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蚌蜒河弯弯曲曲自西向东,河道像巨大的海蚌一路爬行犁出的一道深痕。当年插队落户的顾家舍就在蚌蜒河边。我的青春韶华曾在这蚌蜒河边演绎出一串串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蚌蜒河边有一看守河堤防护林的“和爹爹”用神话展述了她的来历。他看堤的地窝棚就在知青屋的河东水杉林中。他会摆龙门阵,晚上常拎个马灯,銜着旱烟锅来给咱们讲蚌精救珍珠之类的神怪故事: 传说东海龙王有一私生女叫珍珠,是龙王年青时思凡与便仓村渔姑相爱的结晶。海龙王私情被龟丞相告诉了龙后,引发龙潭风波河东狮吼。龙后怒发虾兵蟹将将渔姑母女抓到海底,打入水晶冷宫。派虾婆蚌精严加看守。仁慈的海蚌精同情渔姑母女,瞒过看守虾婆将珍珠藏在怀里,潜出龙宫逃到海堤下的串场河边。为躲避虾兵蟹将追捕,怀銜珍珠小龙女一路向西乡爬行。蚌精逢村转弯遇舍绕道,硬凭两片蚌壳开出三十多里弯弯曲曲的河道。从此隐形淤泥靠捕食细鱼小虾为生,与珍珠姑娘相依为命,生活在蚌蜒河底。珍珠姑娘成年后爱上岸边的青蛙王子,夫妻恩爱,子子孙孙繁衍生息在河两岸,后人遂称其河为蚌蜒河。</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老和爹爹还说蚌蜒河是蚌精开,青蛙王子又是龙王爷私生女珍珠的上门女婿。海龙王私下关照这条河卤水不侵,常年不干不涝。因此河底歪歪多,河边田里田鸡多。三年自然灾害他就是靠摸歪歪、抓田鸡填肚子才挺过来的。这儿乡人土话说的歪歪,学名称河蚌,田鸡就是青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时当青春期的我有一种错觉,觉得村舍里但凡漂亮的村姑大概就是小龙女珍珠的化身,常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朦朦胧胧地在心田萌动。</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蚌蜒河是我奉献青春韶华的见证者。50年前我被文革人为终止上学的资格,插队到蚌蜒河边接受再教育。在这黄芦苦竹绕宅生,终年三餐无荤腥的地方,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披星戴月盘泥巴的日子。我自小就习水,尤以潜水见长,能一口气沉到河底爬行一分多钟。听了老和爹爹的再教育故事,心里经常想着去河底访问“蚌精和珍珠”。春天的一个中午,面对就着盐水吃干饭的同组知青,我说等到了夏天,一定给你们闻腥开大荤。</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蚌蜒河畔的知青屋前后有点边角空地。刚下乡不会长菜,只会春天撒点黄豆种,夏天能吃上盐水毛豆,秋季也有少许干黄豆收成。自对同组知青许过夏天开荤腥的愿后,就有意识的做准备。请正香二爷帮忙搓了几丈细绳。又在屋前栽了十几棵辣椒。随着辣椒挂上红灯笼,天气也已到了盛夏。一天下午约海宝扛上澡盆下河摸歪子。我带上一根麻绳,一头交海宝,一头糸在小锹铲子上,并绕在自己腰上。下河前反复交待海宝,我一扎猛子你就数数,数到七八十不见我出水,就拉绳救我,万万不能大意。随后扎猛子潜到河底,伸手四处展摸,果然发现有河歪。在河底蚌窝里摸到两三个,双脚猛蹬河底,人体窜出水面,吸气抹脸后将河蚌放入澡盆。如此这般,个把小时就摸到几十个。</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蚌蜒河通海达江,江水带来许多大大小小的江歪子。江歪背上有小菜刀大的飞边,极为锋利。大江蚌一只斤把重,小的也抵两三个河蚌大。它大半埋在河底吸砂子中,只露出一点蚌背在河床上,手掏不动它,小锹子有时也挖不出来。一手摸着江歪边子,一手拿着小锹子,分把钟内弄不上来,憋的一口气又不够用,怎么办?我把小锹子插在蚌壳边,人串出河面换口气后,再顺着麻绳潜水下去挖,直到挖上来为止。这天晚饭用辣椒盐水爆炒蚌肉,弄了小半脸盆。虽没有油糖佐料五味调和,但对长期没有荤腥下肚的知青弟兄来说,确是难得的美味佳肴了。我守信兑现了春天的承诺。炒蚌肉又鲜又辣又咸,众人胃口大开,菜盆瞬间见底。夜里有人喊肚子疼,最小的小戴拉了几回稀。我辣椒吃得多,蚌肉先让人吃,没有不良反应许是年青火力强,第二天照常割麦栽秧。和爹爹说蚌肉寒性极重,不能常吃和多吃,要有云南四川的白胡椒粉多洒洒才好吃。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自此以后,除了河蚌,蚌蜒河里的青蛙蛤蟆小鱼小虾,河堤林中的麻雀小鸟,我都能想办法抓一些来改善生活。弹弓和虎牌三节大手电是对付青蛙蛤蟆,麻雀山喜的利器。猎物少就自己吃,猎物多吃不了,就赶集进城卖钱。卖的钱余得多了,就找在城里百货公司工作的堂姐开后门买点香皂,尼龙袜,香烟洋火等紧俏工业品,回村议价卖给村姑大嫂老少爷们。因而我口袋里老不离十块八块零花钱,属比较有点小钱的知青,在知青组的凝聚力也有所增强。手上有活钱,身上穿着也比较时尚,锦丝袜,解放鞋,涤卡裤,海魂衫,黄军装绿军帽,腰鼓知青包是标配,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也洋气。这都是蚌蜒河对我的馈赠,至今仍存一片感恩之心。</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巜蚌蜒河之蚌》真的就像一个美丽的传说。我曾经摸过这河底的河蚌江歪,操弄过河上的橹帆航船,捕捉过河边的青蛙蛤蟆和林中的麻雀山喜…以及善良的父老乡亲们助我度过了那段磋砣窘迫的岁月。蚌蜒河边顾家舍的一景一物都留有我韶华的印记,无不牵萦着青春的眷念和乡恋。</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