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菜吃饭”到“看饭吃菜”

薛明，

从“看菜吃饭”到“看饭吃菜”

薛  明

小时候，家里穷，“看菜吃饭”是母亲常说的－句教导我的话。

菜要吃得少，韭菜是一丝－丝吃的，吃一叶寸把长的韭菜，拨一大口饭。一家人，就吃－碗韭菜，估计半斤。炒一碗，碗中间的菜要拨到四边，中间留空。说不拨开，韭菜会焖黃了，不好吃。实际上是装门面，明明半碗，菜向四边一拨，就成一碗了。炒了苋菜，浇两勺汤，把饭拌得血红血红的，颜色也是引诱，一会儿我就把一大碗饭报销了。

就在那“看菜吃饭”的岁月，妈妈一周有那么一两次，在我的碗底下埋－只荷包蛋。有一段时期，妈在我饭碗里，捞上－筷猪油，趁饭温热时拌匀，米粒闪着诱人的油光，美味哇！吃时就像没长喉管似的，几筷就把一碗饭扒进肚子。

在最困难的年月，我家因沒有电灯，晚上必须到同学家里复习功课。回家时母亲总是在用湿煤灰封了火的煤球炉上搁了半锅子土豆（半斤）；有时煤炉熄了，就用破棉衣包好了，放在焐窠里，让我吃了睡觉。土豆是六角四分一斤买的黑市货。再困难，母亲也不让我饿着。那时吃的半锅子，我不知是菜，还是饭。吃着，我的心暖暖的、眼酸酸的。

母亲当然睡着了，她天不亮就要外出做散工。一圈生活做好回家，我刚醒。起身吃早饭，上学。星期天，早晨就与母亲一起吃早饭，她会买两根油条，放点酱油，让我蘸着搭粥吃；有时也会买两块豆腐，放点生豆油、盐、葱，让我拌了搭粥，有时把新鲜的西瓜皮浸在酱油里，也能塔粥。

我母亲很清秀，穿一件士林布的老式斜襟罩衫，她一边看我吃，一边梳她的“爆魚头”。我家很穷，四壁空空。但我从没见过母亲的头发蓬乱、衣衫褴褛。她在人前走过，我跟在后边，总是有人盯着她看，稍稍地夸 “这个女人清扎扎” ，我听见了。大约就是说她长得清秀吧！

母亲最心疼我，如必要，心都愿意挖给我。她对我说“看菜吃饭”，实在家穷无奈，不是不懂得要让儿子有足够的营养，她恨不得让我快快长高、长健壮。

“看菜吃饭”，母亲对我说后，我也对子女说过。全国百姓工资都低，我认为是“勤俭持家”的传统教育。说了多年，一直说到他们成家。

有孙女强煦了，（是我学生强明的女儿，他们外出演戏，就寄养我处）我不说“看菜吃饭”了。因为工资增加了，女儿工作了，要讲营养了。

韭菜也炒半碗，那是为了少炒些，油多些，可以好吃些。－周买一只鸡，有时还买两只。我二姐的红烧肉烧得特别好，我爱吃。二姐来我家，为我烧肉。烧好后看我吃，一旁鼓励我：“喜欢嘛，吃！”母亲去世后，我只有二姐是亲人了，她好像是我第二个母亲。她也教我、教我女儿烧红烧肉，“喜欢嘛，吃！” 结果，我的肚子吃得掂起。

过去太苦了，一旦不必“看菜吃饭”，我就大量地、挑喜欢吃的，买，烧，吃！渐渐在变，“看菜吃饭”不说了；我从“看菜吃饭”变成“看饭吃菜”。

评上“高级职称”，工资高了。“三高”也同时渐渐降临：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我的 “三高”都不算高，但超标了。病从口入，毫无禁忌。看来“看饭吃菜” 也不是随便吃的。

2014年患病半年。医生规定，许多东西都不能吃。可怜我又回到“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过解放前贫下中农的生活。苦哇！……

肚子收进去了，我也瘦得让熟人不认得了，有段时期，像只猴子。有人在悄悄地背后议论，说我“危险”了。看表情我就明白他们想说什么，只不过不敢对我说出口，讨个吉利。

我决定：“医生的话，只听一半。”自己解放自己。

管住嘴，不随便吃；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吃。粮食听医生的，按定量吃；肉不吃，改吃鱼、蛋。大量吃蔬菜、豆制品、黑木耳。油吃橄榄油，进口的，绝对不吃“金龙魚”。多吃水果，尤其是苹果，香蕉。有段时期，我还吃过土豆汁。每天400cc，难吃，但我坚持了数月，生土豆吃掉了几麻袋。感觉土豆很有治病效果，是良药。

后来听说土豆是“转基因”的，我怕旧病未癒、又添新病，就放弃吃“转基因”的土豆了。

为了吃新鮮的蔬菜，我买了辆拖车，改去南禅寺买菜，打滴滴车去。那是无锡的名牌菜场，什么蔬菜都有，且新鲜、便宜。菜场上我认识了许多卖菜的朋友。挑最好的菜、给我最便宜的价。卖给别人的菜，秤斤掂两；卖给我的菜，从来不秤。说好多少钱，就往我包里塞。我也只会多给他几元，他就再抓一把大蒜、生姜给我。买皮蛋，卖家的大姐是一只只帮我放在手心里掂着挑的。我买的皮蛋，剝出来只只黑，从未有过坏蛋。

我学会了西芹炒百合、小药芹炒黑木耳、番茄炒蛋、苦瓜毛豆、蒸茄子、蒸小白菜、……。偶尔，吃次汤水骨、煲黑木耳，萝卜煲猪蹄，无锡排骨，同肠，燻鱼，鸭心……。但主要还是吃青色蔬菜、豆制品。

靠吃大量蔬菜，我身体很快就恢复了。每顿我吃半碗饭，却要吃一大碗青色的蔬菜。从 “看菜吃饭”变成 “看饭吃菜” ，这也不是随便变的 。“看饭吃菜” ，怎么吃？吃什么？不是馋什么，就吃什么。这里有文章要做的。做得好，就能收获健康。

我以为：“自己要学做半个医生” ，吃菜要有计划地吃。身体缺什么，通过吃菜补，把菜当成“药”来吃。菠菜、小青菜、黄瓜、苦瓜、药芹、西芹，山芋、百合、毛豆、番茄、乌苣、苋菜（俗称“长寿菜”）、孔芯菜、茄子、豆腐、素鸡、生麸……主食不光吃大米，还加了小米、黑米、薏米、面粉、绿豆、芝麻、核桃、赤豆、红枣、龙眼肉、……轮着吃。

注意配搭。胡乱配搭，会口味不佳。偶尔，我也烧－回皮蛋粥、面糊糊(河南人称“飞燕”的那种)。我的“看饭吃菜” ，光饭，就又换了许多新套套。

从 “看菜吃饭”到“看饭吃菜” ，回忆起来，都是深深的、暖暖的、报答不完的恩与情。这恩情，有亲人们的、也有国家的、组织上的、同志们的。

现在能“看饭吃菜” 了，不光满足了口福，更会注意养生。国家釆取一切措施，让我们长寿，获得更多的幸福。

我爱我们的中华人民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