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诗与远方里的老黄牛

小才狼

牛年到，想起了老黄牛，和放牛的童年。

六岁左右，我开始放牛。我家的牛是本地母黄牛，我们都叫它“黄牛母”。

在小溪边放牛是最省心的，也是最热闹的。只要把牛牵到小溪边，接下去就可以放心的玩耍。

将石头奋力一掷，在极远处的水面溅起水花，然后看水面一圈圈漾开去。如果谁得石头没有在水面溅起水花，他一定欢喜雀跃，手舞足蹈。因为他把石头扔到溪对面，赢得了所有人。找一块偏平圆滑的石头“打水漂”，把身子一侧，用力一甩，石头贴着水面，跳着漂了数下。村里的孩子都成精了的，什么样的石头，怎样发力都是掌握的极其精细的，漂十次以内的都不敢出手。溪里捉虾、摸鱼、找螃蟹，岸边网蜻蜓、抓蝴蝶，更是意趣无穷。夏天，跳到水里洗个澡，游个泳。冬天，晒个懒洋洋的暖阳，小伙伴们打个牌儿。

饭点到了，赶牛回家就行。玩得太嗨了，吃了别人家的庄稼，被人告到家里，挨顿骂是少不了的。

我嫌弃溪边的草不够嫩，牛吃不饱，很少到小溪边去。我经常把黄牛母赶到山上。山上，人难爬，牛难爬，所以草儿有长又嫩又多。每次，我家的黄牛母肚子两边的“凹”都没了，披着的棕黄色的毛越发亮了，眼睛更透亮。

吃田埂草，是技术含量最高的活儿。田边肥沃，草儿特青嫩。我小心的牵着黄牛母，眼睛一刻不停盯着，生怕吃了庄稼。看着黄牛母把嫩草一口一口咬下，心里别提多高兴。掉头拐弯是最难的。小小的田埂，两百多斤的壮牛站下都难，何况牛和我都要掉头。我扶着牛头到牛脖子处，让后扶着牛身子分别跨过它的前腿和后腿。我转身后，黄牛母开始转身。黄牛目先将四腿并不到脸盆大。然后慢慢转身，直至整个身转过来。十多年间，老黄母从来不会吃了田里的禾苗，踩了田里的麦苗。因为，父母告诉我，绝对不能损了他人的东西，然后我化为行动，训练了有灵性的黄牛母。

我爱牛在村里是出名的。在阴凉的树底，肚子鼓鼓的老黄母在慢慢的咀嚼，我可以看着他清澈透亮的眼睛半天，比自己吃饱还开心。月亮当空，小小的我牵着老黄母回家，只为它吃得饱些。每当老黄母犁田回家，我总是给它喂最好的草料。只要看到一只牛虻，必定拍掉的，牛虱子能摘就摘，只为它更舒服。

我爱牛，深受父母影响。父母总是跟我说，我们家租了很多田、很多地、很多山，犁田翻地都缺不了牛，所以特别珍惜，让它吃饱，把它养壮，这样才有力气。（其实，他们以土地为生、为根的农民，特别勤快、能吃苦耐劳，品质亦如老黄牛。）

家里养牛，另一个目的是养小牛，卖掉作为家庭的重要收入。生下小牛的一年里，我看着小牛奔跑、撒野、撒欢、长大，其中的乐趣又是不一样。小牛长到一定程度，就要卖了。父母知道我心痛，总是把我拦在家里，后来甚至是趁我上学，偷偷的卖掉。每次我知道后，总是在牛栏里哭上好一阵，甚至一段时间不肯放牛。不过，我和父母约定，牛是不能卖给杀的，宁可少些钱也要卖给人家养。在那个缺钱的年代，父母能守住这点也很不容易。 （我30岁前不吃牛肉，后来只是到别人家吃或者孩子们吃）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把“黄牛母”叫成“老黄母”了。老黄母的身体也没那么好了，犁田也没那么有劲了。卖掉再买过，成了父母经常议论的主题。卖掉是经常说，但终究很多年都没有卖掉。我想，父母总是舍不得这头有灵性的牛吧。

这头牛最终还是卖掉了。那是1995年，我16岁，考上了师范，要交7000来元的委培费，实现了农转非。家里凑不齐钱，把老黄母卖了。我哭了，比卖掉任何一头小牛都伤心，听父母说是卖给人养的，我还好受些。

养了十多年的老黄母就永远留在远方，这里面有诗。

十多年里，老黄母为我家勤勤恳恳，耕了许多地，生了七八头小牛，换了不少钱。劳苦功高是诗和远方！

十多年里，老黄母是我的好伙伴，我们一起走遍村里的每一座上、每一块田地、每一条小溪、每一颗树、给我的童年留下美好记忆。纯真童趣是诗和远方！

十多年里，老黄母在我的骨子里刻下勤奋、踏实。脚踏实地、一步一脚印也是诗和远方！

远方已远，老黄牛印象永刻，诗意继续！

（牛我还想记些。《父母和牛》《卖小牛》…待空时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