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永不消逝的电波

浅墨飞雨

<p class="ql-block"> 赵文兰</p><p class="ql-block"> 滴嗒、滴滴答……,在电视剧中出现这样的声音不是地下工作者就是特务。他们用手指不停地发出指令、传递着情报。红色经典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地下工作者李侠面对敌人的枪口争分夺秒地向延安发完重要情报,又用密码发出“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曾经感动过无数观众,每当看到带有电波的战争影片,少年时代的军训恍如昨日,成为心中抹不掉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民兵队伍是边防战备的重要武装力量。</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76年初夏 新疆军区与地方武装部门为储备报务员在我校成立民兵组织,重点进行报务训练。这批十三四岁的在读初中学生肩负着文化课学习与军事训练的双重任务,用三年寒暑假、课外活动、节假日时间,用血与汗,用顽强的毅力在教室、在荒山野岭、在庄稼草坪被训练为合格有素的报务员、报话员、边防武装后备力量,新疆军区确认的优秀民兵通信组织。</p> <p class="ql-block">  训练没有书本,没有教材,只有铅笔,小刀,抄报用纸,还有桌子右下角每人一台电键和耳机。墙上贴着毛泽东主席为通信兵题词:“科学的千里眼、顺风耳”等短语。</p> <p class="ql-block">  军队派来的解放军教练,从0到9,从A到Z的28个字母滴嗒、滴滴答——反复领读。学员跟读五花八门,像一年级的小学生。一个个扎着羊角辫留着小平头的少年,稚气的表情严肃而又认真,感觉简单枯燥却带有非常神秘的色彩。</p> <p class="ql-block">  当我们能正规读出并且熟记代码之时便开始学习抄报了。10码,20码,30码……到了速度提高到80码,教练开始训练我们压码,优秀的报务员可以压到6—8个码,抄报便能达到了120码,160码,甚至200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高强度的抄报练习使我们对电码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听到电报声,就能迅速写出正确的阿拉伯数字,即使有无线电波不停地干扰仍不影响我们的抄报质量。</p> <p class="ql-block">  一搭搭练习过的抄报用纸,一支支消磨了的铅笔……,当发报机声音通过振荡器回荡在教室,那刺耳的电报声如果加上隆隆的炮声,效果绝对不亚于战争影片,一排排小脑瓜戴着大耳机,齐刷刷地微微摆动,加上抄报时沙沙声,凸现敛息屏气后的寂静,仿佛重要军情系于笔端。“一字一码,事关千军万马”,九分九都不行,必须十分。</p> <p class="ql-block">  当寒假来临,我们训练进程到了发报阶段。在“厚冰无裂纹,短日有冷光”的季节,我们每天聚集在没有取暖设备的教室,手冻得失去了灵活,僵硬地握着冰冷的电键,有的冻的鼻涕摇摇欲坠,却没有谁会笑话。有的女生戴着风雪帽,有的头顶三角巾,男生戴着狗皮帽,再戴上大耳机,看起来又可爱又滑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训练用的木制电键发起报来笨重费力,不久我们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开始红肿起来,血也慢慢往外渗,一碰电键钻心地疼,每发一个电码如同受刑,破了又好,好了又破,新伤接旧伤,个别学员经受不住痛苦折磨,手离开电键欲缓和一下疼痛,教练会用一尺长的柳条去敲打,不然“教不严、师之过”。</p> <p class="ql-block">  逐渐地我们的右手食指和中指老茧覆盖了指尖,比左手对应的短一截,于是报务员的身份很容易识别,如果在战争年代被日本鬼子抓获,会指着手指像对李侠一样恶狠狠地道:你的,滴滴答?</p> <p class="ql-block">  经过长时间的练习,我们便能达到手腕手指共同运动,就能高速度发报了。因每个人的手腕手指抖动不一样,有经验的报务员宛如电视剧里“听风者”能够辨别是谁发的电报。有道是“十月寒窗无人识,一声滴嗒能识音”。</p> <p class="ql-block">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这些像小小水滴般的“滴”和“答”通过数量和长短的变化组成数字和字母,再辅以长短间隔,便化作无线电波,飞越千山万水,连接雄师百万。</p> <p class="ql-block">  当进入实战联络已经到了第三个暑假,教练把电台摆在桌子上面讲解的时候使我们联想到了(英雄儿女)中的王成,那身背电台手拿爆破筒的英雄形象,会燃起杀奔疆场的激情。那“少小去乡邑,扬名沙漠垂,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前辈们身影仿佛就在眼前。</p> <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成员被分成若干组,每天背着沉重的电台分别步行到各公社进行实战联络。</p> <p class="ql-block">  炎热的夏季时常会遇到融化了的天山积雪,像洪水一样漫过道路,我们背着设备赤脚在水里歪歪斜斜的摸索着走过,被维吾尔族老乡营救过,为赶时间坐着驴车奔跑过。但无论怎样的环境和条件我们必须按照实战规定的时间段,规定的频率于三分钟内完成横向与纵向沟通,否则会影响战机和胜负。打开电台在上千个无线电波中准确地捕捉到自己要寻找的联络对象和电台信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到了秋季我们开始背着报话机隐身在玉米地、小山坡、小树林……与队友呼叫联络。“长江、长江,我是黄河”,“敌机已到城南高地一带,请组织对空防御……”,一连串的军事用语让我们足足过了“英雄”瘾。</p> <p class="ql-block">  射击训练的时候,我们用未发育全的瘦胳膊肘支撑在坚硬的土坡上,托着枪瞄准靶子,几天未到胳膊肘就被磨破、流血结痂了,还要咬着牙继续用带着伤的胳膊支撑在地上练习。压子弹练习大拇指同样是出血,结痂,再练习,我们忍痛决不让自己发出“哇哇”痛苦声。试问同伴:“答:一样的一样的,胳膊疼依旧,手指疼依旧”。</p><p class="ql-block"> 终于到了实弹打靶了的时候了。当射击命令下发,第一枪开响了,巨大的响声像铁桶里放鞭炮,久久回荡在靶场上空。当发射完十发子弹,枪声依旧回荡在耳边。一个个子弹练出了胆量,仿佛一个个敌人被消灭。</p> <p class="ql-block"> 训练的时候,我们刻苦练习,业余时间却经常在作妖,爬树偷杏子,摘桑椹,经常吃得满嘴乌黑;在回家路上偷沙枣,被穿花裙子的维吾尔族大娘追过;冬天路过光秃秃的庄稼地,拿小石子扔向几条大白狗被它们冲过来吓呆过;把刺刀拔出来吓唬过经常拦我去路的维吾尔族巴郎……。</p> <p class="ql-block">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三年军训结束了,南疆军区民兵工作现场会如期而至,新疆军区副司令员,南疆军区司令员,军人,机关学校领导,自发群众布满了场地。接受军区首长检验的时候到了。我们十名报务员被分成两组,一组传递指令,另一组在阵地接收命令。</p> <p class="ql-block">  “表演如战场”。我们在电波中上呈下达着一个又一个命令。随着首长命令通过电报发到战地,只听惊天动地的枪炮声响起,一座山头烟尘飞扬,消灭“敌人”的战斗打响了。步枪的清脆声,机枪的嘟嘟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大炮的轰鸣声,火光、硝烟和沙尘遮天蔽日,交织在一起,响声一片。随后冲锋号响起,步兵一排排冲向山头,“真是枪急炮啸尘烟起,阵阵杀声歼匪敌”。</p> <p class="ql-block">  紧接着我的抄报表演开始了,两个高个子军人抬着黑板,当振荡器响起清脆的电报声,当我用粉笔在黑板上准确地抄下一组组电文,仿佛《永不消逝电波》中地下工作者李侠在敌人枪口下发来的“国民党军队长江布防”的重要情报,又仿佛看到解放军发动“渡江战役,突破国民党防线”的胜利景象……。</p> <p class="ql-block">  我们的精彩表演受到了军区的嘉奖,我们的优异成绩向军区首长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p> <p class="ql-block">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四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电报已被更先进的通信手段所取代 。是曾经的“电报”声铺下了今天的美好生活,它就像穿透夜空的那道曙光永远闪烁。国家在发展,科技在腾飞,一切都在不断地变化,而不变的是革命前辈的光荣传统、不变的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初心”和“使命”。</p><p class="ql-block"> 人类就像一部古老的剧本,阐述着一代又一代的变迁,几十年风风雨雨,抹不掉的记忆,抹不掉的往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听到滴嗒,滴滴答,我们的思绪就会飞回到那个年代,那个豆蔻年华的年代,为保卫边疆刻苦训练的年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0二一年二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