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海子，时时温润着游子的心扉

㱔suǒ

水，万物之源，千百年来便是文人墨客笔下最美的景致。说故乡、念故乡，怎能忘记故乡水。美不美家乡水，故乡水，留下我说不完的故事和美好的回忆。 我的故乡在滇西大理州祥云县的一个白族小山村，虽然祥云坝子是云南第一大的坝子（坝子类似于小盆地，最初云南省会选址祥云，因为缺水，才改定昆明），但故乡三面靠山、一面临水，独特的区位让故乡俨然成了荒漠里的绿洲，从不缺水。 故乡的水主要由那些山涧里的溪沟龙泉水、小海子（微型水库、坝塘）的蓄水、禾米河流淌的水、老井水组成。这些各具特色的水滋润故乡土地，哺育着故乡祖祖辈辈，也滋养着我长大。而对于靠天吃饭，农耕为主的故乡，最安全、最可靠、最有保障的生产、生活用水无疑是故乡的小海子的水。 十来个依山谷而建的小海子，犹如一颗颗明珠镶嵌在村子四周，无论旱涝，都能保收。 对于每一个故乡人，尤其是童年的故乡、故乡的童年，在故乡小海子里留下许许多多的记忆，捉鱼捞虾、游野泳、挑水浇地、洗衣服……故乡的小海子，犹如母亲敞开的怀抱，温暖、滋润、哺育着每一个的故乡人。 一直以来，我很好奇，故乡的小海子，有的面积容量不大，看起来就像一个大水塘而已，为何不叫坝塘、或水塘，非得叫海？ 多年后我才领会和明白，因为素有“云南之源，彩云之南”的祥云坝子，素来缺水，真的太干旱了。生产用水、生活用水，家禽家畜饮水常年困扰着老百姓。自从有了这些小海子，一切能迎刃而解，保四季太平。因此小海子都是故乡人眼里的“母亲河”、“母亲湖”，在家乡人的心目中是神圣而敬畏的，也是很有分量的，因此，称作“小海子”。 虽离开故乡近40年了，但故乡的小海子名称我全都记得，瓦窑海、上队海、大母亲海、小母亲海、南新海、㱔家海、周家海、杨家海、自家海、大新海、小新海……我想这就是对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故乡水、故乡情的依恋和热爱吧！ 故乡的小海子，是村里生产生活的守护神。村子里的小海子每年早早就蓄满水，每一个小海子，队里给工分让专人负责看守，而且用水必须合理统一调配，绝不浪费一滴水。小海子的水位不一样，处在最高处的无疑就是大新海子，放水通常都是从水位最低、最靠近村庄的海子开始。有时，为了让村民就近挑水，逐步调配放水，让每一个小海子都不会干涸见底。 在故乡附近的不少村庄，由于缺水，只能放弃插秧。而我们的村子仰仗着有小海子，可以年年顺利插秧，成为不折不扣的干坝子里“鱼米之乡” 。小海子让村庄让村子旱涝保收，一年四季有大米吃。那时，故乡每年到了插秧季节，举行盛大的开秧门(插秧第一天的一个仪式)，那天，队长拉着广播设备到地头，放着音乐鼓劲，村里的斋奶还要去田间地头祭祀求丰收。有时，还杀猪、宰羊请插秧的大吃一顿，开秧门全村像过节一样，那是一辈子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故乡的小海子，是我童年时的游泳乐园。每年的春耕播种时节，小海子就成了我和儿时伙伴的天然游泳池。每天小伙伴都会迫不及待地相约去游野泳，尤其天气炎热的三伏天，有时候，一天游泳六七回也是常事，就差从早到晚泡水里。那时候的游泳也没有人教，都是无师自通慢慢摸索，先是在潜水区里游泳，慢慢向深水区进发。 当时村子里的游泳高手，在小孩子心目中犹如英雄，大家眼神里无不充满了敬意和崇拜。那年头，娱乐单调，有时候大人们没事也会在海塘里游泳洗澡、潜水比赛，获胜者那自豪感不亚于运动会拿金牌。每一个小伙伴心中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征服村里所有的小海子，包括去距离村子四公里开外最大的小海子——大新海畅游。如此，才算游泳高手，才配得上长大！ 非常不幸的是，在一起成长玩得最好的三个童年小伙伴，先后把自己幼小的生命留在了故乡的这些小海子。他们的离去，让我一辈子都难以释怀和放下。 故乡的小海子，是全村捉鱼捞虾的天堂。小海子平时水满，鱼不动，很难捉鱼。可每年春耕播种季节，都会一一把水放空用于浇灌，等到雨季再蓄满。每一个小海子开闸放水时，全村男女老少的眼光都会盯到小海子上，那可是大自然最好的馈赠，也是物质匮乏年代的一个盼头。 捕鱼当天，几乎全村不参加生产队劳动的都会拿着捉鱼的家什，聚集到小海子。人多鱼更多，浅浅的海水被搅浑，因缺氧翻着肚皮的大鱼，在水面上白花花的漂起一大片，根本没了反抗力。下手快的大人，可以徒手就抓一大篮子。村子里有个捕鱼高手，每一次大草鲤鱼能抓到上百条，小伙伴可崇拜了。我们小孩用竹编的筛子、撮箕，也能捞到不少半大的鱼，大鱼还是拿不住。全村人热火朝天、欢声笑语地在捉鱼，各取所需，每个人脸上洋溢幸福快乐的笑容，这样的的场景一辈子记得。 故乡的海子捉鱼，连续几天，村子里的家家户户都有鱼吃，吃不完还可以送亲戚，做成腌鱼、晒干鱼什么的。大家还会主动把鱼分给一些缺少劳动力没有捉到鱼的老人。小海子放水的日子，每到一家门口，都会一大股鱼香味飘过来！让人顿觉恍惚，神仙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呀！ 离开故乡，离开那些不能割舍的小海子的水，是我最大的遗撼。在异乡的生活里，那些水却只是过客，不知名，不留痕，不出声，不微笑，不熟悉…… 虽然，很少有机会和故乡小海子的水见面，但每次回到故乡我一定要去那些小海子边走走，看着碧波荡漾的小海子，我仿佛听到正在游泳的小伙伴们嬉闹声，正在捉鱼的喧嚣声，以及漂亮的白族姑娘在小海子边浆洗衣裳，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我爱故乡的小海子，我爱故乡的水，我爱故乡，故乡，你在那里静静伫立，默默无语，只是静候着游子的归来。 2021年2月1日于昆明 文字:原创图片:原创＋网络(致敬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