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荒地里的念想(上)

秋天的声音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谢达明返城顶职去了,我由知青农场团委组织委员改做男队队长。大家说,我接手的是一份苦差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下乡不到一年时间,李大庆、谢达明、万发夫、陈炳几个,顶职的顶职、上技校的上技校,先后离开了知青农场。“农场团委的男知青就你一人了,男队队长非你莫属哟”。这是农场带队干部当着我的面讲的原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下图为1974年7月作者下乡之前和部分高中同学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学校的时候,我当过班上的军体委员,后来当班长一直到高中毕业。当知青下乡了,又有了第一个冬天“上水利”的经历。担任知青农场的男队队长,各方面的能力应该都不成问题。况且,在我们知青农场,上有场长和带队干部们,下有负责农活的贫下中农代表。男队队长的职责,就是带领几十、百把个男知青,下到田间地头完成每天的任务。知青下乡就是来吃苦的,当队长无非再加一分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天,带队干部第一次郑重的和我谈话。他看着我稍显瘦弱单薄的身体,眼神里仍然流露出些许期待,只差说一句“这是党组织对你的考验”之类的话了。我倒是感觉很自信,也很有把握,欣然答应当男队队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下图为作者参加知青回城汇报团的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那片一望无边、少有人烟的湖荒地上,几栋红瓦房摆成一个硕大的“口”字。相比虎渡河大堤那边低矮陈旧的民居农舍,显得有几分“气派”。从好几里远的河堤上望过去,那些红瓦房犹如童话故事里的荒漠城堡。那就是小有名气的玉湖知青农场,我们远离城市的栖身之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第一拨来农场的知青,首先要干的农活就是“改田”。眼前的知青农场,只是一个没有一分田地的无“农”之场。要凭借知青们的双手,从这片湖荒地里开垦出300亩水田来!据说,是上面为知青农场定下了这样的建场目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74年10月26日,十几辆载满知青的大卡车,直奔广阔天地而去,把前来送行的人们和欢快的鼓乐声留在了繁华的城市里。当时,知青农场的红瓦房还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知青们被送到玉湖区的东风、军堤、唐咀三个大队,暂时分散安置在农户家里。我和夏圣利、崔志新、何怀平为一个小组,天黑之前终于到达最远的唐咀八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刚到唐咀八队,我们就开始由着劲儿干活了。今天挖沟,明天挑谷,没过几天就压红了肩膀磨破了手掌。刚满18岁的我,无法预料往后还会经历多少艰难困苦。何怀平年龄最小,看上去还是个大男伢。我和夏圣利、崔志新轮番给他鼓劲,干活时也尽量帮他分担一点。后来搬到了知青农场,夏圣利和崔志新先后成为共青团员;何怀平被安排去放牛,成了名符其实的放牛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下图为玉湖知青农场部分知青四十一周年(1974/2015)聚会时的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天气转眼变凉了,队里所有男劳力都要“上水利”。我们几个知青也跃跃欲试,背上背着铺盖卷、扁担挑着板锹和撮箕,加入男劳力的队伍,来到远离唐咀八队的水利工地。当地人把玉湖周围的湖荒地,统称为“湖里”。这年冬天,全玉湖区的劳力几乎都云集到这里,拟在湖里挖渠筑堤,将湖水与湖荒地隔离开,以便今后再将湖荒地开垦成农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每天天还没亮,起床的哨子就响了起来,还伴随着生产队长的催叫声。我们总是在匆忙中从地铺里爬起来,抓起扁担、撮箕,紧跟着队里人的身影,深一脚浅一步地向湖里走去。何怀平为了不被我们落下,好几次撞到前面人的身上。</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湖荒地都是粘泥巴,几板锹下去能挖起象城墙砖那样一大块,足有上十斤重。别人一次挑六、七块,我也挑这么多。几十斤的担子,每天得挑几十趟。时间久了,也不觉得肩膀疼了。然而,湖里象刀子一样的寒风,却刮得耳朵生疼生疼的。来湖里带的衣物不多,单裤里只穿了一条秋裤。我就照着当地人的样子,用麻绳系紧身上的棉袄来保暖。工地上人流如织,人们挑着泥巴担子一个接着一个。走在这样的长蛇阵里,根本无法歇脚。我每次挑起担子之前,总得狠狠地吸一大口气,一路咬紧牙关直到终点。水渠越挖越深,堤坝越堆越高,从渠底挑着几十斤的担子到堤坝顶上,更加步履艰难了。大一块小一块的浠泥巴坨子,不时掉进我的雨靴里,被踩成了一层厚厚的“浠泥鞋垫”。刚刚堆起来的堤坡表面又软又滑,每向前迈一步,必须提前看准下一步落脚的地方。否则,很容易陷在浠泥里,甚至会象滚咸鸭蛋一般摔倒在堤坡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下图来源于网络,致谢原作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湖里的冬天特别冷。雪片被湖风裹夹着,一次又一次的扑向刚刚堆筑起来的堤坝。我挑起最后一担泥巴,一口气冲上了堤坡,仍掉肩上的扁担,久久的站在堤坝上面。湖风吹开了我的衣领,雪片飘落到脖子里,慢慢的被体温溶化。漫天飞舞的雪片,把茫茫湖荒地涂抹成一片银白,唯有渠水是蓝色的、堤坝是黑色的。她们好象两条紧紧相依的卧龙,围绕碧玉般的玉湖一直游到天边。从远处农舍里飘出来的袅袅炊烟,与纷纷扬扬的雪片融为一色。我想,在这里整整忙活了一个冬天,我们可以回家过年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未完待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下图为作者于2020年10月和老同学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注:本文系秋天的声音原创记实散文,全文分为上下篇,共约4800字。作者做过小工,当过知青,当过工人,1980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获得政教专业文凭和法律专业文凭,2016年10月从政法战线正处岗位退休。(文中人名均为化名,照片由老同学、老知青友情提供。)</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