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梦 故乡情（36）：父子是“酒友”

岳臣

        少年时期，我在家除了购买油盐酱醋之外，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帮父亲买酒。虽说处于特殊的年代，物质生活较为困苦，精神生活较为枯燥，但买酒的经历是快乐的。

       我们村叫下津村（过去叫下津大队），东津乡所辖有上津村、中津村和下津村。中津地处东津乡的中心，中津有一个墟叫东津墟，这里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生意兴隆。我每次外出购物，总是舍近求远，不在本村店铺购买，而是专程绕道到东津墟购买。因为父亲原来在一家社办企业担任食堂采购员，对购物特别挑剔，要求我宁可多走路，力争购买物美价廉的货物。

       为了抄近路，我不走村前的大路，走的是村后的小路。这条小路左边是水渠，水渠边是菜园，右边是稻田。到了春天，菜园里的荷兰豆开着紫色和白色相间的花，黄瓜开着金黄色的花。水渠的右边有一行长长的柳树，一直延伸到公路旁的池塘边，在和煦春风的吹拂下，柳树长出绿色嫩叶的枝条随风飘摆。右边的稻田旁有一片桃树，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盛开着粉红色的花朵，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在池塘旁边，有几颗特大的龙眼树，开着密密麻麻的花朵，一簇簇，一串串，成群的蜜蜂围绕着花朵轮番采蜜，不断发出嗡嗡的阵阵叫声。

       走在这乡间的小路上，在往返的途中，除了欣赏一番美丽的田园风光，领略一番迷人的自然景色，还有就是察看我和父亲共同种植培育的蔬菜和瓜果。为了增加收入，争取有更多的钱买酒，我和父亲在水渠边上开垦了一长条的“自留地”，根据不同季节种植不同的蔬菜：春天种植黄瓜、苋菜，夏天种植豆角、茄子，秋天种植白菜、芥菜。我们还在池塘边搭了一个瓜棚，春天种植南瓜，夏天种植苦瓜，秋天种植丝瓜、冬瓜。一年四季瓜菜种植不断，除了少部分自己食用，大部分挑到墟上卖了，这一笔可观的收入用于购买家庭日常生活所需的油盐酱醋，还有父亲和我每天必不可少的酒。

       酒钱解决了，下酒的菜也要设法解决。每年到了夏天，如果头天的特别闷热，下午或晚上下了一场大雨，第二天的早上，村前村后的鱼塘必然浮起大量的虾子。鱼塘中间浮的是鱼，鱼塘周边浮起的是虾子，这个时候，只要拿起渔网捕捞，每次总有很多的收获。捕获回来的虾子，经过蒸熟、晒干处理，就是尚好的下酒菜。还有夏天的中午，如果那天的气温在35度以上，到了下午，稻田里的水温很高，一群群的小鱼就会集中到阴凉的角落，或者争先恐后地钻到草丛中。只要拿着渔网对着鱼群，用手轻轻一拨，大量的鱼即入渔网。经过洗净、清理、蒸熟、晒干，这些小鱼干也是不可多得的下酒菜。

       无论是虾干还是小鱼干，毕竟数量是有限的，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得另想办法。在我与小伙伴开垦山地种植紫红薯那段时期，我看好附近有一块地，当时即有了对土壤加以改良，用来种植花生的计划。在合力管理好紫红薯种植的同时，我也在种植花生的“自留地”上狠下功夫：一是深挖土，让坚硬的土块晒干晒透，接着砸碎土块，用大目竹筛彻底清理小石粒。二是割杂草烧草木灰，把大量的草木灰覆盖在碎土上，边翻边搅拌，让草木灰与碎土充分搅拌均匀。为了让土壤更松软更透气，更利于花生的生长，到附近的小河边挑了一些河沙，来一个土、灰、沙三结合，这样的土壤改良效果更好。三是把地整平拉直线，挖沟放底肥，定位下种子。所谓定位，就是顺着山坡纵向约30厘米，横向约15厘米，每个穴位投放3到5颗种子。虽说是我的“自留地”，这样大的土壤改良工程，离不开小伙伴们的大力协助和支持。经过几个月的精心管理，花生长势良好，喜获大丰收。有了大量花生的储备，父亲的下酒菜即有了质和量的保障，其他的下酒菜有就加一个两个，没有也无所谓。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父亲喝的酒从红薯酒上升到米酒，从低度米酒到高度米酒，从一顿一二两增加到一顿三四两，从一天一顿酒、两顿酒到一天三顿酒。我的酒量也有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从开始的一小口、两小口到一大口、两大口，再到一二两、三四两。说到花生米如何保持一段时间既香又脆的妙法，父亲一直珍藏一个“秘密武器”，也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就是父亲早年从国外带回来的一个锡罐。这个锡罐一次能装上约两斤花生米，密封效果特别好，花生米能保持几个月不受潮不发软，又香又脆，原汁原味。

       在我入伍参军的前几年，一直陪着父亲喝酒。大哥在大队加工厂，因为是柴油发电机技术的“大拿”，经常有人请他喝酒；二哥由于身体原因极少喝酒，后来参军了；三哥在工厂打工，有机会与工友经常喝酒。这样，我比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陪父亲喝酒，理所当然地成了父亲的“酒友”。当然，这种“友情”是建立在共同奋斗，共同爱好，共同享受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