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刘阳：张裕钊书法对联巜袖中身外》考释

鹿门诗书

张裕钊书对联一幅，原装旧裱，品相如图，内容为：袖中有东海，身外即浮云，上款人是“鹿门尊兄”。

实庐评曰：此幅作品为张裕钊晚年力作，涨墨用的非常好，整幅作品厚润中透着高古浑穆，得魏碑之神，风格渊雅超逸！整体尺寸133厘米x32厘米。

张裕钊是曾国藩最有成就的弟子，被康有为誉为“千年以来无与比”的书家。

此联集句来自于杜审言和苏轼之诗

宋苏东坡诗句：“我携此石归，袖中有东海”；唐杜审言的诗句：“酒中堪累月，身外即浮云”。

和杨守敬同时代的著名人士有两位字号“鹿门”的，一位是鹿门学派的创始人皮锡瑞。

皮锡瑞（１８５０－１９０８）。锡瑞，字鹿门，号师伏，清善化（今湖南长沙）人。此学派因其字而名。锡瑞交游者有胡元仪、胡元玉等。此派经术，原以郑玄为宗，后专治今文经学。锡瑞幼工词章，博闻强记，淡于荣利，精研汉儒经训之学。他曾主讲湖南佳阳“龙潭书院”和南昌“经训书院”，后又曾应主张维新变法的南学会之邀，前往讲学。其教人大旨有六：“一当知经为孔子所定，孔子以前不得有经；二当知汉初去古未远。以为孔子作经说必有据；三当知后汉古文说出，乃尊周公以抑孔子；四当知晋宋以下专信《古—文尚书》、《毛诗》、《周官》、《左传》，而大义微言不彰；五当知宋元经学虽衰，而不信古文诸书，亦有特见；六当知国朝经学复盛，乾嘉以后，治今文者．尤能窥见圣经微旨，执此六义以治诸经，乃知孔子以万世师表之尊。正以其有万世不易之经。经之大义微言，甚其易明。洽经者当先去其支离琐细耐用汉人仟人体玩经灾之法。勉为通经致用之材，斯不至博而寡要、迂而无同矣。”（徐世昌《清儒学案》）在维新派与守旧派的尖锐冲突中，皮锡瑞持中间立场，他赞同改革教育，伺又认为，如能将宋明两朝之弊病尽行革除，则今国自能挽救颓招。而不必采用西法。所著有《经学历史》、《经学通论》、《工制笺》、《古文尚书冤词平议》、《今文尚书考证》、《尚书中候疏证》、《圣证论补评》、《郑志疏证》、《郑记考证》、《六艺论疏证》等。叶德解评皮锡瑞曰：“鹿门好学深思，遥于经准。于郑氏遗说皆有发明。《六艺论疏证》考订残阳，别白是非，语必征实，而言外之旨隐然。”（《六艺论疏证序）—）徐世昌《清儒学案》称其“博洽精审，亦能折中群言，无所偏激”。

另一位号鹿门的是日本汉学家冈千仞。

冈千仞（1833-1914），字振衣，号鹿门，原仙台藩士，他精通汉学与西学，明治维新后，曾任修史馆编修官，东京府书籍馆干事等职，后因对藩阀专制不满而辞官办塾，名绥猷堂，前后有“弟子三千”。冈千仞对当时世界局势深有认识，作有《尊攘纪事》、《米利坚志》、《法兰西志》等书，著述达三百余卷。当时驻日公使如何如璋、黎庶昌以及使馆成员杨守敬、曾游历日本的文人王韬等均与其有密切交往。冈千仞志向高远，性情豪放，为人耿直，平生尤其好论时事。冈千仞为黄遵宪《日本杂事诗》校评过诗稿，拾遗补阙。

冈千仞1884来华游历一年，行程万里，会见官员文士二百人，包括李鸿章、张之洞、盛宣怀、李慈铭、俞樾、袁昶、沈曾植、龚易图等，极力主张中国变法图强。来时带有自己著作，《申报》报导：“日东文豪某，携著书千卷，为中土山水之游”，冈千仞也说“故此游捆载各种诸书，将就正大方君子也。”遇在汉口开日文书店的三河静修，劝他游长江一线，冈千仞有意访游，立刻“因付著书数部，令为名士先容。”一路上获赠书143种，自购128种，共达1829卷。他以日记体把在华旅程写成《观光纪游》。

据史料载，张裕钊于光绪九年（1883）受李鸿章之邀北上，担任直隶莲池书院第十任山长（也称主讲、院长、掌院），光绪十四年（1888）因故辞去直隶莲池书院山长一职。张裕钊在保定莲池书院任教时，接待过日本访问学者冈千仞。后又招收19岁的日本留学生宫岛大八，学习经史，兼习书法，开创了书院与世界各国开展交流的新纪元。宫岛大八按中国习俗行了拜师礼，留了辫子，穿起中国服装。他在书院学习两年，又随张裕钊到武昌，到襄阳，到西安，最后给张裕钊送终。8年时间，不离不弃。回国后，宫岛大八成为日本著名学者、一代宗师，在日本弘扬张裕钊教育思想理论及书法。宫岛大八的弟子上条信山在日本创立“书象会”，弘扬张裕钊书法。1986年，上条信山又和自己的学生鱼住和晃等在莲池西小院树立了“张裕钊宫岛大八师生纪念碑”。2017年，鱼住和晃和上条信山的女儿等一行又来保定访问了新莲池书院，赠送了专门记载宫岛大八、上条信山弘扬张裕钊书法艺术的《华瀛传灯》一书。

从以上考据看，皮锡瑞和张裕钊并未无交集，而冈千仞和张裕钊有来往，故可推定为张裕钊此对联应为赠予日本友人冈千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