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兰亭聚会是“小圈子”活动吗

曾经滄海

王羲之兰亭聚会是“小圈子”活动吗

           

                      图文/曾经沧海

前两年，有亲戚自贵州来。驱车陪同至绍兴、杭州等地转转。

且不说写有“我没有大刀，只有一支笔，名曰‘金不换’”的鲁迅故居，早已免费开放；也不表轩亭口，诵着“秋风秋雨愁煞人”诗句，跨马携枪的鉴湖女侠秋瑾就义不远处，平添了她的雕像；就再次的兰亭之行，也有了全新的感受和心得。

记得最早一次去兰亭是1973那年。与妻子新婚燕尔，回常州老家之前，去了趟妻子老家。——严格来说，应该是她父亲的老家——绍兴偏门外张家葑。那儿离名闻遐迩的兰亭不远。之后的1986年还曾陪同岳母去了一趟。

那时的兰亭比较起现在，少了许多人工修饰，却多了原汁原味的原生态。恰如天生丽质，无需粉黛也惊艳，——而这正是当今浮躁世界里浮躁人心所最缺乏的东西；现在倒好，兰亭这“女子”已经被涂脂抹粉，还抹上口红，说不定还粘上假眼睫毛。

更有甚者，原先的“曲水流觞”处，已经被帶绳所围，——我以为那是被“金钱”圈了起来，没有银子，不得入内。原先文人雅士席地而坐处，代之以一张张舒适美观的沙发椅和气派的遮阳伞；酒自然也换成茶社的高价茶了。不过有风摆杨柳似的古装美女穿行期间，为贵宾倒茶续水；古代还没有发明的水泥，倒派上了大用场，蜿蜒曲折的山野小溪流水莫名其妙地被人工构筑起的一条“曲水”所替代，哪里还能唤起忆古之幽情，揣摩到群儒们当时的豪放胸怀，激起后人的无限遐想哦？

如今的“曲水流觞”处 （摄于2018年）



兰亭之所以出名，自当是“天下第一行书”——王羲之书写的《兰亭集序》为书家所敬仰，亦为我们这些喜爱书法的凡夫俗子啧啧称奇。但为何说此行，又有了全新的感受和心得呢？——源自对“雅聚”这一传统说法闻所未闻的颠覆所至。传统之说云：

东晋有一风俗，在每年的三月三，人们务必去河边玩一玩，以消除不祥，这叫做“修褉”。东晋永和九年（公元353年）的三月初三，时任会稽内史、右将军的王羲之邀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位文人雅士聚于会稽山阴的兰亭修褉，曲水流觞，饮酒作诗。

“书圣”王羲之，乃琅琊临沂人，后迁居山阴（今绍兴）。从秘书郎做起，官至右军将军，会稽内史。身长七尺有余，约为1.83米的个头，真可谓玉树临风矣。这也使我突然想起：大凡真正的妙文，往往不出在饱读诗书的文人群里，如毛泽东，鲁迅；似行云流水般的书法大家，却偏偏出在与笔墨纸砚很少打交道的军营帐篷之中，如王羲之，武中奇等。你说是怪也不怪？

这次去参观时，耳际被突然飘过来的一句话所吸引、所震撼！——声音发自临近处其它团队的导游之嘴：“你别看王羲之贵为右军将军，会稽内史。在那年代，他也不能免俗，也得经营‘朋友圈’。这次朋友聚会，实乃朋友圈的活动！……”当时听了并不以为然，后细细一琢磨，此种新解，不仅颠覆了传统解释，还结合当今网络世界微信风行之现实，不失为妙语如珠！——看来当个导游也不易，自己也得与时俱进，先做足功课，才能抱牢饭碗。

我想，是不是绝世之书法，有意无意地巧妙地掩盖了当时事实上严酷的历史背景吗？

史载，东晋立国仅得8州，而西晋有19州。东晋自建国起，便一直试图北伐复国。皆因东晋将（殷浩）相（桓温）不和，北伐多以失败告终。永和八年，殷浩亲率北伐大军在淮河一线与敌军对峙，国情岌岌可危。

第二年即兰亭聚会的永和九年，会稽处在战争的大后方。王羲之时任会稽内史加右将军军衔（军政一把手），掌管会稽。因遭连年旱灾，百姓不得不用树皮果腹。显然这是一个内忧外患的不平静年代！由不得人会心存疑窦，进而会问：“如此江山残照下，奈何心事菊花边？” 当然王羲之作为一个正直爱国的忠良，岂能在国难当头时，还在赋诗作词，饮酒作乐？如是，不成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里的“商女”了吗？

于是这次“雅集”是一次秘密军事会议之说，也就浮出水面。王羲之因军事才干出众，早先任北伐统帅庾亮的参军、长史(即总管)等职。器重他的庾亮死时对他极力推荐。之后王出任宁远将军、江州刺史。他的英勇，他的智谋，亦被当时的大将军殷浩看中，被任命为护军将军。此后朝廷还有意让王担任尚书和中军。然王羲之上任后身处失和将相的夹缝中，在多次试图调解无望后，只得无奈地说声：“你们窝里斗吧，恕我失陪了”，并主动降官到会稽。

永和九年的三月初三，其邀集友人谢安、孙绰等42人聚会兰亭。且看看发出的邀请函名单，则不难发现，这哪里是文人雅士之集会哦？

这42人中，军方占了半壁江山还多，有22人。其中可考证的“省军级”有五六人，在前线的有三人，尚有二人后以身殉国。他们绝大多数供职于军中，绝非传统所说的“一般文人名士”。名士也有，不过只谢安一人耳。其他大部分来自京城乃至前线。他们越山过岭，栉风沐雨，颠簸劳顿，千里迢迢来到绍兴，怕不是仅仅为了来赶“雅兴”作诗咏词吧，也不是简简单单赴约喝酒来着。这是一次军政群贤毕至的秘密聚会。

第一次去兰亭 （摄于1973年）



很多时候，很多历史的真相往往淹没在华丽的表象之下，而被误会或曲解。好在又总会露出那么一丁点破绽来，让人不得不去再思索、再探寻。当然，对王羲之兰亭聚会的如此新认识，即“秘密聚会说”或“小圈子说”，能不能为众人所接受，还很难说。但是，既然历史的谜团已被掀开一个角，露出一丝缝，倘能以此为契机，促使更多的人关注、探究王羲之及他《兰亭序》的真实创作背景，则也不失为是众望所归矣！

那天，离开兰亭时，已经飘飘洒洒地开始下起小雨来了。我想，这次的兰亭行，日后记起来的话，或许会说：不虚此行吧！

第二次兰亭游 （摄于1986年）

（部分图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