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艺文创的美篇

见桦

作者，见桦。作家 原创中篇小说 鸟笼鸟语 作者见桦 大结局 （接上篇）十年后。唐城依然叫唐城。但随城市的不断发展，唐城周围那片老旧矮小的老城区，已开发成大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城郊周边的各种高档楼盘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唐城不再如昔日般那么神秘耀眼了。唐城楼王七楼老曾隔壁邻居原来市长胡涂城家那套双层复式楼，经法拍公司拍卖，己另换主人。孙子们都大了，空隙时间愈来愈多。曾经有着文学梦激情的老曾，此刻激情又燃烧起来。他准备写写小说，写写唐城......依然是十多年前的那个樱花怒放般的早春二月。老曾清早就出了门，去黑麋峰赏樱花闻鸟语。黑麋峰斗鸟馆，随城市的扩展，周边各种楼房的开发，己改造成国际会展中心了。“曾教授，曾教授。”老曾准备进会展中心瞧瞧，刚来到厅前，远处就有人在呼唤。他定晴一看，是斗鸟馆张老板。“曾教授，十几年未见，还是那么精神矍铄。”张老板走近，握住老曾手。说。“你这斗鸟馆......？“老曾问。张老板摇摇头叹息道：“别提了。曾教授，真是商道如战场，无常胜将军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这个斗鸟馆项目上，我是亏大了。还好，现在改成国际会展中心。每年几次的中南五省农产品交易会，和义乌小商品交易会在此布展，效益还不错。”“不足为奇，人算不如天算。诸葛亮足智多谋，神机妙算。他千算万算也有失算，差点失了荊州。”老曾说。张老板引领老曾来到会展中心的办公室。他招呼旁边工作人员给老曾上茶。刚落坐，就见一个深山农民模样的人手提一袋猕猴桃走了进来。“来，曾教授，还认识吗？昔日的市府办王主任王诗钢。”张老板介绍道。王诗钢一见老曾，羞涩地在衣服上搓搓手，垂头说：“曾教授好。”张老板介绍说，王诗钢因接受了工程承包商的那套公寓房，以公职人员受贿罪被判了几年有期徒刑。出狱后回老家种猕猴桃了。每年的农博会，经朋友和熟人的推销，收入还算勉强可以。“嗯，没有张老板每年给我免去许多滩位费，就没有这个可以了。”王诗钢说。“我们曾经有许多误会，曾一度都把对方当作仇人。如今不但化干戈为玉帛，而且一笑泯恩仇，成了好朋友了。”张老板握住王诗钢手，说。 观赏了黑麋峰的樱花翌日，老曾为寻找写小说的灵感，他来到湘西一个偏僻的村庄。这个村庄四周山峦叠嶂。中间一条小河九曲十八弯地从峡谷间伸延而出。小河旁有几丘常年浸着泉水的梯田。一阵风雨过后，山谷涧升起一团团的薄雾。老曾刚顺小道爬上一个山丘，就见不远处坡下冒出一股浓烟，走近，便见一个头戴蓑衣斗笠的老农，跪于一座坟前，一边抽泣，一边在坟头烧香纸，偶尔朝坟茔叩叩头。“老曾啊，曾教授，我的好邻居，你一一怎么到这里来了？”老农在坟前伏着身子，头也未抬，说。“你是一一？”老曾闻声俯下身子一瞧，见是曾经的市长，说：“你是市长胡涂城？”“我已不是市长了，请叫我禾翁吧！”胡涂城说着就起身，手指山脚下的几丘梯田，说那是荒费了的无人认领的几丘梯田，他被判了十多年徒刑后，因在监狱立功，提前几年出狱了。他现在就是靠耕种这几丘梯田和山坡下的几块土地谋生度日。说他曾经仕途亨通，风光无限。整日在他周围都是前呼后拥，吹捧献媚，趋炎附势的人跟着。往往有时明明是皇帝的新装，也会得到无数的赞美声。大部分过的是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日子，缺乏应有的监督，自认为在管辖的地盘上自己就是土皇帝。什么党纪国法全抛之脑后。抱着侥幸心理从一包烟，一瓶酒开始，慢慢的胆了就大了，接受别人送的一套房.......“我的父亲常常拿增广贤文：宁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余告诫我，我都抛之脑后。不义之财不可取啊！”胡涂城叹道。老曾点点头，说：“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的老父亲，曾经的常石市的老市长，一生勤勉，两袖清风，被我犯下的罪行活活气死了。如今我上无颜对培养我多年的组织和领导，下无颜面对曾经工作过的百姓大众，我的儿女。我更无地自容后悔莫及啊！如果不是向苍天续罪，向我的父亲续罪，我早己一死了之........爹，我对不起您啊！儿子不孝！”胡涂城痛哭流涕，一边说一边朝坟茔使劲叩头。胡涂城跪地不起。“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无论任何人，把菜根谭的警句：苦心中，常得悦心之趣。得意时，便生失意之悲。意思是说人们在苦心追求时，因为感受到追求成功的喜悦而乐趣无穷；在得意时，就会面临顶峰过后的低谷往往潜伏着失意的悲哀。把此语作为行动的座右铭，世间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悔恨和懊恼。”老曾说。胡涂城起身，手指不远处山岗旁边的一座窝棚，说那就是他夫妇俩如今的栖息地。老曾抬眼所見，窝棚旁的一片空地上，有个满头白发的女人坐在轮椅上。那就是市长的妻子。胡涂城说自己入狱后，妻子和在美国的女儿都患了抑郁症。妻子因高血压在一次中风后导致半身不遂。“唉，都是自己的错。人，往往在一念之间的决择，难以把握。天堂或地狱就是在那么一瞬间，人脚如何迈。”市长叹息道。老曾拾起一些纸香，在坟头烧了，说：“人，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人之初性本善。大恶始于小恶，大贪始于小贪。人，只要把握住了始之小恶小贪，方能善其终。所以，为官一任，就造福一方。把责任放在首位，把百姓放在心里，这才是执政者应具备的品德。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这是千古铭言。”胡涂城取下蓑衣和斗笠，一脑花白的头发与胡须，与原来在位时已判若两人。他走进窝棚内，拿出一壶酒和两只碗，引领老曾来到小河边的一块高耸的岩石上，二人端坐好，市长往碗里倒满酒，对老曾说：“曾教授，这是我自酿的酒。我俩多年邻居，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我很敬仰您，但因我忙于工作和应酬，与您打交道不多。实乃大憾。今天，我身为禾翁，无职一身轻，无念一身静。我要与您好好聊聊。”说完端起酒碗敬老曾酒。老曾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感叹道：“在你们官场，有些小层面，有些小圈子里，阿谀奉承，趋炎附势，吹牛拍马，指鹿为马，是习已为常见怪不怪。在这种圈子里呆久了的人，就有如掉进了一个大染缸，不腐也得腐，不变色也得变色。只有拿起党纪国法的武器，把这种怪异的小圈子砸碎了，才能风清气正，国泰民安。”“是啊。曾教授说的非常对。我到今天才算真正领悟到：在那个职位上，对你鞍前马后，阿谀奉承，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言行，一时可能心里感觉非常愉悦，舒畅，痛快，总觉自己有种荣誉感，成就感，高人一等。这就很容易使自己高高在上，有时甚至目中无人。久而久之，成了衙门的老爷，成了土皇帝。其实这些都是毒药。毒药！迟早将会使掌权者不得人心，失去百姓的拥戴，陷入万丈深渊。”“痛快，涂城，你变了。鬼谷子说，随其嗜欲，以见其志意。一个人贪欲过多，就会缺少智慧与灵性。贪欲败身。耽溺享乐，就会迷失心志，陷入万仞而覆之深渊。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人总是要还的，不属于自己的，要了，迟早要还回去。天道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苍天放过谁呢。”老曾说着，一碗酒仰头就喝了。“来，老曾，相识恨晚。喝酒。”胡涂城端起酒碗一口也喝了，又问：“老曾，我曾经在杂志上看过您写的小说，您写您母亲的那篇长篇记实文学很感人，可见您是一个孝子。如今您还写小说吗？”“现在时间充裕了，正有此意。”老曾说。“您写，我是您邻居，我一一就是一个很好的素材，一个反面教材。您写，您写出来可以警示后人。为官莫贪，一贪百败啊一一”老曾问胡涂城：“你家原来的那只八哥鸟，真的是北京官员赠的吗？”胡涂城一闻鸟，气得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说：“曾教授，我此生败就败在这只鸟。我工作的动力和目标就是一心只想往上爬，只想光宗耀祖，出人头地，人前显赫。却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一名国家干部，共产党员，执掌一方的地方官员所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为国争光，为民造福。轻信他人，被他人所骗。”“骗？”老曾惊诧地问。“京城那个赠鸟的就是个大骗子，北京弄堂里一个无业游民。骗了不少人。现在还在监狱里坐牢呢。”“哦。”“我惭愧，我有罪啊！我虽受了法律的惩罚，但一想起我工作之地的百姓，一想起我的父母，心就滴血........”胡涂城说着，不禁仰天长呼，大哭。他痛哭流涕再次走向他的父亲坟茔，跪于坟头，叩头长呼：“爹，儿子对不起您养育之恩，愧对天地啊！爹一一”胡涂城撕心裂肺嚎啕痛哭跪于其父坟前的长呼，在山谷涧久久回荡...... 回唐城后，老曾提笔写下小说：《鸟笼，鸟语》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