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诗经.陈风》云“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小时候过春节，滋要年夜饭的桌上，上条尺把长的红烧鲤鱼。即使不懂“年年有余”的意思，也能滋生出大户人家的感觉。临了嘬着牙花子。捏着无头的梳子般鱼骨绕世界显摆。“母们家吃鱼了，母们家吃鱼了。母家吃的不是鲫瓜子，是鲤鱼。”于是引来羡目无限。</p><p class="ql-block">人大了些，去陕北插队。那地方“金木水火土”，五行里就剩下“土”了。没水哪来的鱼呀？年节也得上鱼，木头的。但翘尾巴抻头雕工不错，大红漆木头做的，放在大红漆木的头托盘上，隆重的摆在炕桌中央，仪式感凸现。虽然中看不中吃，就为了图个吉利。寄托了黎民百姓的无限向往。念想：想鱼，（想雨）盼水。时过境迁，今天“跳龙门”的鲤鱼不大有人吃了。（野生黄河鲤鱼除外），原因土腥味儿太冲。不像现在可吃的鱼类品种多了，可选择的余地也大了。但饭馆里做鲤鱼的确不多了。有些年时兴清蒸皖鱼，现在饭馆里基本绝迹了。这都变了，生猛海鲜大行其道。大盘子小龙虾火了，北京一条街。</p><p class="ql-block">退休前，一次去东北江城丹东出差。从鸭绿江口溯水而上，在桃花盛开的坦途大道，上行百余里。行至到宽甸县，一个名叫河口的地方打尖。这正是当年彭大将军，率我志願大军渡江的那个渡口。此处倚山临江，大吃特吃鸭绿江的鱼是必须的节目。鸭绿江鱼，就连文学大家兼美食家梁实秋“两做鱼”，文中也无从提及一二。他很得意地铺陈过，早已在论的华夏美味之鱼：全国各地皆有渔产，松花江的白鱼，津沽的银鱼，近海的石首鱼。松江之鲈，长江之鲥，江淮之鮰，远洋之鲳……无不佳美，难分轩轾。鸭绿江的鱼，他就无口福了。八成儿那阵鸭绿江让小鬼子占着呢，梁大师不便舍命啖鱼。</p><p class="ql-block">从字面意义上单看"鸭绿江"江水，恰似"黄河"一般，名副其实。清澈碧绿，直溯长白源头。当地人，说这鸭绿江水稍加处理，便可饮用，比你们北京的水强多了。那水中的鱼呢？</p><p class="ql-block">说来还是人东北人实在，单是主菜一上来就是4大盆。盆如脸盆，一下就把诺大圆桌摆的满满当当。这江鱼是四种。鲢（连）、鲶（年）、鲫（吉）、鲤（利）君臣佐使一应俱全，也很讨巧，听着就舒坦，吃着也爽。全部烹饪方法基本定格：侉炖，堪称全国鱼类烹饪极简主义代表作！老板娘面善慈祥，酷似“四世同堂”中“大赤包”她妹子。个头儿偏高，有点令她家掌柜的尴尬。因为他萎在灶台下烧火，不喊几乎找不到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