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海边捉螃蟹

青草

撰文·摄影 / 青草

　　酝酿已久的海滩捉螃蟹活动，终于在昨晚进行。夜间捉蟹这还是我有生第一次，听说捉蟹是件极其有趣的事。组织者介绍沙滩小螃蟹在晚七点至八点半出来觅食，这是捉它的最佳时段。你瞧，连时间都说的有整有零，既然这么有趣，我决定体验一下。

我本不善夜间出行，可能因视力弱，也可能与属鸡有关（自嘲），特别是面对夜晚轰隆隆的大海时，就有种畏缩感，倒不是因为害怕，是不愿意。我并不是一个扫大家兴趣的人，参与活动，与人交往，乐在其中。

我们带上网抄、铁锹、水桶、手电筒、头灯、手套，拿上所有可以帮助抓到螃蟹的工具，一切准备就绪。

　　傍晚六点半，队友开车接上我，后面还跟着一辆轿车，他们是刚从外地来海南度假的一家人，去年一起捉过蟹。

汽车沿着旅游公路向东行驶，捉蟹的海滩大约有五六公里远。

太阳落入远处山谷的云里，霞光映照半边的天空，我们迎着海风，欣赏落日的晚红，朝目的地驶去。我望着西面的彩云，心里琢磨如何拍摄海南落日，今晚尽管云层厚了些，但拍摄出来的片子，层次会更丰富。我正想着摄影，汽车已到海滩。停好车大家带上捕捉工具，一起向岸边走去。

我是第三次来这里，去年我曾在这拍摄到《八牛望海》，让很多内地朋友感到奇怪，海边怎么还会有牛？是呀，这就是海南风光的特色。

　　我们来到海滩时，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看着深蓝色的大海，浪涛翻滚，场面极为壮观，我们在这片海滩开始捉蟹。说起要捉的小螃蟹，队友们没人叫出它的学名，我看到它在沙滩做窝，在沙滩生活，就管它叫沙滩蟹了。沙滩蟹身体如沙色，体积较小，小的像指甲盖，大的也不过如打火机。虽然它们体积小，行动却非常灵活，它在沙面上横着跑，速度飞快，人们要捉它，不跑起来都很难追到。

远处海面上出现三十多艘渔船，以很快的时速向我们驶来，船的桅杆上挂着两盏大灯，照在船的前方，他们是这片海域作业的渔船。渔船从西向东驶过，我们能清晰地听到发动机声，这些渔船可能要在这片海域捕捞一晚上，船上的灯大概是照射吸引海里的鱼虾？也许只是为前行照亮，让船队看到自己位置，避免相碰？这个问题回头我会咨询渔民，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我们捕蟹队伍一行八人，有老有小，最小的是那家七岁女儿，年长的是她的爷爷。大家拉开距离，打着手电，拿着捕蟹工具沿海边向西搜寻。

我跟在队伍后面，只顾看海上渔船作业，让海风吹拂周身，听海浪阵阵轰鸣，望夜空繁星闪耀。忽然听到前方队友不断地喊声：“在这里，在这里，快！快点！扣住了！拿桶来。”捉螃蟹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大海在退潮，刚刚被海水打湿过的海滩，浪头再来时，已冲不到原来位置。我尽量沿沙滩岸上行走，避免海水打湿鞋，因自己没换沙滩拖，旅游鞋会让我行走快些，拖鞋我总是穿不惯，放在背包里，需要踏浪随时可换。

夜色黑得已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大海，唯有轰隆隆的海浪声响彻夜空，浪声已失去往常的节奏，如垂流直下的瀑布发出连续不断的响声，海风送来阵阵潮湿的咸味，那细细的白沙是柔软的，涌上岸滩的海水是温凉的。

　　沙滩蟹见到光亮四处奔逃，队友们的喊声，有时竟然压过海浪。他们举着网抄，迅速追捕四处奔跑的沙滩蟹，在灯光照射下，你可以看到队友们脸上开心的微笑。

最前面是那位年轻的队友和本次活动的组织者，这次活动最高兴的要属小女孩了，她天真活泼又可爱。听说女孩去年来捉螃蟹时个头还小，今年长高了，还能自己捉到螃蟹。

在崎岖蜿蜒的沙滩上，只有我们八人在捉蟹。我在想：“我们的到来，是沙滩蟹的灾难。它们只要见到灯光，急速地向海里跑、向沙滩后方跑、向它们自己的洞穴里跑、向它们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拼命奔跑，好像知道一场灾难就要降临。”

每当发现沙滩蟹时，大家会一拥而上，围追堵截、用灯光照、用网抄扣、用铁锹堵，孩子兴奋地喊叫，大人更是连跑带跳，海水打湿了队友的衣衫，很多次他们的身体侵入浪潮，还经常是忙活半天，一场空欢喜，沙滩蟹逃之夭夭。哈哈！幸免。

　　我基本是在旁边为大家拍照，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我宁愿把它看作一场游戏。记得曾经读过康熙皇帝围猎的场面，比起那阵势，我们这简直就是一场微型版，只是我们在海边围堵小小的沙滩蟹，而康熙围堵的是梅花鹿、狍子和野兔。游戏就是一种娱乐。一场游戏让古人和今人从中得到欢乐，而被围堵的梅花鹿、狍子、野兔和小螃蟹遭遇的则是灭顶之灾。

我们将抓到的螃蟹放在小桶里，捉多了汇集一起倒入提袋中，深深的提袋让小小的沙滩蟹再也无法逃脱。

这次活动我虽没亲自捉蟹，但我却是帮凶，我曾发现和追赶过两只较大的蟹，指给队友它逃脱的踪迹，直至把它捉拿归案。每当这时我都会瞭望一下海面上那些捕捞作业的渔船，我想他们比我们的行为更加猛烈、更加夸张，他们才是一网打尽的围猎者，他们毫不留情地猎捕鱼群，想到这我心里好像得到一些安慰。

　　我们沿海边走出三公里开始回转，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捉捕，收获几十只沙滩蟹。离开海边前大家拍了一张合影，算是这次活动的结束，愉快地返程回家了。

临离开海边时，我再一次回头望望黢黑的大海，这个只听见轰轰的响声，看不到浪潮的大海，让我只能想象船上捕鱼的渔民。我眼前出现了渔民与海浪搏斗的场面，那个在脑海里被太阳晒得黝黑的渔民，忽然变成了海明威笔下的圣地亚哥老人。我开始怜悯起这位在海上搏斗了几天的老人，他是一人一条船在海里。圣地亚哥老人本来是捕鱼者，他却被成群的鲨鱼围堵和追逐，也曾被巨大的马林鱼缠绕，而我眼前是众多人、众多船在围捕小小的鱼场。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怜悯老人的遭遇和捕获的最终结果，还是崇敬老人战胜大海、奋力拼搏，战胜灾难的力量和勇气。人们往往在做完一件事后会反思，一般得出的结论是：快乐或伤痛。事物都具有它的双重性，你的伤痛往往建立在对方的快乐上，你的快乐也一定体现在对方的伤痛里，我以为这是自然界里的生存法则。

海风不停地吹，夜色越加黑暗，海浪声越来越远，天上早已没有了闪亮的繁星。开始我还想去拍摄它们，现在不行了，它们不见了，它们会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仰望夜空，那些被黑云遮住的星星呀！你曾经在我心里，散发过一夕光芒。

2021年2月8日 海南 神州半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