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序</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原武汉军区坦克十一师第四十二团源于陕北神府红军,是名符其实的红军团,创建于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一九三三年七月,陕北特委决定成立中国工农红军陕北游击第三支队(简称红三支队)开辟神府苏区。时任刘志舟特务队指导员的王兆相奉命完成这项任务。十月十八日,在神木县温家川山上的小村庄尚家岊正式成立特务队,队长李成兰,政委王兆相,史称神府红军。红三支队不断发展壮大,历经土地革命,抗日战争,保卫延安,鞭击二马,攻克兰州,抗美援朝等重大战争战役,愈战愈勇,屡立功勋。解放后更换装备成为新中国第一代装甲兵部队,一九九一年被中央军委批准为红军团,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装甲兵系列中唯一的红军团。一九七四年底我参军入伍,被分配到该团坦克二营五连当炮长,一直到一九八九年我从坦克三营营长任上到二十集团军司令部工作,在该团整整工作了十四年时间。一九九二年四十二团现任团长曲珍西,政委马元波历经数年之艰辛,终于完成了红军团团史馆开馆之大作。开馆当日,原济南军区司令员张万年上将亲临该团视察。二十集团军军长丁寿岳少将赶来陪同,我作为军长随员有幸目睹了开馆盛况。该团为嘉宾准备的纪念品就是这个镶嵌坦克模型的瓷盘。礼品不贵,意义深远,弥足珍贵,保存至今。今日晒出与君分享,意在共同缅怀革命先烈创业之伟功,不忘初心,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p> <p class="ql-block">42团坦克车库大门</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1集</b></p> <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四年十一月,武汉军区坦克第十一师四十二团在湖北随县招了100个新兵,我是其中一员。四十二团营区在河南省确山县,离随县不足300公里,当时地理知识有限,还以为是很遥远的地方。这一年邓小平刚出来工作,担任解放军总参谋长,提出解决部队雍懒散惰的问题。当时正值冬季是军队野营拉练训练的季节,于是我们这批新兵还没有进营房,就开始了徒步行军到部队的拉练训练。出发前一天,我们集中住在随县党校礼堂。当时正值隆冬,又没有经验,早上起来我们把新发的棉袄棉裤绒裤棉帽,还有坦克兵特有的大头鞋一咕脑全穿在身上,背着背包就出发了。走了不到二里地大家都走不动了,浑身冒汗,特别是大头鞋太沉重了。接兵干部让就地休息,我们赶紧脱掉绒裤和大头鞋,换上解放鞋。接兵干部让我们把背包放在卡车上,这一下就轻松多了。我们走的是随县至信阳的省级公路,道路蜿蜒曲折沿着山谷伸进大山。路上没有车,行人也不多,中午在马路边埋锅造饭,没有饭碗,新兵都用自己的漱口杯子当餐具。下午没有走多长时间就到高城镇了,吃完晚饭太阳还很高,大家随便逛街。我走进供销社门市部,售货员是个小姑娘,我俩聊了一会天,随手挑了一把指甲刀装进裤兜里。这把指甲刀陪我十多年,直到钝的剪不动指甲才更换新的。第二天我被安排帮助老兵做饭,我帮厨的那个老兵叫李润武,一九七四年的兵,河南灵宝人。第二年我们一块住团教导队,我在二班,他在三班,他转业前任过坦克八连连长。我主要帮他烧火提水,都是劈柴,往上面浇点柴油点着就不用管。第二天晚上住在二道河,还在随县境内。二道河盛产做饭用的铁锅,当天晚上我听到一个故事。说是很早以前,一个老铁匠来到二道河铸锅,他试验了很多次浇铸铁锅还是失败,据说失败的原因是缺少一道药引子。老铁匠非常苦恼着急发疯,他的小女儿看到父亲那么痛苦,决定牺牲自已帮助爸爸。第二天在铁水沸腾后她纵身跳进了铁水炉子,用自已的身体为铁锅作了药引,自此以后二道河的铁锅远近闻名。第三天来到吴家店镇,这里是河南省信阳市的一个乡镇,离信阳市己经不远了,晚上住在镇大礼堂里。这几天行军速度不快日均不到40公里,主要还是照顾我们这帮新兵。在吴家店换乘汽车,司机一口气开到信阳市区。现在的312国道从信阳市北郊绕行通过信阳市,当年的312国道是从信阳市区通过的。车停在路边,大家一窝蜂往路边厕所里拥。当时配发的裤腰带是自动闭锁的,以前根本没见过,用起来还不熟练。尿憋的够呛,越着急越解不开,接兵干部教大家,要想解开必须先紧后松,反其道而行之。这款裤腰带在部队用了很多年,九十年代才被新式腰带所取代。厕所太小,里面的人动作太慢,很多人忍不住就站在大街上尿开了,惹得街上行人侧目而视。到部队之后,我们又参加了多次野营拉练训练,但都是坐在坦克车上威风凛凛地驰骋,再也见不到新兵蛋子的窝囊样了。</p> <p class="ql-block">确山竹沟革命纪念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2集</b></p> <p class="ql-block"> 在信阳和驻马店之间横亘着一座县城叫确山,很多当过兵的人对确山都不陌生,尤其是炮兵,对确山更是耳熟能详。确山县城南边有一座非常普通的小山包叫确山,高差估计在200米左右,不陡峭不雄伟不起眼,确山县就是用这个不起眼小山包来命名的,有点超出一般人的认知。更让你想不到的还有下面三件事。第一,确山是革命圣地小延安所在地。在确山县城西约30公里处有一个竹沟镇,抗日战争时期是中共中央中原局和河南省委所在地,刘少奇,李先念,张劲夫,张爱萍,张震,方毅曾在此工作过,是新四军一师,四师,五师的发祥地和三师,七师部分骨干的出发地。特别是四师师长是大名鼎鼎的彭雪枫将军。从这个小山沟里走出了两位共和国主席,四位副国级领导,六十多位省部级领导和一百多位将军。刘少奇的著名著作“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也是在这里修订完成的。刘少奇称赞竹沟是小延安,从此小延安的大名响彻全国。第二,确山是抗日民族英雄杨靖宇将军的故乡。杨靖宇是确山县李湾村人,曾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做出突出贡献的人之一。李湾村位于确山县城北十多公里,驻马店市政府在此修建了杨靖宇将军纪念馆,大门正对一零七国道,非常醒目,第一任馆长由杨靖宇将军的女儿担任。他女儿外表像农村妇女,我们去参观纪念馆时杨馆长亲自担任讲解员。第三,确山驻军众多。炮兵第二师,坦克十一师,一五八靶场,李新店军用机场,空军油库等都驻扎在确山境内。区区30万人的山区小县,云集了约2万大军全国罕见。确山靶场是全国第二大靶场,番号炮兵第一五八靶场,正师级单位,驻地在确山县瓦岗乡。周边建有数十处野战营房,供打靶部队临时居住。每到夏季,前来打靶的炮兵部队络绎不绝,地炮高炮火箭炮应有尽有。马嘶人叫,尘土飞扬,阴雨天沉重的炮车将沙土马路蹍压得泥泞不堪,深深的车辙沟绵延数十公里,驾驶员不需操作方向盘,脚踏油门炮车就能沿着车辙沟准确前行,道路破坏严重影响地方交通。一九七五年夏天,高炮七十一师一个团到一五八靶场打靶,炮阵地安扎在石滚河河滩上,洪水袭来,一位年仅二十八岁的副团长,在指挥部队转移阵地,抢救武器装备的过程中不幸牺牲,武汉军区《战斗报》长篇报道了他的英雄事迹。更为有趣的是炮兵第二师整个师部和所属三个团全部驻扎在确山县城里,其营区占了确山县城一半的面积。部队多,军官就多。那时军人地位高,工资也高,当时流行一段顺口溜“解放军叔叔就是好,阿姨跟在后面跑,穿皮靴披大麾,走起路来咯吱响"。漂亮女孩争相找英俊军官当对象成为时尚。小小的确山县政府机关事业单位能有多少女孩,其中大部分嫁给了军人,当地的青壮小伙不愿意了,联名给中央军委写信告状,但是恋爱自由,总不能让军人当光棍吧,此事亦不了了之。</p> <p class="ql-block">老乐山景点</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3集</b></p> <p class="ql-block"> 坦克四十二团营地在确山县城西十七公里瓦岗乡邢店村北一公里处,依山傍河而建,占地面积1000多亩,各营连营房散落在山谷里,没有围墙,被五个小山村所包围。营区东北边三四公里有一座山叫老乐山,海拔800多米,东面是豫东平原,老乐山突兀在平原边缘显得格外雄伟挺拔。山上有一座庙,平常鲜有人光顾颇为荒凉破败。军区文工团来团慰问演出后,一是带他们坐坦克,二是领他们爬老乐山。近年来,驻马店市投入巨资把老乐山开发成旅游区,前来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让寂寞多年的老乐山喧哗热闹起来。溯邓庄河北上,沿老乐山西山脚下穿行十五公里就是坦克十一师师部所在地蚊峰。四十二团团部南边的村子叫邓庄,东边一条河叫邓庄河。河道不宽,平常水流潺潺温柔清亮。河水里的小鱼欢快地游戏,鹅卵石块下面藏着小螃蟹,星期天带着脸盆劳作半天,能收获半盆子小鱼小蟹。别看平时河水挺温柔,到了夏季山洪暴发,磨盘大的巨石,两人合抱的古树都被连根拔起随波涌流。八十年代中期,驻马店某中学组织学生五一春游突发暴雨,师生没有经验争抢下山,被洪水冲走三十多人,我团派出装甲输送车进行营救,在赵瓦房附近发现六名学生遇难尸体。有一年下了一场中雨,团值班车刚走到河中心时,上游的洪水奔腾而来,差一点将值班车掀翻,车上的家属孩子一片哭叫,作训股长谷中旺的爱人和孩子都在车上,当时他就吓哭了。好在处理及时有惊无险,值班车顺河漂流几十米后停了下来,人员迅速撒离脱离险境,现在回想仍然心惊胆战。我曾写过"巍巍老乐山,滔滔邓庄河"的诗句赞美老乐山的雄伟和邓庄河的壮观。可惜现在邓庄河水早己干涸,涓涓细流不见了大河的模样。到部队后我被分到新兵一连一排一班,同班十名战友都是随州老乡,有高国胜,张忠祥,吴水成,刘申金,陶义本五个唐镇老乡,还有邹啟发,张世学,郭有军,陈书和四个历山老乡。多年后有七人被提拔为军官,比例之大冠新兵营之首。我们班住宿在坦克一连俱乐部,老兵在地板上为我们铺上新鲜稻草,下面垫一个褥子,上面盖一床军被,大伙挤在一起也不觉得冷。连队的营房结构一模一样,刚开始几天去饭堂吃饭,回宿舍时经常会走错门。一连的文书是一九七三年入伍的兵,湖北应山人,黑板报出的非常漂亮,吃饭回来就站在墙头看黑板报。新兵班长叫杨光聚,湖北枣阳人,早我们一年入伍,先前是连部文书,这次当新兵班长,显然是准备重用了。新兵训练结束后他下连当了车长,后来排长,连长,营长一路飚升。转业后回到故乡,我们偶有电话联系,但已经数十年没有谋面。新兵训练内容十分单调,重点学习三大条令条例和我军宗旨方面的内容,主要还是进行队列训练。从立正稍息军容军姿开始,不断灌输军人基本知识,培养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自觉行为。队列训练场正对着坦克车库大门,每当看到老兵们排着队伍喊着口号进出车库训练时心里就痒滋滋的,特别想看一眼坦克车的真容。终于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班长带领我们走进车场。车场宽阔气派,东西各矗立一排车库,里面存放的都是战备车,车外表擦拭得锃亮,上面还裹着一层帆布。保养间门口停放着几台教练车,满身灰土,显然是刚刚从训练场回来。看着威风凛凛的铁甲战车,荣誉感自豪感油然而生,暗下决心要做一名货真价实的装甲兵战士。</p> <p class="ql-block">左李兴臣,右何银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4集</b></p> <p class="ql-block"> 新兵训练结束准备分兵,当时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分到哪是哪。坦克五连排长郭水生是我的接兵排长,把我要到五连当了一名炮长。郭水生高大英俊,文武兼备,是我的良师和兄长。他先后当过连长,营长,团参谋长,转业去了武汉。新兵到连并不直接分到车,而是再编成一个新兵班单独住,等老兵复员之后再补充岗位。班长叫李兴臣,后来当过我的排长,算是我当战士时真正的老班长。他是山东荷泽人,一九七零年入伍,当兵五年了。他年龄不大,烟龄不短,一脸胡子,烟瘾极大。那个时代条件艰苦,一月几元钱的津贴费吸不起一包几毛钱的烟卷。他托司务长在确山县城购买老百姓种植的烤烟叶,金黄金黄的烟叶几元钱买一大把。用炊事班的菜刀切成细烟丝,拌上一点小磨油。上山挖几根竹根,掏空做成烟斗,把棉鞋上的金属气眼取下来做成烟斗窝。用粗黄纸卷成纸煤子,抽烟时先从烟布袋里捏出一点烟丝按进烟斗锅里,点上火猛吸一口,然后迅速将烟灰吹掉,再做下一锅,如此往复,乐此不疲,美其名曰“一口香"。烟是香了,卫生下去了,满地的烟灰,更可怕的是烟丝吹到我们衣服鞋袜上面,很快烧成一个个小洞。有时为了节省火柴,将半截蜡烛头放在桌子上,几个老兵围着蜡烛头点火吸咽,蜡烛头在众人之间来回移动,你争我抢忙的不亦乐乎。李兴臣后来当了五连连长,确山接待站站长,转业后十多年失去了联系。一九九八年我在四十三团当团长,五一回郑州休假。在高速公路上接到他的电话邀我去荷泽。我回到到郑州拉上父母亲和爱人女儿直奔山东。李兴臣转业后干的不错,此时已是菏泽市工商局副局长,住的小别墅,竹根做的一口香烟斗也没影了。在荷泽玩了两天,看了曹州牡丹和曲阜孔府孔庙,时间紧促匆匆而归。转眼到了二零一七年三月,我正在深圳过冬,接到姐姐电话,说海南的房子卖疯了,赶紧过去买房。其实在海南买房我一直没有兴趣,早几年五连战友张国强在海南买房时就给我打电话,当时一平米只有2000多元,说先替我买一套,被我拒绝了,姐姐买房时我也没有跟进,现在涨价了去也只能看看。我在深圳时患了感冒,两个多月都未痊愈一直在咳嗽,到了海口咳嗽一下没有了。心情大好,第二天开始看房,各个售楼部都人满为患生意火爆,当时一冲动就在红五连微信群发了一条买房的消息,立马收到李兴臣的电话,让我替他在同一个小区买一套房,100多万的投资看就不看就交给我了,这就是战友情啊!买了房接下来一起装修,二零一八年冬季我俩变成候鸟,双双飞到海口过冬,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找北斗星座。可惜兴臣嫂子是个大忙人,他只能一个人在海南耍。兴臣嫂子荣获山东省急诊医学终身成就奖,享受政府补贴,年近七十医院还不让休息。听说近段医院松了口可以离职了,她又考上驾照,准备在海南买车环岛自驾游,真是一个活到老学到老的好榜样。兴臣家人丁兴旺,儿媳妇给他生了孙子孙女,我的老班长整天咧着缺了牙的大嘴在小区里转悠,逍遥自在乐不思蜀。海口的房子小了,财大气粗的他又在澄迈买了一套房子给儿子媳妇孙子孙女,这哪里是工商局长?分明是个大地主嘛。</p> <p class="ql-block">坦克连营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5集</b></p> <p class="ql-block"> 老兵终于走了,我被分到一排一车当炮长。车长李兴臣,驾驶员何传啟是随县老乡,一九七一年入伍。二炮手李继炳,一九七三年入伍,湖北应山人。整个车四个人,就我是新兵蛋子。李继炳只要没事就捧着一本毛泽东选集坐在床头阅读,指导员树立他为连学毛著标兵。他木讷老实,老兵喜欢拿他开玩笑。冬季配有棉绒军帽,我们把军帽整理得有棱有角,戴在头上格外漂亮。老兵经常乘李继炳不注意时突然摘下他的军帽,使劲挥臂一甩,军帽顿时萎缩成烧鸡模样。甩的次数多了,棉帽就会变形,再也整不出原来的模样,戴在头上非常难看,战友们把这种玩笑戏称为“吃烧鸡“。坦克部队以车为最小战术单位,一个车相当于一个步兵班。坦克连编制10辆坦克,加上连队干部,炊事班总人数50人左右。别看人数不多,一个坦克连的火力打击力和快速机动力远超一个普通步兵团。营房图纸苏联专家设计成窑洞式,别具一格,矮小结实冬暖夏凉。墙基1米全部用岩石砌成,水泥沟缝。墙体砌青砖,房顶用沙石水泥浇筑成拱形,上面铺50厘米的沙土,压实后铺机制瓦,基本上不会漏水。每栋楼连成一体,非常的牢固,可抗8级地震。你绝对想不到这么漂亮的房子竟然出自战士之手。一九五八年四十二团从朝鲜撒军回国,驻扎在河南商丘。一九六四年军区命令四十二团移防确山,团长陈万举带机关人员到确山选址。当时交通条件极差,选址人员骑着自行车在山沟里转悠,几天下来非常劳累。人困马乏之际来到邓庄,正值春天,山花烂漫草木葱油,流水潺潺小鸟啾啾,犹如世外桃源天上人间。大家伙精神为之一振,陈团长红色铅笔在地图上一圈,红军团的新家就安在了老乐山脚下。搭帐篷,竖军旗,起宏图,白手起家,战士们当起了泥瓦匠,木匠和石匠。劈山筑路放炮凿石,一车又一车片石用架子车拉到建筑工地。各营连展开夺红旗竞赛活动,据参与者描述,当时是帐篷里面打朴克,帐篷外面挂红旗,力争上游你追我赶,热火朝天苦中有乐。经过两年多的艰苦奋战,漂亮的新营房错落有致地排列在山谷林间。营房建好了,又到了老兵退役时间,很多人修了几年房子,没有打一次靶,开一次坦克车,住一天新营房就离开了红军团,乐山依依邓河寒,战士一去不复还,他们的付出永远值得后来人感恩和尊敬。时隔多年,当年的老团长,时任武汉军区装甲兵副司令员的陈万举回到老部队检查工作,团长政委向他汇报,部队住在山沟里,交通不便,远离城镇,随军家属无法就业,随军子女上不了好学校,从迁址入住到现在没有出一个大学生,我们是献了青春献子孙啊。陈司令说当时选址时只看到这里环境好,适合装甲兵训练,没有考虑那么多,对不起大家了。一九九九年四十二团搬迁至湖北花园,后整编为装甲十一旅,移防至河南省信阳市,在山沟呆了几十年的红军团终于跨进了大都市。确山老营房移交给中部战区确山综合训练基地,大约一个排的兵力在此看守。昔日喧嚣的兵营顿时安静下来,任由村民牛羊随意出入,漂亮的窑洞房周围也长满了野草,显得落魄和无奈。白云随风飘走,狂风卷起落叶,只有老兵对青春的眷恋永远铭刻在心头。</p> <p class="ql-block">从左至右何银洲,吴水成,高国胜。</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6集</b></p> <p class="ql-block"> 在五连没有呆多长时间,就到团教导队集训去了。团教导队是连级单位,编制两个排,一个射击一个驾驶,专门负责培训刚入伍的炮长和驾驶员。队长叫王宏明,东北四平人,是接我们的新兵连长。他军人姿态极佳,尤其是队列口令清晰洪亮准确有力,是我见过的军人仪表最棒的军人之一。每个连射击驾驶各两个名额,我和孔凡清编到一排二班,有趣的是六名战友都是随县老乡。我是副班长,班长胡国雨,一九七一年兵,也是随县人。胡国雨人高马大外表粗犷,一脸络腮胡子,说一口家乡话经常带些脏字。胡国雨很能干,一年后提拔到坦克连当排长,周义仁当团长时受到赏识,很快干到坦克一营营长,在此岗位上停留了一段时间,改任团副参谋长,转业回到老家随州市。我们班六名战友大部分名字都记不住了,只记得一个夏志喜,他哥哥因为事故去世留下一个孩子,他就娶了嫂子为妻,入伍前就结了婚在当时是很少见的,所以印象深刻。夏志喜不拘小节口无遮拦,经常把我家小寡妇如何如何挂在嘴边,对爱人不太尊重。与我相邻而卧的战友名字忘记了,他父亲是大队支书,湾里来了一个历山镇下乡女知青长得很漂亮。当兵后他就给女知青写信求爱,由于文化水平悬殊屡被拒绝。他就央求我替他写恋爱信,缠了多次之后我就试着代他写了一封信,想不到女知青竟然回了信。他就和我商量,以后我打草稿,他照抄后寄给女知青,他替我晚上站岗。如此这般持续到教导队毕业,三年后他退伍回乡,和女知青走到一起没有不得而知。可能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入伍后手掌一直褪皮,有人说是吃蔬菜太少,有人说缺少维生素c,一层一层的掉皮,伴着骚痒毫无办法。刚到教导队不久我开始拉肚子,卫生队医生开了几次药没有一点效果。驾驶班有一个老乡叫高国胜,我俩是小学一年级同班同学,他到山上挖了一种中草药。这种草药我见过,家乡的田间地头都有,小拇指粗细,约二寸长,剥掉皮露出白白的嫩肉,带点甜甜的味道,我们叫鸡腿。高国胜把鸡腿清理干净,到炊事班要了两个鸡蛋拌在一起炒,我吃了之后真管用,拉了半个月的肚子给治好了。高国胜和我都是唐镇公社人,他性格外向善于交际,我性格内敛话少寡言。他是班长,读初中时我俩才分开上不同的学校,打小就认识的好朋友一起当兵是非常快乐的事情,唐镇公社分到红军团一共六个人,每逢星期天大家就互相串门。高国胜被分到坦克八连当驾驶员,一直都很优秀,是团学雷锋标兵。早我几个月提干,在作训股当驾驶参谋不久被推荐到北京装甲兵技术学院深造。他走后我又到作训股当射击参谋。他毕业后回团技术处当助理员,然后到师作训科当参谋。作训科还有一个参谋叫陈国忠,也是同年入伍的老乡,后来我也调到作训科。作训科分管部队作战训练,是军队里最重要的科室,三个老乡战友都在作训科当参谋实属少见。高国胜当作训科长时,我和陈国忠分别在四十三团,四十四团当参谋长。高国胜当师副参谋长时,我在二十集团军当装甲兵处长和坦克四十三团团长。一九七四年坦克十一师一共招了1000名新兵,多年后战友们陆续离开了军营,我们两人是最后一批脱下军衣的。他转业回湖北襄阳,我转业到河南郑州。我俩是同学,老乡,战友,兄弟,几十年守望相助始终如一,一辈子肝胆相照友谊似铁。</p> <p class="ql-block">教导队营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7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一九七五年七月下旬,我们在石龙山训练场进行实弹射击时,遇到了百年一遇的特大暴雨。大雨连续下了三天三夜,大家呆在场区里不能出门,携带的粮食都吃光了。天一放晴马上撤离,坦克在前面开路,汽车在后面跟进,经过河流时坦克在上游档水,我们推着汽车前进,长途跋涉一路艰辛,八月九日刚回到营区,就接到到驻马店抢险救灾的命令。团里老兵一部分增援宿鸭湖水库,一部分已经到达灾区。汽车一路向北进入遂平县地界,一零七国道两旁的洪水已经消退,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枝头上面挂着许多的衣物杂草,显然是洪水留下来的痕迹。旷野里看不到行人和炊烟,一根烟囟孤零零的矗立在砖厂里,孤独而阴森。我们来到遂平县诸堂公社,在一个打麦场上支起帐篷埋锅做饭。晚上排长布置任务,一个人负责一个生产队,号召村民生产自救重建家园,具体怎么搞没有明确。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去了包干的生产队,见到队长我自报姓名,他激动的不得了,一口一个老何的叫着,完全不知道我是一个入伍才几个月的新兵。我很受感动,老百姓在遇到困难时,看到军人就看到了希望找到了依靠。村子很大,有街道有供销社门市部。巷子里随处可见死猪死狗的尸体。队长说,村子被水淹了好几尺深,土坯房都倒了,衣服也被水冲走了。村民都集中住在打麦场上,我看了看村民支的帐篷,地面上铺着麦秸,男人光着膀子穿着裤衩,女人没有衣服偎在麦秸里不敢出门。队长说现在最迫切的问题是没有衣服,问我有没有办法。我说刚才看到一个供销社门市部,里面有没有布匹?队长说有,但那是国家的东西不敢动。我说你等着下午给你回话。我马上跑回去请示排长,排长说可以动,但要平均分配。我又赶回去和队长一起打开门市部的大门,把布匹拿出来平均分给村民。接下来的任务是掩埋尸体,我们到灾区已经是灾后第五天了,尸体的腐臭味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嗅到。尸体都是外地人,本地的人则冲到下游死在他乡。尸体都是赤身裸体面部朝下,一是灾难发生在夜晚,人们都脱掉衣服睡觉了。二是在漂流的过程中水浪把衣服给冲掉了。我遇见的死人不多,主要是牛马牲畜,尸体严重膨胀,肚子鼓的老高不能挪动,一动肚子里的黄水流出来气味难闻,没有办法只好就地掩埋。为了抵御臭味儿,每人配发了口罩和酒精,我们把酒精洒在口罩上,刚戴上口罩时酒精味呛鼻直咳嗽,可是一到尸体旁边,就只有腐臭味而没有酒精味了。据战友们讲遇见最惨的是母子三人,母亲用绳子把两个孩子的手拴在自己的手腕上防止冲散,结果母子三人同时遇难。灾区没有吃水井,我们只能就地掘井,水质混黄已经污染。没有蔬菜,只能煮黄豆吃,大部分战友都拉起了肚子。好在时间不长,半月之后撤了回来。这次洪水灾害,驻马店地区损失惨重,20多万人在洪水中丧生,包括京广铁路在内的数十座桥梁坍塌,数万间房屋被毁,经济损失不可估量,我团一名战士也在宿鸭湖水库抢险救灾中牺牲。在我的军旅生涯中一共有两次抗洪抢险的经历,一是一九七五年驻马店抢险救灾,二是一九九八年长江抗洪抢险,都是震惊中外的大事件。新兵入伍上的第一课就是我军宗旨教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仅是口号,更是责任和担当。我们不希望祖国经受灾难,但是在祖国需要的时候,就必须挺身而出,勇于奉献!</span></p> <p class="ql-block">前排左何银洲,右邹啟发。后排左郭友军,右吴水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8集</b></p> <p class="ql-block"> 胡国雨当了半年班长就调到炊事班当班长,由陈平均接着当班长。射击理论课由郭排长讲授,他不在时班长代讲。上车操作由教导队副队长负责。副队长爱吸烟,上课很认真,有一次上火炮武器校正课,他把动作要领编成口诀,比如“十个厘米一刻线,偏向那边紧那边,偏多偏少都要调,先调后紧记心间"等,让我们背诵下来。第二天操作时,每一个人上车后都要先背诵口诀,背错了他就骂笨蛋,滚下去继续背。轮到我上车,一口气背了下来,他说这还差不多进去操作吧。教导队没有自己的坦克,基础课目训练时需借用坦克连的教练坦克。坦克车停在预习场车库外面,经太阳暴晒之后,炮塔外面温度烫手,车内非常热,中午加班练习时我们脱光衣服穿着裤衩,练一会就一身汗,受不了就爬出来坐在车下荫凉处休息一会然后再练。基础课目训练完毕开始教练射击,教练射击也叫枪代炮射击,就是用并列机枪代替火炮,装定火炮标尺对目标射击,但目标设置距离相对较近,目的是节省炮弹和军费。每个炮长一年只能进行一次战斗射击,打四发炮弹。教练射击过关之后才能进行战斗射击。教练射击场在邓庄东面坦克驾驶场南部,以二王坡山体为屏障从北向南射击。射击跑道东侧是我团通往确山的公路,也是山里村民出行的道路,经常有行人出没很不安全,每次需安排数人站岗放哨。第一次是体检射击,坦克原地不动用并列机枪对固定目标射击。第二次开始是短停间对不动目标射击,一共进行了五次教练射击就到石龙山靶场进行战斗射击。战斗射击成绩即为考核成绩,合格者授予三级射手等级。第一次打炮弹还是有点紧张,四发炮弹命中两发,成绩为良好被授予三级射手等级。战斗射击结束参加了驻马店抗洪抢险,抗洪抢险回来,驾驶排和团里老同志一起到内蒙古包头市坦克兵工厂接新坦克,我们射击排到团农场劳动。农场在石滚河南边山沟里,离营区有30多公里,平时有专人管理,麦子稻谷熟了,团里派连队突击收割。我们来时稻谷已经收割完毕,主要做一些收尾工作。房间里没有床,我们上山割茅草垫在地上铺上被子睡觉。近处没有村庄,四面都是山林,山上长着很多柿子树,柿果熟了也没有人采摘。我们爬到树上摘下柿果,用面袋装着背回来,在柿果上面插一根芝麻杆,然后放在茅草堆里捂住,几天过后柿果变红变软很好吃。不知道吃柿子会上火,加上缺少开水大家都出现了便秘。我便秘十分厉害几天拉不出大便,肚子发胀也不敢吃饭。憋了几天终于拉了出来,把剩下的柿子全部扔掉,自此以后很少吃柿子。四周的山上长满了橡树,橡树果落一地也没有人捡。有一天割茅草我发现山坡上一棵弯树上挂着一个红颜色的果子,弯树周围都是荆棘和野草,我抓着藤条顺着雨沟往上爬,接近弯树正准备摘果子时,突然发现弯树树根上卧着一条大青蛇,瞪着眼睛看着我,我吓得扔下镰刀从山坡上滚落下来,一口气跑出几十米才稳住神。我们从农场回来,驾驶排也把新坦克从包头开回来了。坦克里面装着成麻袋的土豆,这是他们用大米换回来的。从此我们天天吃土豆,土豆片,土豆丝,土豆块把人都吃伤了,看见土豆头就疼,以至于多少年我都不喜欢吃土豆。每隔三四天要站一次岗,哨位位于军需仓库大门口旁边,离宿舍只有300米左右的距离,南边是邓庄很安全。每班岗一个小时不佩戴枪支,排长给我们一个小闹钟自己掌握时间。为了防止有人不自觉调快表针,他把调整表针的翼形螺栓拧了下来。就是这样仍然挡不住有人作蔽,有时一晚上站两班岗天还不亮。</p> <p class="ql-block">朝阳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9集</b></p> <p class="ql-block"> 抢险救灾结束后,我就从教导队毕业回到老连队。随之而来的是一波又一波的慰问演出让人目不暇接。首先是电影,都是刚刚拍摄完成的新片,比如《南海长城》,《小花》,还没有在全国公演就拿来了。小花改编自长篇小说《桐柏英雄》,前几天我刚好看完这部小说,对照着看电影更加有趣。因为这两部电影都是刘晓庆主演,于是对刘晓庆产生了好感,并订了一本《大众电影》杂志,时时追踪她的信息。记得当年电影百花奖评选,陈冲因为是电影《小花》第一女主角而获得最佳女主角奖,刘晓庆获得最佳女配角奖。实事求是的讲,陈冲的演技和刘晓庆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从后来的发展的轨迹来看也是如此。陈冲默默无闻再无建树,刘晓庆愈演愈红终成影后。到了九十年代刘晓庆一部乱七八糟的回忆录稿酬就卖到100万。在大家还在为万元户而奋斗的时侯,100万的确是个天文数字。遗憾的是刘晓庆辜负了影迷的厚望,飚红后自我膨胀目无法纪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监狱,我这个电影迷也戛然而止。这一年我们还看了很多好电影,名字已经叫不出来了。不仅如此,武汉军区曲艺团,河南省豫剧团也前来慰问。武汉军区曲艺团有一个节目是快板书《扣你两斗红高梁》,说的是一个土财主在一家剃头铺剃头,一年给剃头匠的报酬是两斗红高梁,平时随时剃,年终一块结帐。这年腊月到了结帐的日子,土财主想赖帐,于是对剃头匠说,你今天给我剃头不能划伤头皮,如果划伤一个刀口我就扣你一升红高梁,扣完为止。剃头时土财主不停地摇头晃脑存心捣乱,剃头匠虽万般小心还是划伤了一道伤口,土地主伸出一根手指头。剃头匠更加紧张了,不一会又划伤了一道伤口,土财主伸出第二根手指头。眼看着两斗红高粱快被扣光了,剃头匠气得挥起刀子照着土财主脑袋使劲砍,一边砍一边骂,我叫你扣我叫你扣。节目很精彩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扣你两斗红高粱也成了战友们的口头禅。当兵之前,我对豫剧不了解,也不知道《朝阳沟》这部戏。前来慰问演出的是朝阳沟剧组原班人马,王善朴,魏云,高洁等名角悉数登场,场面热烈火爆。第一次听豫剧觉得挺好听,尤其是唱词写的特别棒。我连有一个老兵叫白连栋,河南新乡人。坦克十一师组建文艺宣传队时特招了一批专业人才,白连栋乘机入伍当兵。在宣传队他专司敲小鼓,宣传队解散后到红五连当了一名车长。他会简谱是连队音乐教员。还会唱豫剧,空闲的时候就教我们唱样板戏《海港》马洪亮大吊车真厉害,《红灯记》李玉和临行喝妈一碗酒等唱段,更多的还是教唱朝阳沟。久而久之老兵新兵随口都能哼上一段。时至今日亲家母你坐下这一段我依然张口就来,虽然荒腔走板非常难听,但唱词绝对准确。一九八七年二十集团军在河南豋封地区组织大规模进攻战役演习,四十二团集结地域位于登封市大冶乡曹村。指挥所开设完毕和村民聊天,得知这里就是朝阳沟时喜出望外,急忙围着村子转了一圈。村子很普通,没有特别的标志符号。银环原形是一名初中毕业回家务农的女青年,现在是一个相夫教子四五十岁的农家妇女。剧作家杨兰春实地采风后,移花接木精雕细琢,写出了名动天下的朝阳沟。朝阳沟作为经典剧目,已经成为河南省戏剧文化对外宣传的名片,追根溯源,杨兰春功莫大焉!</p> <p class="ql-block">前排中陈文彬连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10集</b></p> <p class="ql-block"> 从新兵连分到五连的第一天到饭堂吃午饭,我们新兵坐一桌,正准备吃饭时过来一个首长坐在旁边问,小伙子,多大了?我说报告首长十九岁。十九岁,我当兵都十七年了,首长不屑地瞅着我。这个人就是红五连时任连长陈文彬。陈连长一九五七年入伍,去过朝鲜。皮肤黝黑一脸严肃我们不敢接近。他喜欢吸烟,老兵们喜欢和他开玩笑,白连栋趁他不注意把辣椒丝塞进烟卷里,辣得他只吐口水。连队厕所建在山坡上,离营房有二十多米的距离,便坑是一道直沟,直通厕房外面的便池。这样的构造便于冲洗,值班员需要从三十米以外的地方提水冲洗厕所打扫卫生。有一次陈连长蹲着拉大便可能位置有点偏,大便拉在了坑沿上,李兴臣说陈连长故意的,背地里给陈连长起外号斜门,或者叫斜连长。其实陈连长外冷内热脾气温和,从没见过他大声吼骂过人。有一天晚上我值班,负责给大家燒开水,在连队巡视一圈返回开水房,发现开水壶不见了。估计是四连的某一个老兵家属来了,顺手牵羊把水壶拿到临时家属房。早上起床我赶忙向陈连长报告,他也没有批评我,而是让文书到服务社又买了一个。陈连长从老家带回一条褐色狼狗崽,战友们每天给狗崽喂骨头吃。狗崽长的很快,不到一年变成一条大狼狗,高大威武外形凶猛。我连的哨位是团弹药库,位于老赵沟村南边山洼里,离连队约有两公里的距离,去哨所的路边常见白色的野兽粪便,老兵说是狼粪,晚上站岗心里免不了害怕。我每次上岗都是子弹上膛,打开保险提着手枪。每当这时小狼狗就会出现在身边,跑前跑后围着打转,恐惧感顿时烟消云散。送上岗位后小狼狗又陪着下岗战友回到营区,如此往复从不迟到,小狼狗成为我们朝夕相处的好朋友。在我当兵的第二年陈连长被提升到后勤处当军械股长。弹药库每年都要对库存弹药盘点检查,过期的弹药要分批予以销毁。团家属院后面有一座小水库,陈连长带人把手榴弹保险拉开后扔进水库里,让手榴弹在水中爆炸比较安全。随之带来一个问题,无法发现没有爆炸的手榴弹留下隐患。这年夏天的一个中午,军民小学的几个小学生到水库里洗澡,将摸到一枚手榴弹带到教室里拆解研究,结果发生爆炸,4名学生受伤,有的炸断胳膊,有的伤了肚皮。事故发生后陈连长承担了责任。陈连长转业后去了河南信阳市,安排在市公交公司当支部书记。二零一二年红军团建团八十周年大庆,红五连战友齐聚湖北花园参加庆典,然后移师武汉搞红五连战友聚会,八十高龄的陈连长在儿子女儿陪护下出席盛会。第二年陈连长在信阳家中去世,红五连战友闻讯纷纷前去吊唁。改革开放之后公交公司经济效益不好,陈连长日子过得不富裕,老俩口住的还是七八十年代的筒子楼,没有电梯,房间窄小,家具陈旧,不见高档电器,犹如军营时的样子,简陋如此令人伤感。战友王福生奋笔疾书撰写悼词,张守义指导员致悼词时数度哽咽泪眼婆娑,红五连战友列队棺前用军礼向老连长告别。第二天早上我们把陈连长灵柩送到墓地后才依依不舍怅然离去。一代又一代红军团的创业者传承者相继离去是历史的必然。一代又一代红军团的追梦者向往者,昂首阔步继往开来更是时代的召唤。</p> <p class="ql-block">张守义指导员</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11集</b></p> <p class="ql-block"> 指导员叫张守义,河南鹤壁人,一九六二年入伍。出身平寒,好学上进,平易近人,处事稳重,是红五连真正的当家人和主心骨,也是我重要的导师之一。他在红五连先后和陈文彬,郭水生两任连长搭档共事,一老一新都配合的和谐和睦天衣无缝。他处事公正,关心士兵,谆谆教诲,口才极佳,享有极高的威信。他年幼丧母,继母对他不闻不问吃了很多苦。他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当军官后专门把继母接到部队看坦克,逛县城,尽孝心。他见多识广谈笑风生,每当政治教育时,他手里拿着小笔记本不翻不看,不慌不忙,各种词语滔滔不绝往外冒,一讲就是两三小时。老兵们不耐烦了就假装睡觉,睁着眼睛学打呼噜。他听见呼噜声就四处找寻,找不到就威胁说,你们要好好听我一会就下课,你们要是捣蛋,我就再讲两个小时,大家顿时规规矩矩。其实他也知道讲的时间长了,于是两三分钟后宣布下课,大伙欢呼雀跃一哄而散。有时他在报纸上看到好的文章就用红笔圈好,让我剪下来贴到俱乐部学习专栏里。一九七六年我团一名坦克驾驶员训练时不小心撞死了一名老百姓,团里准备开宣判大会,需要一名士兵代表讲心得体会。他把任务交给我,我认真准备了一晚上,第二天代表全团士兵在大会上发了言。连里有一个图书柜装着几十本图书,他让我当管理员。当时批林批孔,配发的都是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之类的书。利用这个机会我把这些书从新读了数遍,很多故事情节了如指掌。其中有一本红楼梦诗词赏折,把红楼梦里面的诗词翻译成白话文通俗易懂,我特喜欢,买了一个笔记本全部抄写下来,可惜这个笔记本不知道被哪个战友拿走了。他虽然是连指导员,却是团党委委员,全团连职干部享此珠荣者唯他一人。他为人正派不徇私情,一九七八年我被提干时,他已经是二营副教导员,之前他没有透露一点消息,我也没有送过任何礼,部队风气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命令宣布后他还找我谈话,要求我谦虚谨慎戒骄戒躁,不要马上穿皮鞋戴手表等。我按照他的要求,一年之内仍然着士兵服装。后来他又当二营教导员和团政治处副主任,转业后分配到鹤壁市卫生局行政科任副科长。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鹤壁市中医院管理混乱,经济效益差工资停发,医生员工天天上访告状,上级领导焦头烂额,亟待一位管理能力极强的院长去收拾烂摊子。局党委研究来研究去,派谁去谁不去,病急乱投医,无奈之下让他去试试。不曾想他去后大刀阔斧整顿风气,建章立制改进服务,三下五除二恢复了秩序,一年后中医院成了鹤壁市卫生系统先进单位。一炮而红的他又成了风云人物,各医院争相抢他去指点迷津,谱写了外行领导内行的神奇故事。到了退休年龄又被一家私人医院聘去当院长,年近八十的人依然在医院里忙活着。和君子交你就是君子,和小人交你就是小人。虽然红五连战友中很多人在职务上已经超过他的的级别,但心底里依然尊敬他喜欢他,叫他一声指导员。这就是人格的魅力。二零一二年在武汉红五连战友聚会上,我即兴创作了一首诗,抄录如下献给我们的指导员。</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调寄《西江月》</b></p><p class="ql-block"> 头上白发凋零,脸上沟壑纵横。七旬老人身板硬,依旧谈笑风生。</p><p class="ql-block"> 当年教导有方,手下桃李满门。一声召唤齐响应,五连战友情深。</p> <p class="ql-block">从左到右何银洲,李兴臣,安利光,陈勇,蔡国斌,帅行勇,周承先。</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12集</b></p> <p class="ql-block"> 坦克四十二团的前身是西北神府红军,正宗的红军部队和其他部队还是有差别的。因为红军的血液深入骨髓,铸造出四十二团特有的精神意志和品质性格。四十二团的五连和九连在这方面体现的特别明显。五连在战争年代身经百战,功勋卓著,英雄辈出。1947年,五连在攻打山西运城战役中,夜袭白家庄,荣获“白家庄英雄连”称号。当年12月,晋绥野战军授予五连三班“史文珍爆破班”荣誉称号,授予班长史文珍战斗英雄荣誉称号。英雄的精神就是连队的魂,有魂就有了精气神,这些内在的东西会潜移默化地薰陶这个连队的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红五连出现了一次小小的人才井喷,陈勇,郭水生,周承先,安利光,魏中林,王伏生,张庆国,李龙等相继脱颖而出,星光灿烂大放光彩,其中集大成者当数陈勇将军。陈勇,一九六九年入伍,在红五连当车长,排长,坦克六连连长,然后直接从连长越三级提拔为团参谋长,创造了四十二团军官晋级历史的吉尼斯纪录。陈勇历任石家庄装甲兵指挥学院院长,南京陆军学院院长,总参谋长助理,中将军衔,是我军为数不多的装甲兵专家级人才。另一位佼佼者是周承先,湖北随县人,一九七一年入伍。历任车长,排长,团作训参谋,师作训参谋,武汉军区装甲兵司令部参谋,济南军区花园坦克训练团团长,济南军区白马山装甲兵训练基地副司令员。他思想敏锐,勤于动脑,敢想敢干。代理司务长时想方设法改善伙食,开发出煎小鱼,红烧肉等菜品,色美味香开胃可口,是红五连伙食最好的一个时期。从他身上我也悟出了一个道理,司务长和炊事班长不能让家境贫穷的人当,也不能让生活标准不高的人当。这些人勤俭持家有余,追求品质不足。比如满足于吃猪头肉的人,就不会去想着吃红烧肉和肚包鸡。这些人当家战士们只能吃饱,而不能吃好,我当团长时就一直灌输这种思想。周司令聪明好学,从通信专业改行射击专业不但成为行家里手而且颇有建树。他是团技术革新小组核心成员,坦克射击练习激光报靶器即出自他手,这一创新成果沿用至今。他先我一年到作训股当参谋,我到作训股后和他住一间宿舍。大年三十连队接我回家过年多喝了几杯,回来后躺下就睡,忘了把煤火炉放在室外。半夜醒来头疼难忍恶心想吐,心里着急嘴巴说不出话,挣扎着从床上滚落在地板上才把他惊醒。他急忙过来把我扶到床上,扔掉煤火炉,打开门窗,我俩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田西射击训练场也是他的杰作。一九七九年底,团里筹备建设运动目标射击场,场址选在营区西边的田西村,从规划、征地、建设他全程参与。为了保证工程进度,大雪天抱着煤火炉在工地监督推土机挖土,有时还客串一把驾驶员。训练场建成后极大地提高了我团坦克射击训练的质量,同时也为兄弟单位提供了转场训练的机会。后来他转换岗位,在花园坦克乘员训练团当营长,教研室主任,训练处长,副团长、团长、副司令员,为装甲兵部队培养输送了大量专业人才。更为难得的是,他从武汉市洪山区民政局党委书记职务上退休后,创建并担任洪山区关爱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副主任,集社会力量为困难学生提供援助,千秋功业志存高远,赤子之心日月可鉴。另一个值得一提的是李龙,一九七九年入伍,河南扶沟人,军校毕业后分配到红五连当排长,历任师技术部助理员,集团军装甲兵处参谋,济南军区装备部车船运输部副部长,五十四集团军装备部部长,开封一三六预备役师师长,大校军衔。红五连人才辈出得益于红军前辈的恩泽眷顾,得益于红军传统的春风化雨,得益于红军精神的传承激励!</p><p class="ql-block"> 壮哉红五连!我爱红五连!</p> <p class="ql-block">毛泽东主席</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13集</b></p> <p class="ql-block">前排左一郭友军,右一何银洲。后排左一吉峰,右一聂勇。</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14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冬天,是部队野营拉练的黄金季节。今年红五连执行的是带有战术背景的野营拉练演习。下午接到紧急疏散的命令,全连紧急集合到车库装填电瓶,而后到疏散地域隐敝待命。疏散地域位于团坦克驾驶训练场东侧,邓庄河南北一线。我们先构筑坦克掩体,找了一块凹地向下挖了半米多深,再把坦克开进去,车体上面盖上帆布帐篷伪装网和树枝,边缘用草皮压住。伪装很逼真,不走到跟前发现不了。伪装完毕,留下一个人看守坦克,其他三个人到邓庄村老百姓家里借宿。我们借宿的那户人家紧挨着团军需仓库,女主人是本村人,招来的女婿是一个退伍军人。三间小平屋,有隔断的那间是女主人的卧室,客厅和伙房猪圈连在一起,空间窄小我们的铺床紧靠着猪圈,晚上时不时被猪闹醒。住了两夜,又向集结地域开进。沿着邓庄河一路南下,在回龙山脚下一个村庄住下。村庄比较大条件稍好,三个人睡地铺,李兴臣一个人睡在用棺材板搭成的床上,他很得意我觉着害怕。在这个村休整了几天,白天保养车辆和帮助房东干活,晚上我凑着煤油灯写野营拉练的诗歌。接着继续行军,翻越回龙寺盘山道进入泌阳县境,在石龙山训练场南边的一个依山傍河的村庄住下。吉锋是车长被抽出去打前站,我们到达后各车的住宿房东巳经分配完毕。天气很冷,河水都结了冰,我们早晚端着脸盆敲开冰块洗脸刷牙,没有热水不敢洗脚,实在受不了端一盆凉水简单泡一下完事。吉锋的女房东是个寡妇,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儿,应该是这个村最漂亮的女孩,李祖华等几个人有事没事就往吉锋那里跑,目的是看看女孩的芳容。我们返回营区后,女房东还带着女儿提着花生瓜枣来连队看望吉锋。在小河村休整完毕,最后到达进攻出发阵地准备发起冲击。进攻出发阵地在石龙山训练场南侧一线,没有搞实弹演习,到达后坦克停在射击指挥所附近,然后准备露营。两个人合伙,先把一个人的雨衣被子铺在地上,另一个人的被子大衣盖在上面,穿着绒衣戴着棉帽脚对脚睡,一觉睡到天亮也没觉着冷,再看被子上面结了厚厚的一层白霜。历时半个月的野苦拉练至此进入尾声,回程走的确泌公路,轻车熟路半日时间就回到了营区。整理一下笔记,计有十几首小诗,起了个名字《野营拉练诗草》,感觉不甚满意,放了一段时间扔进了垃圾堆。想想那个时间部队的训练质量真的很高,尤其是驾驶员的功夫过硬,实兵实车的连、营行军拉练年年搞,几百公里下来不翻一车,不伤一人,很少发生训练事故。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部队训练时间大幅减少,出一点事故就停训整顿,保安全成了首要任务,战斗力一落千丈,辛亏没有打仗,否则血流成河不堪设想。回头再说吉锋,他1974年入伍,湖北枣阳人,情商极高,面相酷似林彪元帅。我到五连时他是文书,1975年抢险救灾,他爬到一棵大树上把一个小孩的尸体取下来荣立三等功。1978年我俩分到一个车,他是车长,我是炮长,郭有军驾驶员,聂勇二炮手。十月份我去二排当排长,年底去了司令部。翌年,他和郭有军也分别被提升为军官,一个车四个人只有聂勇复员回了湖北老家。吉锋后来调到湖北花园装甲兵训练大队工作,转业回了老家湖北枣阳。</span></p> <p class="ql-block">蔡云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15集</b></p> <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七年,连里从新对各车人员进行了调配,我被分到连指挥车,车长安利光,驾驶员谢长恩,二炮手李家荣。安利光祖藉山西,父亲是老红军,在我老家随县一个部委当局长。安利光在随县长大,算是随县老乡,但是他讲一口带山西味的普通话,从口音上听不出是随县人。安利光多才多艺,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和硬笔书法,坦克车库修理间大门横梁上面"修理间"三个大字就是他书写的。他喜欢画画,打乒乓球和看书,团电影放映员是随县老乡,他经常去他那里拿书回来看,有一本书的书名我还记得《基辛格.一个智者的画像》。团政治处非常重视墙报文化,每年春节都要进行墙报比赛,五连出墙报的任务落在了安利光身上。安利光很重视,从构思主题画面到依据墙报布局组织稿件都下了很大功夫。他画主题画,我琢磨诗词,几经打磨填了一首《满江红》,现在看那就是胡球写。我不懂什么诗词格律平仄韵角,完全是比照着毛主席诗词的格式生搬硬套。好像评委也不懂,他们只看画面美不美,不关心内容。评比结果我连荣获笫一名。时至今日,我也没有搞懂诗词格律是怎么回事,只会写一些顺口溜之类的东西。安利光喜欢画画,平时不管什么本子,也不管是谁的本子,顺手拿起来就在上面画。晚上熄灯了,就搬一个小櫈子坐在俱乐部里面画,如痴如醉乐此不疲。他喜欢打朴克,出牌时使劲往桌面上甩,看谁甩的响。一次用劲过大右手中指触及桌面造成骨折留下伤残。安利光睡觉很轻,稍有噪音就会惊醒。他和李家荣对脚睡,李家荣个头不大,打呼噜一流,安利光惊醒后抓起袜子书本往李家荣身上扔,李家荣没有反应,我和谢长恩倒醒了。李家荣是湖北应山人,一九七三年入伍,读书不多,不算聪明,外表有点邋遢,当兵五年仍然是二炮手。他是七三年兵最后一名入党的,我和吉锋一批入党,是七四年和七五年兵第一个入党的,时间依然排在李家荣的后面。谢长恩是我同年入伍的老乡,大块头肯吃苦,驾驶技术不错,当了五年坦克驾驶员也没能转成志愿兵,复员回随州后再无联系。一九七八年安利光提升到坦克六连任副指导员,我接他班任二排长。一九七九年一月,我国准备对越南进行自卫还击作战,中央军委为了加强对苏边境的防御,决定在新疆和静县重新组建一个坦克团,隶属于新疆军区步兵第四师。坦克十一师负责组建一个坦克营。十一师决定所属三个坦克团的第六连担负这项任务。六连所属人员一律停止调动,所缺干部战士从其他连队补齐。五连副指导员王世安被任命为六连指导员,人员配齐后不带装备前往新疆报到。这批人到新新疆后干的不错,王世安晋升为步兵四师宣传科长后转业回驻马店。安利光在石家庄装甲兵指挥学院学习毕业后,调入信阳陆军学院,在学员队政委任上转业,担任信阳市公安局交警支队副支队长。在这批人员中,原坦克六连驾驶员蔡云成也随连队去了新疆,他是我同年入伍战友,随县历山人。模样有特点,嘴巴里镶嵌一颗金牙,五连吴水成也镶有一颗金牙,看来那时征兵体检身体,对牙齿健康不太重视。他进步很快,曾担任该坦克团参谋长,转业时将家安在了乌鲁木齐市,可能是我们这一批随县战友中唯一的新疆人。他经常在随州装甲兵战友群里发一些消息,网名“天山过客”。虽是过客,却是一生,过客已成主人。毛主席诗曰:“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愿战友安好,祝祖国平安。</p> <p class="ql-block">从左至右庞恒州,孟宪贞,马文宽,李兴臣。</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16集</b></p> <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六年夏天,团里命令我连到遂平县帮助老百姓收割麦子。这次任务由陈连长带队,援助的村子叫郭庄,村民已经把粮食仓库腾出来当宿舍,打扫干净后铺上竹席宽敞明亮。郭庄很大,估计是一个大队部所在地。去年庄稼地遭了洪水淹了后,好像施了一层肥,麦子长的特别好。一九七五年发洪水时,河道里飘浮着很多箱柜木箱,年青力壮的小伙子贪财下河捞东西,被洪水冲走再也没有回来,留下一村老幼妇孺,男女比例悬殊。有一次我听到一个老人责骂女孩子,怎么没让洪水淹死你。女孩撅着嘴吧说,为什么要淹死我。村里壮劳力少了,麦子又丰收了,正束手无策的时候我们来了,村民高兴的不得了。仓库门口放几口大缸装满了水供我们洗潄,旁边放了几块磨刀石和磨好的镰刀,我们每人挑了一把。第二早上跑步来到地头,蔡国宾副连长布置任务每人割两行,谁割到地头谁回去吃早饭。我们老家的麦子是用手播撒的,均匀地长在田地里。这里的麦子是用播种机播种的,一行行整齐的排列。我在老家割过麦子,觉得割两行没什么问题,可是割了一会觉得不对劲。老家是丘陵地形,田块依据地势高低一层一层排列,类似于梯田。每块地的面积都在三四亩之间,甚至更小,除了山坡地,很少出现五亩以上的大地块。我当过记分员,每块地的名称一般以方位和面积来命名,比如南山洼三亩半,北堰冲二亩地等。稻子也是一行一行的割,很快就能到头。这里是豫南平原,地势平坦一往无际,随便一块地都是几十亩百亩以上,适合机械化作业。窄窄的两行麦子怎么割都望不到头,大约割了两个小时回去吃早饭都快九点钟了。割麦子最累的是腰,一天下来都不行了,为了保存体力连里将人员分成两班倒,一班干活一班休息。我老家收割麦子时,先把麦子捆成捆,用两头带尖扁担扎上挑到麦场里面。这里麦子不用梱,直接堆在牛车上用牛拉省力便捷,我们带来的汽车也帮助拉。麦子拉到打麦场用拖拉机碾压,坦克驾驶员开拖拉机小菜一碟,大家轮流开人停车不停,大约十天左右就完成了任务。秋天里郭庄村民带着鸡鸭肉蛋来连慰问,住在团招待所。陈连长向团里请示回赠村民两桶柴油,不久陈连长升任军械股长。郭水生接任连长后,即带队修建石龙山靶场。当时靶场的配套设施都没有建,一遍荒野,我们在靶场东边一个叫米大地的小村庄落脚。村子小村民穷房间少,老百姓只能腾出牛棚猪圈让我们住,卫生条件极差。运动目标的轨道还没有铺设,靶道堤坝基本成形,大量泥土乱七八糟地堆放在靶道上,我们的任务是把多余泥土清出去,挖出运动靶道的地基。泥土松散经常塌方工程量很大,每天劳动在10小时以上。没有电灯电视业余生话特别枯燥,晚上一片漆黑,大家煨在被窝里聊天。庞恒州从北京装甲兵技术学院毕业回到连队,暂时住在我们车。他经常讲一些在北京的生活见闻。他说学院有一个非洲学员队,黑人学生如里违反了纪律,带队长官就罚扛面袋爬楼梯,听着很新鲜。他还送我一袋从北京带回来的蓝色洗衣粉,我才知道洗衣粉还可以做成彩色的。一九七八年空十五军组建一个坦克连,配合空降兵演练反坦克反登陆作战,庞恒州被任命为连长去了空十五军军。训练场由师作训科管理,一九八一年全部建设完成后可供两个坦克营的兵力同时入驻训练,训练场除可进行实弹射击外,还可进行坦克营以下分队实兵实弹战术演习。一九八七年我在作训科当射击参谋时,场长是一九六九年入伍的随县老乡,春节前他会带一些山鸡野兔之类的干货丰富大家的年夜饭。</p> <p class="ql-block">杨会军</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17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今年连里分来一个小兵叫杨会军,长的很精神,就是年龄太小只有十五岁。他父亲是坦克六师一名副营长,为了照顾干部子女就业,特批了这些还不够服役年龄的子女当兵。四十二团后勤处有个姓郭的助理员,他儿子郭建东就是这时候入伍的。团里来了好几个,杨会军是其中之一。杨会军在连二车当二炮手,挎着冲锋枪,一脸娃娃相。晚上站岗我看他太小担心他害怕,就陪他站了第一班岗。他活泼可爱,天真无邪,战友们都把他当了小孩子对待。毕竟太小了,我记得他妈妈还从北京来看过他一次。他爱好乐器,喜欢拉手风琴。陈连长的一个老乡在邓庄承包了一块地种西瓜,西瓜熟了,杨会军想吃西瓜。我带他去买了一个九斤重的西瓜。西瓜地的对面是坦克车库,围墙上有花窗,我俩翻墙进入车库,蹲在地上饱餐一顿。一九七八年底我调到司令部工作,他帮我把铺盖背到机关宿舍。后来他调到新组建的坦克六连当车长,之后就没了他的消息。时间到了二零零零年,我已经转业回到郑州,一天晚上手机响了,打电话的人是河南省军区政治部干部处干事潘正锋,他以前是我手下的宣传干事。他说团长有人想和你说话,接着电话里传来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调侃了几句才知道是杨会军。原来潘正锋陪省军区领导到洛阳军分区检查民兵工作,分区领导把检查对象定为伊川县一家国有企业,杨会军是这家企业的副总经理分管民兵工作。晚上聚餐他自我介绍曾经在坦克十一师四十二团当过兵。潘正锋问,在十一师你还有设有认识的人。杨会军说都忘记的差不多了,只记得有个何银洲,不知道还在不在部队。潘正锋说那是我的老团长,于是有了上面这个电话。杨会军复员后安排在洛阳市伊川县电业局当架线工,这是最苦最累的岗位,每天背着电缆在山沟坡顶架线。不亏是红军团培养的士兵,任劳任怨数年如一日,终于从一名架线工干到电业局副局长,同时兼任这家国有企业的副总经理。时隔不久我和弟弟一家一起去了伊川,杨会军安排我们游玩了龙门石窟和陆浑水库,并参观了他们公司。他们公司是搞铝碇的,规模很大亚洲排名靠前,有两座厂房,每座厂房的长度在800米左右,非常壮观。午餐吃百岁鸡,上等的农家柴鸡肉熬制好后成盆的端上来,佐以其他菜品,味道特别香,弟弟一家赞不绝口。弟弟是我家有名的美食家,郑州市所有好吃的美食店他没有不知道的。有一年夏天我从部队回郑州,他请我吃皇城姥妈火锅,天热菜辣汗流不止,用餐巾纸擦根本不管用,老板干脆一人一条白毛巾,用餐的男人都光着膀子,那场景犹如进了梁山好汉的聚义厅。能得到弟弟赞誉说明真是好吃,一份不够又加一份,酒足饭饱满意而归。郑州市后来也开了一家百岁鸡连锁店,我去吃过一次,感觉味道和伊川老店差了一截,时间不长这家连锁店就关门了。杨会军也是个美食家,好肉好酒好旅游,前几年又好上摄影,捣鼓了几年当上了中国百姓摄影家协会秘书长。这可是烧钱的勾当,光一套摄影行头就是十多万,又买了一台越野车,天南地北境内境外带着夫人采风、比赛、游玩,前几天才从哈尔滨雪乡回来,不知道见到座山雕没有。十几年下来估计一套商品房挥霍的差不多了。贾宝玉撕纸扇博美人一笑,开心快乐是最好的健康药,况且还是如此时尚高端的爱好呢,决不能放弃。祝我们的杨秘书长在摄影家的路上越走越远,为我们奉献更多更美的摄影作品。</span></p> <p class="ql-block">右扬会军</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18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四十二团营区呈开放式布局,连队营房分散,没有围墙哨位特别多,站岗比较频繁。我到连队时哨位是团木材加工场,位于坦克一营营部南边。主要装备是一台电动锯木机,平常不见人干活,四周堆放着加工好的木板。当时战士宿舍没有床头柜,四个人一间宿舍里只有一张书桌,个人用品没有地方放。战友们把木板拿回来,在床板下面钉一个小抽屉存放学习用品和个人小物件。连首长发现后说影响内务卫生又让拆掉了。第二个哨位是新弹药库,位于老赵沟村南边山洼里,离营房约2公里的距离。阴天下雨刮北风上岗,穿着雨衣逆风前行步履艰难,走到弹药库下半身被雨水淋透。老弹药库南边有一座单独的小房子,每年因事故死亡的战士就停放在这间屋子里,大家称这间屋子为停尸房。我们每次上岗都要从停尸房西侧经过,白天上岗没有问题,夜间路过这里总有头皮发麻的感觉。大概是一九七六年一名战士随连队在石龙山靶场施工,排除哑炮时炸药突然爆炸被炸死,尸体存放在停尸房,晚上站岗非常害怕,我和谢长恩商量俩人一起站岗,每班两小时晚上少睡一个小时的觉。一九七七年坦克七连连行军翻车砸死的战士也是存放在停尸房,这时候我已经是老兵了,胆子也大了许多,虽然仍有恐惧感,但一个人站岗没有问题。八十年代初,坦克六连指导员刘厚本自杀后尸体也是停放在这间小屋子里。新弹药库东、南各盖有一排仓库,四周没有围墙,北边盖有一座岗楼。越过一条小河沟就是老赵沟村,大约有300米左右的距离。老赵沟村有一个磨豆腐的村民,每天挑着担子到营区叫卖。他磨的豆腐非常瓷实,基本上没有水分,豆腐掉到地上都不会摔烂。战友们把他的豆腐形象比喻为砖块,这就是四十二团的第三大怪“老赵沟的豆腐像砖块”。新弹药库位置偏辟,除了偶尔有军械股工作人员过来之外,平常没有任何人打扰。因此在这里站岗可躺可坐可随意走动,也可以吸烟。只是到了夜间比较恐怖,总害怕狼一类的野兽光顾。岗楼有一人多高,我伸手抓住岗楼上部水泥预制板,使一个单杠单立臀动作就翻到岗楼楼顶,坐在上面既防野兽,也防蛇虫十分安全。到了秋天,老赵沟村民晚上在打麦场加班打稻子持续到深夜,马嘶牛哞和村民们的说活声听得非常清楚。我想起高玉宝《半夜鸡叫》里面周扒皮学鸡叫的故事,便想验证一下这个故事的真伪,于是学着公鸡打鸣,叫了几次之后村子里的公鸡真的跟着叫了。听见村民说公鸡怎么叫的这么早?也有村民说是当兵的在捣蛋。试验证明高玉宝写周扒皮半夜学鸡叫的故事来源于生活,是真实可信的。每天晚上连里安排两名值日员,一个值上半夜,一个值下半夜,负责叫醒站岗人员按时上岗。有一次张国强上岗后,值日员睡着了,一直到起床号响了才被惊醒。张国强一人站了半夜岗,受到连长表扬。修理连营房紧挨着赵岗村,连里一名老兵认识村里一名妇女,晚上利用站岗的机会,偷偷跑到农妇家里扒窗户,被男主人发现扭送到连部受到纪律处分。有一个战士晚上在坦克预习场车库站岗,手持一支带刺刀的自动步枪,坦克车上盖着蓬布,他坐在蓬布上面将自动步枪夹在两腿之间打瞌睡。战友来换岗不见人就高声吆喝,他从梦中惊醒一下子从坦克车上哧溜下来,自动步枪刺刀正好刺中他的裤裆,阴囊受了损伤。站岗放哨是连队最平常的工作,每天都在进行,事情简单做好不易。虽然连首长苦口婆心反复教育,但脱岗离哨,擦枪走火的小事故仍时有发生。</span></p> <p class="ql-block">梅光华</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19集</b></p> <p class="ql-block"> 我到连里认识最早的人是梅光华。他是炮长,随县历山人,一九七一年入伍,比我大一岁,早我四年兵。刚到连队什么也不懂,第一次站岗,梅光华过来陪我,和我聊家乡和连队里的事情,很快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自此之后我俩关系一直很好。老兵带新兵站第一班岗是红五连的优良传统,我也带杨会军站过第一班岗。梅光华的射击技能不错,身体素质极佳,一九七六年我连参加师在四十四团组织的共同课目考核,其中一项内容是跳木马。在此之前,我们都没有接触过木马训练。又高又长的木马往沙堆里一摆挺吓人的,每次鼓足勇气向前跑,可是一到木马跟前就害怕畏缩屡跳屡败。连里安排两名大汉站在木马两旁,每当你信心不足时就连拉带推送你过去,经常有人屁股着地一脸灰土。后來掌握要领之后,才明白跳木马根本不是考技术,而是考胆量。只要胆子大慢慢跑几步,双手在马头处轻轻一按就过去了。梅光华绝对是艺高人胆大,他跳木马时双手连马身都不沾叉着腿就能飞过去。一九七七年梅光华和李兴臣同时提干,李兴巨是射击排长,梅光华是司务长。这年八一建军节,大家提议不要搞会餐,每人分一支烧鸡,郭水生连长同意了这个方案。然后派人到附近村子收鸡,每斤四毛多,一只鸡二元多钱。接着是宰杀卤制,八一那天每人分到一只烧鸡。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没有烧鸡的时候想吃烧鸡,真的一人一只烧鸡的时候又觉得没什么意思。没有酒,没有其他菜肴,没有会餐气氛,独坐床头啃了半只烧鸡就啃不下去了。大家把剩下的烧鸡挂在床头,挂在晾毛巾的铁丝绳上,摇摆晃晃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提议过节吃烧鸡了。炊事班吴水成,周绪斌是我老乡,炊事班后面有一间我们自已修建的储物仓库,平顶,一人多高。晚上我们三个掂着没有吃完的烧鸡,拿了一瓶酒,爬到小屋顶上边吃边喝边聊天。正高兴呢突然听下面一声喊,谁在上面!一看是副连长蔡国宾,他不但没有批评我们,还爬上来和我们一起喝酒吃烧鸡,共度八一佳节。第二年梅光华到武汉军事后勤学校学习,在公交车上遇见一个叫孙莉的漂亮女孩,孙莉父亲是老红军,两人一见钟情喜结良缘。客观地讲,梅光华适合当军事干部,他业务好精力充沛作风泼辣,当连长营长是有可能的。司务长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在团后勤处助理员位置上止步不前,转业安置在武钢集团。魏中林也是炮长,湖北应山人,一九七三年入伍,是连里射击小教员,排长不在时他负责给新炮长上课。有一次他探亲回来垂头丧气,原来他上了火车把提包放到行李架上后,在座位上眯着眼睛睡觉,到确山火车站下车时才发现提包丢了。过了一星期火车站打来电话说提包找着了,取回来一看,花生瓜子都在,几十个熟鸡蛋已经有异味了。魏中林有一个绝活,他能用一根筷子顶着饭碗底部,另一只手给碗加力,让碗在筷子上面飞速的旋转。我跟着学了一下不小心碗掉地上摔碎了,我就坐着小板櫈在床铺上面练还是不保险。我到炊事班找到吴水成,把蒸馒头的蒸笼盖翻过来在上面练。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又摔碎了几个吃饭碗,我终于掌握了动作要领,可以一边走路一边玩顶碗。玩这个游戏必须是瓷碗,不绣钢或其他材质的碗都玩不成。一九七七年初,装甲兵指挥学院来团挑选射击教员,魏中林和另外一个炮长被选中。在指挥学院他当过教员,学员队队长,在正团职岗位上转业。</p> <p class="ql-block">拥会中副连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20集</b></p> <p class="ql-block"> 我刚到红五连的时侯,副连长是拥会中,一九六二年入伍,河南新乡人。慈眉善目,性情温和。肥胖的身材,加上笑眯眯的眼神恰似弥勒佛。食欲极佳,喜欢吃面食,每天早上到饭堂首先拿昨天剩下的面食食品。有一段时间部队过星期天只吃两顿饭,肥胖的人肚子饿的快,受不了就到连队菜地转悠,摘一根黄瓜或者茄子充饥。开饭之前拥副连长提前到炊事班,尝尝这个菜,尝尝那个菜,四菜一汤尝过之后再告诉炊事班长那个菜好吃,那个菜不好吃。时间久了司务长和炊事班长摸透了拥副连长的特点,发现拥副连长往炊事班走,就把饭堂大门关上和他躲猫猫。拥副连长在师教导队集训期间发生过一次险情,一天早上,炊事班把昨天晚上的剩大米饭做成炒大米,这些食品本来是南方籍战士的喜好,拥副连长也挤着盛了一碗,没想到大米已经变质,凡是吃了炒大米的人都上吐下泻,送到师医院输液救治,诊断结果是食物中毒。拥副连长身体肥胖,呼噜声特大,按照条令规定,连职干部必须两人住一间宿舍,结果谁和他住谁喊受不了。有一年黄团长来五连蹲点和拥副连长住一起。黄团长打呼噜也厉害,睡觉之前提醒拥副连长他打呼噜厉害。拥副连长说没事没事。谁知道黄团长还没有睡着,拥副连长的呼噜就开始了。第二天早上,黄团长睡眼惺忪地说,这家伙呼噜比我厉害多了。到了夏天拥副连长尤其怕热,李兴臣讲,有一次连队到息县农场收稻子,天气特别热,蚊子特别多,一天晚上他值班听到洗漱的地方有响动,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拥副连长热的睡不着觉,坐在大水缸里洗澡,两只手还挥舞着赶蚊子。李兴臣说这是明天早上刷牙洗脸的水,你弄脏了怎么办,拥副连长这才从水缸里爬出来。拥副连长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都会,指挥唱歌更是一绝,表情丰富,手势有力,让人热血沸腾放声怒唱。我入伍一年后向连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拥副连长专程到我老家进行社会调查。回来后告诉我,放心吧,你的家庭历史和你的个人表现都没有问题,党支部很快就会批准你的入党申请的。我在他手底下工作时间不长,他的故事都是老兵告诉我的。他平易近人,脾气又好,老兵都喜欢和他开玩笑。他还有很多精彩有趣让人笑出眼泪的故事,留给其他比我更老的战友讲吧。他当过二营副营长,师技术部车务科科长,转业后安排在新乡市工作。他四个孩子都在郑州市工作,他经常来郑州看望儿子女儿,也经常到张国强家里玩,进门就说,国强,什么菜都不要做,包碗饺子就行了。张国强爱人真的就包碗饺子招待他。吃完饺子他又说,国强,床铺都不用准备,我躺在沙发上眯瞪一会就行了。随随便便简简单单,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压力。拥副连长是红五连战友微信群里的积极分子,只要看到什么好文章,马上发到群里与战友分享。二零一五年红五连战友在郑州聚会,特意邀请陈勇将军参加,考虑到他和陈勇熟识,安排他接站和全程陪同。他高兴的不得了,跑前跑后热情亲切。拥副连长儿子很有出息,先是给郑州市常务副市长胡荃当秘书,现在是二七区政法委书记。儿子在海南博鳌旁边的温泉小镇给他买了一套房,老俩口变成了侯鸟,天凉就飞过来养生,日子过得幸福安逸。</p> <p class="ql-block">张国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21集</b></p> <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四年底,坦克十一师分别在湖北荆州、襄凡地区和河南郑州、安阳地区征招了1000名新兵。四十二团征招的是湖北随县和郑州郊区的新兵。分到坦克五连的新兵除我之外,还有郭有军,谢长恩,孔凡清,周绪斌,吴水成,张国强。六个人中只有张国强是河南人,其余都是随县老乡。张国强是郑州市郊区侯寨乡人,浓眉大眼,膀大腰圆,连里分配他当坦克驾驶员。在坦克三大专业中,驾驶专业最为辛苦,野外训练,风吹日晒,躁声震耳,尘土满天,环境极为恶劣。驾驶员的训练服都不一样,在胸前,肘部和膝盖位置加缝了一层黑色塑料布遮挡油污。训练时他们都是全副武装,戴墨镜,扎裤脚,脖子里塞一条白毛巾,训练结束满身油渍,眉目不清,鼻眼里全是土。我们的工作服放在脸盒里加点洗衣粉就能洗干净,他们的工作服必须放在铁锅里放碱面用热水煮才能除掉油泥。张国强开坦克有一个特点,教练射击喊他暂停他不停,不让暂停他停车。前几年跟我吹他坦克开的可好了。我说你开的当然好了,夜间行军坦克把石滚河大桥右边拦杆柱撞的一根不剩车都没掉下去。他哈哈大笑。李兴臣当连长期间,他当过炊事班长,复员回村当了大队支书。我转业后在郑州市检察院工作,有一天办公室进来一个人,我一看是张国强,他找批捕处王树才办事。王树才的父亲是老红军,曾任河南省第一任公安厅厅长,文革后的河南省人民检察院第一任检察长,王树才的亲姑是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田华,王树才在他们村住过队是好朋友。再次见到张国强都很高兴。张国强喜欢穿中式服装,不太讲究衣服质地好坏,外表像个农民。其实他心思慎密,眼界开阔,见解独到,极为聪明。他当支书率先开办乡镇企业,是二七区知名的支书企业家。一次他外出跑销售,在火车站碰到红五连战友孟宪观,孟宪观是河南正阳人,一九七三年入伍。只见他衣衫褴褛满身泥污犹如叫花子。看到孟宪观如此不堪,张国强马上张罗把他全家户口迁移到自已村庄。孟宪观生病去世之后,仍不忘对他家人给予关心照顾。前几年张国强他们村纳入郑州市城中村改造项目,孟宪观一家得到500多平米的商品房赔偿,儿子娶了媳妇买了车,彻底摆脱了贪困。张言胜是四十二团坦克车场检查站站长,曾经是红五连驾驶员。转业安置在信阳市某工厂,工厂倒闭停发工资,儿子上大学没钱交学费。张国强得知后慷慨解囊,一直资助到张言胜儿子毕业。二零一二年张言胜参加完红五连战友武汉聚会,回到信阳过六十岁生日当天,突发脑溢血不幸逝世。在郑州的红五连战友前去吊唁,张言胜爱人拉着张国强手说,老张走了,我有退休金,儿子的生意也开始赚钱,生活没有问题,以后不要再给钱了。张国强说虽然老张走了,战友家的事该管还得管,说着掏出2000元钱塞到张言胜老婆手里。他还帮助过红军团其他战友,扶危济困帮助战友在张国强身上体现的特别明显。张国强兄弟四人,个个都有本事,一个弟弟是茶叶市场经理,一个弟弟是城中村村长,开了一家高档洗浴中心,送我一张金卡,我去洗澡所有消费一律免单。城中村改造张国强家获得巨额经济补偿,家境盈实生活优渥。一如既往不奢侈不傲慢,家风优良,儿女孝顺,家庭和睦。他在海南买了几套房子,冬天一家人到海南休养,在蓝天白云下尽享天伦之乐。</p> <p class="ql-block">前排左周承先,右郭水生,后排李兴臣。</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22集</b></p> <p class="ql-block"> 讲红五连故事,不能不说郭水生,他是红五连连长,对我有知遇之恩。郭水生,湖北汉川人,一九六八年入伍,身材硕长,五官端正,相貌出众,潇洒英俊。喜欢打蓝球,中远距离投篮相当准确。我老家是随县唐镇区鲁城公社,接兵干部是坦克四连的高国堂,我俩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让我当兵。郭水生当时也是接兵干部,不过他负责的是其他乡镇。他女朋友和我姐姐是高中同学,通过这层关系找到郭水生,他和高国堂沟通后我才拿到入伍通知书。唐镇区一共招了三十名新兵,其中张国汉和宋光新是我高中同班同学。从随县出发时,郭水生把我,高国胜,刘申金,张忠祥,吴水成,陶义本六个人挑出来帮厨,徒步行军我们只走了半天的路,后面都是坐在炊事班车上。到四十二团集合点名时,才发现其他的二十四个人不见了,很久才知道他们被分到师直侦察营和修理营。新兵训练结束时,郭水生把我要到了坦克五连。也就是说没有郭水生我就进不了红军团,也进不了红五连。因此,我对他始终抱有感恩之心,只是口拙和不开窍,始终没有当面说过感谢之类的话。四连五连是前后屋,在四连我见到一个一九七一年入伍的老兵胡成发,是我初中时的校友,高我一个年级。学校排练革命样板戏《红灯记》,胡成发饰演李玉和小有名气。胡成发初中华业入伍当兵,他女朋友是我高中同学。几年不见,在他乡遇见故知觉得特别亲切。遗憾的是我来了,他要走了正在做退伍准备。他还是张忠祥表哥,我们六个小老乡凑钱给胡成发买了一个脸盆,一条烟为他送行。我到连队时,郭水生是二排长,在二营和五连威信很高,都觉得他以后有出息。陈连长走后他接手当连长,每天中午大喇叭里会播报各营连生活训练小新闻,他出题目让我写稿子然后送到广播室。他当连长不足两年时间,带领连队单独完成了团里交给的几项重要任务。一是坦克连野营拉练训练,历时半个月,行程数百公里,安全去顺利回。二是石龙山靶场施工,全连野外住宿一个多月,完成了坦克运动目标堤坝的土方工程。三是代表我团参加师在四十四团组织的坦克连共同课目考核比赛,取得优秀成绩。显示出他高超的组织指挥能力以及五连在团里的地位。他离开五连到团司令部当了一段时间的射击参谋,就到装甲兵指挥学院学习。毕业回来我已经是作训参谋,正在石龙山组织打靶,他暂时住在我的宿舍里。每年冬天坦克驾驶训练场的障碍物要进行维修更换,驾驶参谋谷中旺把从断崖上换下来的木头拉回来,这是一种叫做柬埔寨铁树的木头,纹路细密木质坚硬,拉到锯木场费很大劲才锯成木板,我们几个参谋每人做了一个折叠式圆形小桌子,刷上清漆很漂亮。我曾经在超市买过一块越南铁木做的切菜板,五十公分长四十公分宽售价268元,像小圆桌这个体积放到现在应该很值钱。我从训练场回来,郭水生己经到二营当营长,小圆桌也被他拿走了。我俩关系很好,空闲的时候我就去二营坐坐聊聊天。我还见过他和爱人之间的书信,都是互相鼓励催人奋进的励志言语。郭水生有才并有点恃才傲物,有一次洗澡,因为通知错误,部队带去后先来的部队还未结束人员进不去,当场就和于继重副团长干了起来。一九八三年我到石家庄装甲兵指挥学院学习,毕业回来听说他在四十三团当了两年参谋长已经转业回到武汉。不知道什么原因,转业后他不再和战友们来往。二零一二年红五连战友在武汉聚会,邀请他参加也被拒绝,近在咫尺却失之交臂,让人喟然长叹,让人殊为遗憾。</p> <p class="ql-block">驾驶员位置何银洲,车长位置高国胜,二炮手位置吴水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23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五连炊事班有我两个老乡周绪斌和吴水成。周绪斌是随县浙河人,在五连当了几年兵之后,调到广州军区高炮七十一师驻随州留守处。吴水成和我都是随县唐镇人,我住乡下,他住镇上。我俩同岁,他个头高我几公分。镇上有个唐镇中学,里面有初中和高中班。我读高中住校读书,他读初中不住校,每天放学他们排着队唱着歌往校外走。吴水成个子高站在队伍最后一名,鹤立鸡群模样滑稽,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他的形象已烙入脑海。当兵出发那天到随县集中,彼此一看是老相识从此玩到了一块。吴水成仿他爸身高秉性,有时特别倔犟。到五连后他分到了炊事班,因为他的缘故我喜欢上了帮厨。连队伙食每餐四菜一汤,我到了伙房先洗两个鸡蛋丢到热汤里面,十几分钟鸡蛋就烫熟了,边吃鸡蛋边干活。别人帮厨都是烧火摘菜打下手,我就喜欢切萝卜土豆丝。要想切好丝,萝卜片必须薄,为了练习快速切萝卜片我的手指头被刀割伤了好多次。后来我切萝卜丝又快又薄又细,伴凉菜特别漂亮,我妈妈和爱人都不如我刀功好。到了星期天,我和吴水成就上山采灵芝,有时空手而归,有时能碰见一两个小灵芝。秋天里到山上割茅草,摔掉茅草花用坦克上的漆包线扎成小刷子,放在床头整理内务卫生。吴水成厨艺不错,尤其是蒸面条做的特别好吃。五连北方人多,他们喜欢吃汤面条。有一次炊事班做了一大锅肉丝汤面条,刚抬出来大伙一拥而上,吴水成躲避不及头上的棉绒帽子掉到面条锅里,捞出来活像一支落水烧鸡。大伙也不嫌埋汰,毫不忌讳地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吴水成在团卫生队当过一段时间的炊事员,因厨艺好调到司令部招待所当炊事员。这个位置接触领导服务领导机会多,对将来转志愿兵比较有利。管理股长是原高炮连黄连长,协理员是二营副教导员赵学广。谁知转志愿兵时,股长与协理员意见不统一,领导之间的予盾成了吴水成转志愿兵的障碍。我去找骆家安参谋长为他求情,终是人微言轻,吴水成还是退役了。回到老家仍然干老本行,在镇招待所当炊事员。他是一个极重感情和懂得报恩的人,但脾气犟不求人宁折不弯。二零一六年我回老家探亲专程去看他,他已退休,爱人患有严重的风湿病,才十月份就穿着棉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我问他有什么困难。他说像他爱人这种情况可以申报国家医疗补助,可是镇上主管部门的承办人故意刁难,不送礼不给办。回到随州宾馆,我给随县刘县长写了一封信,陈述了吴水成的家庭现状,要求按国家文件规定享受正当医疗补助。刘县长马上作了批示,并派专人前去解决了问题。承办人问他上面有什么关系,值得县长派专人来督促办理。吴水成笑而不答。二零一八年国庆节,吴水成托人给我捎来一坛自己腌制的韭菜花。请问,用什么词形容这种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战友情比山高比水长。</span></p> <p class="ql-block">副连长蔡国宾</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24集</b></p> <p class="ql-block"> 坦克连的连部编制与步兵连队稍有差别,增加了技术员这一职位。其责职是协助副连长训练驾驶员和保养维护车辆,体现了坦克兵部队的技术特点。红五连的技术员叫蔡国宾,也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他一九六八年入伍,河南新密市人。中等身材孔武有力,性格直爽技术精湛,是拥副连长的得力助手。蔡技术员的脑袋形状异于常人,后脑勺向外凸。这样的头形在欧美国家十分流行,他们刚出生的小孩睡觉不受约束,任其自由发展。中国小孩生下来在后脑勺下面垫一个小枕头平躺着睡觉,长大了后脑勺是竖平的,头形比较漂亮。他这种头型有两个特点,一是发型不好掌握,手艺差的理发师不敢捉刀。二是戴军帽需要加大一个号码。李兴臣给他起一外号:"大巴子头"。我到五连第一个车场日是他带去的,上车后他和帅行勇打开发动机后盖板,把拧下来的螺栓随手丢在车体上,我觉得不安全捡起来装在工作服衣兜里下车溜达。当兵前我在生产队粮食加工厂玩过两年柴油发动机,知道发动机零件有序排放的重要性。等我返回来只见他俩满世界找螺栓,嘴里还嘟囔坏了坏了是不是掉发动机里面了。我把螺栓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他说这小子中,是当驾驶员的料。分配专业时他还真打算让我当驾驶员,郭水生做主让我当了炮长。驾驶专业最辛苦,对身体素质要求最高,以我的身体条件还真不适合。他喜欢和一排长冯啟杰斗嘴,冯啟杰湖北汉阳人,小个头,嘴巴特别溜,蔡技术员斗输了就来一句"妈衣灰"或“丫子毛”一走了之。平时什么事情没有干好,他也会来一句“妈衣灰“,什么意思?不知道,估计是他老家的方言。他还是连里的文艺骨干,有一次团里搞文艺演出,白连栋给我们排练的节目是豫剧小合唱《大吊车真厉害》,他和我们一起登台演出。一九七七年国庆节,师里组织文艺汇演,王福生创作了一个节目《枪杆诗》。蔡国宾是领队兼演员,这个节目代表我团参加了师文艺汇演并拿回奖状。拥副连长升任二营副营长,他接手当五连副连长。记得是77年团里考核夜间连行军驾驶,前面几个连均出师不利。轮到红五连时黄副政委来团坐镇指挥,要求大家要从容坦然,不要紧张。蔡副连长信心满满表示一定会凯旋而归。谁知刚出发不久一台车就掉了沟。蔡副连长一拨拉头“妈衣灰",真不顺。坦克部队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射击专业的干部一般当主官,驾驶专业的干部一般当副职,虽偶有变动但总体如此。蔡副连长改变了这个规律,他先后任副连长、连长、副营长、营长、团技术处长,技术干部军事干部来回干堪称一绝。蔡副连长转业安排在新密市重工业局当书记。退休后患过轻微的脑梗塞,经治疗恢复的很好,就是烟酒不怎么沾了。他的两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老俩口单独住在一栋小楼里照顾孙子。他对子女要求严格,鼓励上进,二儿子在新密市检察院反贪局工作,案子多工作忙经常加班加点,儿媳妇有时发点小牢骚,他听到后马上制止说,男人努力工作是对的,你要支持,不能拉后腿。逢年过节他都会给我们打电话,问好祝安关心倍至。二零一五年八一建军节,他让我和张国强,杨会军三家去他家好吃好喝饱餐一顿,还游玩了新密的旅游景点。希望老首长以后多组织这样的美食健身活动,也祝老首长和嫂夫人身体健康。</p> <p class="ql-block">何银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25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坦克五连有一个从师宣传队下来的演员叫白连栋,一九七一年入伍,河南新乡人,在师宣传队专司小鼓。他说小鼓是乐队的指挥,小号,二胡,笛子等乐器的快慢急缓都跟着小鼓的节奏走。他的手指头十分灵活,两支小鼓棰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像玩魔术一般让人眼花缭乱。我和白连栋一个排,我是一车炮长,他是二车车长,门挨门关系不错。他个头不高,白净脸皮,长着一对特别像金鱼一样的圆眼睛,大腮帮,瘪嘴巴,容易让人联想到《水浒传》里面白日鼠白胜的形象。白连栋非常活跃,不管是连队领导,还是老兵新兵都开玩笑。他背后给领导起绰号,叫陈文彬连长邪门,技术员蔡国宾大把子头。陈文彬连长有时叫李兴臣,白连栋几个人一起打牌,白连栋乘人不注意往陈连长香烟里塞辣椒丝。有一次和我开玩笑,实在受不了骂他是白狗子,他也不生气,说在宣传队演过国民党匪军,女演员也叫他白狗子。白连栋会唱豫剧,经常教我们唱《红灯记》,《海港》里面的选段。更多的时候是讲《朝阳沟》的故事,从他的口中我认识了栓保,银环和杨兰春。五连几次参加团,师文艺汇演,都是白连栋教我们唱豫剧。他会拉京胡,二胡等乐器,会简谱,是连里唱歌教员。他不时讲在师宣传队工作时的笑话,他说宣传队人员少,一个人要兼职几项工作,不打小鼓时就帮助拉幕,搬道剧。不管有没有角色,只要上台就必须画妆,不是主角可以画简妆,他经常偷懒不画妆。有一次一个女演员大声叫白连栋,时间来不及了赶紧画妆。他看着女演员的红嘴唇说,我就不麻烦了,你用嘴在我嘴上面印一下就可以了。坦克兵伙食费高,油条,油饼,包子是家常便饭,早餐炊事班爱把先天没有吃完的油条,油饼,包子热一下端出来放在饭堂里,白连栋喜欢吃面食,轮到他值班时,先把队伍带到饭堂门口立定停下,他快步走到饭堂门口再喊解散,然后第一个冲进去抢面食。他爱吸烟,经常和李兴臣,何传啟坐在床头吞云吐雾。一次劳动休息,他和何传啟躺在草地上,何传啟掏出烟盒一人一根。何传啟的烟盒吸完了,白连栋掏出自已的烟盒,看了看说真不巧,只剩下一根烟了,然后把烟盒捏扁扔在一边。过了一会白连栋把烟盒拾起来打开看了看说,哎呀真粗心里面还有一根烟,又把烟盒捏扁扔在一边。吸完第二根烟,白连栋又拾起烟盒从里面掏出第三根烟,何传啟才知道上当了,大骂白连栋不是个东西。团里没有照相馆,照相必须去确山县城很不容易。白连栋有一台120黑白照相机,到了星期天我们就求他给我们照相。他是有求必应,带我们去车库,到野外选景,我当新兵的黑白照片都出自他之手非常珍贵。一九七七年郭水生当了连长,白连栋请假回去结婚,假期到了白连栋还没有回来,郭水生询问排长李兴臣是什么原因,李兴臣也不知道。过了几天白连栋回来了,脸上额头贴了两块膏药,模样好似江湖卖狗皮膏药的,他说超假的原因是生病了。郭水生问生的什么病?他说腮帮炎。郭水生说你胡球扯,腮帮子那有发炎的,你老老实实承认错误,要不然给你处分。白连栋这才说了实话,没有生病,是新媳妇不让走在家多呆了几天,害怕处分想用两块膏药蒙混过关,没想到弄巧成拙。白连栋退伍后安排到新乡市文化用品工作站工作,当时淇县劳改场要人,他在厕所里和同事一块解手说,咱们单位没人报名我报一个不知行不行?同事将他的话告诉了领导,于是领导在大会上宣布批准他去淇县劳改场当干警。去了不到一星期又回来了,他说我没报名呀,我在厕所里解手胡乱说的一句话不算报名,这工作我干不了。白连栋退休前是文化用品工作站党支部书记。</span></p> <p class="ql-block">左一刘加友,右一李小平。</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26集</b></p> <p class="ql-block"> 一九九零年的一天,我在二十集团军司令部值班,敲门进来两名战士,一看是四十二团的刘加友和白贵军。问他们来军里干什么?他们说告状。我说告什么状?他们说告团首长转志愿兵不公平。刘加友是红五连坦克驾驶员,驾驶技术非常棒,全团比武拿过第一名。我当作训股长知道这件事,也认识他,但没有单独结交过。这样的训练尖子部队应该保留下来。白贵军是坦克八连一名车长,我在三营当营长时在他们连就餐,他代理司务长。通信专业也很好是连队的业务尖子,他俩是随州老乡,这次转志愿兵双双名落孙山,心里不服气联手找军首长告状,胆子真够肥的。听完他俩的叙述,我说团里转志愿兵名额有限,团首长也很作难。转志愿兵的条件很多,并不是光凭技术好这一条就能转上,你们没有转上肯定有没有转上的理由。现在老兵复员工作已经开始,你们马上就要走了,告状有什么用。部队培养你们多年,各方面进步很大,身体又这么好,凭自己一双手干什么工作不能养活自己,不能养活一家人。告什么状,没出息。在我的劝说下他俩打消了告状念头。我让管理处派一辆小车拉他俩到开封龙亭,相国寺等景点玩了玩就回部队了。随后给曲珍西团长打了电话,让他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一晃几年过去,一九九八年我在四十三团长当团长,一天副团长王涛带一个人到我办公室,一看又是刘加友。刘加友退伍后在随州市一个箱包厂当销售员,这次找我卖箱子。我看了看带来的样品,觉得款式价格都还可以。当时正在搞老兵退伍教育,我让王涛给每个老兵买一个,方便实用整齐漂亮。应刘加友要求,我又给友邻几个团长打电话推销产品。第二年照此法又买了一批箱子。事后刘加友给我买了一件翻毛皮夹克。我说你现在正在创业,钱要用在刀刃上,心意我领了,衣服拿回去。刘加友凭借赚到的第一笔钱承包了箱包厂,生意越做越大,开饭店,搞房地产,成为随州市知名的企业家。自此以后我每次回随州他都不让别人接待,嫌别人档次不够,把我安排在随州市最好的凤凰酒店。他儿子女儿结婚也给我发请柬,我知道我那点贺礼根本不够我住宾馆吃大餐,他的目的是让我回去和老战友们聚一聚,玩一玩,所以我欣然接受驱车前往。二零一二年十月,四十二团在湖北花园举行红军团80周年庆典,红五连战友悉数参加。正巧这天接到刘加友电话,得知我在花园后,他和黄云军连夜开车赶来陪同,并随我们一起参加红五连战友武汉聚会。聚会期间他们认识了张守义,蔡国宾,周承先等红五连大佬,成为红五连战友群里最年少的两个小兄弟。黄云军也是个奇才,在红五连当过文书,复员后在随州市一个税务分局当局长。厌烦了辞职下海在高炮71师营区开了一家餐馆。后来餐馆也不开了,跑到武汉注册了一家会计事务所,业余时间研究周易成为风水大师。这两小子是红五连年青一辈的双子星座,前途无量。刘加友性格内敛,沉稳老练,忠诚可信任。他在红五连当兵时的连长是雷海青,雷海青病危期间,刘加友夫妇象儿子媳妇一样在病榻前端水递药尽心服侍。雷海青去世之后,刘加友又帮助其家人料理完后事,有情有义善始善终。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红五连人才辈出个个了得?的确如此,红五连就是一座火炉子,凡是在这里冶炼锻打淬过火的人,就能够继承发扬红军先辈勇敢坚强,忠诚友爱,拼博进取的红色基因,在波澜壮阔的时代浪潮中谱写灿烂的人生篇章。</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张万年副主席给四十二团团史馆的题词:扬红军传统,振铁甲雄风。</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27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很多战友在四十二团当过兵,但对四十二团的历史沿革未必清楚,本篇普及一下团史知识。四十二团在解放战争时期的番号是第一野战军第三军第八师第二十四团,军长是装甲兵第一任司令员许光达大将。一九五二年六月,八师与二师合并,八师师部改成空军第二十七师师部,二十四团转隶给二师,改称一军二师战车团,一九五三年二月改称坦克自行火炮二零七团随即赴朝作战。一九五八年九月回国,一军军部在河南开封,二师师部在商丘,二零七团驻防商丘县。一九六八年组建坦克十一师时脱离一军二师建制,番号为坦克十一师第四十二团,隶属于武汉军区装甲兵。一九七四年一军和二十军换防移驻浙江抗州,四十二团才和老部队彻底脱离了联系。但是四十二团有些老人在一军工作过,比如老团长周义仁曾经是一军作战参谋。坦克十一师初建时是四个坦克团,分别是四十一团,四十二团,四十三团,四十五团。四十一团是由一军二师坦克自行火炮二零六团演化而来,二零六团又是在二十四团一个营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所以四十一团和四十二团是近亲。四十三团是一军三师坦克自行火炮二一二团演化而来,三师驻地在明港,就是后来二十军六十师的营房。傅全有总参谋长在四十三团从战士干到到副营长才离开该团。这三个团都源于西北野战军,同门同宗。但四十二团源于神府红军,历史悠久,属于掌门大师兄,所以最牛逼。四十四团源于十五军步兵第四十五师,四十五师也很牛,抗美援朝战争该师出了个特级战斗英雄黄继光。上甘岭战役十五军一战成名,一九六一年组建空降兵时中央军委给出三个选项,分别是三十八军,五十四军,十五军。空军司令员刘亚楼一锤定音,十五军华丽变身为空降兵。十五军属于中原野战军,刘伯承元帅的部下,四十四团与上述三个团不是同门同派。四十一团后来转隶五十四军,四十五团更名四十四团。四十二团的老祖宗是刘志丹,贺龙元帅,彭德怀元帅,许光达大将。四十二团的娘家人是天下第一军,也就是现在的东部战区第七十二集团军。四十二团当时的编制是一个坦克营,一个自行火炮营和几个直属连排。全团编制600多人。一九七一年扩编,坦克营,自行火炮营均改成坦克营,两个营各抽调一个连组建坦克三营,每营三个连,团工兵排,运输排扩编为连,战勤排和指挥连三班合编为步兵连,增设高炮连。一九七一年换装59式中型坦克。一九七六年整编为甲种坦克团,指挥连改称特务连,步兵连改称装甲步兵连。人员达到1000人以上。一九九八年整编成装甲团时编制人数1682人。四十二团营房格调呈两种风格。一种是青砖青瓦窑洞式,一种是红砖红瓦屋脊式。四十二团移防确山营区时编制只有二个营和几个直属排,600多人,营房布局是按这个编制规划设计的。随着部队的不断扩编,营房不够用了,新盖了一些红砖红瓦的营房,这些营房不是一次性整体规划的,而是差一块建一块,随意性比较大,显得凌乱无序破坏了先前的整体美。最无奈的是大礼堂,开始是按600人设计的,现在要容纳1000多人根本不可能,几次打报告新盖大礼堂,有一次砖右木料都已备齐,上级仍然没有批准,所以四十二团再冷的天也只能看露天电影。有一年军区文工团来团慰问演出,为了让更多的官兵看节目,团领导煞费苦心把舞台倒过来,演员在大门口地板上演,战士坐在舞台上看,这就是四十二团三大怪之一:舞台演出倒过来的由来。现在新兵入伍第一课就是参观团史馆,我认为很有必要。只有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才能不忘初心肩负重任奔向未来。</span></p> <p class="ql-block">服务社一角</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28集</b></p> <p class="ql-block"> 我当新兵时,坦克分队士兵每天的伙食费是6毛5分钱,比步兵高2毛多,伙食是相当好的。主食以大米面食居多,馒头、包子、花卷、蒸面条隔天轮换。士兵每月食用油1斤2两,油多,油炸食品就多,油条,油饼,油炸馒头成了家常便饭。中晚餐四菜一汤。菜可以汤凑合,有时是面疙瘩汤,有时侯鸡蛋汤,有时侯酱油汤。冬季菜品比较单一,多以白菜萝卜粉条人造肉为主。每当冬天来临之际,连里开始储存疏菜。在食堂旁边空地里挖一个大土坑,把白萝卜头朝下埋进去,用时再挖出来。到了春天白萝卜长了绿芽,萝卜心糠了口感不太好。买来的大白菜堆放在饭堂里,时间久了外层的白菜叶萎缩干枯,吃时扔掉很多,还有一部分生霉腐烂浪费严重。每日的菜肴主要是白菜萝卜炖粉条,战友开玩笑说吃萝卜片,萝卜块,萝卜丝,萝卜条,萝卜棍。其实连队大铁锅加工出来的萝卜丝炒粉条还是很好吃的,只是天天吃失去了新鲜感。连里萝卜丝炒粉条,用的是猪油或大肉,佐以红辣椒丝,用大铁锅炒味道特别香,最适合吃大米饭。有一次在郑州饭店吃饭,菜谱上没有萝卜丝炒粉条这道菜,我专门请厨师做这道菜,端上来味道完全不对,没有当过兵的人是做不出这道菜的。还有一种菜叫人造肉,类似于超市里面的腐竹,但没有腐竹好吃。经常和黄心菜,大白菜炒在一起,我不怎么喜欢,人造肉现在很少见了。连里养了三头猪,大中小各一。猪食主要是剩菜剩饭和洗锅洗碗的泔水,营养成分和士兵伙食差不多,生猪生长速度缓慢,年跟前杀一头整个春节都不用买肉了。邢店有一个卖肉铺,天不亮上士扛着扁担去买肉,猪肉基本上都卖给了军队,老百姓是消费不起的。肉买回来也不洗直接丢到盐缸里,什么时侯吃什么时候再洗。团里每周有一辆到确山买米买面的值班车,我随上士去过一次。上士姓王,河南唐河人,一脸大胡子。县城不大,就一个十字街长度几百米。印象最深的是军用品销售店特别多,什么样的军用物品都可以淘到。坦克乘员的大头鞋四年一换,但要交旧换新。大头鞋质量特别好根本穿不烂,老兵就到那里买一双破大头鞋交给司务长,领一双新大头鞋带回家。还有工作服也可以这样操作。乘买米面的机会我逛了一下县城图书馆,临走借了两本小说,每本一天押金一毛钱,回到连里不到两天就看完了,但要等到下周的值班车让上士替我还书,很不方便成本也大,以后没有再借过书。有一段时间星期天只吃两顿饭,上午9点吃早饭,下午4点吃午饭,我特别不习惯。邓庄有一个老头经常蹲在服务社邮政所墙角卖炒花生,一斤花生4毛5分钱。肚子饿了我就去买花生,每月7元的津贴费一半花在了买花生上面,我也养成了喜欢吃花生的坏习惯。转业后我父母家里茶几上摆放的熟花生都是为我预备的,兄弟姐妹只要收到花生一类的小食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连我女儿剥花生的手式都和我一模一样,我成了家里的吃花生大王。除了储存蔬菜还要做好保暖准备,战友们拿着镰刀上山割茅草,背回来用细麻绳编成草毡子,一块铺在床板上,一块挂在朝北方的窗户上,有时大门口也挂一块,档风保暖效果很好。这就是四十二团的第二大怪:草毡子挂在外。一九七八年团后勤处给每一个干部战士配发了一块羊毛毡,才结束了床板上铺草毡子的历史,但窗户上挂草毡子的办法延续了很长时间。</p> <p class="ql-block">从左到右龚建华、聂世国、张安才、邹启发、谢成常。</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29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一九七五年我当新兵住在坦克一连,张安才是一营通信员,穿着羊皮大衣,戴着羊皮帽,开着三轮摩托车在营区里飞跑,神气的不得了。这家伙很聪明,从通信员提拔到坦克连当射击排长。一九七八年底坦克十一师在四十四团组织教学法集训,张德功副师长任队长,四十二团由二营长于继重带队,每个坦克连的射击排长参加。二十军坦克团,四十三军坦克团和五十四军坦克团相关人员也参加了集训,不等集训结束他们提前回部队准备参加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我是五连射击排长,同去的还有张安才、李润武、李金锁等人。教学法集训内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编写教案抽人试讲。另一部分是教练射击。试讲时抽到我,题目是坦克射击原理。为了慎重,他们几个人帮我进行排练,上课中设想提问的问题也定点到人。教练射击安排在石龙山靶场,早去晚归,我们几个互为二炮手。几轮下来我都是优秀,张安才从通信员改行当射击排长,每次也能取得良好成绩实属难得。集训结束总结,正巧每团各一名全优学员,四十二团是我,四十三团是詹克金,多年后我俩配过班子,我当参谋长,詹克金当副参谋长。我取得全优成绩,为二营争了光,于继重作为营长非常满意。年底我调到司令部当射击参谋,后来张安才任四连连长。冬天,我到四连蹲点,他爱人陈正秀来连队探亲,聊天中他埋怨张安才,儿子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名字。我说你赶紧请我喝酒啊,喝了酒名字不就有了。她信以为真当天晚上炒了几个菜,备了一壶酒。吃了人家的嘴软,名字得好好起。我从小就喜欢看电影《南征北战》,里面有一个镜头尤为深刻。就是国民党李军长向张军长的求救电话:张军长,拉兄弟一把吧。饰演张灵甫的演员叫项堃。堃和坤是一个意思,坤代表土地,万物生长离不开土,有兴旺发达的意思。堃是坤的异形字,专用于人名,比较生辟不容易重名,于是我说你儿子姓张,就叫张堃,既响亮寓意又好。陈正秀欢喜的不得了。九连连长叫陈正朝,也是随县人和张安才同年入伍。陈正秀陈正朝名字只错一个字,他俩便认了一家子兄妹,两家关系热发亲密。我和陈正朝在作训股,九连都搭过班子,是兄弟中的兄弟。陈正朝经常请我和张安才喝酒。那时候喝酒时兴划拳,玩楼上楼游戏。先倒满三杯酒,两个人划拳三打两胜。假如前两杯酒打成平手,旁观者立即喝掉第三杯酒,然后杯底朝天放在酒桌上,在酒杯底部倒上一点酒叫焊上。划拳者开始上楼,每层三杯酒,一般上三层楼,也有上五层楼的。上到三层楼还必须在四个角转一下,每个角仍然是三杯酒,转完开始下楼,每层又是三杯酒,总共三十杯酒。全部喝完旁观者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把酒杯底部的酒喝掉叫开焊,然后依次进行。这种喝法一般人受不了,每次都有人醉倒在酒桌旁。有一次在陈正朝家和张安才喝酒,我喝高了不小心把酒壶碰掉到地上,酒壶上部碎了,下部还可以盛酒,更有趣的是酒壶把好好的,张安才掂着这个破酒壶给大伙倒酒特别滑稽搞笑。张安才还是我团计划生育先进标兵,放电影时政治处宣读了嘉奖通报,并奖励一台缝纫机。我当作训股长时,张安才是坦克三营营长,他一九八八年转业,我接班任三营长。张安才转业后就再没消息,我回随州与战友相聚多次也没见他的身影。掰掰指头,他的儿子张堃已近不惑之年,正是人生的黄金季节。</span></p> <p class="ql-block">前排左一王书贵,右一刘申金。</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30集</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一九七七年坦克一连发生一起丢枪事故,该连二车两支54式手枪白天在宿舍内被盗。事故发生后军师保卫部门迅速介入,经分析认为当日值班员吴某有重大嫌疑,立即拘留,关押在坦克三营北边团弹药库旁边一座小砖石房里,门外有士兵二十四小时看守。全团紧急行动,把营房周围所有的厕所,池塘,水沟全部清干寻找枪支。挖地三尺折腾了几天一无所获。审查部门对吴某穷尽了讯问手段,也没有获得希望的结果。该案件拖了一年多时间,最后将吴某按战士复员处理回家。现在来看这件事处理是有问题的,根据疑罪从无的原则,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吴某是嫌疑人的情况下他就是无罪的,关押了那么长时间,身体和声誉都遭受重大挫伤,应该恢复名誉给予补偿。八十年代初我在司令部当参谋时,曾见到吴某回团申诉但无人理睬,在大礼堂门口躺了几日后不知所终。非常奇怪的是,几十年过去了案子依然没有破。是谁偷的枪?动机是什么?枪在什么地方?依然是个迷。一般情况下盗枪是为了作案,要么抢劫,要么杀人。作了案早晚会破,破了就能找到枪,找到枪就会真相大白。最大的可能是遭人陷害,枪被埋入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只要土不被翻动,枪永远就不会现身。吴某也够倒霉,可能到死都不能恢复清白之身。四十二团属于开放式营区,平日里附近村民可以随意出入营区捡垃圾拾废品。坦克乘员上车训练手枪冲锋枪都是挂在床头,门窗大开,只有一名连值班员看家,如果存心想偷一支枪真不是什么难事。特别是那些对营区环境熟悉的人,比如退伍兵返回来偷一支枪可以说易于反掌。记得修理连一名战士就曾回连队盗走一台电视机,枪可比电视机好偷多了。事故发生后团里也没有引起什么重视,枪该怎么放还是怎么放,现在回想没有再丢枪真是万幸。一九八一年春节前,我找保密员向济兴开了一张持枪证,携带54式佩枪回家过年。节后回到住所,向济兴告诉我千万不要说带枪回家了。我问怎么回事?他说卫生队彭少华医生出事了。彭少华春节回家带了枪,正月初五和大队支书一起吃饭,支书提出打手枪玩玩。彭少华和支书在村外找了块空地,支上靶子掏出手枪让支书射击。听说打枪村民都围过来看热闹。支书对着靶子打了几枪,在子弹没有退膛,枪没有上保险的情况下弯着腰检靶,握枪的右手放在后腰部不慎走火,子弹击中一名孕妇,经抢救无效死亡。孕妇留下三个孩子,最小的只有六岁,经公社调解支书帮助孕妇丈夫把三个孩子扶养到十八岁。彭少华受到了处分,为此团里规定,非因公外出,一律不准携枪回家。九十年代河南省军区发生了一起恶性盗枪案件,嫌犯从军械库外二十多米的地方向下掘洞进入武器库盗走几支步枪。以这次事故为起点,军队弹药库管理进入最严厉阶段。我当团长时,每年用一个坦克连的兵力驻守弹药库。上级规定所有坡顶房一律改为平顶房,地面浇灌20公分厚的混泥土,加高围墙拉上电网,增设岗楼和探照灯,弹药库必须喂养了1一2条狼狗。我团喂养了一条狼狗,伙食标准每天30元,是一名士兵伙食标准的两倍。真正做到了森严壁垒固若金汤,从此以后就很少听到有关丢枪丢弹的新闻了。</span></p> <p class="ql-block">司令部办公楼,左侧耳房为收发室,右侧耳房为值班室。</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31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一九七八年底,我调到司令部作训股当参谋。股长谢守恩,一九六八年入伍,湖北汉阳人,中等身材,精干利落,一套三号军装穿在身上特别合体。他以前是驾驶参谋,刚提升当作训股长。他递给我一本参谋业务手册,让我尽快熟悉业务。当时人员不齐,只有谢股长,周承先和我三个人。过了一段时间又调来谷中旺,尹国辉人员基本配齐。师里从四十四团一下调来两个副参谋长,张副参谋长来前是营长,比较强势喜欢当家,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像鼻涕没有甩出来。骆家安副参谋长来前是通信股长,湖北黄岗人,性情温和,不肆张扬,办事低调。谢股长让我负责制定新年度训练计划,我从来没接触过不知道怎么弄,到办公室找了一本年度训练大纲,参照去年的训练计划比葫芦画瓢学着做。骆副参谋长是单身来报到的,工作比较闲,遇见难题我就找他请教。过了两天参谋长刘平带我到营连了解情况。刘参谋长是从师侦察科长位置上来当参谋长的,敢说敢干很有魄力。我俩边走边聊,他问我知道为什么调你当作训参谋吗?我说不知道。他说我看了你们教学法集训考试成绩,你是全优,又是高中生就让你来了,以后好好干。当时部队干部缺编严重,很多连队缺少技术员和副连长。在坦克一营调研时,营长教导员向刘参谋长推荐一个叫文庆早的老兵驾驶员,说他政治素质和驾驶技术都很强,可以当副连长。刘参谋长当场表示,我回去向团长政委汇报马上使用。果然不久文庆早的副连长命令就到了。文庆早是湖北随县人,一九七一年入伍,他后来进步很快,当了指导员和教导员。年底刘参谋长和黄团长一起转业,高令副团长接任团长,张副参谋长和驼副参谋长双双晋升为副团长和参谋长。股里人员不够,每隔几天就要值一次班。值班室位于司令部办公楼进门右首一间小耳房,只能放两张床。一张是值班参谋的,另一张是通信员的。床中间放一张书桌,上面放一台电话机和值班日志。第一次值班是一个大雪天,值班首长是戚保民副参谋长。半夜时分电话铃响了,是师司令部值班室打来的,什么都没讲,只说了一组数字就挂掉了。我不懂什么意思,急忙起床找戚副参谋长,办公楼门道南北通透,北风把雪花吹到过道里,出门脚下一滑摔了一跤。戚副参谋长原来是一营营长,刚调来没几天也不懂。无奈回去继续睡觉,还好电话没有再响。第二天上班汇报给谢股长,他解释说这叫信号传递。原来总参谋部为了保密安全,将军队的各种行动用阿拉伯数字代替。比如予先号令336,紧急出动655等。信号传递是检查各级值班人员是否在岗在位,方法是一级一级往下传,没有人接电话就说明值班人员脱岗。正确的处理方法是给各营,直属连打电话查岗。这些知识我都不懂,由此可见传帮带真的很重要。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中越自卫反击战打响,团首长都集中在作战室,我们根据战况通报标绘敌我态势图。在这里认识了刘路刚,他刚从团机要股调任师机要参谋。他指着作战室墙壁上的地图说,这些都是陈勇参谋长当参谋时标绘的。二零一五年红五连战友在郑州聚会,从陈勇口中才知道刘路刚也是红五连的兵。陈勇说刘路刚保密观念很强,他当参谋长时阅看电报都必须到机要室。刘路刚转业去了北京,我和尹国辉曾去他家玩过。我们在关注前线战况的同时,重点关注中苏边境情况,随时做好向北机动的准备。遵照上级命令,团里紧急抽调一部分坦克修理技术人员支援前线。半月之后,中越反击战胜利结束,中苏边境也没有什么异动,部队恢复到正常状态。</span></p> <p class="ql-block">前排左一吴登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32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一九七九年三月初,我和吴登富到武汉军区装甲兵教导大队集训。吴登富是随县郊区人,同年入伍,他是驾驶员,彼此认识交往不多,集训结束我俩成为一生的朋友。同去的还有谷中旺,尹国辉,邓义高。邓义高也是随县人,一九七一年入伍,团保密员。装甲兵教导大队驻地在湖北孝感花园镇东边山坡上。这里有一大片军营,是十七军军部及所属四十九师营区,一九七二年因林彪9.13事件影响,十七军番号被撤销,所属部队或调离或合并到其他部队。营区分别被武汉军区装甲兵教导大队,武汉军区坦克乘员训练团,武汉军区防化团,坦克十一师装甲步兵团以及四十九师炮兵团所瓜分,炮兵团后来转隶给坦克十一师,就是现在的十一师炮兵团。装甲兵教导大队占据的应该是四十九师师部,因为有很大的一座办公楼空置在那里,我和吴登富到楼上转了转,空无一人满地灰尘。教导大队是团级单位,编制人员少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只能任其闲置。我们住的是歩兵宿舍,平房高大宽敝一间屋可以住二十多人,我们和四十三团住一起,十张床单独摆放显得很宽松。四十三团参训人员有申明顺,詹克金,李华良,刘劲鹏,蔡厚达等。若干年后申明顺任四十三团团长,我任参谋长,詹克金任副参谋长。刘劲鹏转业后在山东省微山县下面一个派出所当所长,得知我到四十三团当团长,专门打电话邀请我去微山县。因为我们都是刚调入机关的新参谋,安排的集训内容是最基础的参谋业务知识。很多教员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军事地形学教员胡平,湖北枣阳人,业务水平相当不错,讲课通俗易懂。有一次我们单独外出练习确定站立点,大家突发奇想到孝感市看看《天仙配》董永的家。李华良说他最会拦车,果然很快就拦一辆卡车,孝感市离花园有几十公里,路况也不好,车到孝感市快中午了。如果中午赶不回去吃饭就会被领导发现。什么都没看转身往回赶,李华良又拦住了一辆车,回到营区区队长正站在门口张望,看到我们让赶紧去吃饭,还以为我们勤学苦练废寝忘食呢。来花园集训时,我己经当了半年多的军官还没戴手表,看到其他同学都有准备买一块。那时侯流行北京牌手表,每块100元左右。当时月工资54元5角,除掉伙食费,每月剩40多元钱。我想买就买好的,于是在花园供销社买了一块日本西铁城牌全自动手表,187元,花掉我四个半月的工资。真的是年青胆大,放到现在花四个多月的工资买块手表我可舍不得。这块手表我戴了几年,八十年代流行电子表,我把表给了父亲玩起了电子表。我父亲很喜欢这块表,一直戴着,父亲去世后我把这块表放到骨灰盒里永远陪伴他。九十年代中央电视台天天播放“依波表"的广告,我看着不错,花2500元在信阳市北京商场买了一块,相当于我两个月的工资。这块表戴了十多年,后来表针不走了,扔在抽斗里赖得理会,从此不戴手表。教导大队东边约15公里处是武汉军区防化团的营区,我有个高中同学叫李佳国,一九七二年底高中还没有毕业就当兵走了,一直没有联系,听说在防化团当兵,就想去试试能不能找到他。教导大队文书是确山人,见我是确山坦克团来的就经常找我玩。一个星期天,他找了两辆自行车我俩一起去防化团,都是山路骑车很费劲,在防化团司令部值班室一打听,果然有一个李佳国在政治处当宣传干事。李佳国读书时文章就写的好,当兵后是武汉军区《战斗报》特约报道员,后来调到《战斗报》社当编辑,转业安排在湖北省委政法委。</span></p> <p class="ql-block">吴登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33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六月份集训结束,我入伍五年了还没有回过家,花园离随县不远,邓义高,吴登富和我向领导请假回家看看。当时交通不便,花园至随县没有直达长途汽车,必须转道安陆换乘火车或者坐火车绕道武汉。邓义高买了一台缝纫机,他向教导队要了一辆摩托车送他到安陆。他一个人拿不动缝纫机,要我和吴登富其中一个人随他一起走,帮助抬缝纫机。我俩不愿分开,于是他把缝纫机架留下,交给吴登富帮助带回随县。我俩抬着缝纫机架上了花园至武昌的火车。那时孤陋寡闻,当兵前除了到过随县,別的大城市都没去过。第一次到武汉感觉有点新鲜,到了武昌火车站看了看火车站广场,因为急着回家不敢走远,在售票口买了到随县的慢车票就回到侯车室。车到随县己是晚上,我帮吴登富把缝纫机架抬下车,继续西行回我老家唐镇。我父亲是唐镇卫生院副院长,到卫生院已是深夜,大院静悄悄地一个人影都没有,唯有门诊收费处亮一盏灯,敲敲窗户开门人竟然是44团刘申强连长的爱人毛顶云。她说我父母亲去姐姐家了,让我在父亲卧室里休息,明天早上她告诉爸爸妈妈。非常疲惫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发现母亲坐在床头看着我。母亲说我还是跟从前一样,侧身弯着腰睡觉。几年没见面,父母亲很高兴,带我到医院转一圈,熟识的医生护士都说我长高了,不熟识的父亲就介绍说,这是我当兵的儿子。当兵前我的老家在鲁城公社群策大队陈家湾,当兵走后父亲把母亲接到镇卫生院,陈家湾老屋留给外公外婆看守。第二天父母亲带我看外公外婆,一进湾子一群人围上来向父母亲问好,一群十几岁的男孩争着叫着大老板回来了,大老板回来了。我一时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们湾子周围都是稻田,离村民住房只有十来米的距离,村民养的鸡鸭经常出来祸害稻子。学生放暑假时正是稻谷的成熟期,生产队长就安排我们几个学生赶鸡子,每天5个工分。我负责的那一段约400米长。稻田旁边有一个水塘,塘堤上面长着一棵大枫树,枝叶繁茂绿荫如盖。我搬了一个竹躺椅坐在树荫下面,把自己的木头枪,木头刀,木头手榴弹拿来放在身旁,揣上一本《三国演义》给小男孩讲故事。关羽,张飞的故事一下子把他们吸引住了,一个个坐在地上伸着脖子听。鸡子出来了,就让一个小孩拿着木头枪去赶,小孩一边跑一边喊冲啊杀啊吓得鸡子乱窜。如此往复,一个假期我没动窝,鸡子赶的最好受到队长表扬。孩子们都叫我大老板,村民看见我时不时也来一句大老板。几年过去了,我早忘了他们还记得有点意思。入伍前我谈了女朋友,见了两回面就当兵走了,父母亲陪着到女朋友单位丢下我走了,我一个人在女朋友单位玩了两天,单位的领导是我爸爸的朋友,陪着我聊天喝酒逛苹果园。五天的假期眨眼就到,女朋友送我到随县汽车站,坐随县至信阳的长途汽车回部队。吴登富的女朋友在随县草店当教师,正是长途汽车的必经之地,我俩约好在草店会合。车到草店远远看见吴登富和女朋友夏老师站在路边,夏老师精神利索,十分健谈。时间有限简单寒喧几句汽车喇叭就开始催人,我的第一次探亲之旅就这样结束了。夏老师后来随军到了部队,在军民小学当校长,他们俩过起了夫唱妇随神仙眷侣般的幸福生活。</span></p> <p class="ql-block">大礼堂</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34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一九七九年九月下旬,四十三军坦克团对越自卫反击作战英模代表来团介绍作战经验。在此之前上面印发了一部分坦克部队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战例选编,我们把讲课需要用到的战斗经过图进行放大,挂在大礼堂里供他们讲解时使用。几个英模代表讲述了他们的战斗经过。四十三军坦克团执行的是广西方向东溪穿插作战任务,这是整个对越反击作战中最靓眼的典型战例,是许世友的得意之作。坦克团2个多小时穿插纵深30多公里,攻占越军边防重镇东溪,出其不意断敌退路。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战果而是教训。这次战役发起仓促,临战训练只有2个月时间。一九七九年入伍的新兵不经训练直接拉上战场,新兵所占比例过大战斗力不强。战前准备不足,比如没有进行步兵坦克兵协同演练,步兵不会搭载坦克,一个步兵班拥挤在一辆坦克上,战士害怕掉下来用被包绳栓住身体固定在炮塔上面,途中遭越军伏击,躲避不及伤亡惨重。进攻战斗中坦克冲锋,步兵退缩,坦克孤军深入成为越军伏击手袭击目标等等。在英模代表中我对一个叫马进仓的人记忆深刻。马进仓,河南新密市人,一九七三年入伍。对越反击作战时担任尖刀连尖刀排排长,回来后提升为连长,营长。早我一届在装甲兵指挥学院营团干部队学习,和十一师副师长吴大明是同学。毕业后任团参谋长,八十年代转业,成功竞选洛阳市高新区办公室主任,《解放军报》以马进仓竞岗记为标题进行宣传报道。他的竞职演讲稿作为军地两用人才典型案例在报刊杂志上发表。马进仓后来升任洛阳市开发区副主任,三门峡市国土资源局局长。二零一二年六月在他六十岁退休之际,因受贿40万元人民币和1万美元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英雄倒在了金钱面前。大家都说他名字起的好,马进了粮仓有吃有喝饿不着,谁知道这个粮仓不是安乐窝而是监狱。关于对越自卫反击战还有许多小故事。五十四军坦克团接到命令准备到火车站进行铁路输送,因坦克行驶在柏油马路上遭县委书记带人拦截,团长腰里别着小手枪,大喝一声,军令如山谁敢阻挡大军行动,给我绑了。战后县委书记专门来营区赔礼道歉。二十集团军司令部军务处参谋王锦社,是一二七师三七九团某连排长,战前被提拔为副连长。军指挥所命令他们连抓一名舌头回来审问敌情。他带队前往顺利抓获一名俘虏,在返回途中因俘虏突然反抗打死他手下一名侦查班长,他一气之下拔出手抢把俘虏毙了,带回一具尸体。军首长大怒要处分他,经人劝解才网开一面将一等功降为二等功。著名军旅作家李存葆采访他之后,以他为原型创作出电影《高山下的花环》里面靳开来的英雄形象。王锦社的军事素质很高,投掷手榴弹我跑步助力扔到40米都困难,他原地不动挥手一扔50米开外。靳开来是牺牲的英雄,王锦社的结局很好,他没有牺牲,还当上了范县武装部部长。二十集团军炮兵指挥部参谋胡修斌战时是一二八师某连一名班长,他说在战场根本不用担心人员走失,战士们都会紧紧围在班长身边,并随时向班长报告自己的位置,非常害怕搞丢了。我军撒离时上级没有组织有效的掩护,部队接到撤军命令呼啦啦往国内跑,越军在后面追,子弹在身旁脚下乱飞。这个时候就看谁跑的快,谁耐力好。跑赢了活下来,跑输了就死掉了。为什么步兵那么重视体能训练,在战场上身体不好结果就是一个死。胡修斌现在是中部战区副司令员,中将军衔。</span></p> <p class="ql-block">从左至右何银洲,谷中旺,邱明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35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一九七九年十一月,武汉军区装甲兵司令部导演四十二团进行实兵实装战术演习,全团人员装备一律出动,这种规模的实兵实装演习,在当时和现在都是不多见的。作训股参谋有周承先,陈正朝,谷中旺,尹国辉和我。周承先和陈正朝均没有经过参谋业务培训,周承先分到前指,负责铁路输送的组织指挥和临时站台的搭建,陈正朝担任运动保障队队长,负责行军途中的道路抢修。我们几个刚从装甲兵训练大队集训回来的新参谋担当主角。谢股长分工我负责拟写战斗文书,尹国辉负责标绘作战地图,谷中旺负责内勤,这对我真是一次大考验。参谋业务包括读写画算记传六个方面,室内作业主要就是写画算,我一下子负责两个,紧张的不得了。糟糕的是我算不行,我爷爷,父亲计算能力都很强,我父亲10岁帮爷爷做生意站柜台,个子矮脚底下垫一把方櫈子,算盘打的啪啪响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我姐姐当过财政局长,怎么到我这里就失传了。我读书数学成绩不好,口算能力差,我买菜从来不算账,商家说多少钱就给多少钱。为此我进行了充分的准备,把各种需要用到的数据画成图表以备查阅,还在包里装了一把算盘用于计算。演习开始后,军区装甲兵机关,十一师机关和兄弟单位观摩人员齐聚团司令部,检查我们的战术作业。我拟写的第一份战斗文书是预先号令。命令下达后各营连迅速进入疏散地域待命。第二份文书是拟制铁路输送计划,为了节省输送成本,我按照教程一个坦克梯队里面分别使用了60T和30T平板,计划上报之后,铁路部门为了方便列车编组一律使用60T平板,早知如此我哪里还需要绞尽脑汁精打细算。全团一共编成5个梯队,各梯队按计划在确山火车站组织装载,我随第三梯队坦克三营跟进。列车在漯河市至平顶山之间舞阳车站停下,周承先带领的工兵分队已经搭建好野战简易平台,坦克依次从侧面下车在春水地区集结待命。到达指挥所后,我便开始拟写履带行军命令。这份文书最难,要按照尖兵连,前卫营,第一梯队,第二梯队,第三梯队,后方保障梯队的战斗编成拟制行军命令,一个坦克团的纵队行军长径达34公里,也就是说尖兵连抵达确山县城,后方保障梯队在营区还没有动窝。各梯队的车辆总数和梯队长径,梯队间距,各梯队通过各调整哨的时间都要精确到5秒以内。时间太紧了,我每计算完一个梯队,团长政委参谋长马上签字盖章,通信员骑着摩托车把命令交给梯队长。在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尹国辉伸出了援助之手,我计算他帮着写命令,终于将全部命令拟制完毕,我才松了一口气。实践证明,书本学来的东西在战场上很不靠谱,坦克梯队在运动中情况瞬息万变,尤其是夜间行军,时速很难把握。各梯队通过调整哨的时间误差都在20分钟左右,行军命令将通过调整哨的时间精确到秒完全没有必要,只会增加拟写作战命令的难度和延误战机。集结地域在泌阳县石龙山靶场周边30平方公里范围内,部队到达后我要拟写宿营报告,各分队具体的宿营地点要标注在地图上,然后上报演习指挥部。通信连正在黑夜里架设野战电话速度很慢时间不等人,我坐上摩托车和通信员一个营一个连的找,天黑风高道路不熟,在生疏的山区夜间找点那真叫一个难,连寻带问总算把各分队位置搞清楚,拟写完宿营报告天都快亮了。接下来是反空降图上作业,主要由尹国辉完成。这次演习对我锻炼极大,熟悉了业务增加了胆量,再遇见类似的演习绝不会手忙脚乱。后来我又参加了多次参谋业务培训,水平也有很大的提高,但这么大规模的实兵实装战术演习再也没有机会碰到。</span></p> <p class="ql-block">左陈正朝,右何银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36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刚到作训股时保管员是陈正朝,一九七一年入伍,随县大洪山人。短小精悍,聪明伶俐。大家不呼他大名直接叫朝,既顺口又亲切。有一年过春节,部队放假我们也没事干,一天晚上附近村里鞭炮声响个不停,大家说没个响动太无聊了。陈正朝说仓库里有很多手拉火雷管,要不我们放雷管玩。谢股长同意了。陈正朝抱回一堆电雷管,拉弦后扔出去声音并不大,我们又找来几个铁皮罐头盒,把雷管放进盒子里放声音响亮多了。正玩的高兴谢股长的爱人一声叫唤,捂着腿蹲在了地上。掀起裤脚一看出血了,赶忙背到卫生队,原来一小片罐头铁皮穿透棉裤扎进谢股长爱人腿肚子上。医生取出铁片包扎好伤口,谢股长扶着爱人回家,我们收拾好雷管睡觉。一九七九年团里组织马拉松比赛,选手围着大礼堂外面的马路跑圈,陈正朝作为司令部选手参加比赛。冠军是坦克七连一名战士,陈正朝取得第三名,别看瘦身体特棒。一九七九年部队第一次实行志愿兵制度,谢股长征求陈正朝意见,是提干还是转志愿兵?他选择了提干,提干后留在作训股当射击参谋,我俩住一间宿舍,彼此脾气性格非常了解。他是个追星族,我订的杂志是《小说月报》和《收获》。他订的是《电影画报》和《大众电影》等,刘晓庆,陈冲,姜黎黎是他的最爱。他会简谱,能教唱歌,对乐器无师自通,二胡,口琴等鼓捣一会就能玩起来。玩魔方更是出神入化,他在魔方上面涂上润滑油,60秒以内能让6个面全部复原,当时的吉尼斯世界纪录才20多秒。他喜欢打乒乓球,我和尹国辉也喜欢打乒乓球,三人水平在伯仲之间。他擅长进攻,我擅长推挡,尹国辉攻守兼备。他当连长后我和尹国辉经常带拍上连挑战。他有时侯很执拗,有一天师侦察营赵臣芳营长来团里协商借用田西靶场打靶,陈正朝不同意。我劝他,借给赵营长用一次吧,说不定哪天他来当副团长管咱俩呢。他说去球吧,他那么老了马上该转业了。最后训练场还是借给赵营长用了。年底赵臣芳真的提升到我团当副团长。他说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没有得罪他。一九八二年十月,武汉军区装甲兵司令部在湖北花园组织坦克连综合课目比武竞赛,团里把九个坦克连拉到大礼堂进行比试,最后选中坦克九连参赛。当时九连连长程明周己宣布转业,周义仁团长力推陈正朝代理连长。为确保取得优秀成绩,团里组织力量对九连进行强化训练。三营副营长王宏明对陈正朝单个教练,教他喊口令,站军姿和走各种步法。陈正朝不负众望率领连队取得射击第一名,共同课目第一名,团体总分第二名的优秀成绩,回来后被正式任命为九连连长。陈正朝当了九年连长,创造了四十二团连长任职时间最长的记录,大家开玩笑说他老九不能走。他当连长时威信很高,战士们从内心佩服他,他最喜欢说的一句口头禅是他奶奶的。他转业没有回老家,安排在信阳市图书馆当经理。他为我订购的金庸,梁羽生和琼瑶小说全集,至今还摆在书柜里。在部队我是他家的常客,他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我打电话。有一回他从池塘里捞了一脸盆田螺,摘洗干净煮熟后请我去喝酒。他转业后我俩仍然保持联系。我在二十集团军工作期间,只要到花园装甲步兵团检查工作,就提前给他打电话,他一人陪我们喝酒,经常寡不敌众醉倒在家。陈正朝爱人一胎生了两个儿子,长相个头一个仿爸,一个仿妈。老大叫波,老二叫涛,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老大当兵去了北京,老二当兵在我手下。陈正朝来团看望儿子先天给我打电话,来团后直接拉到招待所喝酒,几个常委一顿狂轰滥炸他一会就晕了,儿子没见着正事没有说,被我用车送回家。</span></p> <p class="ql-block">通信连文书杜孝忠</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37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在作训股工作期间,分别和几个保管员共过事。陈正朝提干之后从修理连调杨兵当保管员,武汉市人,父亲是花园装甲兵训练大队副政委。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结束,杨副政委在武昌火车站买票回花园,人多排了长队,他急着赶车来不及排队直接到窗口买票,旁边一个小伙子大声说,当兵的请排队。杨副政委走到小伙子面前质问:小伙子,对越反击作战你排在第几名?连续问了几遍,小伙子无言以对。他大摇大摆走到窗口买票,再无人出言相讥。杨兵是电工,他解决问题主要用车工,焊工的方法。比如椅子腿松动了,他到修理间找块铁皮做成丅或L形状,钻上眼用螺钉对椅子进行加固。他用烟灰缸当底坐,擦脸油玻璃瓶当立柱制作的台灯非常漂亮。杨兵退伍后,接他班的武从敏命运有点蹉跎。武从敏,一九七四年入伍,湖北枣阳人。个头不高,聪明勤快。刚转的志愿兵,兵龄比我老,服从命令一点不含糊。一九八一年师里要求各团互用靶场进行转场训练,我们借用的是四十三团马尾山靶场。马尾山位于确山县和信阳县交界处,因山的形状象一条马尾巴而得名。有一次我随梁光烈军长下部队路过马尾山,他说八十年代,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新版《南征北战》时,需动用二十军的部队当群众演员,他作为副军长前来协调。南征北战里面有一个抢占凤凰岭的一场戏,导演选择马尾山作为凤凰岭的外景地。马尾山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山脉,北坡陡峭,一条河流顺山脚自西向东流淌,一零七国道从马尾山西侧贯穿南北。南坡平缓,四十三团靶场面北而建,山体成为天然屏障。靶场占地3000多亩,可进行坦克连进攻战术演习。这是一个使用多年的老靶场,安全上从未出现过问题。我和骆家安参谋长进驻后,部队分批前来进行教练射击。一天我正在指挥射击,运动目标检靶员打来电话说,不好了,保管员小武中弹了。我问小武在什么地方。他说在运动目标靶房。我想在运动目标靶房里怎么会中弹。赶紧停止射击和骆参谋长赶到靶房。只见小武平躺在房内水泥台阶上,子弹击中脑门,检靶员用一块白靶布压住伤口,胸前衣服沾满了鲜血和呕吐物。我们马上把小武抬上吉普车,骆参谋长和卫生队医生一起送往一五九医院。我让部队停止射击查看事故原因。靶场是石头山,地面上到处都是白色的小石子,子弹击中石子容易产生跳弹。运动目标靶房南边有一道几米高的防护堤,从指挥所正面看防护堤完全遮挡住靶房,但向右走几十米发现防护堤与靶房大门之间有一条缝隙,子弹击中地面石子产生跳弹,跳弹刚好从缝隙穿过击中靶房北侧墙壁后,再次折返击中躺在靶房南侧休息的武从敏。这种概率应该非常小,但事情就是那么神奇,武从敏的运气确实糟糕。部队暂停训练,对靶堤再次加宽加高彻底堵死漏洞。训练结束我到医院看望武从敏,只见他赤身裸体躺在病床上,医生说生命没有危险,后遗症会很严重。武从敏因子弹击中大脑伤了神经,痊愈后语言功能减退,右手左腿活动受限,走路迟缓,吐词不清,人也从小瘦个变成矮胖子。有一次我到四十二团里检查工作,他提着一篮鸡蛋到招待所看我,他说,何处长我的脑袋是被你打伤的。我笑着说,不是我打伤的,是你不听话躺在靶房里睡觉被子弹打伤的。四十二团移防后,不知武从敏安置在什么地方?祝愿他一切安好。</span></p> <p class="ql-block">周承先</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38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一九八零年团里决定在田西村西边修建坦克教练射击场,由周承先具体负责。射击场除了坦克射击跑道,指挥楼之外,重头戏是要建一条200米长的运动目标跑道。跑道需要小枕木,确山火车站买不到。平顶山至周口之间有一条省级铁路,运行的是小火车,途径漯河许昌两市,主要是运煤,每天对开一列客车方便沿途村民出行。团放映员小毛的父亲是许昌小火车站的工作人员,经他联系决定买许昌小火车站的枕木。谢股长跟我说所有事项都已经谈妥,让我代表团里去签一份合同。我和小毛来到许昌,小毛的父亲是转业干部,在部队当过炮兵连副连长,他不让我住宾馆安排住在他家里。他一边给供货人打电话,一边带我游览许昌城。什么西小湖公园,曹魏老街看了个遍。第三天供货人来了,一看是几个农民。我问你们农民怎么会有枕木。他们说小枕木都是用桐树做的,他们老家周口到处长的都是桐树。小毛父亲也在一旁解释是这样的,他们小铁路用的枕木都是他们提供的。我也不懂,反正数量价格交货时间谢股长已经谈妥了,我就签了字。回来之后团里按合同付了全款。当时没有经验,应该先付订金,验货后再付余额,结果留下了隐患。之后我也没有再管这件事,第二年冬天谢股长说送来的小枕木有一部分不合格,让我去把多付的钱要回来。我带了一个兵按照合同上写的地址来到周口市淮阳县大连公社,在公社招待所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到村里找到签合同的那几个农民。他们对欠款都认账,但是拿不出现钱恳求宽限几个月。看了看他们家一件象样的家具都没有,比我老家的农民还要穷。我这人心软经不起几句好话不忍心逼他们,中午在他们家里吃饭,大队支书前来作陪。饭桌上放几盘蔬菜和咸菜,一壶酒,只有一只酒杯。大家蹲在条櫈上用一只酒杯轮流喝,特别不卫生我推掉了。饭后支书做保写了一个半年后还款保证书我就走了。半年过去还款时间到了他们没有消息,我又去了一趟,还是老样子拿不出钱,我觉着这件事不好办了。这几个农民看着老实实则狡猾,他们就是想赖军队的账不还,除非打官司逼着他们卖猪卖羊。当时说了很多恐吓和难听的话,他们再次保证过一段时间还钱,我也知道他们的保证都是屁话。一九八三年我上军校,两年后回来听说这件事解决了。原来是内勤参谋黄强买了一本法律文书写作大全,照着文书的格式起草了一份民事诉状,让特务连副连长王永才到淮阳县法院告状。法官看了诉状后问王永才能不能搞点手枪子弹打打靶。王永才说没问题。马上回来向谷中旺汇报,此时谢股长己经转业,谷中旺当了作训股长。谷中旺说只要能把钱要回来,子弹有的是。开了一张训练用弹文书到弹药库领了700发手枪子弹。王永才把一书包子弹堆在法官办公桌上,几个法官激动的手都发抖了,他们什么时侯见过这么多子弹,大大的超预期呀,马上判决强制执行。那几个老百姓该卖猪的卖猪,该卖羊的卖羊,不到三天欠款如数归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惩治老赖还是旁门左道管用。一九八五年的一天,小毛问我找对象了没有。我问怎么回事。原来我到许昌住在他家,被他家对门的小姑娘看见了,小姑娘当时读初中,现在长大了,觉得我不错想和我谈对象。我让小毛替我谢谢她,我有孩子了。没想到许昌之行不仅有烦恼,还有浪漫。不虚此行。</span></p> <p class="ql-block">技术处长杨元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39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八十年代初,四十二团的军政主官轮换的比较频繁。我到作训股时团长是黄振尚,一九四五年入伍的老军人。黄团长开始当的是国民党的兵,解放战争随部队起义成为解放战士。他是回族,当兵时间久了,回族的风俗习惯忘记的差不多了。老同志讲有一次他父亲来部队,发现他家门口火炉子上炖着一锅猪蹄,气得一脚给踢翻了。一九七九年师里宣布黄团长转业,不久通知被分配到驻马店地质勘探大队任政委,黄团长嫌单位不好拒绝报到。这可是一个大问题,一个人不报到就算我团的年度转业任务没有完成,上面是要追责的。黄团长的组织生活在作训股党小组,陈正朝担任党小组长。政委赵大本找我们一个一个谈话,要求在党小组会议上批评黄团长,督促其到单位报到,不去报到建议给予处分。我们都是刚来的新参谋,对黄团长不熟悉很为难。赵政委说必须发言,谁不批评谁政治上不合格。民主生活会开始后黄团长先做了解释,意思是勘探大队的人员都是知识分子,他一个大老粗管不了文化人。又说他是回族,孩子大了,到了那里女儿不好找对象。让我们不要听个别人鼓动,该说的话可以说,不该说的话不要说。黄团长说完会议室一阵沉默,憋了一会大家开始发言。主要意思是说黄团长说的理由不太充分,革命胜利后国家搞建设共产党的干部都是外行,不也是领导的好好的。你文化不高团长不也当的很好吗。女儿不好找对象理由也不充分,你女儿在部队当兵,那么多军官怎么会找不到对象,况且回汉一家人,为什么非要找回族人结婚。你是团长经常教育我们革命战士是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现在轮到你了就搬不动了,表率作用不好,并一致同意给予黄团长纪律处分。会后黄团长说,没想到几个年青人火力那么猛。黄团长最终没有到勘探大队报到,受到纪律处分,第二年从新安排到许昌市农机局任副局长。接任黄团长的是高令副团长,高团长相貌威严,高个头比较胖。当团长不久团里通报,高团长认祖归宗改名詹益春,从此我们就改称詹团长。詹团长转业安排在开封市第四建筑公司任经理。一九九零年我在二十集团军工作,一天晚上带着驾驶员小刘去看他。詹团长有四个女儿,我去时他和老伴还有小女儿在家。玩了一会告辞回家,驾驶员小刘说詹团长小女儿很漂亮,想和她谈对象让我当媒人。小刘是湖北襄樊人,一米七八的个头,五官端正,说一口带家乡味的普通话,刚转了志愿兵,我觉着还行就返回去征求詹团长的意见。詹团长说看着小刘挺聪明长相也不错,他没有意见。他小女儿也对小刘表示有好感。出来后我和小刘到鼓楼广场吃小吃。人很多小吃也很丰富,我点了几份小吃,要了一瓶啤酒先喝边聊。离我们不远处的餐桌上坐着两个女孩,小刘走过去和她俩搭讪,不一会拿着她俩的电话号码回来了。我一看这小子这么花心,别把詹团长女儿给祸害了。回到家赶紧给詹团长打电话,把小刘求婚的事搅黄了。事后证明我这个决定是英明的,两年后小刘对我说坏事了,他把开封一个女孩肚子搞怀孕了,女孩要和他结婚。我说结婚就结婚怕什么。他说老家还有一个女朋友。我一听火冒三丈,叫他赶紧滚蛋别给处里惹麻烦。我到军务处给他开了一个调令,在武汉军事后勤学校找了个下家,让他卷铺盖走了。过了几天办公室来了个女孩,说他是小刘的女朋友,这几天给小刘打电话不接,宿舍里也没人,只好找到办公室。我说小刘早调到武汉去了,你到武汉去找他吧。女孩还算老实,没有纠缠吵闹怏怏不乐的走了。这个缺德的玩艺,想起来就想跺他几脚。</span></p> <p class="ql-block">前排中周义仁。</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40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詹团长转业之后,接他班的是周义仁团长。周团长虽然只干了两年团长,却是一位颇有建树值得树碑立传的一个人。周团长是江浙人,解放前家境比较富裕从小读过书,当兵到部队属于有文化的一批人。他长期在机关工作,养成了心思慎密,认真细致的工作作风。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认真细心。他机关工作经验丰富,为部队培养了一批参谋人才。一九九四年我在四十三团任参谋长,同时期十一师副参谋长尹国辉,四十二团参谋长王福生,四十三团团长申明顺,副参谋长詹克金,四十四团参谋长陈国忠,二十集团军坦克团参谋长黄强都是他的弟子,用桃李满天下形容他毫不为过。一九七九年他以十一师作训科副科长的身份来四十二团蹲点,不久任命为副团长,我开始在他手下工作。他来后组织坦克团进攻室内战术作业,我刚从花园教导队集训回来,他拿着地图问我如何进行兵力部署。我现买现卖,把在花园学到的两个梯队的战斗部署讲了一遍。一九七九年底武汉军区装甲兵组织的四十二团实兵实装战术演习,团长詹益春,参谋长骆家安,但实际总指挥是周义仁。整个演习完成了紧急疏散,铁路输送,履带行军和反空降战斗。历时半个多月,行程数百公里,不损一车不伤一人圆满完成任务,他功不可没。他后来调任师教导队队长为部队培训人才,我和尹国辉就是在他一手调教下获得武汉军区装甲兵部队“六会"参谋。一九八二年他任四十二团团长,工作作风极其严谨,有时让人感到啰嗦。这年夏天团里准备到石龙山靶场进行训练,他让运输股助理员郭万荣和我去勘察行军路线。郭万荣以前是小车班班长,年青时人长的很精神。我俩去时走确泌公路,返回时走明毛公路,经过王岗乡街道时小车陷进泥坑里。这是一辆新款212吉普车,郭万荣也不完全熟悉其构造原理,不知道前加力开关在哪。我们借来铁锹挖泥,反复挣扎多次小车也出不了泥坑。眼看天都黑了,郭万荣看到小车前轮毂上面有个旋钮开关,他试着旋转了90度,一加油门车子出来了,原来这就是前加力开关。回到营区晚上九点多,周团长没有休息还在等着我们的消息。有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天下着大雨,周团长女儿和团里几个干部的孩子在确山县城上中学,周团长让我带一辆小车送他们返校,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要安全,还不让我当晚返回营区住在确山接待站,第二天雨停了再回团,我到了接待站给他打了平安电话他才放下心。一九八二年他亲率坦克九连参加武汉军区装甲兵,在湖北花园组织的坦克连综合课目比武竞赛取得总分第二名的优秀成绩,第二年他晋升为武汉军区司令部装甲兵部副部长。一九九五年我在二十集团军当处长,一天接到他电话,银洲啊,听说你父亲会治血管瘤,我口腔里长了个血管瘤,想让你父亲看看。明天我到郑州,你安排一下。第二天我开车赶回郑州,把他接到父亲的医院,经检查我父亲说没有事,不用治疗不用吃药他才放心。二零一零年他从青岛回武汉路过郑州,四十二团副政委马书勇设宴招待,饭后他不住宾馆住老战友家。他对我说银洲啊,我这次来郑州主要是想看看老战友,还想去开封看看何世生,要用车,你制定个计划。我说这么简单的事哪里需要计划,我有车,我亲自为你当驾驶员,想去哪去哪。他就是这么细心认真的一个人。二零一二年红军团80周年大庆在湖北花园举行,我在欢迎大会上见过他。他是红军团战友武汉联谊会名誉会长,在欢迎大会上,他做了慷慨激昂激动人心的讲话。八十多岁的人,仍然精神矍铄宝刀不老,令人尊敬。</span></p> <p class="ql-block">从左至右张金安,吴登富,殷仁木,雷海青,李龙。</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41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一九七五年四十二团政委叫颜展,来之前任武汉军区京剧团政委。面皮白净,举止文雅,口才很好,颇有风度。他身体不太好,经常到一五九医院住院,住院期间传出一些绯闻,退休后回到北京。颜政委走后,四十四团一位姓张的副政委接班当政委。张政委是四川自贡人,个头矮小,方言很重,讲话吐词不清,离任后口碑较差。一九七八年召开了第五届全国人大会议,坦克十一师师长李友连是人大代表,会议结束到四十二团宣讲传达人大会议精神,张政委在大礼堂主持会议。李友连师长宣讲完毕,张政委走到台前说,热烈欢迎全国人大代表,坦克十一师师长李友连同志下、下、下,下不下去了,急忙来了一句回招待所休息。台下一阵哄笑,李师长非常尴尬地走下舞台。当年春节武汉军区文工团来团慰问演出,演出开始前,张政委站在舞台上致了一篇罗哩巴嗦的欢迎词,官兵们着急看节目,他讲个没完没了,地方口音又重,听不清在讲什么。台下交头接耳骚动不安,都说他水平太差不适合当政委,加之他身材矮小长相猥琐,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张三。人怕出名猪怕壮,说他坏话的人多了,张政委的形象受到严重伤害,威信随之下降。多年后我和一个朋友聊天说到领导讲话的时机,他归纳为三少一多。他说看戏之前,会餐之前和睡觉之前要少讲话。因为这个时候大家等着看演出,等着喝酒吃菜,等着睡觉,你不停的讲话他们肯定烦。我问什么时侯多讲呢。他说干重活累活时侯多讲,大家疲劳了都想休息,这个时侯你讲的越多越长越受欢迎。我听了还真是那么回事,张政委就犯了这个忌讳,没两年张政委就转业了。接班的是赵大本,赵政委是师政治部宣传科科长,来团当政委家属没有来住在招待所。平时在司政机关灶用餐,和我们一起排队买饭。炊事班有个河南林县的炊事班长,人很胖,打菜时在菜盆狠挖一大勺,然后手开始发抖,等菜到你碗里剩下半勺。赵政委肥胖一顿只吃一点饭,他买饭时炊事班长又是一大勺菜,赵政委说吃不了少打点。轮到赵政委后面的人打菜时,炊事班长问要什么菜,后面的人开玩笑说,和赵政委一样。炊事班长只好多给点,再后面的人又恢复到原样。当时部队里面胖子很多,团首长里詹团长,赵政委,张副团长是胖子。一营戚保民营长和副营长是胖子,坦克六连指导员和副连长也是胖子。现在军队连职干部里面很少见到胖子,而在当时是普遍现象。赵政委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让我们党小组开会批评黄团长。这有点想当然,常委都解决不了的思想问题,我们几个小参谋如何能解决得了。过后猜想他的真实意图是走程序,目的是对黄团长给予纪律处分,让我们几个小参谋唱黑脸。赵政委走后,接下来的政委是个狠角色。新来的政委叫张文清,他办事稳重,待人严格,有魄力不怕得罪人。有一天机关出早操,清点人数政治处祁玉其主任没有来,张政委派人去叫。过了一会派去的人回来报告祁主任有点事,等一会过来。张政委脸一沉,再去叫。大伙排着队站在那儿一起等,过了一会祁主任不高兴的走过来。张政委当着全体机关干部的面训斥他,叫你出个操就这么难,还要三请三夺。祁主任呆在那里挨批颜面尽失。不久祁主任调到师后勤部任副政委。张政委后来升任十一师副政委,并在此职位上退休。</span></p> <p class="ql-block">何银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42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一九七九年六月我从装甲兵教导大队回到作训股,继续当射击参谋。后来四连连长赵春波,五连技术员王福生也先后调入作训股。股里气氛很活跃,大伙给谢股长提建议打打火箭筒,轻机枪和自动步枪,没玩过的武器都玩一遍,谢股长同意了。一天让步兵连派几个兵扛着武器弹药来到田西村西边山沟里,找了一个隐蔽场地支上靶子开始射击。火箭筒只带了两发炮弹,谢股长打了一发,他捂着耳朵两天都听不清人说话。机枪和步枪子弹带了几箱随便打,开始热情高涨,你方打罢我登场,打了一会兴趣全无没人玩了,收拾家伙把没有打完的子弹送回弹药库。之后我们经常到田西村西边山沟里进行手枪射击比赛,旁边有一块西瓜地,射击成绩最后一名买西瓜。如果出现平局,加射一发子弹。谷中旺,陈正朝手枪打的最好,5发子弹每次都在45环以上,保持在前2名。我打手枪一般,25米胸环靶能保证不脱靶,命中10环全靠运气。手枪射击和步枪射击有很大差别,看着靶子近很多人就是打不中。我经常看电视剧里的演员,拿着54式手枪一甩手指那打那,就知道导演肯定没当过兵,也没玩过54式手枪,完全是蒙人胡球扯。战场上杀伤力最大的手枪是德国产的驳壳枪(俗名大匣子),射程可达200米。解放前土匪头子使用的就是驳壳枪,他们百步穿杨的本事,一是靠天赋,二是用子弹喂出来的,寻常人不可能达到他们的水平。54式手枪只是近身防卫武器,在战场上一般用不上,只有坦克被击毁逃跑时才起点作用。电视新闻里公安干警使用54式手枪抓捕嫌犯时,都是双手握枪,根本见不到甩手射击的动作。我曾经坐在床头,蒙着眼睛练习手枪的分解结合,也练过从腰间快速拔枪射击的动作。练这个动作枪要插在腰带上,右手拔出手枪顺手在大腿上一蹭,打开保险完成射击动作。这个动作秋冬季可以,夏天衣服单薄搞不好大腿蹭掉一块皮。我们随县战友里面打手枪最好的应该是张世学,他作为四十二团挑选的运动员,参加坦克十一师训练尖子比武,荣获手枪无依托射击第二名的好成绩,也是我团唯一获得名次的选手。步枪射击我打的不错,作训股仓库里有几十支小口径步枪,每个坦克连也配发一支,专门用于在坦克预习场沙盘上检验一炮手的瞄准射击技能。我们经常拿小口径步枪打狗打鸟,有一次打了十几只鹊雀和麻雀,剥掉皮炖了一锅肉大家一块喝酒。我不敢吃鹊雀肉只吃麻雀肉,大家吃的可香。饭后不久别人没事,陈正朝全部吐了出来,不知道是肉的问题还是酒的问题。小口径步枪子弹的杀伤力对小动物可以一枪致命,对大动物如果没有击中要害部位没有生命危险。尹国辉隐藏在后勤处食堂里面,从窗户口向外近距离射击一条农村家狗,子弹从家狗眼睛穿进脑袋当场毙命。我在50米开外击中一条家狗腹部,狗嚎叫着逃跑了。一九九四年我在四十三团当参谋长,师里李副政委来团检查工作,一支鹌鹑落在招待所门前树枝上,李副政委让打下来炖汤喝。作训股长取来一支小口径步枪,在场的团长政委都不敢操刀,我接过小口径步枪举枪瞄准,手气真好,枪响鸟落,中午招待所为李副政委做了一碗鲜美的鹌鹑汤。李副政委以前是二十集团军五十八师一七二团政委,后来任驻马店军分区政委直至休息。</span></p> <p class="ql-block">左11师参谋长尹国辉,右何银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43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尹国辉,一九七三年入伍,河南省驻马店市人。五官端正,皮肤黝黑,带一幅近视眼镜。才能出众,善长处理人际关系。喜欢打篮球,是团篮球队运动员。喜欢下相棋、围棋,吸烟、饮酒,我俩是球友棋友酒友,唯独不是烟友。我入伍时他是坦克三连一名车长,我老乡张忠祥在他车当二炮手。一九七八年底他和谷中旺一起调入作训股任作战参谋。在作训股我俩连续三年参加参谋集训,第一次在花园,后两次在师教导队。上世纪六十年代国家搞三线建设,在蚂蚁山南麓建了一个新华日报印刷厂。建好后没有启用,坦克十一师师部搬迁过来后,这个印刷厂移交给十一师,师教导队占了其中一部分。一九八零年集训时,宿舍安在二层,夏天,楼顶被太阳晒透,室内十分燥热,没有风扇,白天根本睡不着觉。一九八一年春天为了迎接武汉军区装甲兵参谋六会考试,坦克十一师针对性组织了一期参谋业务集训。参训人员比较少,全师总共10个人,有尹国辉,申明顺,李华良,方宁等,都是老相识。教导队队长周义仁进行了精心准备,除亲自授课之外,还请师司令部作训科副科长何世生,通信科科长毕相荣,炮兵科单科长来讲课。训练内容突出读、写、画、算、记、传的实际运用,与前二期相比难度明显加大。经过一个多月的强化训练,考核如期而至,室内考试没遇到困难,难度最大的是军事地形学按图行进。考核组把我们拉到野外一个一个单独考试。按地图行进时每人发一张地图,上面有标示好的行军路线,让我们坐在一辆三轮摩托车上,按照地图上标示好的路线在规定时间内跑回来。当时麦子和碗豆己经熟了视线不好,摩托车在田间小道上快速行驶,一会就绕迷糊了。关键是车辆颠跛的太厉害,我一只手抓住摩托车扶手,一只手拿着地图看不清上面的字。凡在交叉口必须短暂停下来用指南针判定一下方位和站立点,确认无误后再继续行进。考核结束六个人被武汉军区装甲兵司令部授予六会参谋,只有一人被淘汰,我和尹国辉均榜上有名。一九八二年二月,一部由李连杰主演的功夫片轰动全球,不仅让李连杰一跃为功夫皇帝,更让一座古刹名扬天下,这就是电影《少林寺》。电影在全国上影之后,人们奔走相告,影片插曲《牧羊曲》在街头巷尾广为传唱。当时我爱人正在部队休假,尹国辉邀请我俩到驻马店看《少林寺》。星期天我们去了他家,他和爱人王莉在煤火炉子上做了一锅蒸面条,吃完饭去买电影票,只剩下第一排的座位。场内座无虚席接踵摩肩,就这样我们成为较早观看电影《少林寺》的一批观众。有一次周承先买回来太阳镜,谷中旺分配一人一个,尹国辉在一五九住院,我请假去看他,顺便把眼镜捎过去。他病好的差不多了,借了一辆自行车拉着我回驻马店看他女朋友。进入市区繁华路口,被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年青人拦住,说是市区骑自行车不准带人。我们解释是军人不知道规定能否放一马。他们不同意,非让我俩抓一个骑自行车带人的才可以走。我俩看了一会还真有骑自行车带人的,但穿着军衣不好意思上去拦截,他们觉得好笑就不管我俩了。我俩在团作训股,师作训科一起工作十多年,是贴心贴肺的好朋友。一九九五年他在四十二团当团长,我来检查工作,政治处副主任刘申金请我吃饭,他谁都不叫,只让王继华政委,吴登富副团长作陪。划拳时嫌酒杯太小,找了个装牙签的陶瓷盖盛酒,每盖能装三杯酒。几个老战友开怀畅饮大醉而归。他酒量很大很少喝醉,当师参谋长和驻马店军分区副司令时仍然大杯喝酒,很少有人与之匹敌。他退休后身体出现些问题,现定居在海南三亚。</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