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站随笔

桂生高岭

写于庚子年腊月 盛京

　　大寒的时节碰上了一个暖冬，腊八刚过，夜里最低气温才零下12度。早上六点钟出门的时候天还黑着，不一会儿就看到天边藏青色的帷幕在悄悄地打开，东方己渐渐地露出了鱼肚白。路灯和车灯交织着放出来的光搅动着夜色，洒落在少见的行人身上。那脸颊上必带着的口罩成了一种特殊的标志，衬托着这座城市防疫时的无奈和压抑的氛围，让人感到这场病毒比冬天的冷来的还严酷和颤寒。

登上公交车，里面竟然成了一个人的专车，它途经了七个站地才为了我要下车而停了下来，因为在这趟车所经过的所有候车站台上，压根就没人等着乘车。或许如果不是我在这辆车上，这司机没准会恨不得一脚油门，把公交车从始发站直接开到终点站去。

　 昨儿是个周末，上午临时起意和师哥去泡了个温泉，才知道他已定好了今天旅行的机票。出来的时候自然地想到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窗H师哥，正好有了个饯行的话题，又约了几位好友大家小聚一下。平时本来很火的酒店，若大的厅堂里冷清的竟然沒有一桌客人，推杯换盏就成了哥几个独自酣畅淋漓的天下了。真好象是天公有意安排的专场饯别宴一样，多少还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壮行的仪式感。

确实，在这个疫情肆虐的时刻，兄弟们与师哥饮酒道别，讲求的不是饮酒的情调，而是一种情份。“我有一杯酒，足以慰风尘”， 谁也不计较喝什么、喝多少，但喝的爽快开心，大有我把清风醉酒，换我一场大笑而归的豪气。疫情的惶恐、腊月的寒冷早已忘在身后、不足掛齿，和此时宴会里把酒言欢的对话所构成的反差，眼前那种肝胆相照的真挚气氛，倒觉得有一点“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味道。

　　有一句话说得好：“朋友不一定要形影不离，但一定要心心相惜，不一定要天天见面，但一定要放在心里”。记得六年前，我曾与两位师哥的一次餐会上即兴说了一段顺口溜：“兄弟情谊深，抹泥连着筋。同年同日生，伯仲论时辰。两小无猜忌，前世有缘份。同窗有知己，长路伴玺军”（后两字为两位师哥名字中的字）以此祝福和纪念他们那天的同一个生日 。一晃五年过去了，从手机的图库里再浏览一遍当年的图文还颇有感慨。看到他们之间的友谊，就像那坛陈年老酒一样日久弥新，真是为他们高兴……

下了公交车，天已经完全放亮了，路上擦肩而过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人这一生匆匆忙忙的就是一个过客，大清早儿还身临其境在冰天雪地的北国，傍晚却到了天涯海角领略亚热带的风景了。这时间和空间上的变化，对于活在当下现代文明发达世界里的人们来说，的确是一种幸事。

人生本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昨天一张机票到手，今早就放飞起程了。看着师哥远去的背影，心情有点象今天早上坐的那辆公交车，总觉着空荡荡的缺点什么。“你回来，为你接风” ，倒是成了此时此刻弥补那“空荡荡”的一个心理预期了。珍重！那一句在心里的黙念，便成了我们来年春暖花开时再见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