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回忆录(一)

刚柱

<p class="ql-block"><b>战地花红</b>--<b>抗美援越战场见闻</b> 作者:李三锁</p> 作者近照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前言</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人们的正常生活规律。再忙得人也得宅家“坐牢”。本人也不例外,只能在家呆着。闲不住的我寻思着干点什么,有人在学着唱歌,有人在提笔练字写书法,还有人在写人生自传。可自己一生平平,写出来也是一本流水账,没有任何意义。转念一想,一生中当兵的经历尤其是执行援越抗美的战斗任务,可算是一段值得回忆的往事。想到此便拿起拙笔,静下心来,把思维拉回到50多年前的回忆。有点儿意思,平时只想在外面到处瞎跑,一刻也不想在家闲着的我,反而在家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老伴儿唤着叫去帮忙做饭,也当没听见。一个人关着门动脑子,写一写,擦了改一改,写不出来的字查一查字典,记不准的事情就打一打电话,询问一下知情的战友。不知道的细节,就翻一翻资料,请教一下“百度”……。忙乎起来挺好的,不但时间过得快而且勤动脑防痴呆都有好处。后来疫情缓解,复工复产,我又有事儿忙了(现在我还在一家房地产开发商旗下上班),一度时间停下笔来。近段时间受老战友郭嵘和安保华等战友的影响和启发,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较艰难地完成了这段经历的回忆和整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本文题目暂定为《战地花红》,共分十一个章节,内容目录附后。分别在微信群中转发给战友们。如果能有益于大家的阅读情趣和身心健康,有益于教育后代焕发自强不息的爱国热情,那将是意外的收获,本人也深感欣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另在本文中所述的事实如果有误,或有语言不妥之外,欢迎战友们多多指教。同时也希望知情的老战友们给予补充和完善,使我们参加的援越抗美作战任务有一个更真实更全面的记载!</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2020年冬</span></p> <p class="ql-block">目 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一回 《备战》</p><p class="ql-block">第二回 《考验》</p><p class="ql-block">第三回 《赴广西结集待命》</p><p class="ql-block">第四回 《师出友谊关》</p><p class="ql-block">第五回 《毛泽东思想是克敌制胜的法宝》</p><p class="ql-block">第六回 《战地生活》</p><p class="ql-block">第七回 《异国风情》</p><p class="ql-block">第八回 《复杂的国际斗争》</p><p class="ql-block">第九回 《异国美名扬》</p><p class="ql-block">第十回 《伟大的战略决策》</p><p class="ql-block">尾 声 《为什么援越抗美战争没有公开?》</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第一回《备战》</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67年7月的一天,当我正在北京女子第八中学执行“三支两军”(即支左、支工、支农、军管、军训)军训任务时,突然有人通知叫我去学校革委会开会,因为在学校执行军训任务,通知开会也是家常便饭。我也没有多想,就去了校长办公室,革委会主任一见面迫不及待地对我说:“你们部队来电,让你马上归队”。此事来得突然,我再想问啥,领导也无言以对,说不出一二。我也顾不得多想,胡乱猜疑也毫无头绪,就急急忙忙回到宿舍和同时来学校执行军训任务的其他战友,做了简单的说明和交代,整理物品,背起行装就急匆匆地向学校大门走去。学校的同学们得知我要离校归队,都跑来将我团团围住,想问个明白,当我说明“是部队的命令,必须坚决执行”时,在场学生表示很无奈,一一握手和他们告别。</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乘汽车回到蓟县城里,又步行一个多小时回到久别的八里铺营房。放下背包,没顾上喝一口水就跑到营部报道,同时想尽快问清楚事情的原委。营长连海江接见了我,严肃认真地对我说“我营接到军委命令,将要出国,参加抗美援越的作战任务。”听了营长的讲述,我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惊喜,心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终于有机会出国,真枪实弹地和美国佬较量一番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是1963年8月份入伍的,新兵连集训完以后就被分配到营部卫生所当了卫生员。1965年又改行到一连二排一班当班长的。当时吕连元政委找我谈话说:“小李你在部队表现不错,你准备较长时间干下去呢,还是到时复员回地方。”当时我对政委的问话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吕政委又耐心地解释道:“你在营里当个卫生员就到头了,营里医生全都是师医院的人往下分配,你如果想在部队干的时间长一点儿,就得下连队,你舍得医务工作这一行吗?”这时我才听明白,政委苦口婆心一番话的用意,我当时表示愿意下炮连锻炼。说心里话,我当时被分配到营卫生所当卫生员,心里就不怎么乐意,只是觉得当卫生员比连队当炮手轻松、干净,不用头顶烈日训练,不用风雨无阻地夜间站岗,但心里对战友们在阵地上热火朝天的训练很羡慕。一有时间,就想去炮位上看看这个,摸一摸那个。心想我这个粗手笨脚,浑身力气的壮汉到炮班才有用武之地。和政委谈话后,没有几天就被分配到一连二排当了班长。时过一年,我就被提为一连二排长。以上所述是前面的闲话了。听了营长的讲话后,我兴高彩烈地跑回连队和战友们齐心协力搞起了战备学习和军事训练。</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战前搞备战主要是武装头脑、人员配置和临阵磨枪抓训练。那个时代的政治学习主要是学习毛主席的著作,进行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的教育,同时学习部队条令条例和出国作战应注意的事项。学习参战部队的先进事迹和作战经验,以便进一步提高部队的思想素质。其次是战斗力的配置,我们高炮营虽然是个有着光荣传统的老部队,但真正准备打仗时,还真是人手不足。当时主要是缺乏技术骨干,比如标图、报话、通讯等都是从各坦克团直属高炮连抽调骨干充实部队。另外和平年代打仗的机会很少,师里领导为了培养和锻炼人才,尽量给营里插人,使得全营编制严重超员,营连以下的副职都是成双成对。这些人都是各单位培养重点,在实战中锻炼一下,以备回国后重用。</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再就是抓紧战前的军事训练,除了每日紧锣密鼓的炮阵地练兵外,还经常搞紧急结合和野营拉练,提高部队的整体素质,使我营具备了,思想统一、作风过硬,能拉得出,打得赢的部队。时刻准备听从党的召唤,一声令下开赴战场,教训美帝、为国争光。</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第二回《考验》</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人的一生,除了吃饭、走路、就是“过关”。要过学习关、生活关、美女关、金钱关,更重要的是荣誉关和生死关。如何对待人生,始终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他深刻反映着一个人的人生观、生死观、价值观和道德观。</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67年下半年我们高炮营全体指战员遵照军委命令,整装待发,准备执行援越抗美的作战任务。11月初,全营官兵召开了隆重的誓师大会,各连代表在大会上表了决心。大家都是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决心在援越抗美的战斗中,打出军威,打出国威,锤炼自己,为国争光。在留守人员敲锣打鼓地夹道欢送声中,各种车辆排列有序,像一条巨龙浩浩荡荡开出军营,向蓟县火车站进发。车队行进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位于盘山脚下的临时备战站台,车站很简单,没有什么配套设施,就是一条道轨。顶头有一个平台,牵引车拉着火炮,通过平台缓缓地驶上平板车。各班战士各负其责,用铁丝、扒钉和三角木将各自的车辆火炮固定好。从汽车上拿下行装,背起背包到车头前方的闷灌车厢集中。不一会,全部工作就序整装待发。营首长下令“各连清点人员,准备出发!”不一会,二连孟宪良连长向营长报告少一个人!营首长很着急,当即命令该连官兵全体下车,列队报数重新核实,果然少了一个。营长问:“什么时间发现的?”连长回答:“装车时还在,刚才清点人数时才发现少了一个。”连长又动员大家在列车周边连喊带叫地寻找了一会,毫无已踪影。“军令如山倒,火车不等人。”营长指示来车站送别的留守处协理员带人继续查找,其他人立即上车准备出发。满载武器装备的列车缓缓向前开进,可是全营官兵心上笼罩了一层沉重的阴影。“刚出发就跑了一个人,真是出师不利”。结果是这样的,失踪的这位先生叫侯高堂,后来战友们俗称他“侯拉稀”(64年山西河津入伍的兵)。据同班战友回忆“侯拉稀”在出发的前几天,就心事重重沉默寡言,有一定的思想包袱。就在出发前的一刻钟,膨胀的私念冲垮了理智,借口去拉屎的机会,钻进了无边无际的玉米地。(蓟县这地方收玉米,只掰玉米棒子不砍倒玉米秸杆)。“侯拉稀”在高处眺望只等待列车开走,寻找他的留守处人员离开后,趁着夜幕向盘山方向窜去!据说是在山洞里躲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在又冷又饿,无路可走的情况下,狼狈的返回了营房。企图用说假话的伎俩骗过领导,躲过一劫。见到留守处人员讲“我在玉米地里拉屎去了,出来后火车就开走了”。此情况立即向营首长以及师首长汇报,得到的答复是“为了挽救他的政治生命,不要把问题挑明,想办法护送他归队。”把领导的意见向他说明以后,侯爽快地答应了愿意归队。可事与愿违,留守处的战友曾两次不辞辛苦地将他送到北京(火车票已经买好),可是上车时他却手抖了、腿软了,说了实话“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反正我就是不去了”。护送人员毫无办法,把他拉回营房,经上级批准后开除军籍,遣送回家。</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其实在备战期间也发生过类似的问题。还有一位败类叫王恩宇,是师政治部干事,临战前到高机连代理副指导员,进行培养锻炼的。来之前在师首长面前又表态、又写决心书,可是来高炮营不到一个月,态度就变了。提出让他再回师机关工作,不想在高炮营了。政委吕连元感觉问题严重,对他做了耐心的思想工作,可王某态度未变,只好向师政治部汇报。为了挽救他的政治生命,政治部主任带人亲自下来做他的工作,领导苦口婆心地说服了一天。王某总算同意留下来,可是过了不到一个星期,态度又变了,师部又派人来做他的思想工作……此事翻来覆去三次,最后还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在高炮营了师首长看此情况束手无策,真是狗屎扶不上墙头,便在师机关召开了批判大会,开除党籍、开除军籍,送回老家。前面说的是侯高堂,后面讲的是王恩宇。两个年轻人在没有听到枪炮声的大后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断送了自己一生的政治生命,真是可悲可叹,更可恨。听后来人说,这两人曾经厚着脸皮回部队要求平反,部队首长都给了坚定的回绝。</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高炮营里说起能出国参加援越抗美的战斗,绝大多数指战员都是欢声雀跃、摩拳擦掌、高兴万分。都认为机会难得,正是锻炼自己为国争光千载难逢的好机遇。但战争确实是大浪淘沙,是块试金石、是面照妖镜,对人生是一次综合性大考。任何人都会在这真枪实弹面前露出原形,是英雄、是狗熊一试便知。生死关不好过,荣誉关也是一道难过的坎。</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我营圆满完成援越抗美的战斗任务,凯旋而归的途中,卫生员冯庆兰又上演一出跳车自杀,自寻短见的悲剧。追究其主要原因是他严重的虚荣心和狭隘的心态,将自己送上了不归之路。</span></p> 左一为本人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冯庆兰和我同时在营部卫生所当卫生员,共事近两年。我对他比较了解,他是64年入伍的河北邢台人。冯庆兰生得白净,工作认真,待人热情,处事圆滑,办事谨慎,始终能以一张甜蜜的笑脸掩盖着内心的喜、怒、哀、乐。让人永远也琢磨不透他的真实想法。</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冯庆兰本人多才多艺,曾是高炮营文艺宣传队的主力骨干。在备战阶段调到三连当卫生员,后随部队出国执行援越抗美的战斗。在这期间,他又从卫生员的岗位调到远离部队的“残核组”当班长。据以后战友们的回忆,冯庆兰在执行任务期间并无其他异常,可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凯旋而归的列车驶入天津蓟县宝坻区段,再有一站地就要回到目的地了。战友们高兴地活跃起来,这时接到师部通知,说军区装甲兵首长、师团领导和兄弟营队的代表都聚集在蓟县火车站迎候我们的凯旋归来……。岂不知,这种欢庆气氛反而刺激了冯某悲观思想的心灵。就在这时,不幸的事情却发生了,只见冯庆兰纵身一跃,从挡在车厢门口几个人的头上向车外扑去,这段铁路道基很高,他跳下去没有摔死,又翻身向上猛爬,不顾战友们的拼命呼喊,他钻进了最后一节车厢底部。被行进的列车把头部撞了一下,他又滚了下去。当紧急制动停车后,卫生员沈宏瑞和营部的几个同志跑到现场,立刻展开急救,并进行了嘴对嘴的人工呼吸,却毫无反应。带着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又送到宝坻县医院也未能让他起死回生。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个共产党员、五好战士,受党多年教育的老兵,为何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呢?大量的事实证明,严重的虚荣心和狭隘的心态是问题的根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事后战友们才知道,冯庆兰家境困难,27岁的他一直找不到对象。探家时结识了一位姑娘,曾对他说过“如果你在部队提了干部,咱们就结婚,提不了就各走各的路。”这话对他刺激很大,把婚姻问题完全寄托在提干上。这次入越参战是提干的末班车,结果他仍未能如愿,这使他更加绝望。另外,在越南一年多的时间里,参战人员立功的立功,受奖的受奖,而自己什么也没有捞到。战友们在列车上有说有笑,兴高采烈的气氛更刺激了他的虚荣心。还听说他父亲有些历史问题,正在公社办学习班。他把几件事硬往一块儿凑,觉得问题更严重了,既提不了干部,又找不到老婆,搞不好连党籍也难保,便采取了这种极端的方法加以解脱。一句话,他是被自己严重的虚荣心和狭隘思想断送了自己的生命。他的死轻如鸿毛,是对革命的一种背叛,激起了全营官兵极大的愤慨。</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冯庆兰死后通知了他的家人,家里只有母亲和弟弟。在处理尸体怎么办的问题时,他弟弟悲痛地表示:“既然他是自杀的,我就不带他回老家了,由你们部队处理吧!”当天晚上上副营长召集了十几位胆大的战士,准备将他拉出去埋掉。结果都站在棺材周围,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意动手。李洪海副营长见此情况马上站过去,“啪、啪、啪、”拍了几声棺材,并大声喊道,“把这个叛徒拉出去埋掉!”首长的喊话,即是命令又在壮胆,在场的十几个战士立及动手,七手八脚地把棺材抬在马车上,拉到翠屏山山脚下的一个沟坎里,推了下去简单地埋了几锹土,就返回了营房。</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此事对部队影响极大,师首长很是恼火,“出发前跑了一个,回来时又死了一个,你们高炮营是怎么搞的?”兄弟部队也改变了对高炮营的看法,营首长一度时期压力很大,多次召开营连干部会议,分析原因,找出差距,接受教训,加强教育,尽快让营队强壮起来,迎接更艰巨的战斗任务。(待续)</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老兵合影(左三作者)</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第三回《赴广西结集待命》</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67年11月初,满载武器装备的列车驶离蓟县火车站,挥师南下。途经天津、郑州、武汉、长沙、南宁等省会城市,全程2400多公里。因当时的铁道大部分路段还不是双轨,我们又不是执行紧急的军事任务,只能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趁某个区间空闲,我们的军列才能向前行进一段。有时在某个车站一停就是几个小时,很是烦人。并不很远的距离,竟然走了七天八夜,这也是一个难熬的时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闷罐车厢里没有电灯,也没有暖气,更没有拉屎撒尿的地方。全靠生火炉取暖,靠点蜡烛照明。车厢里铺着杂乱的稻草帘子,因怕失火,没有生火,炉子只是个摆设。车厢里很冷,战士们晚上打开铺盖和衣而睡,白天再卷起来,靠着休息。车厢左右两边的推拉门只留着不足一米宽的口子,是车厢里唯一的通风口和“观景台”。部队的吃饭问题是靠沿途的军供站供应,根据列车的停靠时间,事先已和前方军供站联系好了,一停车便可吃到美味的饭菜。如果列车停留的时间短,军供站的同志们就把饭菜送到站台,大家下车便可就餐。如果停车时间较长,战士们就整队前往军供站食堂吃饭。相比而言,还是去站内食堂就餐更好一些,一是走走路,活动一下身体,二是在室内吃饭,有桌有凳,有喝有吃,热乎舒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其中有一次午饭,是在湖南的冷水滩军供站吃的,大米饭肉菜,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回到站台后仍议论着今天的午饭。“今天中午吃的是什么肉?为什么那么好吃呢?”,“全是瘦肉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越嚼越香。”“有的说是鸡肉,有的说是鸭肉,反正不是猪羊肉。”战友们争论着谁也说服不了谁。不一会儿司务长从军供站回来战士们一起围上去,想问个明白,事务长卖着关子边笑边问“你们说吃的是什么肉?”战士们七嘴八舌的还是说不明白,大家越是追问的紧,司务长越是露出神秘的笑容,越是不说。在战友们的连推带“骂”的情况下,司务长才说“中午吃的是蛇肉!”“啊!怎么是蛇肉呢?”不说还吃的津津有味,一说可大吃一惊了!有个别战士掉过头,“哇、哇、哇”地想吐。其实吃饭已过了一个小时了,怎么能吐出来呢?只是想着怎么把蛇吃到肚子里去了,有些害怕和反胃。据当地人讲,这种蛇是他们专门喂养的菜蛇,平时舍不得吃,过年过节招待稀罕客人时才食用。更有意思的是如何杀蛇,先把蛇捉到一个长方形的木箱子里,盖上盖子后,木箱唯一的出口是和蛇粗细一致的小圆洞,洞口下半截安装一个小刀,杀蛇时只要用火烧一下蛇的尾部,蛇便拼命地夺路而逃,锋利的小刀便将蛇的腹部全部划开,内脏彻底外露,去皮后便切段下锅炒制。是一种美味可口、营养丰富,很难得的食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前面说的是吃饭和喝水,可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有个拉撒问题。这个本来是最简单的问题,可在特殊环境下,却成了大问题。多数人在列车临时停车时便可解决。如果在较长时间不停车的情况,拉撒问题就很麻烦了。男同志们小便紧了还好说,从车厢门缝中拉下裤子即可向外“扫射”。可有的战士大便不规律,或因几天在外生活,水土不服闹肚子,实在憋不住了,只好两个人拉着胳膊屁股露在车外,隆隆的伴奏声中将腹中的“废物”抛洒出去。有的战士开玩笑地说“人家是肥水不浇外人田,咱们是大粪肥了铁路线”。这还不算啥,更麻烦的好“戏”还在后面:有一天晚上,疲惫的战士们正在睡梦中,大概是后半夜两点多钟,一个战士醒来自言自语地说“这是啥味?怎么这么臭?”尽管说话声音不大,可唤醒睡在身旁的战友。不一会儿,全车厢的战士被吵闹声和难闻的臭味给熏醒了,七嘴八舌乱成一团,也没有了睡意。议论着“这是什么臭味?难道是坏人给放的毒气吗?”有两个战士弯着腰低着头,一边走一边闻,寻找着臭味的“源头”。其中一个战士站在火炉旁,仔细闻了一会儿,便大声喊道,“是这里臭!”我是一个胆大爱“探险”的人。便弯下腰来打开炉盖,拉出灰盒,里面放着一个军绿色的布团,用捅火的铁棍挑开一看是裤头,里裹着屎粑粑。用手电照着仔细寻查一下,结果地下、车厢门上都有摸在上面的屎糊糊,车厢里的杂乱和骂声此起彼伏。这时我才发现在车厢的另一端有一同志躺着,面红耳赤一言不发。仔细一看是一位入伍不久的新兵,平时很腼腆,一说话就脸红,见此情况我马上意识到,晚上的“臭事”是他所为,必须马上制止,否则这样闹下去将对一个新兵造成更大的思想压力。我马上喊话,叫大家不要再说了,时间不早了,大家继续睡觉吧,否则影响明天的正常工作。不一会儿大家蒙着头闭着气,又进入梦乡。第二天才闹明白,该同志昨晚闹肚子,怕影响战友们休息,一个人又拉不开车厢门。就出现前面的情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几天的连续行军,闷罐车的单调生活,直接影响大家的情绪,白天躺着晚上睡着,实际白天晚上都是似睡非睡休息不好。一个个萎靡不振死气沉沉,或闭目养神或各想心事。指导员赵义见此情况,认为这样下去既不利战士们的身心健康,又严重影响部队战斗力。他就动员几个有文艺特长的战士出节目讲故事,引导大家背语录、唱红歌,很见效。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很活跃。坐在车厢门口两侧的战士更逗,指着车外的景物评头论足,指手划脚地叙说着南方稀罕的景物。甲战士突然喊道,”快来看,快来看,这里怎么会有四条腿的水牛呢?”战士们一拥而上挤到门口,瞪着大眼寻找,乙战士急着问“在哪里?在哪里?”甲战士不慌不忙指着远处站在水塘旁的水牛说:“那不是吗?”乙战士忙追问,“你不是说看到四条腿的水牛吗?”甲战士回答“我也没有说是五条腿吧!”乙方战士无语了。逗得大家哄堂大笑,稍平静一会儿,又有一战士高声喊道:“快来看,快来看,这里怎么会有两条腿的鸭子呢?”喊声刚落,仍然还有战士挤过来,好奇地观看,一次又一次的谎言骗得大家哭笑不得,但没有骂声,只有开心的笑声。只见车厢里的战士再没有蒙头大睡得了,再无心思躺在那里考虑自己那些烦心的事了。都争相扒在窗口,挤在门口观赏着和北方不一样的青山绿水,秀美山河,欣赏着南方美女、山野农夫和北方不一样的服饰和打扮……。一幅幅山清水秀的美丽画卷从眼前掠过,目不暇接,风景美心情好,自然时间就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地到了终点站——广西南宁火车站。战士们从闷罐车厢里背起自己的行装,上了各自的炮车,开出火车站向宁明县驶去。部队驻地是一个农场的库房,像大礼堂一样,大家住的都是统铺,在集结待命期间,每天就是学习和训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1月中旬的广西就像夏天的北方。山清水秀气候宜人,战士们在这新的环境下,心情舒展,心旷神怡,只要是晴天,便可下河洗澡。广西的伏流和暗河也是天然地貌的一大特色。伏流和暗河的形成是因石灰岩地层的断裂和大量的溶洞,形成地下通道,地下水往往是有出口而无入口。从这里看是一个不大的湖泊,湖水是从底部向另一处流出,再过几公里至十几公里则冒出来,又是一个小湖泊。几个或十几个湖泊底部相通,水质清澈见底,战士们常常在湖边嬉水玩耍或洗衣服。有一次有个战士在湖边洗衣服,一不小心衣服没有抓紧,一件裤头脱手而下,斜着向对面下沉,深度大约在十几米处随流动的湖水钻进溶洞里去了,战士们很是好奇。有的战士为了验证这一怪象,就把几分钱的硬币扔进湖中,晶亮的硬币斜着下沉,清晰可见,飘飘悠悠地消失在湖底的洞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广西人的肉食不以猪羊肉为主,而是以鸡、鸭、鱼、虾狗肉为主。他们养狗主要是为了食肉,杀狗也很稀奇,将狗勒死以后不剥皮,把死狗放在大石头上,一边向上浇开水,一边向下拔毛。不一会儿一只白白净净肉狗就等下锅美餐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部队在环境幽静、气候适宜的驻地,吃的饱休息得好,一边学习毛泽东思想,一边加强军事训练。养精蓄锐,时刻准备一声令下,立即跨出国门,奔赴战场。(待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