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博物院（三）

雨中的火车

上个月的河南博物院之行，一睹了“ 九大镇院之宝 ”中八件国宝的绝世风采，唯独四楼“ 楚国青铜艺术展 ”中的云纹铜禁由于正在布展而未能欣赏到，留下了小小的遗憾，心中一直念念不忘。时隔三周，我再次来到郑州，一进博物院大门，就直奔四楼《丹淅吉金——楚国青铜艺术展》展厅，首先跃入眼帘的就是这件楚国青铜重器、河南博物院“ 九大镇院之宝 ”之一的云纹铜禁。

它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通高28.8厘米，器身长103厘米，宽46厘米，重95.5千克，整个器型庄重瑰丽，铸造技术高超，称之为镇国重器，一点不为过。云纹铜禁1978年出土于河南淅川下寺春秋楚墓（子庚墓），是我国最早使用失腊法铸造的青铜器，2002年被国家文物局列为首批64件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之一。

禁是古代贵族放在庙堂之上，用来宴飨宾客或祭祀天地和祖先的案，用来摆放酒器，类似于现在的条几，它最早出现于西周，消失于战国。禁身那遒劲盘曲的怪龙，张嘴吐舌，对着禁上的美酒馋涎欲滴，那飘逸的朵朵祥云把铜禁装点得仙气缭绕，如梦似幻，云纹铜禁已臻青铜艺术之极境。

十二只龙尾各饰有可拆卸的尾花。

十二只座兽头部亦饰有头花。

“王子午”鼎造型的显著特征，就是其整体曲线一改商周鼎硬朗的风格，使厚重的铜鼎尽显柔美，这与当时楚国的审美观有关系，“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就是这种审美观的体现。“王子午”鼎轮廓线为曲面形状，沿着不同的方向自由地收缩或伸展，不同部位间的结合，都没有采用直棱直角的形状，而是频繁地使用斜形、弧形线条的组合，使得造型更加美观。

鼎耳的造型呈弧形，摒弃了常见的直立安装法，而采用向下倾斜的形式，安装于口沿之上，鼎腹的中部向内收缩，形成一个明显的腰形结构，从而将腹部的轮廓线一分为二；鼎足的外侧则使用内凹的弧形线条，造成鼎足向内收敛的视觉感。整体看去，其造型轮廓有“一波三折”之感，这是东周时期楚国所独有的一种造型形式，故又被称为“楚式鼎”。

在鼎腹的周围，附有六只以失蜡法铸就的怪兽，它们的前爪紧抓住口沿，后爪蹬着腰部，正在向鼎内探视，似在觊觎鼎中的美食。鼎足的上部浮雕兽面纹，鼎腹部的外壁和耳部雕镂当时流行的龙形纹和蟠虺纹。“王子午”鼎的制作工艺十分精湛，鼎足与底部的结合还采用了冷焊工艺，这是中国古代冶金工艺史上极其重要的突破。

楚国青铜器与中原青铜器相比，在形制上有着明显的不同，楚国的鼎基本通体是没有直线的，在大气之美、阳刚之美之上又多了一点阴柔之美，这是因为当时楚国巫风盛行，特别讲究人和鬼神之间的交流。楚国靠近中原，也曾经问鼎中原，在保留自己艺术风格的同时，楚国与中原文化的交流也十分密切，因此楚国的青铜器的风格是阳刚大气与阴柔的结合，极具艺术魅力。



鼎本意是古代的一种煮食物的器具，在古代，鼎不仅仅是用来烹煮食物，也是放在宗庙里祭祀用的一种礼器。鼎很大、很重，所以“鼎”又表示很盛大，如：鼎鼎大名、鼎盛。由于“鼎”的重要，又常用于比喻王位和帝业，如：定鼎、问鼎。故鼎也是国家政权的象征。



“王子午”鼎附匕，匕为取食器，后世的羹匙即由它演化而来。

鼎身繁丽的装饰。

虎足龙耳方壶，1978年淅川县下寺楚国墓地出土，这里出土的文物多以青铜器为主，龙耳方壶就是其中的一件代表作。壶，是古代装酒时的专用器具，一般形体硕大。楚国青铜器的秀、精、巧就显得特色鲜明，龙耳方壶就具有这样的风格。

壶通高79厘米，从口沿到底座的整体线条收放自如，龙耳方壶整体造型魁伟气派，壶盖饰镂空夔龙纹，颈部铸接双龙耳、下有双虎俯伏承托全器，形象生动怪异，使庄严的器形蕴含着生机和旋律感。虎足龙耳方壶与郑公大墓的莲鹤方壶一起，一南一北，堪称春秋方壶的绝代双骄，将古人的极尽巧思彰显的淋漓尽致。

壶身龙首。

云纹盖鼎。

鸟嘴首纹鼎。

蟠虺（音“毁”）纹盖鼎。蟠虺纹是青铜器纹饰的一种。以蟠曲的小蛇的形象，构成几何图形。盛行于 春秋 战国 时期。

卷纹填漆鼎。

蟠虺纹鬲（音“丽”）。鬲是一种中国古代煮饭用的器具，其口圆，三足中空。新石器时代晚期已出现陶鬲，商周时期陶鬲与青铜鬲并存。



青铜镂空俎（音“组”），1978年淅川县下寺楚国墓地M1出土。 俎是古代进餐时切肉的案子，鸿门宴中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言。这件铜俎，与以往所发现的木俎不同，整个器身布满玲珑剔透的镂空纹饰，工艺精湛。

楚国双耳簋（音“鬼”）。簋是古代青铜或陶制盛食物的容器，也是重要的礼器，在祭祀和宴飨时，它和鼎配合使用，敞口、束颈、鼓腹、双耳。

春秋楚国蟠虺纹簠（音“斧”），1978年淅川县下寺楚国墓地出土。簠是中国古代祭祀和宴飨时盛放黍、稷、粱、稻等饭食的器具，《周礼·舍人》有曰：“凡祭祀共簠簋” 。簠的基本形制为长方形器，盖和器身形状相同，大小一样，上下对称，合则一体，分则为两个器皿。簠出现于西周早期，主要盛行于西周末春秋初，战国晚期以后消失。

蟠虺纹盨（音“虚”）。盨是中国在古代盛食物的铜器，椭圆口，有盖，两耳，圈足或四足。盨是用来盛黍稷的礼器，从簋变化而来，西周中期偏晚的时候开始流行。



环耳素面敦（音“兑”）。敦为古代盛食器 ，青铜制，盖和器身都作半球形，造型古朴萌憨，下各有三足或圈足，上下合成球形，盖可倒置，流行于战国时期。

蟠虺纹枓（音抖）和勺。大的是枓，小的是勺，枓相当于现在的瓢。枓和勺都是古代的酒器，亦可以做水器。青铜枓最早见于商代晚期，西周时代尚有，传世和出土的都很少见。

“孟滕姬”浴缶（音“否”）。《说文解字》解释：“缶，瓦器，所以盛酒浆，秦人鼔之以节歌。” 在中国古代典籍中，多次提到击缶。缶还是种水器，浴缶是沐浴时所用的礼器。

蟠螭纹兽耳鉴。鉴是古代的镜子，然而这里的鉴可不是铜镜，但如果我们在里面盛满水，就成了最古老的镜子了。古时有句话叫做“鉴中盛水，以照容颜”。可见，鉴本身就是种盛水的容器，作为镜子，正是它的第一个作用。

另外，它的底部有四个鼻孔，可以用来穿挂绳索，以固定里面的冰块或者其它物品，起到冰冻降温的作用，恐怕这就是最古老的冰箱了。它的第三个作用是用来洗浴，如果这个鉴再大些，就像是我们现在的浴缸了，故古书有言：“灵公有妻，三人同鉴而浴”。

蟠虺纹匜（音“仪”）。古代贵族非常注重饮食卫生，匜为古代盥器，形如瓢，与盘合用，用匜倒水，以盘承接。

蟠虺纹环耳盘，用来接洗手时匜倒出的水。

青铜神兽，春秋晚期楚国器物，通高48厘米，河南省淅川县徐家岭出土。称为神兽是因为它造型奇特，构思离奇古怪：龙首、蛇颈、虎身、龟足、豹尾。龙首上兽角由六条小龙盘绕纠缠而成，双目圆睁凸起，张口吐长舌，口内獠牙交错，两颌后各塑有一曲绕的柿蒂花形耳。神兽通体以大量孔雀石镶嵌出图龙形、凤鸟形、云纹、涡纹等图案，碧绿华贵，弥漫着浓厚的神秘色彩。

​附着在兽体上的这些怪兽，并非与神兽连成一体，而是利用分铸活套方法使附件可插接在主体上，使之可进行自由拆装，且部件之间对接紧密，充满力学原理，展示了楚人对青铜铸造艺术的独特理解。

这件青铜神兽，设计巧妙，铸造精美，散发着楚地浓厚巫风留存的远古信息。它不仅是楚人对中国青铜铸造工艺的贡献，更是楚人向往“驾婉龙以周游八极”的浪漫自由情怀的真实体现，给人极富抽象形式意味的美感。

“克黄”升鼎，1990年淅川县和尚岭楚国墓地M1出土。《左传》记载楚国贵族克黄出使齐国时得知家族被楚王诛灭，但他毅然回国复命，终得楚王赦免，后更名为“生”。此鼎应铸造于公元前605年克黄更名以前，是目前考古发现最早的楚国升鼎，具有重要的断代价值。

编钟是先秦时期的宫廷乐器，它也是古代帝王权力的象征。楚国王孙诰编钟共26枚角钟，是我国出土的春秋时期数量最多、规模最大、音域最广、音色最好、制作最精的青铜编钟，它那富有穿透力的音色，气势磅礴的辉煌钟声，将我们带入二千五百年前楚王神秘的庙堂之上。其中最大的一枚甬钟重达152.8公斤，最小的重2.8公斤，每件甬钟都铸有精致的花纹，在突起的乳钉纹中均有许多铭文。

王孙诰编钟的出土集中体现了春秋战国时期王室的威严、古朴、辉煌、凝重和大气，钟上有113字铭文，意谓：王孙诰作钟以乐楚王、诸侯嘉宾及父兄诸士，万年无期。

青铜戈，古代兵器。

位于楚国青铜艺术展展厅隔壁，还有一个名为《巧工遗珍——院藏明清珍宝展》在同时进行，“中原楚国青铜艺术展”和“院藏明清珍宝展”都属于常设展览。

明清时期，漆器工艺的发展达到顶峰。此时漆器用料考究，工艺繁缛，装饰富丽典雅。雕漆、填漆、镶嵌、彩绘、金漆等多种技法的运用，显示出独特的漆艺神韵。

雕漆桃形盒（清代）。

雕漆云龙戏珠圆盒（清代）。

填漆描金云龙纹菊瓣式盒（清代）。

明清两代，中国牙雕工艺经历了六七千年的发展，已臻成熟而达到鼎盛。明代牙雕以人物肖像见长，清代则以陈设品和文房用品为佳。乾隆以后流行刻缕染色象牙雕件，多采用写实手法，造型力求生动逼真，河南博物院所藏“象牙萝卜”和“象牙白菜”即是其中的精品。

这根儿萝卜是件牙雕作品，属清代文物，其长度约为27厘米，从萝卜的配色到萝卜上面的根须，甚至连须上没有洗干净的泥土都被一一表现了出来，在萝卜头部的菜樱上还趴着一只蝈蝈，栩栩如生，足以乱真，连其腿上的绒毛都能看见，做工之细，技艺之精，着色之高超，令人叹为观止！

清代象牙白菜，白菜白帮、绿叶、黄心、褐根，菜叶层层叠叠，满布皱纹。白菜前部有一只绿体蝈蝈，蝈旁静卧一只七星瓢虫。白菜下部，附有一枝野花。这件象牙白菜，属于乾隆之后流行的刻镂染色雕件，雕刻刀法娴熟，刻画细腻，具有超强的写实风格，反映出作者对物体精细的观察和高超的雕刻艺术水平，同时也表现了作者醉心田园、恬淡超然的生活情趣。



象牙本为大象的骨骼，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发黄，不会呈现出艳丽多彩的颜色，关于古代的象牙染色技术，现代科学也无法对其进行破解，说明该技术已经彻底失传，不得不说，对于文物界而言，这的确是一个莫大的悲剧。

象牙人物。

珐琅器在元代由西亚传入中国，经明宣德、景泰两朝的努力，工艺突飞猛进。其以金属为胎，施珐琅釉焙烧而成，因工艺技法不同可分为掐丝珐琅、錾胎珐琅、透明珐琅和画珐琅数种。器物色调鲜艳，格调秀雅。



图为掐丝珐琅龟形炉（清代）。



珐琅镶玉葫芦（清代）。

水晶弥勒佛。

明清时期，玉石原料充足，玩赏陈设类玉器的制作工艺水平达到极致，集阴线、阳线、平凸、镂空、俏色等多种传统技法雕琢成各式动物、植物和其他器物造型，质地细腻，光泽莹润，有精巧玲珑之美，令人爱不释手。



明清时期是中国陶瓷艺术的高峰。彩瓷的巨大发展是主要特点。它不仅运用了青、白瓷胎釉烧制工艺的全部优秀成果，而且借鉴了自西汉以来发展的低温色釉，在宋元制瓷工艺技术的基础上又有突破和创新，烧造出青花、斗彩、五彩、粉彩等色彩斑斓的瓷艺珍品，达到历史上最高水平。



青花梵文莲瓣洗（明代）。

黄釉粉彩云龙纹豆（清代）。

清光绪粉彩荷花吸杯。

—— 雨中的火车拍摄，2021.1.9日，于河南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