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父母的两张照片

谢谢

<p class="ql-block">新年伊始,战时的连队现任指导员联系我,问是否有战时的照片,用于连队在建的战时荣誉室。我离开首次参战时的连队36年多了,军队体制编制几经改革,部队营区多次变换,官兵换了一茬又一茬,老连队还能记得我,说真的,在这个疫情下的寒冷冬天,内心确实热乎乎的。于是,我翻箱倒柜找了起来。</p><p class="ql-block">战时的照片不多,仅有几张与战友的合影,岁月的流逝让黑白照片发黃、变得有些模糊,但原打算留给父母的两张个人的照片,印象特别深刻。</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文山州西华公园留影</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4年12月4日下午,我从云南省砚山县乘过路的长途车到达文山,匆匆赶到西华公园入口。公园售票员告诉我:“还有15分钟就要闭园了”。我急切的问道:“还有多长时间关门清园?”&nbsp;“一个多小时”,管理人员告诉我。“好的,明白!”我边回答、边跑步进入公园。</p><p class="ql-block">文山州所在地是一座山城,西华公园坐落在文山西郊的西华山上,公园新整修过,入口在山脚下。夕阳被西华山挡着,公园里光线已经暗了下来。我看到有个照相点,照相的师傅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要收摊了,我赶紧问了一句:“师傅,还能照相吗?”听到我问话,照相的师傅通过镜头看了看光线,用当地方言说:“还可以”。我按他的提示,坐在一高处,因一路小跑,身上有汗,65式军装的风纪扣没拉紧。填写邮寄照片的信封,我没有写家里地址,也没写连队的代号,而是写了姐姐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因为我到老山前线参战见习,一直瞒着父母。</p> <p class="ql-block">1984年8月17日,我到全军首支赴老山地区轮战部队,一军一师三团炮营高机连任见习排长,与该连的干部战士一起临战训练,不仅相互熟悉了,还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11月9日,团里通知我被调整到步兵一营一连。</p><p class="ql-block">高机连是我军旅生涯的第一个连队,先在一排任见习排长,与康建强排长配合默契,后连队把指挥班、两个司机班合编为4排,由我担任排长。连队对我很重视,王正友连长让我结合中越边境地区山岳丛林地的特点,给全连讲军事地形学课;团里对建制连紧急拉动考核,让我与他一起带队找点。近3个月的临战训练,对我锻练提高很大。</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早晨,全连人员在车场列队相送。刘明献指导员队前讲话,对我在高机连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希望我到步兵连后,发挥军校所学知识,一线阵地杀敌立功!我从未经历过这阵势,心里非常激动,我与连队的战友逐个握手,一排、指挥班、司机班不少战友眼里闪现着泪花。</p> <p class="ql-block">(与彭士杰在云南省砚山县新民农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当天,见习队副队长王继洲、高机连刘指导员和司机班大班长李明海,亲自把我送到一连。</span></p><p class="ql-block">该连担负1072方向防御任务,钱富生指导员专门给我谈话,告诉我要去的班驻守离越军最近的74号阵地,现在阵地上的11军32师所属部队与越军几乎天天有战斗。我的背包已搬到所在班的帐篷里,正打开背包整理内务。不一会,刘指导员来帐篷找我,说是弄错了,我被分配到二连。</p><p class="ql-block">原来刘指导员把我送到一连后,又到营部向安建军教导员汇报我的情况,安教导员边听他介绍、边翻看花名册,告诉他送来的那位排长,不是到一连是到二连。刘指导员又亲自把我送到二连,送到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李锦平连长面前。高机连对我非常关心,拿我像对自己连队的干部一样看待。刘指导员离开砚山接防一线阵地前,专门来二连看过我。</p><p class="ql-block">我所在的二连二排就要离开砚山进入一线阵地,排长施闰生,原有的见习排长孙荣生,南京陆校毕业,他随四班行动,我随六班。</p><p class="ql-block">二连防御阵地的特点是点多、线长、面宽,连队经调整充实后变为加强连,有三连的一个建制排,一炮连和一机连配属的人员,还有见习军医、排长、司务长等等。连队人员籍贯分布很广,可以说“五湖四海”,华东六省一市的占多数。说来有点奇怪,山东作为兵源大省,该连只有一名莱芜籍的战士,是一排二班副班长。我们二排接防的78号和1214阵地,是连队防御阵地的突前部分。当时考虑,假如我在战场上光荣了,一直被瞒着的父母和家人,一定想知道我最后是个什么情况。</p><p class="ql-block">鉴于当年的交通和通信状况,普通百姓要了解战场上亲人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通过组织渠道之外,最可靠的就是通过同一籍贯、同一地域、同一列火车皮拉进军营的老乡战友。而我是个特例,地方大学生入伍,军校毕业学员身份,跨大军区参战见习,与本排战友相处不到一个月,与连队其他战友缺少接触和沟通。诸多客观因素的限制,让我产生了一种想法,就是拍张带背景的照片,留下最后的光辉形象。假如有万一,可以变相告诉父母和家人,我曾来过文山,在风景秀丽的文山西华公园留过影。</p><p class="ql-block">我给姐姐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我上一线阵地了,把当时身上所有的钱,还临时向战友借了五元凑够了一百元,通过邮局寄了出去,请她转交年逾六旬的父母。</p><p class="ql-block">按照接防计划,施排长率林金铭、张正华、赵建国三位班长先期进入阵地。12月6日下午5点,我和孙荣生带领二排所有人员,分乘两辆解放牌卡车离开砚山,在暮色中融入长长的车队,沿着崎岖的山道闭灯驾驶奔向老山战场。</p> <p class="ql-block">(由左至右:邓发宽 李锦平 王兴俊 沈凯坦在二连连部)</p> <p class="ql-block">战场不是靶场演习场,生与死、伤与残、伟大与平凡就在瞬间,且就发生在你的身边。</p><p class="ql-block">依据战场环境和敌情变化,六班人员分为两个组,班长赵建国带王一平、王永庆、阚联华、黄健等5人,与孙荣生排长、四班一起驻守78号阵地。我与副班长戴淦荣、冯秀明等3人为一组,与施排长、五班、机枪连张培国排长带领的一个班,驻守1214高地。</p><p class="ql-block">1985年元旦前,六班战友王一平被爆炸物炸成重伤,本能的疼痛与呼喊,深深震撼和刺疼了我的心。当他被担架艰难地抬至1214高地陡峭通路口,我看他浑身是血,身上只有裤头背心,腿上扎着止血带,我迅速取来我的大衣,追至阵地下坡处,盖在他血肉模糊的身上。</p><p class="ql-block">受爆炸冲击波的影响,战友黄健被炸成脑震荡,但他默默忍受着头痛、失忆的伤痛,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哨位上。两位战友的行为,诠释了什么叫“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叫苦!”</p><p class="ql-block">1985年1月9日,五班战友黄养国、张勇在执行搜索任务中,为抢救战友壮烈牺牲,副班长顾亚楠负伤。战友戴淦荣、冯秀明受轻伤,仍然坚守在阵地上,他俩是我同一猫耳洞的洞友。这次搜索任务及救援行动,彰显了战友是生死兄弟,危机时刻:“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这种伟大的牺牲奉献精神,成为“老山精神”的精髓。</p><p class="ql-block">除本排战友出现伤亡之外,长沙工程兵学校见习排长聂晓辉、彭家平先后进入雷场,在执行搜索任务、抢救战友时不幸触雷受伤。一排一班长王志山被地雷炸伤。三排九班长廖大方,战友冯雁、童英栽先后被地雷炸伤。</p><p class="ql-block">原来在炮营见习,后与我一起被调整到6连的济南陆校同学李国际被炮弹炸伤。这些可亲可敬可爱的战友,多数成了高等级伤残人员。</p><p class="ql-block">面对牺牲的战友和淋漓的鲜血,让我对战争的残酷性有了直接的感受和认识。</p><p class="ql-block">头顶上呼啸而过的炮弹,震颤大地的爆炸声,连片密集的枪声,7连攻打968高地、8连驰援那拉方向,战友与敌人反复争夺阵地的厮杀声,成为我脑海中永远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与孙荣生在阵地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参战见习结束后,我回到位于济南西郊腊山脚下的陆军学校,当时戏称“将军摇篮”。有位同学经多方查询,给我打来电话,焦急地告诉我,给你往前线写的信退回来了,信封上多了一段字,我念给你听:“你走后咱们连撤下阵地,执行拔点任务,你排头触雷受伤。王兴俊”。这是连队王指导员,在标有“退回原址”的信封背面写的一段话。因为他知道,我的原分配单位是67军,很可能再返战场。</p><p class="ql-block">放下电话,心中一阵痛。我大声诅咒,该死的越军!</p><p class="ql-block">排长施闰生,1979年高考进入军校,南京陆校毕业,浙江金华人。我俩同期参加高考,同样来自农村,同属于八十年代军队改革基层干部选拨制度后,亟待检验的“学生官”。朝夕相处之中,我们有很多探讨的话题,诸如攻打968高地,886电台使用,猫耳洞与堑壕构筑,反冲击时机,“添油战术”,江浙方言与密语等等,有些写入了我的见习报告。当然,也有懵懂的爱情,将来的婚姻,战地的诗和远方。</p><p class="ql-block">当时担心的是,他会因雷伤致残,中断军旅生涯。</p><p class="ql-block">1985年3月6日上午,济南陆校在栗山火化场第一大厅,举行1.15战斗中牺牲在145号阵地的同学李法堂追悼会。面对悬挂在大堂正中的李法堂遗像,被党旗覆盖着的骨灰盒,听着低沉的哀乐,眼前不时闪现出他的音容笑貌,尤其是当看到他来自山东掖县,年迈、身体羸弱、哭的死去活来的父母及家人,见习队领导和所有学员都肝肠寸断,声泪俱下。将心比心,天不作假,如果再去一次前线,也许牺牲负伤的是我们中的任何人。</p> <p class="ql-block">(军校同学王志亮 李法堂)</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黄浦江畔的夜景照</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5年3月,我与傅明和、郑守根、徐德征4人到200师报到,受到师首长和机关的热情接待。按照原来的分配计划,郑守根去599团,傅明和600团,我和徐德征是598团。干部科陈焕金科长找我谈话,说把我调整到师炮团,这样每个团分配1名学员。</p><p class="ql-block">598团是全军闻名的“双大功团”,1984年7月18日毕业分配时,我的行李已经发往该团驻地,因为要去老山前线见习锻练,行李又被退回陆校。对分配去向的调整,自己内心很不情愿,从战功卓著、驻地泰山脚下的步兵团队,调整到师炮团,对我来说又一次“专业不对口”,但经过老山前线半年多的锻练,自己的心理调适能力有很大提高,对这次调整分配自己无怨无悔、愉快到炮团报到。</p><p class="ql-block">炮团驻地山东肥城,我的任职命令是该团火箭炮营130火箭连副指导员,因团司令部警卫排长谭新康调出,安排我先代理司令部警卫排长。警卫排编制在司令部管理股,有警卫班、工兵班、饮事班,有独立的食堂、菜地和武器库,机关的“八大员”都在食堂就餐,属于首长眼皮底下的特殊“小连队”。人少、事多、任务杂,警卫重点目标、服务首长机关、遂行应急任务的压力非常大。期间,参谋长李文翠、管理股长张清水等领导,给了我很多帮助和支持。</p><p class="ql-block">1985年8月中旬,我接替入山东大学中文系学习的尚龙江,到政治处代理保卫干事。应该说是对我在排长岗位工作表现的肯定和认可。</p><p class="ql-block">1985年9月的一个星期五,干部股位干事告诉我,师干部科来电话,让我第二天到师干部科谈话,具体什么事他也不知道。我第二天乘车按时赶到师政治部,先到保卫科递交了季度保卫工作报告,尔后走进干部科办公室。陈科长亲自给我谈话,对我到炮团半年时间、先后两个岗位的工作,给予高度评价,同时告诉我去军机关帮助工作,直接到云南前线报到。</p><p class="ql-block">我内心很疑惑,简直一头雾水,因为我从没有去过军里或者接触过军里任何人员,不知怎么就被推荐到老山前线报到。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当年的假期还未休,只是请了10天假回家看了看。我提出能否回家看一看父母,再赶赴前线。陈科长虽然面露难色,但考虑到我半年内两次参战,还是下了很大决心给了三天假,让我做好三天后出发的准备。</p><p class="ql-block">我从泰安先坐火车又乘汽车,连夜赶回家里。农村正值“三秋”大忙季节,父亲离休后到邻县帮忙不在家,姐姐从婆家赶回来帮忙收秋,正读高中的弟弟回家取干粮,我谎称自己出差路过回家看看。</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把姐姐、弟弟叫在一起,悄悄告诉他们,我要再次赴老山参战,姐姐听到后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弟弟神态也变了样。我安慰他们我去过一次,有经验,不要为我担心。我们商定,我离开家之前先不告诉母亲,免得让她老人家过早担心。</p><p class="ql-block">母亲察觉到姐姐、弟弟神色不对,便追问我给他们说了什么,是不是又去前线?口中念叨着,不能老摁着一个人去打仗。我说不是,部队打仗的人早就走了,是说我工作上遇到的烦心事。</p><p class="ql-block">离开家的那天早晨,我吃过母亲做的早饭,推着自行车走出家门,走到屋后的第一生产路,转身与送我的母亲和姐姐告别,发现母亲已略显苍老,步履有些蹒跚,眼睛里充满怜爱与不舍。抬头看看我家与规划排房前后差一屋厢,墙皮脱落被修补的凸凹不平的老屋,已属于村里最扎眼的旧房。父母节衣缩食,倾尽所有,全力支持我和两个弟弟读高中、考大学,作为家中长子,兄弟姊妹里第一个大学生,有一种很深的负重感。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差一点掉下来。我转身骑上自行车,没敢再回头,因为我知道,母亲和姐姐会一直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我的身影。</p><p class="ql-block">知子莫如母。多年以后,我说起当年离开家时的复杂心情。母亲告诉我,她早就看出来我心里有事,不是一般的事。她曾细心留意,自打我上大学起,回家进村出村都是推着自行车,见到村里人老远就打招呼,只有那次是骑车出的村。</p><p class="ql-block">1985年9月30日凌晨2点,团首长让食堂为我准备了早餐,安排司机刘德立直接送我到济南。</p><p class="ql-block">当我登车即将离开团招待所时,政治处倪志明主任、干部股位干事赶来送行,招待所老江班长及警卫排白方成、李建强、刘振昆、吴岳生等众多战友,列队为我送行。领导及战友的真诚,驱散了凌晨的寒意,让我心里感到热乎乎的。我告别黑夜中的炮团新城营区,再次踏上赴滇参战的征程。</p><p class="ql-block">当时济南至昆明没有直达的航班和火车,我只好经南线中转,乘飞机当天到达上海。在上海民航售票处,我买了最近一班飞昆明的机票,而后乘车去了外滩。</p><p class="ql-block">1985年的国庆前夜,黄浦江两岸华灯齐放,霓虹灯绚丽多彩,外滩上人山人海,连个插脚的空都没有。我看到沿江有个摄影点,便走到停在江边的一条船上,拍下一张夜景照,直接邮寄给了一个要好的同学。心想,假如这次参战有万一,留给父母我在上海外滩的最后形象。</p> <p class="ql-block">我是第一次到上海,又恰逢国庆佳节,脑海里不时闪现着这样的画面。我们与眼前的年轻人属于同一代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一边尽情享受着和平生活的祥和与甜蜜,一边是浴血奋战在老山前线的堑壕与猫耳洞里,形成<span style="font-size: 18px;">强烈的心理反差与对比。我暗示自己:理解万岁!</span></p><p class="ql-block">在上海虹桥机场,发生了一小插曲。托运行李时,工作人员见我穿65式军装,戴85式领章、帽徽,目的地是云南昆明,行李内全部是个人军用被装和用具,问我是不是参战部队的?我回答:是的。一位身穿制服的漂亮空姐,微笑着请我走VIP 通道,一直送我到飞机舷梯旁。路上她说,见到过一队队军人去前线,没见过一个人扛着行李去打仗的。她半开玩笑似的对我说:“你跑吧,没人跟着你,难道你不怕死吗?”我回答:“我也是人,也有父母,当然也不愿死,但穿上这身军装就不能怕了,因为总要有人去打仗,边境线总要有人守!”当我告诉她,我是二次参战时,她表情非常惊愕。临别,她向我挥挥手,投来赞许的目光。</p><p class="ql-block">在我第二次参战期间,父亲已患病,次年3月19日去世。后来父亲的同事告诉我:“你在前线的日子里,身为教师的父亲,早就猜出了你的去向,每天通过电视、广播、报纸,掌握老山前线的消息,交谈中一提到你,常常以泪洗面”。</p><p class="ql-block">父亲留下的资料,有许多有关老山前线的消息和各类英模事迹的<span style="font-size: 18px;">报告。1986年5月,《大众日报》以一个版面,刊登由山东大学乔幼梅副书记为团长,张乐陵、宋焕新为副团长,</span>郭琳、吴平英、刘红、蔡雪梅、孙杰、舒东、何才姑、许梅等8位<span style="font-size: 18px;">女大学生,学生会颜钢军,研究生展涛,校报髙忠汉、团省委周小波等组成的慰问团,赴老山前线开展慰问活动的情况。博士研究生展涛与我同为该校79级学生,他以我为例讲了一段在老山前线的见闻与思考。父亲用红笔,专门把那段内容标注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母子连心,母亲外表刚强,内心柔弱。</span>我在前线的日子里,母亲常常半夜三更,翻出我大学毕业后交她保存的大学毕业证书、学位证书,望着上面的照片,泪眼婆娑,一直到天亮。以前从不沾烟酒的她,由此学会了<span style="font-size: 18px;">抽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军校同学谢瑞奎,利用假期专门到我家,探望我的父母。适逢“三夏”大忙季节,他二话不说,脱去上衣,挽起裤腿,趟水走进水稻田里,给我家的责任田插秧。我的父母及村里邻居,见到绿色军营有这样的战友,真是喜出望外,都交口称赞。他回部队后,写信给我讲家里的情况,我内心十分的感动和感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放下他的信,我心里沉甸甸的。遥想</span>千里之外的鲁西南平原,京杭大运河畔,水波粼粼的水稻田边,站着两位年迈的老人,因担心误了插秧季节而焦急。我作为人子,<span style="font-size: 18px;">有一种无名的负疚感,在外面被称为“最可爱的人”,在家里像亏欠父母的罪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2009年3月19日,母亲永远离开了我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子欲孝而亲不待。今天是我父亲母亲的忌日,父母分别离开我们34周年和12周年,疫情下儿子在千里之外,只能朝着家乡的方向深情祭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愿父母在天之灵安息!</span></p> <p class="ql-block">(张从军 王继洲 郝志强 李景貌 袁国芳 谢建平 肖林 武为乐在老山一线阵地 1985.2.15)</p> <p class="ql-block">(王平 刘洪清 王建博 唐才兴 石金良 谢建平1986年2月在落水洞)</p> <p class="ql-block">(战友陈常森回老连队与时任指导员朱齐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