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东周年祭

王鹏

辛丑牛年的第一天，这本是万家团圆，尽享天伦的日子，而好兄弟佟晓东同学却永远离开了我们。你走得太急，都没给同学们说声再见，哪怕留下只语片言；现代医学没来得及施展刀枪，这让你走得格外安详。可你才刚过花甲，襁褓中的孙孙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姥爷，你却轻轻地遮住自己的面庞。奔波劳碌的孩子们，多么希望再喝一碗你煲的热汤。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在这里戛然而止，却再也没有第二个乐章。

你走后的这一年，我时常回忆起与你相处点点滴滴的难忘时光。记得1972年冬季，天格外的冷，雪格外的大。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群懵懂少年，从四面八方来到省城，从此我们朝夕相处整四年，一起学文化，相聚排练场。你在台上演，我在台两旁。风华正茂一少年，丝竹悠扬样板腔。我对你最初的印象是那一口京韵京腔，好听且有辨识度。课余时间的二楼走廊，经常听到你高声嚷嚷，不想知道你说得什么，吸引我的是你北京话的声音磁场。校园里的你始终穿着宽大的练功服，一张笑脸看透你心里没有任何隐藏。就这样，从宿舍到食堂，练功房来到小剧场，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日子，伴随我们走过四年的快乐时光。1976年，还是那个寒冷的冬季，我们毕业了，没有任何仪式，没有一点忧伤，我兴高采烈地奔向了远方。而你还要继续山艺的大学堂。从此后，彼此牵挂心上，却少有电话和通信联系与来往。

多年之后的一个早晨，一阵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开门后发现是晓东站在楼梯上，我喜出望外。你说，想念同学，专程来看看。那时才知你已经由演员成为一名司法工作者。我惊讶，你憨笑着，面庞仍挂着学生时代的纯真。我提议，一起去博山看望另一名老同学。公交车上，我们回忆着学校的往事与毕业后的那些彼此想知道的所有。记不清午餐吃的什么，下午你就匆匆返回德州。我知道，淄博之行，满足了你多年的愿望。此后多年没再联系，但彼此依然互相牵挂心上。

一转眼到了2018年10月18日，金秋时节，母校六十华诞，我和晓东在山艺校园又见面了。他胖了许多，脸色黝黑，说话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举止言谈多了几分沉稳，其他好像没有多大变化。这次不是单独见面，是老三届同学聚首，天南海北的老同学久别重逢，嘘寒问暖，短暂的相聚显得格外珍贵。大家相约，每年都抽空小聚，叙叙同学友情。

2019年，还是那个金秋时节，山艺京剧七二，七三级老同学又一次相聚在齐国故都淄博，人虽不多，但让我们再次感受到那份美好与深厚的同学情谊。那天的中午十一点半，晓东从德州来到下榻的山东理工大学国际交流中心，还是那憨厚可爱的表情，但你脸上，平添了几分忧郁与沧桑：你告诉我，去年分别后经历了一次车祸，目前还在慢慢恢复中。你风风火火的性格，再次让同学们回忆起你当年的模样。你是一个热爱生活，热爱家庭的好男人。陪同学们进了晚餐，怕年迈的母亲牵挂，你执意连夜返回德州。同学们虽多有不舍，但你说明年一定邀请大家去德州欢聚一堂。大家明白，你带着伤病参加这次聚会，已是难能可贵。大家盼望着能去德州看看你和家中的老娘。不曾想，庚子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同学们所有的计划。手忙脚乱的2020年刚刚过去，新年第一天却传来惊天噩耗，你打懵了所有同学的期待，同学们多希望梦醒来你还在人间。可终究是阴阳两隔，伤心难过的我们，只有在梦里与你团圆。再难过，日子还要继续下去。我们相信你没有走远，天堂有梯，把我们的心永远连在一起。

再多的话语，都难以表达同学们对你无尽的思念。幸好校庆活动留下来一组照片，想你时，我们可以仔细看看你不变的笑脸。

晓东你走了，走得太匆忙，同学们多想再看你一眼。

晓东同学，我的好兄弟，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