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究要对自己坦诚

安然

年前最后一天上班，睡得很迟，醒的很早。没有任何事，心情一直低落。

不知不觉，在宜昌已经待了大半年。我享受着这座城市出门就能撞见熟人的快乐和新鲜，也忍受着这座城市带给我的压力与痛苦。坦白讲，我不爱这里。

回来后，没有人问我为什么回来，而是直接说“本来就应该回来”。相比这，我更爱听“你为什么一个人跑这么远？”至少没有剥夺我说话的权利。我答“逃难的”，没有表情，没有语气，他们笑了，眼神里有那种悲悯，像是慈爱的圣母把额头贴到我脸颊。

我无所谓。

有一段时间，对什么都无所谓。那些拼凑起来的故事，还有那些已经过去的不幸，尘封在一个不被任何人认识的城市里。没有人提起，我便可以遗忘。趋利避害本来就是天性，在生活的结构里，总有人试图教会我们怎样活着才是最好的，对于其他稍有偏离的他们预想的活法便横加指着。

那些无关痛痒的流言在身披的盔甲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那时候才明白，不是无所谓，而是不坦诚。

人总是在半梦半醒着，一边指望着出人头地，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的，一边又在抱怨的圈子中孜孜不倦，花光所有的时间，变成当初讨厌的那个人。

都在路上，有些路劲必走无疑。

“你变了。”酒杯的碰撞声很清脆，但很扰心，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冒出鲜血，却没有觉得疼。

“大半年你没有动过笔，没有扛着相机到处穿梭，甚至连设计和剪辑的业务都不接”，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幽暗的角落里，一切都开始往下沉，她将盛着水晶灯光的红酒一口饮下，继续逼问：“你是不爱了，还是妥协了，相信别人对你说的，这些都是无用的消耗？”

我不知道，我从不知道，我只能试着去尝试每一种可能。有些事情，的确通过努力可以做到，可大多数事情，单凭一腔热血是不够的。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觉得身体里长了大丛大丛的野草和苔藓。很久没与人诉说过我的期待和想要。它们在心底一簇一簇的，像炸裂的烟花。或许，它们依旧美好，只是这些美好的事情，现在提都不想提。

人类渴望幸福和自由，但那背后往往掺杂着太多复杂的因果谬论。管控，暴力，防备，屈服和改变.......我们一直在努力贴合，却又一直在兜兜转转。

我们不愿意承认自己认认真真爱过的那个人是人渣，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梦想碎了一地，不愿意承认自己在生活中踽踽独行。永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与之对抗，你已满身伤痕，还在对自己说谎。

在我爱了很多人，爱过很多人，开始遗忘我爱的方式，遗忘对方爱我的方式之后，我才渐渐怀疑，我们信奉的真理是否才是最大的骗局。

我冲动且嚣张，卑微又倔强，平凡却高冷，做不来讨好卖乖，也不会阿谀奉承，就是这样一个自己，在现实的社会中挣扎。

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确信那些最初的信念还在。它们在某个安静又干净的角落里悄悄生根发芽。

“你是个有用的人，要是再装作没受过伤，那别人利用你起来，不会有半点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