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海阔天空

我的父亲 张佩昌 明天是我最深爱的父亲92岁的诞生日。记得在去年的这一天，我们家大部分家人，还有亲戚、邻居以及我的几个同学齐聚一堂，跟父亲一起聊天、吃饭、喝酒，那种温馨、热闹的情景至今还深深刻印在我的脑海中。抚今追昔，今年的明天我将怎样度过？我真的不敢想象...... 在追忆我伟大的父亲之前，我想先说一下我亲爱的母亲。我母亲离开我们已经27年了。在这27年当中，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自己的母亲。特别是每当母亲的生日、祭日和我的生日，对母亲的思念尤为强烈。今天我只想说：亲爱的妈妈，我真的好想您、好想您，愿您和父亲在那边相依相伴、一切安好！  我心中的父亲是一个刚强果断、正直无私、勤劳朴实、勤俭节约、乐于助人、甘于奉献、忠妻爱子（女）、心地善良的顶天立地的男人，也是我生命中唯一一个景仰的榜样和标杆，是我今生无法翻越的一座高山...... 在我的童年时代，我们学校搞活动照相留念时，父亲总是坐在前排的位置；村里人家办婚丧大事，父亲的名字总是在总管的位置上，一会儿指挥他人，一会儿亲自动手。虽然那时候的我还不能完全明白父亲的所有身份，但已能感觉到父亲的了不起、不简单。 在我的童年时代最渴望的就是过年了。那时候年味很浓，邻近年节家家户户都要杀猪宰羊、做豆腐。当时村里只有一家豆腐坊，每家每户做豆腐只能轮着来，有时会排到后半夜，可我记得轮到我家做豆腐时，父亲不论多晚都会给我们端回热腾腾香喷喷的豆腐脑，我们姊妹们都会起来一起享受父亲给我们的爱。杀猪以后父亲会连夜把猪的骨头和五脏煮熟，给我们端到炕边让我们吃。父亲经常会到公社开会，回来时一定会给我们买几个当地特别有特色的红烧饼，来满足我们的口福。70年代末，父亲带着我和三姐去太原看望大姐，路过一个早餐点，父亲买了一堆油条让我们吃，因为油条刚刚炸出来，非常烫手，我只看见父亲两只手来回倒腾着烫手的油条，两眼在看着我和三姐吃油条......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早晨早早起床，晚上会加班到很晚，样样农活都是行家里手。记得有一次，父亲在割草时一条蛇窜到他胳膊上，父亲非常智慧地把蛇弄走了，可他的手受了伤。一次父亲赶着马车拉石头，把脚砸伤了，还要坚持劳作，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工作起来不遗余力的人。  父亲教会了我怎样做人。我记得那时候我已经上了高中，家里选择了一块妈妈非常喜欢的地方建房子，我放学回来也去帮忙，不一会父亲满脸怒气走过来，对我大发雷霆，甚至采用“军阀手段”来训斥、恐吓我，直至搜身检查完毕才停止对我的惩罚。事后我才明白是我们邻居说他口袋里的钱找不到了，怀疑是我拿了。父亲用这样的方式对我，虽然我很委屈，但让我明白了一点做人的道理...... 父亲不仅给了我生命，并且也是帮助我人生转折的第一人。我们那个年代家里有一个男孩是不提倡参军。高中毕业那年我想参军，可公社武装部必须要求家长同意，当时母亲视我为掌上明珠，坚决不同意我离开她去当兵，而父亲却同意了，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最后我如愿了…… 在我的记忆里，有两次让我感受到了父亲的另一面的爱。有一次父亲去部队看我，我因晚上执行任务凌晨才回到宿舍，早晨醒来发现父亲坐在我身边，手搭在我的身上，让我好感动好感动。还有一次是我带父亲去海南，在难得跟父亲日夜相伴的日子里，我感受到了父亲对儿子另一面的爱，白天一起享受大自然的美，晚上我躺在床上，父亲抚摸着我的肩膀，讲述着他的故事……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也跟我生过气。那是80年代中期，父亲来太原了，我和我姐、姐夫一起陪父亲去当时还算高档的酒店吃饭，父亲吃得非常的开心，我们有说有笑，唠着家常，结账时父亲生气了。还有一次也是在太原，我陪伴父亲去理发，父亲享受着优质的服务，结账时父亲再次生气了……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在家里家外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29年前，母亲身体出了问题，父亲承担起了全部家务，照顾起幼小的外孙女，让我们姊妹们全力以赴照顾母亲。母亲手术后，父亲推掉了村里所有职务和应酬，全身心投入到家庭生活中来，全天陪伴在母亲身边，这就是我有责任、有担当的父亲。 在母亲即将离开我们的最后时刻，所有家人和部分邻居都陪伴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人们都在猜想母亲有什么事情放不下。陪伴母亲多日的三姐哽咽着说：“我妈是放不下我大。”这时父亲走到母亲身边说：“你放心走吧，孩子们都很孝顺，我会陪伴好孩子们的。”父亲话音刚落，母亲就合上了双眼，安详地离开了我们，此情此景让我感受了父亲母亲深深的爱...... 母亲离开后，按照我们当地的传统习俗，女人走在男人前面是不可以入主坟的，当时我们家族里的长辈也是这样想的，可我的父亲一定要打破传统观念，坚决要我母亲进入主坟，我当时没有参与长辈们的事，只是悲痛地守在母亲的身旁，突然听见父亲大叫起来，让邻居们跟他到坟地圈墙，说家产可以分割，坟地同样可以分割，最后家族成员还是同意了父亲的意见，让我的母亲进入了主坟。在母亲出殡的那天，按照当地的习俗，孝子孝女们要手提孝棒，每走一步孝棒都得触到地面，那时候我的体型用这样的方式走非常困难，但我还是坚持这样走，可我的父亲抱着我，坚决不同意我这样走，并告诉随行的人，一定不可以让我这样走，并说孝不孝不是用这样的方式证明的。这就是我伟大的父亲。 母亲离开后，家里就剩下父亲一个人了。我因工作的原因，除了节假日、礼拜天能回家陪伴父亲几天，大部分时间还得父亲一个人来生活。母亲离开我们三年后，我们姊妹们商量，想给父亲找个伴，这样我们也可以放心些。我们让小妹做代表跟父亲商量这件事，因为只有小妹敢跟父亲畅所欲言，还没等小妹把话说完，聪明的父亲就大发雷霆、发了狠话。就这样我们再没敢继续我们的梦想……。 母亲离开我们后我想了很多很多，尽管我们对母亲都尽心尽孝了，但留下的遗憾还是很多很多......其中之一是没有让母亲坐过飞机、去过北京，所以我就跟姊妹们商量，让姐姐妹妹们陪伴父亲坐飞机去北京，我开车去北京与他们汇合，这样第一时间让我的想法变成了现实。在随后的时间里，我因工作原因无法陪伴父亲，只好让我姐姐妹妹们陪伴父亲去了好多地方，坐了好多不同的交通工具、第一时间让父亲去了港澳台…… 在父亲晚年生活的最近几年，我和姐姐妹妹们都在竭尽全力让父亲过上愉快、幸福的生活，我和姊妹们商量，把父亲亲手建的房子和院子翻新了一下，父亲非常开心。姊妹们都轮流陪伴在父亲身边。在这里我特别要感谢的是我的妹夫和小妹，27年来父亲虽然是一人生活，但小妹夫和小妹把父亲照顾得无微不至，把父亲接到他们家里让父亲过着最幸福、最开心的生活，小妹夫开了个超市，那里的吃、喝应有尽有，父亲天生有个好胃口，想吃想喝随时随地都可以，父亲这样的生活让好多人羡慕，让我也可以安心工作了…… 我在这里还得感谢我的二姐夫、三姐夫、我的爱人和我的儿子、儿媳和所有的外甥、外甥媳妇、外甥女和外甥女婿们，在父亲身上都得到了你们的照顾和陪伴，在此我真的谢谢你们了…… 为了让父亲开心，我的儿子和儿媳总是经常带着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回老家，让俩孩子围绕在我父亲身边，送上给太爷爷买的礼物、跟太爷爷聊天，让太爷爷开心，让父亲感受到了四代同堂、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这个时候的父亲总要拿出红包给俩孩子...... 父亲身体出现状况后有很多亲戚朋友同学战友来看望父亲，都要给父亲个红包让父亲开心，父亲总是把红包放在枕头底下，每天在数钱，我问他怎么总是数钱啊？父亲的回答是锻炼脑袋和手指了。 父亲在身体不适的时候有一天把我叫到身边跟我说，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我现在有点钱，想给你们分配一下，我立马说你等一下，我给你拍个视频，我姐和妹都可以听见和看见，这时我把父亲的想法拍了下来，随后把视频发给了姐姐妹妹，并确定了一个时间让她们都回来，我把钱放在父亲身边，让父亲亲手把钱给了姐姐和妹妹们，这时候父亲高兴地说，我今天办了一件最开心的事情，太高兴了。 父亲平时爱喝酒、吸烟，但身体出现状况后酒几乎不喝了，但吸烟量与日俱增，最多时一天要吸8盒烟，最平常也在5盒左右。有一天我回家发现父亲一直没有吸烟，就问我姐和表姐：父亲怎么不吸烟了？她们说不知道。我就给父亲拿出来烟让他吸。父亲说：不吸了，一辈子什么也没有学会，就爱吸个烟还让你们一直说了，不吸烟了。我看出父亲的不开心，也不敢多问，就拿出烟一直哄着父亲让他吸，父亲总算给我面子了、开始吸烟了，但一支吸完之后就不主动再吸了。我看出了父亲的心思，就坐在身边一支接一支的给他拿烟、点烟。三盒烟吸完了，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父亲说话了：你躺一躺吧，我自己来吧，父亲开心了，我也踏实了…… 我的父亲料事如神，我记得十年前的春节父亲跟我一起去祭拜祖先，返回家时父亲跟我说“我带你走条路，等我百年之后就走这条路吧……”我当时并没有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我明明知道通往我家主坟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母亲出殡时走的，我们那几年上坟一直就走那条路，后来又改走了一条比较近距离的路，可我万万没想到父亲当年给我交代的路成了父亲的必走之路……；父亲离开我们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我的发小商量父亲的后事安排，并找来具有丰富经验的圈葬师傅，最大的问题就是因为疫情形势严峻、村里的路全部封闭断路了，无法拉运圈葬的材料，此时我突然想起来父亲给我交代的那条路，这样才使我父亲的后事办的圆圆满满、顺顺利利。 我的父亲有姐弟三人，有四个外甥和三个外甥女，我二姑因身体原因早早的就离开我们了。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对大姑一直心心念念、牵挂在心，大姑对父亲也经常嘘寒问暖、牵肠挂肚，每逢过年过节姐弟俩都要委派子女们送去（来）各自为对方准备的礼物，他俩的姐弟深情深深的感染着我，我们对大姑的爱和牵挂、表哥表嫂表姐表姐夫对他舅舅的爱和牵挂一直延续至今。我记得母亲出殡那天，按照习俗孝子们要来来回回做好多事情，大姑家三名表哥怕我孤单就陪伴我一起完成了所有的事情，让我终生难忘。二姑家的表姐夫在每年春耕备耕和秋收时节都要赶着他的骡子车帮助我父亲养种和收割数日，在表姐夫身体出现状况后我父亲带着我们多次去看望表姐夫；父亲的身体出现状况后我的表哥表嫂表姐表姐夫们经常来家里看望父亲，至亲骨肉的关怀给父亲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2020年中国乃至世界都是个灾年。这一年我的父亲离我们而去，我们家仿佛遭遇了塌天大祸。我的父亲是公历2月19号、农历正月二十六离开我们的。父亲走的非常的安详。由于父亲离开我们的时候遇到了严峻的疫情，没有告知任何一个亲戚朋友同学战友，只有姐夫、姐姐、妹夫、妹妹、我和我爱人、儿子亲力亲为地为父亲准备着所有的后事，在这里我代表我全家所有的成员特别感激我的两名儿时的发小、玩伴、现在的兄弟，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是这俩兄弟和他们的家人替我、帮我照顾着我的父亲，是他俩陪伴我、帮我在那么个疫情严峻的形势下兑现了我对我父亲生前所有的承诺、满足了我父亲生前所有的愿望，是他俩帮我把我的爸爸妈妈合葬的所有流程办的那么的天衣无缝、圆圆满满，让我内心深处感觉到了舒服、踏实和安心；我这里还要非常感谢我的一名好兄弟，他得知我父亲仙逝后，通过他的人脉关系将我父亲的灵位安放在我们国家四大佛教名山之一的圣地五台山，而且有五台山的高僧大德来给作佛事，时间就在父亲出殡的起灵时间，这不是巧合、是父亲修来的殊荣；最终父亲的后事办的那么顺利、没有留下什么遗憾。 父亲的身体是山，让我一辈子难以登攀；父亲的思想是海，给了我无尽的启迪；父亲的精神是灵魂的灯，照亮了我前行的路。 亲爱的父亲、我们永远怀念您！ 公元二零二一年一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