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百年，红色日历（之二十一）

繆新亚

第二十一回：烟雨南湖风光秀，红船百载写春秋。1921年（民国十年）7月31日王会悟思考缜密，办事认真，约定大家乘坐乘坐第二天7：35分的那班快车，因为不是周末，车票并不难买，随到随买，各自上车，分散在各个车厢，嘉兴下车，各自出站，站外会合。马林等2人惹人注意不再前往，李汉俊已被盯上，只得缺席，陈公博另有情况也未成行。 一切顺利，各位在嘉兴下车、出站汇合。虽是周日，游人倒也不多，经过王会悟一番张罗安排，车辆、租船、订餐等问题全部搞定，还专门借了两副麻将。租的是一条被当地人称为“单夹弄”的中等画舫。说是“单夹弄”画舫，照样也是富丽堂皇：金龙盘柱，四壁窗棂雕刻全部描金，舱内还有一块上写着“湖光彩月”烫金字样的横匾，两旁是一幅对联。倒确能激发文人墨客的闲情逸致。 今天，这拨来客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他们是带着使命来开会的，也许外人并看不出来，桌上一付麻将散落摊着，桌上还摆着宜兴紫砂茶具，几碟瓜子、干果、点心之类。在这样的一个所在中共一大继续进行，今天，没有了马林的大嗓门，也没有了语言阻碍。会开得很顺。 那天，老天也非常帮忙，会议开始时，天上还飘着小雨，细雨蒙蒙，游人渐退。随之，阵阵清风吹拂，云散雨歇，留下一湖旖旎波光、溟濛的湖光山色，会议就在这秀美恬静的南湖游船上继续进行，王会悟坐在船头，好像是在欣赏着满湖美景，其实她在观察着湖上的情况。桨声唉乃，烟波无声，一艘普通游船见证着烟雨中“开天辟地大事变”。 南湖会议继续着上海30日未能进行的议题，先讨论并通过《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个纲领》，这份15条约700的简短纲领，确定了党的名称、奋斗目标、基本政策、提出了发展党员、建立地方和中央机构等组织制度，兼有党纲和党章的内容，没有了马林的固执，少了李汉俊的“死磕”，讨论进行也很顺利，很快形成文件——这是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个正式文献。 天色将暗，会议接近尾声，突然平静的湖面上传来了“突”、“突”、”突”的汽船声，坐在舱门口的王会悟摆手暗示，于是，大家收起文件，推起了麻将，麻将的稀里哗啦声伴着七嘴八舌的评论声，传出了船舱，似乎一场麻将大战正酣。随着汽船声的远去，王会悟进舱报告，原来是本地土豪乘船夜游。虚惊一场，会议继续。 会议最后一个程序是选举中央局领导机构的人员名单，经过无记名投票，选举陈独秀、张国焘、李达三人组成党的全国领导机构——中央局。陈独秀任中央局书记，张国焘分管组织，李达分管宣传。大会在闭会时，全体代表轻声地喊出了时代的最强音：“共产党万岁！第三国际万岁！共产主义万岁！”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嘉兴南湖的游船上圆满结束。 1921年（民国十年）7月31日清晨话分两头，当其他代表准备到上海北火车站搭乘前往嘉兴的早班火车时，留在上海大东旅社的陈公博遇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清晨5点多钟，熟睡中的陈公博被一声清脆的枪声所吓醒，接着就听得隔壁房间传来女人尖厉的叫声，之后，也没有了动静，陈公博大气不敢出一声，新婚的妻子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事后，陈公博才知道，他的隔壁房间发生了一桩男女殉情枪杀案，与共产党人在上海开会没有半点关系。但这件清晨惊魂的事情，让陈公博印象深刻，他在事后写的《十日游行中的春申浦》一文中专门讲述了这件事。要知道，这天其他代表正在嘉兴南湖开会。 由于年代久远，对于“中共一大”召开的日期，各人回忆说法不一，很长一段时间难有定论，所以，才有经毛泽东和董必武商讨后，在《论持久战》一文中将7月1日定为建党纪念日的说法。好在枪杀案的第二天上海各家报纸都登了这件事，报纸报道与陈公博的文章两相对照，整个会议的起始日就推算出来了——1921年7月23—7月31日。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有三个最著名的红色象征物：天安门、石库门和南湖红船。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起也天安门，终也天安门。中间有两个连接物，石库门和南湖红船。 建党前，革命先驱的“盗火”、“播火”，水到渠成，所用时间不长——前后只有2年多，而且突现的是革命先驱的个人作用，用“石库门”来象征恰到好处。建党后，共产党面临的是夺取政权的任务，过程一定漫长而艰难，方向至关重要，从“建党”到“建国”，中国整整化了28年3个月。其间艰难而曲折，也有必然与偶然！ “南湖红船”的意义是多重的：首先，它给“中共一大”提供了，一个由“凶险”到“诗意”的会议环境。它与上海的石库门，一起见证开天辟地的伟大时刻。其次，它不像天安门、石库门只是象征伟大的时空节点的建筑物，它们的表现形式都是静态不动的。最后，红船不但能作为一般意义上的红色象征物，它还能演绎事件以后的线状的发展过程。许多人把“建党”到“建国”的那段历史比作“艰难航程”，缘起“红船”。 南湖红船，因为一场意外，它应运而生，厘清了建党前后一代人的历史任务。完成这个任务，要靠“船长”和“水手”齐心协力的团队的共同作用。“南湖红船”动态而形象地推演这个过程，非常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