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律的葎草

谦卑的麦子

不自律的葎草

这就是葎草的样子。母亲和我说起葎草：“这也不叫嘛营生（盐山方言，指什么东西）？拉拉秧似的，一长一大片”。母亲年逾80岁说这话，说明我们这里过去很少见葎草。读山东作家张炜的以胶东半岛为背景的《你在高原》系列作品，就有葎草的描写，说明葎草分布十分广泛。而母亲说的“拉拉秧似的”，很形象地概括了葎草生长的样子，而且它的俗名就叫拉拉秧。

　　葎草为一年或多年生草本藤科植物，最早载于《唐本草》，叫葛葎蔓。至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正式命名为葎草，李时珍描述说：“此草茎有细刺，善勒人肤，故为勒草。讹为葎草，又讹为来莓，皆云音也”。

前年去刚开业的盐百生活广场，由千童大街往沧海大酒店拐的路上，路北侧是正在抓紧建设的信誉楼商厦，高高的深蓝色围挡上爬满了葎草，绿化带上的木槿树也被恣意妄为的葎草压弯了枝条。不经意间，胳膊上、脚脖处便被葎草划一道血痕，有细小的血珠渗出。其实，稍一注意，便会发现到处有这讨厌的不自律的葎草：沟畔、路边、小区的空白地、建筑工地旁，它不择环境的生长，由春夏到深秋和初冬，拉拉秧一样伸展着张扬的藤蔓，趁你不注意就用细细的茎刺“咬”一下你，让你感觉到它的无处不在。

进入三月，向阳的墙跟下，葎草悄悄的破土萌生，可能怕人讨厌而拔掉它吧，小小的嫩芽很善于伪装，细条形的子叶无柄，似禾本科植物一样，稍带时日真叶长出便小蝌蚪变青蛙一样的发生了质变，让你由可爱的婴儿肥一样的嫩绿中看到了它马上到来的刺头一样的讨厌的一生。真叶渐大，掌状叶片有5一一7个裂片，叶缘有锯齿，叶片两面布刺毛，腋生，5一一10公分的叶柄上也长满了刺毛，细长的藤蔓只要够上攀援物，便顺势顺时针缠绕而上，也密布短而硬的倒刺，锯齿一样。传说古代的鲁班娘子，见鲁班被藤蔓划伤手臂，而产生了制作锯子的灵感，想来鲁班的木匠作坊旁也爬满了葎草，木匠祖师爷鲁班可能也被葎草所伤吧。

夏季葎草进入了花季，雌雄异株的葎草，雄株先开花，黄绿色的单一花朵很是细小，花萼五裂，有雄蕊五枚，但圆锥状柔荑花序整体看来便骄傲而张扬的有点霸气了。羞答答的雌花含蓄而低调，为球形穗状花序，每朵由紫色稍绿的苞片包被，苞片背面有刺，雌柱两枚，子房单一。由于雄花较雌花先开，雄雌花色的差异和季节的推进，整体感觉是夏季花为绿色，而秋季紫红色。进入果期，聚花果松球状，单果为扁球状瘦果，和夜来香的小地雷样果实十分相似，只是它的比夜来香的浅了许多。夜来香在盐山叫丁香花，白天各色花开艳丽，尤其是傍晚更是怒放，入夜则闭合，有的叫它晚饭花。葎草象一个多产的妈妈，每个生长期都孕育出大量的浅色地雷一样的果实，再加上它的适应性和抗性强，生命力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十分顽强。往往是一开春，便在去年的葎草长过的地方，地雷阵一样布满了地雷样的种子，炸出更大一片的绿色。不信，开春看一下你住的小区，回家的乡路，遇到的建筑工程，甚或是垃圾坑，你就会被这种叫葎草的不自律的张扬的生命力所震撼。

　　说它是“不自律的葎草"，其实是我的先入为主和偏见。入药具清热解毒、利尿消肿的功效，是中药大家庭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员；茎皮纤维是很好的造纸原料；种子榨油是植物环保型肥皂的原料；花穗代替啤酒花，是上好的啤酒原材料。它还有另一个名字“葎草花”，也园林花卉中的一员，尤其是环境恶劣的干旱地区，绝对沒有有些园林花卉的娇小姐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