糊着书纸的木头门窗走风漏气,土炕冰叭奇凉,只能和衣而睡,蒙头捂脚,身体蜷成团“蜗睡”。火炉上经常烤着吃剩的蒸馍,招来不少老鼠猖獗横行,刚开始还翻箱倒柜得追打,慢慢习以为常了,有时枕头被老鼠咬了,撒了一炕荞麦皮,有时咬破被褥,后来借同学家的铁猫打了几次,晚上才能消停地睡觉。<br><br> 住校生的伙食很差,男女生一律用的是粗瓷大碗,每天吃得是亘古不变的三样饭:早上土豆丝小米焖饭,中午连汤柳叶疙瘩蒸馍,晚上小米粥煮柳叶面合锅饭。<br><br> 刚上初一,付云生老师任后勤事务长,他老婆和侄儿新华大师傅,饭做的还算好吃,最爱吃早上的小米焖饭了,金黄的小米焖的疏散有劲道,就上土豆丝,喷香可口。<br><br> 中午一般是半碗连汤面,加一个二两面的蒸馍。有时中午也会改善一下,吃白面饸饹或刀削面,每次打饭时,面已经煮出来捞在一囗大铁盘里用冷水浸着,轮到吃时已经泡脓软了,强吃就反胃呕吐,只好饿一顿。刀削面削得又厚又粗,几根面就是多半大碗,很难嚼动。晚上稠米粥里煮几瓣土豆块、几片柳叶疙瘩,烹个调和,现在叫和子饭。住校生就上家里带来的洋山药咸菜、泡豆咸菜而下饭。<br><br> 晚上下自习饥肠辘辘,要么吃中午剩的蒸馍,要么吃从家带的炒面(把玉茭豆炒熟了磨成面,有时也掺点炒莜麦炒黄豆),有时也偷溜出去,到桥头乃栓饭店花一毛钱买个烧饼吃,那就很奢侈了,一星期也舍不得吃上一个,后来涨到两毛就很少买了。<br><br> 由于生活的艰苦,学生们的年龄尚小,住校生都不会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特别是到了秋冬季节,天气恶劣,气温多变,经常有住校生头疼脑热生病的,37班初二时的数学老师褚迷江和英语老师郑艳萍两口子,热心厚道,爱生如子,他们在东院的排房安家,趁着这个便利条件,两位老师经常端水送药到宿舍看望学生,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让住校生感动得热泪盈眶。<br><br> 艰苦的生活环境和简陋的物质条件,磨砺着那一代人的意志,使他们在离开学校走向社会之后,能够忍辱负重吃苦耐劳,战胜了生活中的一个个困难和挫折。 1986年9月,第二个教师节快到了,我把曹旭刚、郝如珍、曹丽红、温仙琴等同学叫到办公室,准备在教师节那天朗读节日贺词,分别让几位同学试着朗读了几遍后,决定由温仙琴和曹旭刚两位同学朗诵。之后,每天下午的课程结束后,这两位同学就到我办公室练习朗诵,我在一旁加以辅导,因为这些孩子们在上初中之前,几乎没有在课堂上正而八经地用普通话朗读过课文,更不用说用普通话演讲了,一字一句地纠正起来很不容易,幸亏两位同学的悟性不错,有一定的语言天赋,顺利地完成了教师节朗诵任务。后来,仙琴同学回忆说“在您之前是没有老师如此辅导过普通话的,听着您带有感情色彩的一口标准普通话是最开心的时刻”。<br><br> 仙琴同学还忆起另外一件小事(我略微有点印象),“有一次您给我们讲完课后,让我们自己背诵,然后您就走出教室,当时我在门口第一排坐着,我背着背着就瞌睡了,于是拿书挡住脸就趴桌子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您走进教室转了一圈,(这是后来下课同学们告诉我的),又转到我身边,好像无意的靠了一下我的桌子,我猛抬头看,您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我知道您是怕我尴尬给我台阶,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现在想起来都想笑。”学生在自习和课堂上打瞌睡,可谓司空见惯,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学生们到现在都还记得如此清晰,也许是细微之处最见真情吧,总之,仙琴同学所忆此事,令我感动不已。<br><br> 八十年代,阳光中学虽地处偏远,但到了每年的元旦前夕,学校要组织各种庆元旦活动,包括书画展、作文竞赛、越野赛、拔河赛、新年联欢会,以及教工的一些活动。我当时是学校里最年轻的老师,本身也有点文艺爱好和特长,画个简笔画,弹奏脚踏风琴,教同学们唱一唱歌颂老山英雄徐良的《血染的风采》等,所以就鼓励学生们积极参加各项活动,热火朝天地投入到各项文体竞赛中,永兰同学获得越野赛女子组第二名的好成绩。印象深刻的是,永兰同学的作文《我的母亲》经过认真的修改充实,八九页稿纸贴在教室后墙的黑板上,此文记叙了英年早逝的母亲勤俭持家艰辛抚养儿女的生活片段,文章朴实无华真挚感人,在全校三个年级学生的元旦征文竞赛中,力挫群雄,得到全体语文老师的首肯,张建军老师看了作文后,大为夸赞,“你学生的作文和小说一样精彩,第一非此莫属”,后来果真荣获全校第一名,这件事无论对永兰同学还是对37班同学而言,都带来了莫大的鼓舞和动力。<br><br> 37班的学习委员卢永兰,是阳光占中学85级入学的年级第一名,在那个时代的农村中学,属于凤毛麟角的人才,全校上下都把希望寄托在年级的第一名身上,期许三年之后能考上师范,现在看来,这并不足为怪。<br><br> 37班还有一位同学必须载入班史,他就是曹旭刚同学。在37班的微信群里,发出了回忆初中生活的倡议之后,曹旭刚同学用语音又说又唱充满温情地回忆了少年岁月的点点滴滴,记忆准确,细节生动,极其珍贵,甚为感人。<br><br> 曹旭刚同学英俊帅气又多才多艺,初二那一年,被时任阳光占乡党委书记许生富在乡政府门前叫住两三次说话,还到教室里观察过几次,后来知道是暗中考察勤务人员(俗称“小跑”),最终,选用了阳社村的侯姓少年。如果旭刚同学当年被选中的话,现在的和顺县可能会多一位正科级别的领导。<br><br> 旭刚同学在体育方面,可谓样样精通,1987年元旦越野赛,全校第六名;乒乓球水平一流,许多高年级的高手们都甘拜下风;褚江伟校长让他和王爱军去张科村参加篮球比赛等。在文艺方面,旭刚同学也很有天赋,过年时,经常在张科村里搞文艺,在全校的元旦联欢会上,他和张明忠表演相声(在阳光占的戏台上排练过好几次),明忠临时怯场都不敢登台了,旭刚却气定神闲不慌不忙,戴着一顶棉帽子,故意把帽耳朵耷拉下来,褚校长在台下看的笑个不停,最终获奖,这个节目给许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我还记得旭刚那个诙谐幽默的形象。<br><br> 旭刚同学能写会画,字迹工整,有绘画的特长,班里的黑板报总是他一个人大包大揽,自己找素材找资料,又是写大字又是绘彩画,为班级的发展做出了不少贡献。<br><br> 初中时代的学生,年龄不大,内心还是很细腻敏感的。初二开学,我接上班主任工作后,学生有转学走的、有留级入班的、有病退的、还有辍学的,其中巨振进同学是留级入班的学生之一,当时,该同学性格内向,少言寡语,不善与人交流,我就在课堂上有意识地多提问几次,一来锻炼其胆量,二来让她早早融入37班这个集体,多少年后才知道,这个提问振进同学的举措,竟然让许多可爱的同学觉得老师是有偏心,甚至认为老师不喜欢他们了,学生们的童真让我忍俊不禁,更让我怀念和37班孩子们在一起的淳朴美好的时光了。<br><br> 在此,想起我带着学生们到寒湖沟植树造林,到下白岩劳动基地锄苗割谷挽豆,同学们的积极性高涨,不怕苦不叫累,我顺口鼓励几句表扬几个,这些憨厚朴实的农家子弟们,更加干劲十足,更加意气风发,稚嫩的手扎上刺甚至磨破了皮,都不愿意停歇,平时那些调皮捣蛋的同学,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冲锋在前,不完成任务决不罢休。少年的纯真,着实让人欣喜而动容。 八十年代的和顺,初中教育质量较高的是和顺一中、二中、松烟、温源等校,处于西乡的阳光中学是教育薄弱之地,自从1977年恢复高考以来,1977—1984断续有学生考入平定师范等院校而改变人生的命运,后来,条件稍好的家庭就让孩子转到县城读书,生源严重流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加师资质量较差,我到阳光中学工作后,1985—1987连续三年,中考没有考上一个平定师范的,直到1988年中考,我所代班级有张建峰和王旭卿两位同学考取了平定师范,四年中,全校考了两个师范生,可想而知,阳光中学的老师对极少数优生的偏爱有加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同时也承载着贫困山区人民期盼用知识改变农家子弟命运的一片热切渴求!<br><br> 今年,在撰写并发表记忆1980年代的系列文章之一《阳光占一九八五》后,第一次和37班的同学们共同回忆30年前的点点滴滴,有的学生说,“我那时学习不好,老师一定不记得我了”,“我那时没有认真听老师的教育,现在后悔没有好好学习”,我和学生解释道,从踏上讲台的第一天起,我从来没有歧视过一个学生,无论成绩好与差,我始终认为每一朵花都有开放的权利,只是觉得每一个学生最终都要离开学校步入社会,把社会喻为遵循弱肉强食法则的原始丛林,也许太过严重,但是任何时代都有激烈而无情的竞争,这是每个人必须面对的现实,对尖子生的鞭策较多,是希望他们能到达更高的人生平台而已,这不能仅仅用偏爱二字来诠释。后来,卢永兰同学终于不负众望,考取了太行师范,成为教育战线的辛勤工作者,也应证了有人夸小时候的永兰“将来能吃国粮”的预言。<br><br> 我总共代了37班两年,初一是语文科任,初二兼任班主任,说实话,初为人师的我,缺乏教学经验,无论是备课讲课还是管理学生,都是边学习边模仿边工作,“摸着石头过河”,讲课形式基本上是“满堂灌”,完全照搬教参书,没有任何参考和可供查阅的资料,不敢越雷池半步,总是按照时代背景、作者简介、课文段落大意、中心思想等套路给学生讲授,唯一自主灵活的是加强了对学生识字、读音、诵读的检查,看似不起眼的举措,却夯实了学生的语文基础。因为没有课外资料,就利用当时简陋的文印条件,用铁笔钢板刻写练习题,油墨量掌握的不好,推滚子力度不当,印出来的习题,有的漏墨多污染一片,有的颜色浅看不清,还得把粉连纸手工裁开,大小也不一致,总的说来,在教学方面差距很大。<br><br> 担任37班班主任后,在师范学习的科目——心理学、教育学就起到了作用,学生是丰富多彩的,每一个学生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因人而异,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即使如此,感觉自己没能更好地调动起37班每个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教育学生的手段也比较单一,没能够让更多学生考上高中,用知识改变命运,至今,我都引以为憾!<br><br> 1987年9月(86年春天,到北鱼沟植树时,因张建军老师腿部受伤,我临时兼38班的语文课数月),褚江伟校长决定让我代新组建的初三37班,其实就是补习班,原37班的学生合并到38班就读,这样,我就告别了相处两载的37班全体同学。<br><br> 初三的那段时光,我在阳光中学的大四合院时常和同学们相遇,感到非常的亲切,同学们见到我虽然有点拘谨,但更多的是一种好像久别重逢的温暖。1988年春,我上火头疼,其实吃点药就会好,固执不吃药,每天精神很不好,正好我请假回了温源,永兰彩英翠梅等几个同学还给我买了几瓶罐头放在我宿舍的桌子上并附上一张温馨的纸条,至今令我感动不已。<br><br> 1988年中考前,我已经考取了晋中教育学院,9月份就带薪进修了,37班的学生知道后,在毕业前,买了床单和好几块提花枕巾赠给我,那个时代是相当昂贵的礼物,后来成为我结婚时的物品,两位男生送给我一个时髦的黑色公文包,价格有五六块钱,我还开玩笑地说“没想到我批评最多的俩人还给我礼物”,如今,陪伴我二十年的公文包还在老家的房子里存放着。<br><br> 我踏上教坛的第一段教学生涯,就这样在阳光中学37班结束了,37班作为我教书育人的处女作,已经成为我一生的自豪和永恒,在这里,我感受到了最为淳朴的民风,在这里,我体味到了最为真诚的心灵,在这里,我涵养了最为善良的品行。<br><br> 2016年5月16日,因和顺88网转载《阳光占一九八五》这篇文章,37班同学以及曾在阳光中学工作学习过的师生在微信圈里广为传播此文,扩大了影响,英凤同学加我微信并邀请我进入37班群,同学们还如三十多年前一样的坦诚自然,善良无私,姐妹情、兄弟谊、师生缘,在一声声的问候和祝福中诠释的淋漓尽致。<br><br> 37班同学因受时代及经济所限,他们中受过中专高中以上的教育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初中毕业后或去外地打工,或在村里务农,他们普遍都结婚的较早,现在已经升级成为公公婆婆岳父岳母。但是,在37班的学生中,没有官场尔虞我诈的虚伪和居高临下的鄙视,没有一夜暴发腰缠万贯的铜臭和生活的混乱,没有以冠冕堂皇之大旗来伪装自己渊博的学识……<br><br> 如今,永兰成了吃皇粮的人,旱涝保收;旭刚在秦皇岛的业务非常繁忙,每天飞来飞去;素艳和翠英在朔州榆次各有自己的摊子,已经是小老板了;王波夫妻种粮种菜、农闲打杂两不误,自得其乐;丽红的丈夫开出租车养家,平淡而幸福;艳芳温良贤惠,相夫教子;翠梅秉盘敬碗地伺候着多病的母亲,一片孝心感天动地;李强和明忠都有固定的工作,为建设美好家庭而不懈努力;仙琴帮助老公经营着机械设备承揽土石方挖运,忙忙碌碌;能说会道的淑英,是”喜来聚“饭店的老板兼厨师,颇有阿庆嫂的风范,“支开八仙桌,招待四方客”;不善言辞的篆芳,经营着日杂百货,日子细水长流;振进和水英上过高中,安居县城其乐融融;彩英嫁到榆次,今年刚娶过儿媳;网名为“老顽固”的王建明,夫妻俩在阳光占学校当厨师;喜眉笑眼的石建凤担任了村支部书记,是共和国最低的领导人;先芳在榆次亮龙涂料做售后工作;素文在省城风生水起地发展;念书时默默无闻的英凤,现在开朗热情,在榆次百草坡森林植物园工作兼职完美销售……<br><br> 37班同学都在自己平凡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工作,无论是给公家做事还是在私企打工,无论是自己创业还是安守农村,无论是长期营生还是四处求职,只要是凭借自己辛勤的汗水和诚实的劳动,来赚钱养家糊口,只要能做到上敬老下育幼左和人右睦邻,这样的人就是不平凡的人,就是值得尊重和敬仰的人。哪怕是一辈子在家相夫教子,也把日常生活打点得有声有色,过得有滋有味。看到37班同学的今天,都过着小人物充实幸福的日子,白天各自忙碌,晚上在群里聊聊家常抢抢红包,我发自内心的高兴,并真心祝福他们未来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事业越来越兴旺!<br><br>耳边响起了弘一大师——李叔同的《送别》:<br>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br> 如果太过伤感的话,不妨引用王勃的两句诗,作为本文的结尾:“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br><br> <br><br>附,卢永兰同学整理的37班三年的不断变化的学生名单(很珍贵)。<br><br>37班初一学生名单:(39人)<br>巩青莲(赵村)<br>郝文贵(小上庄)<br>石建凤(西阳)<br>王旭东 王玲芳(拐子)<br>王建明 王建新 王波 程建平 白丽(阳光占)<br>白玉兰 白翠英 白英凤 白瑞兵 白桂平 白先芳(下白岩)<br>侯艳飞 侯志萍 侯彦忠 王彦芳(阳社)<br>曹旭刚 曹丽红 曹艳芳 张水英 温仙琴 崔一军 郝如珍(张科)<br>周润福 周旭东 荣亮(沙浴)<br>郭篆芳 张海明(胡松沟)<br>杨彩英 葉卫华(内阳)<br>刘翠梅 卢永兰(上阳)<br>李强(喂马河绪)<br>刘秋艳(左权蒿沟)<br>李利明(上白岩)<br><br>37班初二学生名单:(42人 )<br>郝文贵(小上庄)<br>石建凤(西阳)<br>王旭东 王玲芳 王建宏(拐子)<br>王波 程建平 张旭明 (阳光占)<br>白玉兰 白翠英 白英凤 白瑞兵 白桂平 白先芳(下白岩)<br>侯艳飞 侯志萍 侯彦忠 王彦芳(阳社)<br>曹旭刚 曹丽红 曹艳芳 崔一军 郝如珍 张明忠(张科)<br>周旭东 荣亮(沙浴)<br>常素文 巨振进(张建)<br>郭淑英 郭爱萍 王慧芳(寒湖)<br>郭篆芳 张海明(胡松沟)<br>杨彩英 葉卫华(内阳)<br>刘翠梅 卢永兰(上阳)<br>李强(喂马河绪)<br>刘秋艳(左权蒿沟)<br>李利明 孙素艳(上白岩)<br>(中途变更人数:白丽、张水英、温仙琴转学到和顺二中,郭淑英 郭爱萍 王慧芳 常素文从西沟中学转入,孙素艳从横岭中学转入,张旭明 张明忠 王建宏 巨振进从上届退班留级,巩青莲病休退班留到下一届,王建明 王建新 周润福中途辍学。)<br><br>升初三时,应升学需要,学校成立了复读班改班37班,原37班与38班合并。其间王旭东 王玲芳 白英凤 白瑞兵 白先芳 侯艳飞 侯志萍 侯彦忠 李强 葉卫华 郝如珍退班留级, 王波 白玉兰 崔一军 周旭东 郭爱萍 王慧芳 李利明中途辍学,王建宏 程建平 王彦芳 常素文 转学到不同学校。仅剩19人并班在读。<br><br>37班的代课老师<br>初一:数学王忠贵(班主任),语文白瑞宏,英语郑艳萍,政治孟子明,历史桂瑞红,地理刘永星,体育郝彦明。<br><br>初二:语文白瑞宏(班主任),数学褚迷江,英语郑艳萍,物理霍秀梅,政治程连江,历史刘金科,地理刘永星,体育郝彦明。<br><br>初三:(合并到38班)语文张建军(班主任),数学褚迷江,英语郑艳萍,化学桂瑞红兼代政治,物理霍秀梅,体育郝彦明。 2009年,因生源减少,阳光中学改为阳光九年一贯制学校。 1985年,阳光中学校园平面图。 第三排左:李强、张明忠、荣亮、程建平、郝文贵、曹旭刚、张海明、药卫华、张旭明<br> 第二排左:巨振进、郭篆芳、石建凤、杨彩英、刘翠梅、刘秋艳、郭淑英、孙素艳、白英凤、白先芳<br> 第一排左:侯彦飞、曹艳芳、卢永兰、王忠贵、白瑞宏、曹丽红、白翠英、白贵平、郝如珍 阳光中学88届38班毕业照。 1988年5月,初三38班班主任张建军老师、数学老师褚迷江和部分学生合影。 1988年5月,女教师霍秀梅、桂瑞红、郑艳萍和38班女生合影。 1988年4月,褚迷江老师和原37班女生合影。 八十年代,37班女生罕见的彩照。 2016年正月,37班、38班部分学生聚会。 2016年5月,时隔28年后,37班、38班部分师生在阳光中学大门前合影。 三载师生谊,一生兄弟情。 2017年2月8日,37班师生在榆次小聚 2017年5月21日,37班师生在榆次小聚 2020年9月18日,37班学生参加我女儿的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