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传统农历年三十,中国最大团圆日。夜晚大街明光闪,高楼角线彩虹眩。树冠缠绕小彩灯,图形各异迷双眼。四季交替本自然,祖先赋予非常天。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念爹爹心怅然。</p><p class="ql-block"> 我的悲切,我的感伤,随着时间,趋向理性。我渐渐想通,“人总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无论重轻长短,反正得死。</p><p class="ql-block">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阳寿长短,命中注定,坦然接受,不悲不怨。只要一生没有经历太大的悲苦,只要衣食住行跟上时代变迁,只要名声口碑不错,也就不枉来世上一趟。我的父亲正是这样。</p><p class="ql-block"> 父亲生于1933年的山区农家,少时家境中等,被其爷爷重点培养,会打算盘能写字,算是有些文化,紧跟历史车轮成长为毛邓时代的县城公务员。</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无论远亲近邻,还是熟人同事,对父亲的病逝都痛惜惋叹“好人啊,善人啊……”父亲的一位老相识评论:SJS同志,在困难时,不伤志不气馁;在顺利时,不逞能不逞强;在荣誉前,不争功不图利;在掌权时,不霸道不欺人。</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我对父亲的评价是,为人真诚,不卑不亢,光明磊落,豁达善良,忠孝守礼,雪中送炭,随遇而安,知足常乐……我不可能忘记父亲的音容笑貌,除非自己痴呆失忆死亡。</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记得那是1975年的夏天,我读六年级,下午放学后,和几位同学先到北城河戏水玩闹一番,高声喧哗,互唤外号。回到家时天已擦黑,父亲坐着马扎,端着碗,正在院子里(县城大杂院)小桌旁吃饭(玉米粥,白馍,拌黄瓜),屋门大开,母亲正在洗刷锅碗,看来哥哥们已经吃过了,“快吃吧,饭都凉了”,父亲边吃边说,我坐下快速喝饭吃馍,几口下肚,不太饿了,就兴奋地滔滔不绝地向父亲述说,我们学校有很多外号,每人都有,既好听又好笑,“都是什么,说来我听听”,父亲一边夹菜一边说,我一口气说出一大串“小马倌、小毛驴、老鳖、泥鳅、猪头、吨半、罗筐腿、黑不瓜、意大利、小地主……”,父亲漫不经心地听着吃着,突然瞪大眼睛问“你叫什么?”,我得意且加重语气说“我没有外号!”父亲用筷子指着我,充满喜爱“爹给你起个吧?”我楞怔仰视父亲等待着,父亲见我急切,故意拖延不语,我连续追问“起个啥?起个啥?”父亲抑扬顿挫,一字一句,语速缓慢,音调加重,筷子上下顿点,假装一本正经,“苏修、美帝、新沙皇”,说完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我也大笑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父亲给我起的外号真是好!又长又准确。外号长了别人不易呼叫,外号准确是因为包含了我的全名。</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外号也正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人民耳熟能详的政治口号“打倒苏修美帝新沙皇!”</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父亲高!实在是高!!</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父亲总是那么地快乐和幽默,虽然阳寿不长72岁,但父亲一生的总体是喜悦多于悲苦,也获得了良好的名声和口碑。父亲不枉此生!</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父亲起的外号,女儿终生难忘!</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父亲,您安息吧。</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