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童年

孙建平(境由心生)

<h5>  <b>  </b>小时候的我 </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万龙山属萍乡,在罗霄山脉的北端,我出生在这里。七年的童年时光里,三年在万龙山,四年在新泉。万龙山和新泉都是萍乡最边远的山区,交通不便,生活难苦。但在我的记忆里,童年时光很美,很美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1960年,那年我的父亲30岁,被组织上派到万龙山垦殖场担任党委书记。当时的万龙山一穷二白,没有公路,只有一条从宣风通往这大山深处的崎岖山间小路。我的母亲告诉我,最初她跟着我父亲来万龙山,从萍乡坐火车到宣凤,然后走路到万龙山。父亲挑着一担行李。那时的母亲20岁,怀上了我跟着父亲翻山越岭,路上没有人烟。1961年春天,我在这里出生,正值国家最困难的时期,生活条件极其艰苦。我的老家在鸡冠山,离万龙山有一百多公里,爷爷为了来看新出生的孙子,提着两斤茶油,走了两天,才到万龙山。这一路,没有吃的,进门时,饿晕了,说不出话,提着的油瓶从手上滑落了下来,摔了个粉碎。我母亲常讲,那时真苦,大家都找不到吃的。母亲还告诉我,说我是大难不死,一岁时得了场大病,万龙山缺医少药,是母亲和姨妈抱着我,天没亮出发,走到天黑时赶到萍乡的医院。医生说,再来晚一点就保不住命了。正是有了母亲的辛苦,才换来了我的小小生命。后来,万龙山修通了公路,有了医院、供销社,每个星期也有运货的车往返萍乡,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在我的依稀记忆里,从萍乡回万龙山,要在火车站傍边的供销社中转站等车,为坐个顺风车,有时会等上一两天,吃住在中转站里,床的边上堆着南货百货,全是油盐酱醋的味道。</span></p> <p class="ql-block">  在我三岁时,父亲离开万龙山到相邻的新泉公社当书记。五岁那年冬天,我大伯从老家来到新泉,要去万龙山看望在供销社做售货员的女儿,我也跟着去了。我记得,往返都是步行,天下着毛毛雨,天寒地冻的,我的手被冻得通红,回到新泉时,天色已晚,又冷又饥,公社食堂的师傅为我们做了一碗米饭拌红辣椒酱油,吃的津津有味。到现在,如果有人问我,你吃过最好的东西是什么?我会不加思索的回答:就是红辣椒酱油拌米饭。对这事,我常怀疑自己,当时还那么小,怎么记得这么清楚。</p> <p class="ql-block">  这些记忆,有些是母亲讲给我听的。当时确实苦,但都成了我恋恋不忘的经历。长大后,我常去万龙山,或是去扶贫,或是去摄影休闲,爬山骑车徒步,吃农家饭,我喜欢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p> <p class="ql-block">  新泉和万龙山同属武功山下,统称为大安里,而新泉与万龙山不同,这里是大山里的平原,人口众多,山青水秀,誉为米仓,百姓富裕,生活美好。这里的民间流传:“大安里的 ‘皇帝' 轮流做”的说法,问及来历,无法考证,估计是夸赞大安里是平安之地、世外桃园之意,这里的“皇帝”应该是指百姓的心态:一指这里山高皇帝远,百姓安居乐业,自在逍遥,活似神仙皇帝;二指这里自然环境好,可以靠山吃山,安逸自在。这里环境好,民风纯朴。抗日战争时期,陈毅选择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开展革命活动。我离开新泉时,是刚上小学二年级,转学到了萍乡,才开始过上城里人的生活。之前在大山里的生活,会念念不忘。有年过端午节时,下着大雨,我家的门口是一个大操场,我就坐在家门口看着操场涨水,看着水越涨越高,整个操场被水淹后,有鱼向操场游来,水浅时,鱼只有则着身子,排着队游来,一排一排的鱼,很好看,水深了,游过来的鱼也越来越多,像是比赛,游姿百态,好好看的。</p> <p class="ql-block">  到了新泉,我寄住在供销社上班的李伯家里,我对这段美好时光一直记得。李伯家在塘下村,熊岭脚下,离新泉约四五里,从新泉去李伯家的路是石子路,有一次我走着走着,老是看着远方的发云界和吊马桩,眼睛不停的看着山上的风景,脚趾却踢到了路上的石子,踢出了血,坐在地上,看着流血的脚趾不走了,后来是李伯背着我,才到了他的家。李伯家的屋后是山,屋前有块很大和菜地,种有蔬菜和中草药,再前面是一条水圳,他家有牛,有羊,有猪,还养了不少的鸡,他们夫妇有三个儿子,都比我大,待我像亲人,关爱有加。三个哥哥常带我去村前的河里抓鱼,去村后的山上摘腾梨子。在河里抓鱼的方法也很简单,一是将一只一两米长的竹笼放在水流较急的地方,用石头压实,待两三个小时之后,从水里将竹笼取出,一般竹笼里面会有二三十条小鱼。另一种方法,是力气大的哥哥举起一块石头,打击河里的另一块石头,就能将石头下面的鱼震出来,震晕的鱼在水里翻着白肚,用手一抓放进竹篓里。无论用那种方法都有收获。当时的新泉,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鱼,有一次我们几个小伙伴将一小段水沟堵住,淘尽沟里的水,一会儿就抓了一木桶的鲶鱼。</p> <p class="ql-block">  我七岁时,上小学一年级。那一年,公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大礼堂落成了,供销社、邮政所建了新楼。公社来的下乡知识青年成立了文工团,在新落成的大礼堂里演出文艺节目。那一年,我有幸被选上全市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到市里参加会议。记得当时安排在市里的招待所吃住,会上受到了当时的市委书记的接见,并安排我们在萍乡火车站坐火车去安源参观刚刚落成的毛主席在安源开展工人运动纪念馆,没有想到的是,后来我在纪念馆工作了十二年。这次会议结束时,我用父亲给的五元钱在新华书店买了五十本《毛主席语录》给送同学们。</p> <p class="ql-block">  在新泉,我最喜欢的事还是跟大人们一起去山里打柴。那时从新泉街上往外走二三里就到了打柴火的地方,再走十几里就是十八湾的深山老林,能打到上等的柴火。我家没有起伙做饭,去打柴完全是去揍个热闹。打柴是在秋收以后,早上出发,天气很冷,路边的草上都是白霜,田里一片亮晶晶的色彩,当阳光出来后就暧和了,走在山间里,大家打着号子,十多里的路不知不觉就到了。打柴的队伍,以血缘关系组成了一个个的小队伍,而我在这里无亲无故,可以走进任意的小队伍里去。在他们的眼里,我不光是年龄最小,还算是当地的“高干子女”,他们都会给予我无微不至的关照。而我年龄小,但个头不小,有一股子力气,往往不要费很长的时间,就能拾到一大堆柴火。午饭的时间到了,大家将自己带来的饭菜拿出来,交换着吃,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吃过饭,他们午休聊天,我会找一颗结满了野荔枝的树,砍下几技,躺在这结满了果实的树枝上,慢慢品偿野果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  时光流逝,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父亲过逝了,当年的那些人也找不到了。我和81岁的母亲来到了万龙山林垦纪念馆,看到了父亲的身影和他们那代人的辉煌。母亲说,万龙山垦殖场成立于1959年冬,成立时组织上派的书记因故没有上任,直到1960年夏天,你父亲向县委要求去最艰苦的地方,成了这里的书记,开始了垦殖场的建设,修公路建水电站,成立了供销社,又创办了医院,解决大家的吃饭问题和看病难题。后来有不少知识青年加入到了这支建设大军,来了大量的民工,是他们在这艰苦的环境中垦荒造林。那时的人们,激情澎湃、热情似火、革命理想大于天,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怕苦不怕累,全身心地建设好垦殖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2021年2月5日夜 写于四季花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