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Q“癞子”说癞子

壹月潮

　　鲁迅先生的杰作《阿Q正传》，塑造的精神胜利法之阿Q，说“他体质是还有一些缺点。最恼人的是在他头皮上，颇有几处不知起于何时的癞疮疤。”

阿Q是个癞子。

依我们乡下人叫法，阿Q应该叫“阿Q癞子”。

鲁迅先生另一篇佳作《社戏》。文中写到一人物。和少儿鲁迅一起去看社戏的小伙伴，看完戏回家的途中，偷吃庄稼地里的罗汉豆，用了八公公船上的盐和柴，怕被他发现后骂他们。他们一致商定，不怕八公公骂，而且当面叫他“八癞子。”

也是一个癞子。

“癞子”是头皮由于年少时生疮癣而致头皮表皮坏死，头发无法生长，形成癞疮疤，疤痕部分非常的难看。

癞子不同于现在人由脱发而发生的秃子，癞子是穷人多，秃子是富人多，完全不一样的。

过去是癞子多，现在是秃子多。

鲁迅先生的时代，癞子是出奇多，癞子一直到我这代才基本消失。

我老家乡下，一个150户人家的小村，比我长一辈的老人，就有五六个“癞子”。常听人比仿新昌嵊县癞子多，说：新昌癞子对打对，嵊县癞子可煝灰。

从鲁迅先生作品看，绍兴癞子也很多！

癞子，但相对而言，属弱势群体。若依过去阶级分析，癞子多是无产阶级，社会底层。

癞子多数是出身贫穷，缺医少药而至头癞。平时，又被头顶完美的人歧视，以“癞子”为外号，称“某某癞子”。从而产生低人一等的阴影，生了心理自鄙的毛病。

新昌乡下谚语：癞子爱帽。也是这个意思，癞子难看，以帽遮羞。

于是，癞子形成了共同的性格特征，就是“燥”（音sao，新昌方言，意：逞强，逞能，不服气，但又达不到目的），也可以解释为：不肯服软，好挑事。一事不服或一事不平即暴跳如雷，为争一口气而骂，斗，打。

新昌有句谚语：十个癞子九个燥。还有：癞子多花头。

克服自鄙，往往采取事事争先，事事不服的极端方式。有人对他说句笑话就以为是又在嘲讽他的“癞”，这样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燥”的性格特征。

其实，鲁迅先生是深刻理解癞子的性格特征的。所以把阿Q定位在癞子层面，社会地位低下，又很燥。

阿Q他妄自尊大，自轻自贱，欺弱怕强，就是燥。他骂小D，欺负小尼姑，也想出人头地，还想闹革命等等，都是燥的具体表现。

阿Q燥，但他没有才智，没有本事，没有燥出名堂，所以正如鲁迅描述的那样，他总是吃亏。

其实，癞子也并不是都是阿Q，有才能有作为的癞子还是有的

“燥”的心态，发挥得好，驾驭得好，将争强好胜，逞能，不服气，稍加转化，也能激发他们的聪明，更能展示他们的才能。

我记得，我的上辈中，有一位“癞子”，曾任我村一生产队长，他个子不高，头癞，但很精干，言论有见地。我常见他干活争先恐后，挑担虎虎生风，分派工作公平公正。

鲁迅先生《社戏》中的八公公“八癞子”，也是位平和的长者。鲁迅先生最后描述道：“第二天，我向午才起来，并没有听到关系八公公盐柴事件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