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汽车

白杨树

“大山不是堆的，罗锅不是揻的，汽车不是追的……”这是我和伙伴们常挂在嘴边的一首童谣。然而，有趣的是有时候我们一边高喊着“汽车不是追的”，却一边跟在汽车的后面飞也似地狂奔，拼命追赶。汽车排气管子冒出的烟气和车轮带起的灰尘混杂在一起将车后面奔跑的伙伴们淹没其中，可是，大家一点不介意，继续紧追不舍。因为我们太想追上汽车啦！即使扒不住后箱板，跟在后面多闻一会汽油“香”味也是一种满足呀。

常言说，物以希为贵。小时候，我和伙伴很少见到汽车，因此，每每遇到汽车，不是围拢在周围恋恋不舍，就是跟在后面穷追不舍。那时，还没有实行改革开放，中国很落后，机械化程度极低。记得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未全大队(五个自然屯)仅有一台28马力拖拉机。当时我们能见到和认识的汽车就定格在“解放牌”卡车上，多是监色，也有绿色的，样式十分单调。

老家是十分偏僻的小村落。说它偏僻，一方面因为离公社几十里路；另一方面因为它被大山环抱着，整个村落沿山沟而建。在本来汽车就十分奇缺的年代，像老家这样的地方确实难得一见汽车。因此，偶有汽车从村子里经过，伙伴们当然跟见到宝贝一样欣喜若狂、兴奋不已。

老家的交通非常闭寒，出入村子就一条“独眼”路。从南翻过一座山岭，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进入村落之中。穿过村中一段相对平坦的道路后，再向北又经过一段不算很陡的坡路，于是就出了村。就在这段缓坡道路上，伙伴们一次次演绎了“英雄少年”扒汽车的故事。

伙伴们正在外面玩耍，忽然，听到从南面开来汽车的马达声。“有‘敌情’了！”先听到汽车声音的伙伴高喊。这时大家的注意力和兴趣一下子转转移了。无论玩什么游戏，都统统停下，全都向着汽车开来的方向跑去。有的人一边跑还一边喊:“来汽车啦！来汽车啦！……”

“嘀——嘀——”汽车驶过来了。摩拳擦掌的伙伴们蜂拥而上，都紧紧跟在汽车的后面。那样子恰似一场长跑比赛，都努力向前，谁也不肯落后。终于追到上坡路段，车速慢了下来，紧跟在车后的伙伴有了机会。靠近点，再靠近点，拼尽全身力气向前一个箭步，同时向上一蹿，两只手扒住了后箱板。这时，两只脚已离开地面，整个人悬空在车后面；若再使一把劲，两只脚蹬到后保险扛，那就大获“成功”了！一会儿，汽车爬过了坡路，速度开始加快了，扒上汽车的伙伴迅速地撒开手跳下来。其实，扒上汽车也不容易。只有动作敏捷的伙伴才有机会。每每谁扒车“成功”就会洋洋自得，喜出望外，而其他伙伴则是羡慕不已。

小时候，我手脚灵便，动作麻利，所以，扒车经常“成功”，然而也有挫折和失败。记得一个初冬的下午，一辆崭新的蓝色“解放牌”汽车从村中经过。我轻松地扒住了后箱板并蹬住了保险杠。也许是汽车崭新让我爱不释手，留恋忘返了；也许是“成功”来得太容易，让我得意忘形——忘记了撒手下车。当我想起下车时，汽车已驶过坡路速度快了起来。慌忙中撒手跳车，重重地摔在地上，头部磕出了许多血。咳！大意失荆州，能怪谁呢？只能戴上帽子掩盖起来，瞒过家人。

当然，“事故”不仅仅在我一个人身上发生。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呢？但是，伙伴们可不怕摔！即便摔出了血，也好了伤疤忘了疼，依旧对追汽车乐此不疲。

　　图片自网络，文字为原创

2021年2月12日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