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23）：她是红楼梦中活得最有高级感的女人

指间流水

红楼梦中的女人各有各的活法：有活得通透的，有活得潇洒的，有活得压抑的，有活得真实的，真是各有千秋。

 

可如果说谁是活成了高级感的女人，那一定是贾母。

 

宝玉说过：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是颗死珠；再老了，就是死鱼眼睛了。

 

但这样的死鱼眼睛好像并没有长在贾母身上，她有属于自己的质感和品位。

书中没有刻意对贾母的外相装扮进行过细致地描画，只是那么简单一个词 “鬓发如银”，让她的外相看起来和普通的老太太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贾母的每一次出场都会给整个贾府带来一束光，一束能够照进每一个人心里的白月光。

 

自带光芒的女人，即便是白发如银，也是一个眼中有光，心中有爱，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温柔却有力量。

 

贾母身上拥有这样几种特质，让她活出了那个年代少有的高级感。

有不俗的品位

 

作家黄明坚有一句话：“女人是一种指标，如果女人都散发出一种品位，社会自然成为泱泱大国”。

 

贾母就是贾府这个“大国”中一张展现高雅、显示内涵的名片。

 

出生于侯门史家的贾母，从小就爱听戏。

 

第五十四回，贾母指湘云道：“我像她这么大的时节，她爷爷有一班小戏，偏有一个弹琴的凑了来，即如《西厢记》的《听琴》，《玉簪记》的《琴挑》，《续琵琶》的《胡笳十八拍》，竟成了真的了，比这个更如何？”

不同于其他人的看戏，贾母不光是看，还会对戏作一番评价。对戏颇有研究的她，还出了个新鲜的主意，让小戏子们整出了一出只用琴和管箫伴奏的《寻梦》。这样时新的样板戏，令人称奇。

 

薛姨妈因笑道：“实在亏他，戏也看过几百班，从没见用箫管的。“贾母道：“也有，只是像方才《西楼.楚江晴》一支，多有小生吹箫和的。这大套的实在少，这也在主人讲究不讲究罢了。”

 

这段与薛姨妈赏戏、议戏的对话，堪称红楼梦中戏评的经典。

贾母并不喜欢一些落入俗套的老戏，而是喜欢《听琴》、《琴挑》、《胡笳十八拍》这样颇具文艺气息的戏。听戏，是她的一种生活方式。

除了对戏有独特的鉴赏力，贾母还对服饰的装扮、家居的装饰、营造节日氛围等方面有着不俗的眼光和别样的情趣。

 

那一年，下了一场雪。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身后的丫鬟抱着一瓶红梅。见此情景，大家都在说笑少了两人的缘故，贾母却说：

 

“你们瞧，这山坡上配上她的这个人品，又是这件衣裳，后头又是这梅花，像个什么？”贾母因又说及雪下折梅比画儿上还好。

 

众人看到的是人，独贾母看到的是一幅活色生香的“雪下折梅画”，艺术的气息扑面而来。

 

还是那一年，贾母为宝琴挑选了一件雪天里的着装。当宝琴披着一领金翠辉煌的斗篷从雪中走来时，一个让人眼前一亮，惊喜不已的青春女儿形象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一次，宝玉去拜访舅舅。贾母特意送他一件雀金裘，让他穿着出席正式的宴会。

 

贾母最懂得：衣品，见人品。

家，可以折射出女人的品位。贾母懂得要在家里创造一点家居的情趣：从家居设计到精神境界，真正提高生活的品质。

 

第四十回，一行人逛至蘅芜苑，看到薛宝钗的屋子过于简单，贾母给出了独到的家居布置建议：

 

贾母摇头道：“使不得。虽然她省事，倘或来一个亲戚，看着不像……如今让我替你收拾，包管又大方又素净。我的梯己两件收到如今……”说着叫过鸳鸯来，亲吩咐道：“你把那石头盆景儿和那架纱桌屏，还有个墨烟冻石鼎，这三样摆在这案上就够了。。再把那水墨字画白绫帐子拿来，把这帐子也换了。”

 

一个简单的家居建议，顿时让宝钗的卧房有了生机。这样的摆设更能体现宝钗的个性品位。

不同于凤姐热衷于那些家长里短的琐碎，贾母明白生活除了一地鸡毛，还应该有诗和远方。

 

那年中秋之夜，月明灯彩，晶艳氤氲，贾母组织大家齐聚园内凸碧山庄：听笛赏月，饮酒聊天。即便不似往年那般热闹，也并没减少半分诗意。

 

无论什么境遇，总能够把寻常的日子过成一首诗的女人如明月清风，圣洁而不媚俗。贾母就是这样一个懂生活，爱生活，眼中有画意，心中有诗情的女人。

拥有一颗有趣的灵魂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贾母就属于万里挑一中的那个女人。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不中用的老废物，其实她内心依然保持着鲜活的因子。

 

不似王夫人那般沉闷无趣，也不似邢夫人那样庸俗无知，贾母始终注重在自己的精神功课上做足功夫，面对新事物，不是去逃避，而是学会接纳。

 

她不想局限于自己狭小的空间内，活成一个“腐朽”的女人：没有思想，没有智慧，无滋无味。哪怕是成了众小辈口中的“老祖宗”，她也要努力做一个府中的“丽人”。

年轻姑娘们爱玩的，她一样都不落下。

 

第五十回，贾母来至室中，先笑道：“好俊梅花，你们也会乐，我来着了”……贾母坐了，因笑道：“你们只管玩笑吃喝。我因为天短了，不敢睡中觉，抹了一回牌，想起你们来了，我也来凑个趣儿。”

 

像这样融入年轻人圈子的事，书中有很多的描写。

湘云做东请贾母等人进园赏桂花。来到藕香榭，见到榭内准备好的一应煮茶烫酒的用具和柱子上的对子，贾母一时兴起，便对薛姨妈说起了一段往事：

 

“我先小时，家里也有这么一个亭子，叫做什么‘枕霞阁’。我那时也只像他们这么大年纪，同姊妹们天天玩去。那日谁知我失了脚掉下去，几乎没淹死，好容易救了上来，到底被那木钉把头破了。如今这鬓角上那指头顶大一块窝儿就是那残破了。众人都怕经了水，又怕冒了风，都说活不得了，谁知竟好了。”

 

到榭中喝茶、吃蟹肉，勾起了贾母对年轻时开心往事的回忆，让她既感受到了年轻姑娘们的热情，又重新体验了一回那种久违了的青春的快乐。

喝酒行令、听书、看戏、抹骨牌、猜灯谜、吃饭赏花，贾母样样都参与，而且玩起来一点也不输于年轻人。

 

爱好广泛的贾母，收获了园中一众小迷妹。

 

宝钗就说过：“我来了这几年，留神看起来，凤丫头凭她怎么巧，再巧不过老太太去。”凤姐也说：“我们老祖宗要什么有什么。”“老祖宗一张口难说两家话，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样有说有笑，情趣多多的女人，即便容颜老去，也仍然有颗清透的少女心，像极了那些在漫漫人生中不断追求进步的美丽剪影。

拥有一个好心态

 

 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心态，就会有什么样的生活。贾母算是红楼梦中一个心态极好的人。

 

贾赦欲要纳了鸳鸯为妾，邢夫人不但不劝阻，反而帮着做起了媒。贾母没有当众训斥她，而是私底下教化她。

既不纵容儿子儿媳的所作所为，也不失了他们的面子。

 

因为这件事，贾母还一度错怪了王夫人。事后，她当着众人的面，真诚地向王夫人表达了歉意。

 

不钻牛角尖，不揪着事情不放，不让人难堪，贾母懂得凡事给人留有余地。亲情跟自己的面子比起来她更在乎的是亲情。

贾府被抄后，府中乱作一团，生活变得很拮据。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贾母没有再给子孙添乱，也不妄加指责谁，而是以一家之主的姿态，带领大家坦然面对一切：

先是安顿好各房女眷，然后将自己多年来的私房钱分发给大家，事事交代清楚，不偏向谁，不丢下谁。

 

贾母就是这样一个富时懂得享受生活，衰时能够保持心境平和，从容应对，可以成为全家依靠的女人。

 

一个活成了高级感的女人，既能精致生活，亦能担得起重任，风雨来时她能够微笑面对，而不是怨天尤人。

平姐读《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