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酒厂

老门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什么时候照的?真记不清了,大概是1972年左右。背景是位于北京酿酒总厂一进厂门口十字路口处有时代特征的牌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矮个的是我发小,不仅在一个胡同里长大,而且中学在一个班,1970年6月29日与同班同学徐和平、吴大中和文昌祥等其它50多个同学一起被一辆嗄斯敞篷大卡车,从学校拉到位于八王坟的北京酿酒总厂。<span style="font-size: 18px;">那时候酿酒总厂位于东郊工厂区的最东边,再往东边二百米就是庄稼地了。总厂劳资科的贾xx 去我们中学127中招工,记得他特意问过我:“你带眼镜到酒厂工作可能不太方便”。我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戴上眼镜了,只是小时候贪玩,觉着戴眼镜不方便玩耍,因此只是上课看黑板才戴上。平时看远一点的东西,总得皱紧眉头觑(音区)眯着眼睛。到了1970年初眼睛近视到近400度了,才不情愿地常戴上了眼镜。后来才知道,酒厂里很多车间里由于生产工艺需要,都是蒸汽腾腾的,戴眼镜进去工作的确不方便。也恰恰因为这个,我被分配到了氢气车间当上了保全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18px;">1969前后的北京酿酒总厂是综合利用的先进典型,从生产工艺废气中提取氢气,生产电子工业急需的多晶硅,人民日报有过报道。氢气车间是当时综合利用的产物,从溶剂车间生产工艺的废气中提取氢气和二氧化碳,后来又增加了从大气中提取氧气。至于从溶气废气中提取有用气体是否划算就不得而知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18px;">保全工是轻工行业中为了保证生产工艺设备正常运行而设立的维修工种,兼具机械行业中的钳工、管工和钣金工的职能,所以是技术工种,要学徒三年才能出师,不像生产车间的运转工,一年就出师了。当然保全工的工资也比运转工要高些,同样是二级工,运转工34.5元/月,保全工39.8元/月,高15%呢!就是靠着这39.8,我的大学生活是多彩而富足的。</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18px;">扯远了,还是说酒厂吧!</span></p><ol class="ql-block"><li><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的师傅们 进了氢气保全工班组的第一位师傅是王x 铭,他当年颇有名气,不仅长得帅,而且手艺好。记得有一次我的眼镜架从中间断了,他帮我打了个踞子,连上了,还不难看,又戴了很长时间。这个王师傅当时带了连我三个徒弟,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另眼看待!1971年春节,我带着父母去他家拜年,他又特意到我家回访,这在当时可不多见!记得当年他穿着深蓝呢子长大衣来我家,父母特惊讶,说他不像个工人,而像个知识分子。后来好多年我都坚持给他拜年,直到结婚后还带着孩子去过他家。我的钳工基础是他教的。我的另一个师傅是金x 凤,她是无锡轻工学院轻工机械专业毕业的,在氢气保全工小组当技术员,负责车间设备的选型,备品备件的计划,自制零配件的设计测绘制图。她画图时,我没事了喜欢站在边上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跟她学着画三视图了!后来出息了,刚出师不久就被调到酒精厂设备科“以工代干”,坐起了办公室。管我的科长狄x华是文革前老上海工校毕业的,那时还没结婚,精力充沛,整天地分配我干这干那的。那时白酒车间出池填池装甑出甑都是靠人力,劳动强度大,效率低。后来人们逐步琢磨着用皮带卷扬机和链式刮板机代替部分人力,用不锈钢蒸酒机代替酒甄。由于是边设计,边施工,边使用,边改进,图纸资料不全,备品备件没法管理。那时蒋x美师傳是白酒车间设备技术员,让我跟着她整理白酒机械化设备图纸,从装配图到零部件图,先画铅笔图,再在硫酸纸上用鸭嘴笔描墨图,这是个细活,要写仿宋字,在图纸标题栏上除了设计、制图、审核等签名栏以外,还有描图签名栏,足见描图的重要。描好的墨图要用硫磺熏成蓝图并装订成册,叠图也有技巧。那时候北京站对面的东总布胡同有个晒图社,经常去那里送图取图。蒋师傅脾气特好,经常被恶搞的大老粗气哭了。后来又先后帮着溶剂车间的麦x樵师傅、酒精车间的胡x国和周x国师傅画图,也跟着照猫画虎地设计个储罐或蒸馏塔什么的。尤其是跟着周师傅搞新型斜孔蒸馏塔时,还到西安,兰州、武汉、荊门等地的企业去调研,着实玩了一大圈。设备科的刘x滋师傅是老中专生,跟我小叔叔差不多大,挺喜欢我,老想让我跟他学这学那的,那时候总厂成立设计室,都是正牌工程师参加,他老想拉我入伙。设备科的姜x洁师傅负责土建,那时候建空压站,跟着他学会了画土建施工图,用经纬仪和水平仪去现场放线找平。没有这些师傅就没有我的后来。由于有这些经历,所以在填报大学志愿时,按领导要求,一志愿报北工大机制专业,二志愿报无锡轻院发酵专业,三志愿报北建工土建专业,为的是学以致用,将来更好地为工厂服务,这是后话。</span></li><li>我的工友们 从不到16岁进厂直到1978年3月离开,在酒厂工作了七<span style="font-size: 18px;">年又八个月。最崇拜氢气保全的王兴师傳,他比我进厂晚,是国家航模队解散被分到酒厂的。他个子不高,极其心灵手巧,没有他不会做的。那时候刚使用液化气,跟着他给家住酒厂家属院的师傅盖小厨房,挖基础砌墙,掺麻刀抹灰,立门框窗户框,开料打门窗,抹地面上房顶,瓦匠木匠活都是跟他学的。他还会装收音机电视,曾去过西四他家跟他学装矿石收音机,响是响了,“吱吱喳喳”没调出台来,到西四电器商店论斤约(yao)地买了一堆电容电阻等,后来全成废品了。1971年9月从通县招了一批知青,包括与我同床共枕的笑笑他姥姥,所以我俩算工友。后来又分配来几个技校生,我发小把徒弟发展成了媳妇。离开酒厂四十多年了,由于这层关系,仍与不少工友保持联系,皆常不短地聚一聚,聊聊那时候的酒厂。</span></li><li>我的历练 刚进酒厂办了三天学习班,就去挖防空洞,耍了一礼拜铁锹。紧接着,1970年7月11日,入厂不到半个月就让我去砸废铁。那是58年大跃进的产物,炼废了的铁水和焦渣像小山似的堆在石景山特钢厂东门外,一轻局承包了其中一部分,由下属各厂出人力出设备,立个抱杆,用卷扬机拉起大铁坨子,自由下落砸向钢渣,然后再用18磅大锤将铁块与焦渣细分开来。刚16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会偷懒耍滑,从那时候就没再长个,害得我落个半残的身高。酒精厂就我一个去砸铁,为啥让我去,至今没整明白,因为我家庭成份高?那年一轻局承包了绿化门头沟区上清水附近的一片山头,各个厂派干部去参加,酒精厂就一个名额就荣幸地在我头上,其实我是假冒的干部。一共十来个人,住在上清水村对面半山坡的一个废弃院子里,先在营养钵里种上松子育苗,在山坡上整出魚鳞坑,那山全是石头,可费劲了。等到下雨后,鱼鳞坑里存点水,把发了苗的营养钵埋在鱼鳞坑里。在那干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种活了多少松树。在设备科以工代干的日子里,除了给师傅们当“跟屁虫”,还真干了两件大事:给由粬房改建的车间加装天车和自制卷板机。从晒图社买回来成套的设备图纸,外购电机减速器等标准件,自己加工不了的零件就找外协,去太原重型机械厂的废品堆里挑捡出人家不要的铸锻件毛坯,回来修改一下公差尺寸,凑合着用,以至于很多零部件都没有互换性。也是无知者无畏,现在可不敢造天车了。</li></ol><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再回首,酒厂岁月没虚度,栩栩如影脑海中。</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