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的男孩

梧桐雨

雨下得不大，下班时却堵到不行，电瓶车和行人根本无路可走，路两边是传说中的停车场，人们只好在车缝中穿行。 汽车你超我塞，绿灯变成红灯，车子挤成一条长龙，南北方向的车子还没驶过十字路口，东西方向的车辆又赶过来，两个方向的车辆交织在一起，拐弯的加在路中间，直到谁也走不了。
雨中只有耐心等待，这时在夜色阑珊和细雨寒风中，就看见了一个坐在自行车后座的男孩，大概8-9岁的样子，他双手高高举着一把伞，身体前倾，双腿分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腿也比较长了，双脚也差点着地，骑车的是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也许是男孩的父亲，等绿灯时他没有下车，右脚蹬在路沿石上，左脚仍然放在脚踏上，维持着自行车的平衡。小男孩双手高举着雨伞，上身前倾，尽量往中年男子身上靠，骑行者的车座本身就比后座高不少，男孩使劲伸直双臂，伞才能举到男子头顶，小男孩虽然头在雨伞里，后背却在伞外，双腿和鞋子没有遮挡，都已经淋湿了。 十字路口的指示灯时间比较长，我就在小男孩的身后，骑电瓶车，穿着雨衣包括的严严实实，雨水打在脸上，一月底的天气，仍寒凉，小男孩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才看清男孩不光是头型长得好看，脸庞也白净漂亮，一脸的单纯无邪，没有因为人潮的拥挤和高举的双臂而恼怒，眼神是温和而纯净的。

想起不久前一个亲戚和我聊天说起的一件小事，不知是炫耀还是无心，她说儿子上学先是要名牌山地车，价格不菲，骑了不久，看见别的同学骑电瓶车，又要电瓶车，还得装上组合音响、彩灯，一路放着流行音乐招摇过市，很是拉风，有次下雨天她开着车去学校接儿子，儿子不肯坐，嫌她的车不够上档次，非要爸爸开着宝马来接他，爸爸将宝马停在学校门口，他才心满意足地上车，她只好开着空车回去，我说：“你的车已经不孬了，不是高尔夫吗”？她说：“是呀”！说到这里她还笑了，说：终究比不上她老公开的宝马呀！我一时语塞，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怎么听出来她语气里满是炫耀的意味，她说现在的孩子真的不知怎么了，做的家常饭菜不吃，叫外卖，不是名牌的衣服不穿。我问她孩子学习怎么样？她略微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小声地说：“倒着数”！没有了说起的车子时的神采飞扬，我再次无语。
正想着，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天就黑下来了，绿灯亮了，骑车人右脚向路沿石奋力一蹬，左脚踩起脚踏，自行车向前走去，男孩不防，身子往后趔趄了一下，双手仍是高高举着伞，身体努力向前靠近，才不至于掉下车来。

男孩的身影越来越远，背影也越来越模糊，我这时才后悔因为想起另一个坐宝马的男孩走了神，没有将这个为家人撑伞的男孩拍下来。
汽车和电瓶车泛滥的街头，自行车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那个坐自行车后座、双手撑伞的男孩却在时常浮现在我脑海，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