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过 塔 里

蛾眉低处

　　于山路蜿蜒转折的尽头邂逅塔里。

　　塔里，藏于赣东北浙皖交接群山环抱的一处山坳里。这个小山村只有十几户典型的农村房舍，一色的古朴土泥墙，粗壮的木梁子，年代久远的老灰瓦。原住民的渊源无暇查证，而今大都异迁只剩几户。空出的房屋虽被改造成民宿、餐厅、茶文化馆等，但这一山的清水净空遗世独立，仿佛静卧在年轮之外。任凭岁月如风，她自不急不缓，恬静依旧。这里不仅适合一个人的慵懒，也适合两个人的浪漫，更适合三五知己把盏言欢。我们女儿国的七仙女为了给队长小美庆祝生日，也是在她的悉心安排下得以零距离地感知塔里。

　　到达塔里已是傍晚时分。在山谷的小广场上甫一下车，立刻便有人迎了上来将我们安顿妥当。周围的景物既古朴又新颖，牢牢地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其中一排看似简易却憨态可掬的“木牛流马”（？）勾起了女王的浓厚兴致；石阶上写着简短而诙谐的语句诱惑得大家不由自主拾级而上。石头垒就的垛墙旁，黄泥夯就的院门边，我们二话不说，纷纷拿起手机将身影定格进像机里。

　　这里的民宿客房沿山势而建，风格既注重与周围环境的有机融合又处处彰显自己独特的匠心和文化品味。但共通之处就是房间空间高大，而且几乎都有整面墙的落地窗，只要拉开窗帘，就能让人足不出户便可以一览无余地享受美景。殊不知，那民宿连同伫窗而立的身影嵌在山体里也是别人眼中的极美景致了。

　　宫灯朦胧，温暖可亲。高跟鞋轻轻叩响餐厅木质的楼梯和二楼长长的走廊进入包厢。当晚的餐桌上，我们便摆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蛋糕为小美庆祝生日。古灵精怪的小美性格开朗又极聪慧，还长着一张古典精致的脸庞，笑起来眉眼弯弯，甜美之极，因而被大家一致唤作小美，本名在女儿国便很少提及了。小美是我们共同所爱，包厢格调也是我们共同所喜，当米酒、红酒觥筹交错，祝福或低吟或浅唱，多少世俗的纷扰便抖落尘埃消弥无形。

今夕何夕，小美，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次日，享用过可口的早餐后，我们便去踏访塔里的灵魂所在一一古茶山基地。穿过一条竹篱小巷，转至民宿背后，眼前群山拱峙，沟壑纵横，水陆相生，溪水潺潺。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沿着曲折的山路前行。蓦地，半空突然腾起一扇灰白相间的趐膀，不待我们看清便掠向山林深处转瞬不见。“啊，是野雉！”眼尖又颇有山村生活经验的叶子惊喜的喊道。之前她就已经瞧见了一只麻灰色的，于是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对山林里的鸳鸯。此处生态极佳，山民养的家禽时有丢失，或是被老鹰叼走，或是被别的兽类拖去。叶子先前看见一只母鸡缚在树叉上，还以为谁家遗失的，热心地去找人认领。经人解释才知是为治鹰而故意为之。时至今日，我依然好奇此法是否奏效。可惜又不得而知！

不急不徐地漫步在这天然氧吧，姐妹们连呼惬意。穿过一块用竹篱笆圈起的小小盆地，不多会儿，大家就来到了古茶树群。这些茶树均悬挂了天祥字号的木牌，上面用文字分别介绍了它们的年轮。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人不如树呀！你看这一株株茶树虽年代久远，历经风霜，却根益粗壮，干益遒劲，叶益繁茂，年年岁岁滋养着人们的身心！而人呢，只要红尘里滚一滚，虽表面风轻云淡，却难免脆弱颓靡……”。是啊，人生当如这茶，要经得起岁月的冲泡。我有幸在县城的天祥茶楼品过出自这里古茶树鲜叶制成的红茶，汤色金黄透亮，味道深邃持久。过舌入喉，当时只觉回甘生津，除花香蜜甜之外，更有一种滋味说不清道不明。现在才恍然明了，哦，原来那是一股山野气韵！

　　来到古茶山基地，不得不提的就是沿途随处可见的茶语。这些茶语用白色的字体写在做旧的木牌上，显得古朴典雅。体裁有古人诗句，民间俚语，先哲名言等。内容的选择也极好，有的描写茶山的景致，有的赞美茶树的风骨，有的借茶来感慨人生况味，教化做人的道理，可见茶除了饮用功效，人文的价值也是意义深远。我们一行觉得美中不足的一是此处没有品茶之所，或可设一简陋茶室，通上电，让旅人取路旁山溪自助煮茶，只要走时清洗好茶具就行了。二是悬挂茶语木牌用的是绿皮的电线，有强迫症的我便感觉与这里的原生态强烈不搭，忍不住说了出来。姐妹们也很赞同，纷纷给出了用麻绳、葛藤、藤蔓、仿真树枝等等建议。要是别人看见，该以为我们是一群好事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