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 2021

Echo

岁首，思考人生的意义。不是发神经，不是穷极无聊，而是人生路上遇到别人命中的暴风雨：发小，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同学，不到十年前先生突发脑溢血去世；本月六号，唯一的女儿胃癌在美国去世，得年36岁……忽然间，抬眼望去满目荒芜，人生途中，脚步迈向何方？以后的分分钟心里还有什么挂念？还有哪里可以安放？谁在这时不会问为什么呢？但是问谁？谁能回答？国家多年来的政策，铸造了这种空虚，虽说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但遇到的几率极大。 月初，读了《活出生命的意义》。按理如果在哪儿看见这个名字的书我肯定不会拿起来，现在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渠道或者谁推荐了这书，但是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下去：作者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幸存者；是他的生活态度：67岁开始学习飞机驾驶，并在几个月后拿到了驾照，80岁还登上了阿尔卑斯山。介绍中说：“他并不是当年在集中营里被编号119104的待决囚徒，而是让人的可能性得以扩大的圣者。”该书被美国国会图书馆评选为具影响力的10本书之一。读的时候，已经得知发小的女儿病重到临终关怀阶段。 读完以后。我在评论里写道：“整本书读完了，我期待的醍醐灌顶的感觉没有到来。作为一个犹太人，他能够活过二战，活过奥斯维辛，活过其他三个集中营，并且信念不变，这的确让人敬佩，但是他的寻找生命的意义，并不能说服我。” 顺便的，在看理想订购了吴易叡（音ruì，通睿）老师的课程《生死之间：10堂课学会如何与疾病共处》。看中它与标题关系不大，而是老师介绍中的那个“医学伦理及人文学”。去年几乎同时，读了《永远的海拉》，意识到医学伦理问题，曾想去了解国内的相关立法；现在看到医学与人文社会的关系，再次勾起我的好奇心。 是的，疾病在人与人的关系中，经常性的是歧视的起点或说理由，就像肤色、性别一样。比如我们说谁神经病是骂人；疯子是毫不掩饰的歧视；对艾滋病人的唯恐避之不及；去年新冠肺炎确诊患者治愈后回家遭到乡邻的拒绝……这些不是疾病的问题，而是人文社会问题。我曾经碰到做母亲的极力破坏儿子的恋爱，因为那个女孩儿有心脏病，据说有遗传因素。一个文明的世界，在努力让每个人都能生活得越来越好的前提下，摒除这些歧视，才能逼近健康。因为健康不是有没有病这一个尺子来衡量的。况且，什么是病呢？ 也是这个月看的一部电影《触不可及》，法国片，那位高位截瘫的富翁，最终选择刚刚出狱的黑人青年做他的陪护，就因为这个跟他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的年轻人，不把他当残废，而是一个人。 当然课程中也讨论了过度医疗，职业病，临终关怀等问题，前些年读的美国医生阿图·葛文德的书里都有讨论，没有太触动我的内容。所以，在医学的定义上，不仅仅是看病开药做手术，还有伦理、法律、人文等诸多问题牵扯在内。 既然说到了电影，其实另外一部今年呼声很高的《无依之地》跟我的发小的状况真的有些类似：眼前一片荒芜；余下的生活对她一点也不温柔。 女主已经迈向了荒芜，她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在为生存努力着。看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她是否考虑为什么要活着。当你拥有一般人认为正常的东西时，也就过着一般人认为正常的生活。只有失去了，意义或说目的，才会成为一个重大的问题浮现出来。电影没有为我解决任何问题，但是这是一部好片子，我喜欢。 顺着电影说下来，这部也是在讲人生的意义： 我喜欢那个22：不觉得有意义，就怎么也不肯投胎到地球上来，换了我也会这样。我喜欢那些毕加索风格的人物，为到世上来的所谓灵魂做导师和管理的things。一点不违和。我喜欢那故事：渴望到大海去的小鱼，被告知已经在海里了，它奇怪地说：可这只是水啊！但是，意义在日常的细节中——大概是这动画片要告诉我们的——还是让我觉得没意义，虽说22就此愿意投胎了，倒让我想：追寻意义，有意义吗？22只不过发现可以好玩儿。 回到发小给我带来的思考。为什么会思考？是希望她抬眼望去看到的不是荒芜；为什么觉得这场风暴会让人痛不欲生，是因为失去。无与从有到无，虽然结果状态一样，但实际上完全不同。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是一无所有的，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得到，这些得到填满了一生，但大多数我们几乎都是无感的：父母的爱，每天的穿衣吃饭，健康与成长、学校老师朋友工作、爱人孩子家庭……这些得到时，好像很少会感激。那么我们在看或说关注什么呢？还没有得到的，比如钱不够多，比如别人有我没有的、比如权利……还有就是失去的。其实，生命的终点处，跟来时完全一样，一无所有。这样看，追寻意义应该是件很没意义的事情。看看自己所有的，找到最珍惜的，那就是生命的绿洲。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读书</h1>跟晓旻聊起冥想，她介绍了我心理学家阿德勒，读了《写出我心：普通人如何通过写作表达自己》和《被讨厌的勇气：自我启发之父阿德勒的哲学课》，但是我觉得了解一个大学问家，还是看原著比较好，所以看了《阿德勒心理学经典》，还没看完。之后准备看他的《自卑与超越》，这居然也是讲人生意义的著作，让我多少有点戒心。阿德勒为个体心理学的创始人，不过我觉得奇怪，除了群体心理学不就是个体心理学吗？还有别的？第一次接触到心理学，是《乌合之众》，当知道那是心理学著作以后，差点惊掉下巴。那真是值得一读再读的书。但是至少到目前，我还没觉得阿德勒是要一读再读的。 阿德勒所有的书的开头都在说：“我们生活在与他人的联系之中……”那是当然，人类是群居动物。 《被讨厌的勇气》中，我最不能同意的是“不要用‘行为’标准去考虑，而要首先从‘存在’标准上去接纳。”他是说你对人有帮助是行为标准，即使不能不能帮助别人了，你的存在本身也是有意义的。可问题是这个意义对谁而言？对于中国大陆那些数以百万计的失独老人，谁去接纳？我想，中国的独生子女政策造就的近两代人，一定会让阿德勒的研究结论有所改变。可能所有的心理学家都会有所改变，因为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孩子，都是一个人从孩童时代起受到的影响如何塑造了其性格等等。 还读了一本书：《光明共和国》。想到这幅画： 光明共和国是一群在这个笼子外面的孩子建立的，不过他们最后死了。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电影</h1>这个月看了不少电影，多一半是好电影。除了前面提到的三部，还有：《极寒之城》《绝不让步》 《正当防卫》<div>《漫长的婚约》一战的电影</div> 谁说每个年轻人都想当兵上战场？不，他们不愿意打仗，他们不过就是个农夫，一个学徒，一个跑堂，他们想活下来，他们被战争的残酷吓坏了：刚刚还在跟你说话，话音未落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这是不应该的。这才是人性，而我们被教育的都是不能贪生怕死。 《灵魂暴风雪》这也是一战期间的电影 东欧的小国家真的倒霉，在俄罗斯后来是苏联和欧洲的压榨下勉强生存。实际上讲的是一个不到17岁的男孩儿的成长，从父子兵到最后只剩下了他自己。百年前的战争太残酷了。 《控方证人》这可是1957年的电影： 一看就知道是英国片，查尔斯·劳顿演得太好了，他居然不是主角，这是一部说不出谁是主角的电影。 《看不见的客人》《破绽》《警察》《世界新闻》名字好像很现代，但是是美国南北战争结束时的故事： 我不知道居然有到处走给人读报纸的工作，虽然肯定都算不上新闻了，可是人们需要，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旷工农人。 《波斯语课》好电影让人想看又怕看： 因为是冒充的波斯人，没有选择地去教纳粹军官波斯语，但是他对波斯语一个字都不认识。他晚上拼命要记住白天编出来的是什么；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几十几百；他发现了一个办法，就是用人名，那些关在集中营里的犹太人的名字，最后他记住了2400多死去的犹太人的名字。这些名字对应他的波斯语的名词动词形容词：希望、面包、东……他是个小人物，战前是个教师，瘦小，侥幸活下来，只好顺着自己编造的身份继续编造下去。整部片子里他没有笑过，结尾时他哭了。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画画</h1>这个月画的很少，本想拼命画一朵白菊花，可是五六张以后还是失败，我觉得自己真不是画画的料，实在沮丧极了。 ~*~~*~~*~~*~居然写了两天，废话太多了。没想到看了16部电影，两天一部。没有太多让自己觉得收获大大的书，稍有遗憾，不过还是进去一个新领域。今年继续听你好马克思先生，好课，以后会反复听一些段落的。杨照是个好老师。下个月春天要来了，想着会笑起来，我的生命里不会看到荒芜，因为我靠自己。END2021.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