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我的班级

老幺冲壳子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王学富</span></p> <p class="ql-block">童年和少年,都有很多故事。但毕竟年龄太小,少不更事,故事也就大同小异,玩不出什么新花样,不写也罢。若问,少先队员刘文学,人家的事迹不是谱写出了英雄篇章,流传甚广甚久吗?!那真不好意思,我们都在以他为榜样,拼了命想写出人生辉煌的一页,但万恶的地主确实难找,他又不主动跳出来给以机会,我们才不得己成了芸芸众生中的你我他。所以,写不出故事,干脆就把我的小学,我的班级照实回忆一下。</p> <p class="ql-block">我的小学是成都市北纱帽街小学,始于50年代初,终于90年代末。如今,校园早已彻底消失,一张照片也没留下。同学们没有,网络上没有,微信群里问街坊,也没有。看来,这所学校的的确确是了无踪影了。</p><p class="ql-block">不久前,《美篇》上有一篇65级校友迎春团拜会的美文。立刻拜读,希望能看到学校的老照片,哪怕一张。遗憾的是,美文中照片很多,但就是没有学校的。</p><p class="ql-block">看来,北纱帽街小学的模样只能在各自的回忆中去找了……</p><p class="ql-block">我在这条街出生、长大,在这所小学读书,而且读书前就在那里玩耍,对它印象深刻,但苦思冥想,也只能勾勒出一个或清晰或模糊的零零星星的画面,一个大概模样......</p><p class="ql-block">小学位于这条街中段靠南,坐西朝东,老式悬山顶平房,门牌号39。此处原是一个祠堂,叫曾家祠,街坊叫它曾家祠小学。那个年月,成都很多学校大都如此,不是祠堂就是庙子。譬如坐落在东风路北边的小学分部,以前就是大慈寺的庙堂。</p><p class="ql-block">站在街对面看,学校与相邻的普通住房别无二致,只是房顶上的“官帽”比较抢眼:等腰三角形,两腰起码一米,而且边上都有细小波浪花纹。三角形中间一个白底青花玉瓶由青瓦构成的图案簇拥着,太阳天显得格外明亮。</p><p class="ql-block">校门开间不大,四米左右,黑色双开木板门,终年敞开,从不关闭。进大门是5-6米长的门廊,左右两边是相框式的黑色土漆木板墙,每边三框。上方有一小阁楼。过了门廊,是一个纵长横短的长方形小天井,泥土地面,四周有红砂石条镶边略高出地面的乍乍的街沿,上有屋檐遮雨。天井两边,是下装木裙板上接篱笆抹灰白墙的围墙。天井尽头,一堵砖砌高墙门坊,厚一尺有余,悬山盖顶,中间方形门框由石条镶成,门两侧中间各有一凹下寸许的竖槽,内嵌石板,板上镌刻有楹联,但其被石灰泥土覆盖,不知内容。穿过门坊,抬头看,是门坊和学堂屋檐相遇不相连而构成的一线天。脚底下,横躺一条稍低于道面的红砂石条铺底镶边的不宽的地沟,下雨天分流屋檐滴水。过地沟,便进入小学学堂。</p><p class="ql-block">小学学堂大观呈“凸”字。正对它,拆去最上边那一“横”进去,左右两边各1间教室,接下来两“竖”,右边3间教室,左边4间教室,因为这一“竖”稍长,穿了底,多出1间。</p><p class="ql-block">“凸”字最底下那一“横”是殿堂,单看成“凹”字型,分为前后殿。前殿即凹进去那部分,为开放式,约15米见方,青石板地面,四根土红漆大圆柱直撑屋顶。前殿靠前摆放着一个神龛似的长木桌,桌面很厚,四腿粗壮,很沉重,移动困难。但大小如同乒乓桌,也就被当作乒乓球桌在用。只因摆放太靠前,常遭飘风雨淋,年久脱漆,木纹毕现,四角已有木屑脱落。加上学生爱在桌上踩踏打闹,桌面已不平整。经磨的木疙瘩微微凸出在外,成了乒乓桌上抹之不去的“鸡骨头”。</p><p class="ql-block">后殿宽约20多米,深7-8米,封闭式,高于前殿一个台阶,地面铺木地板。中间是老师大办公室,两端各有一个小房间,估计是小办公室或库房。前后殿由几道黑色双开木门隔断,常年关闭,仅有正对校门最左边两扇开启,供进出之用。“凹”字殿堂突出部分是厢房,右边靠近厕所的是1间教室。另一边相对应那间是居民住房。整个殿堂高出操场三级石阶,可当作开会的主席台或搞庆祝活动的舞台。</p><p class="ql-block">“凸”字型学堂的中空是操场,泥巴地面,长宽大概20米,中间一条宽约2米的红砂石板小道将操场一分为二。以前这里是四角皆有花坛的花园,这从花坛铲除后留下的植入地下而未被铲尽的青砖痕迹看得出来。操场不大,课间操时,操场中间站不下的同学,就分散在回廊和小天井等空地上做操。</p><p class="ql-block">操场和教室之间有一宽约两米的“回”字廊,左右两边各有三根方形倒角的土红色柱头。“回”字廊高出操场地面一个台阶。</p><p class="ql-block">“凸”字收笔那一“横”,左右各有一个掉角。进校方向右边的掉角有一小坝子,是殿堂与教室的结合部。中央一个水泥乒乓球台,上端正对一间小屋,住着教图画的老师。小屋两边是男女厕所进出通道。球台下端对着教室的山墙,右下角斜对一间小屋,住着一户居民。</p><p class="ql-block">左边掉角沿左边回廊直接过去,走过由第四间教室和殿堂厢房夹成的通道,左手边是一个约3米见方小天井。小天井与通道平行的对边上有一间小屋,住着教音乐的老师。与通道成90度角的是1间教室,教室门正对小天井。沿通道继续直行4-5米,绕过这间教室左转,即见2米多宽的条形天井,转后前行3-4米又到另一教室。至此,通道前方还有4米即到尽头。</p><p class="ql-block">以上是学堂主体,是学生们上课、做操、课间休息、开大会、唱歌跳舞的主要场所。</p><p class="ql-block">须要补充说明的是上音乐课的地方。它在学堂主体之外,有两大特点。一是很隐秘,睁大双眼转弯抹角才能抵达。如要感受一番,不妨读读下面这句话试试:进大门过天井穿门坊过地沟左转再左转进小门前行3米右转沿黑嗡嗡的甬道再走5-6米即是也。二是进音乐教室后左边那面山墙上的三角形部分全通透,无遮拦,名符其实的大天窗,音乐教室采光主要靠它。</p><p class="ql-block">实际上,学堂的教室都是无窗户、无电灯,跟音乐教室一样,靠天光照明:屋顶上的几匹亮瓦,门口那面半截墙。半截墙全高约1.6米,下部砖墙高约1.2米,墙头上是约40公分高的木条纵横交错而成的栅栏,再上面全无遮拦,天光由此而进,照亮教室。</p><p class="ql-block">教室大小相差无几,均可坐50多个学生,很挤,第一排的学生贴近老师。课桌是双人条桌,凳子是双人条凳,午眠当床用。黑板是可轻取轻挂两面书写的长方形小黑板。正面墙上嵌有一横木条,供挂黑板用。白墨(粉笔)很珍贵,老师绝不浪费,要用到三根指头捏不住才扔。而这扔下的黄豆粒大小的粉笔头,下课后总会被人捡起来当作宝贝,或用于画“房”跳房或在同学背上乱涂乱抹恶作剧。</p> <p class="ql-block">1962年秋天,我报名读书,分在3班。所以我的班级是62级3班。班主任罗*蓉,班长王*前。班上同学54名(名单见后,按拼音字母排序)。同学几乎都是7岁适龄就读,只有一两个年龄较大。一个是王*前,比同班的亲弟弟王*林和我们大差不多两岁(我记住他也是因为这一点),来了就当班长。另一个是女同学罗仁英,一看就是大姐姐,懂事、泼辣、手脚麻利。记得在学校分部上体育课玩闹时,头部耳后那个地方不知被哪个同学扔的碎瓦片打破了,血流不止。正当大家不知所措时,泼辣大姐跑过来,二话不说,一把抓起我拉到自来水龙头边,按下头就放水冲淋,然后用袖子几抹,头发干了,血也不流了。</p><p class="ql-block">小学的学习分两个阶段:文革前和文革中。在前一阶段的学习中,教学循规蹈矩。上的课有语文、算术、音乐、体育、图画。语文学会了拼音写字,三年级学的课文“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莫嫌老汉儿我说话啰嗦......”至今未忘;算术,包括珠算学会了加减法,开始学习乘除法。音乐课学唱的歌不多,至今记得一两首:红旗红马红缨枪......还有就是《王二小》。体育课就是跳绳打板羽球,学做课间操。图画学了什么,记不住。此外,学校还有课外活动如手工劳动、兴趣小组等。当时,北纱帽街小学定位为围棋重点学校。围棋大师陈祖德还到我校见过围棋小组的同学们。</p><p class="ql-block">做个插叙。中国讲政治是从小抓起。一进小学就要求积极表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满九岁上三年级时能当上共产主义的少年先锋队员,戴红领巾。入队仪式隆重:新队员上台,由老队员为其扎红领巾,然后举手敬队礼,打队鼓吹队号,十分热闹。我入队是在四年级上册,没有仪式,不知是我没被选上台还是完全取消了仪式。迷迷糊糊记得有人说少先队是苏联的。苏联对我们不好,仪式不再搞。</p><p class="ql-block">后一阶段的学习,即文革中我们在校的后三年,已名不副实。一会儿停课闹革命,一会儿复课闹革命。什么时候停课,什么时候复课,没有准。停课,学校下通知,学生都能收到。复课,也是学校下通知,但只有学校附近部分学生能知道,学生到不齐很正常。</p><p class="ql-block">停课。不读书写字做算术,没有家庭作业。高年级停课时,参加过几次农业劳动。有一次是自己组织的,只有几个男生,班长王*前、王*林两兄弟、刘*华、张*燕等其他两三个同学(估计是到其中哪个同学的乡下亲戚家玩,为向家长要钱,说是学校组织劳动)。劳动地点是龙潭寺。吃住在一农户家,晚上睡在农家堂屋边堆谷草的边厢房里。谷草堆得有人高,铺的草席,很软和。铺盖不够,两三个挤成一团,光胴胴光屁股,又打又闹,从草堆上滚下来好多次,疲倦了,睡着了。还有一次学农是学校组织,老师带队,在琉璃场,班上学生去了一大半。干什么活记不住,只记得暑天夜晚蚊子成群结队嗡嗡叫,真像轰炸机。裹着毯子,热!脚手抻出,咬!</p><p class="ql-block">复课。没有课本,旧的教科书被革掉,新的又没编出来。语文学会了背诵语录,算术拖三拉四学完了乘除法,音乐学会了唱一些语录歌和革命歌曲。体育学会了跳忠字舞。</p><p class="ql-block">革命。少先队过时了,红小兵登场。当上红小兵的,手拿毛主席语录站在毛爷爷画像前值班站岗,耀武扬威。闹革命初期,经常迎接伟大领袖的最高指示,游行欢呼,唱语录歌,跳忠字舞,欢天喜地,似乎天天过年。学会了唱很多语录歌,学会了跳忠字舞。至今不忘的是跳《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右手指天指地后手掌左右摆,上身90度侧转,双手呈45度角,右上左下(或相反,依所站位置而定)对着毛主席画像......第二段,右手摸下巴,然后由前往后摸头发,再接下来动作基本相同......</p><p class="ql-block">到了1969年,早该在前一年秋天进中学的我们,仍沉浸在少年的懵懂和革命的幼稚中,高唱革命歌,疯跳忠字舞,以极大的革命热情等着共产党开九大,学唱《盼九大,迎九大》,练习游行方队。白天东风路上车辆较多,方阵“甩火腿”训练定在晚饭后。当时,学校已有成都灯泡厂的工宣队进驻。管我们班训练的是个女工宣队员,脸上有点麻子,同学私下叫她罗麻子。若步子走不整齐,交头接耳或心不在焉,就听到她严厉的呵斥:闷起个乌头儿乱拱!听我的,走整齐,左右左!可是,就有不知道“左右左”的人,被罗麻子揪着耳朵拉出队伍,面对面做着示范,喊着口令。殊不知,“左右左”分不清的同学,见麻子出哪边的脚,就跟着出那边的,一脚差点把麻子踢翻......</p><p class="ql-block">望眼欲穿盼了很久,九大终于来了!可是来得不太是时候:白天不来晚上突如其来。跑到学校,我们班上稀稀拉拉没有几个同学。女工宣罗麻子也不在!没人管,大家干脆跟着大路上敲锣打鼓、高呼口号的游行队伍随波逐流,走哪儿算哪儿,直闹到凌晨。据说,学校有个女同学,穿军装,扎真皮武装带,英姿飒爽,游行到盐市口,竟被“流氓”从后面一抱,武装带不翼而飞。</p><p class="ql-block">1969年秋,已是小学冒顶“七年级”学生(小学“戴帽子”中学生是在我们之后的新名词)的我们,终于“毕业”了。没有成绩册,没有毕业证,没有毕业典礼,悄无声息,62级3班的同学就几乎被整抬进入了34中。</p><p class="ql-block">北纱帽街小学,1962级3班,我的小学我的班级。今已记下,不怕再忘。</p><p class="ql-block"><br></p>

小学

教室

同学

学校

天井

操场

麻子

学堂

停课

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