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腊八粥

清风

今天是腊八节，一早起来就想着为家人熬一碗腊八粥的事。吃过早餐，去阳台看看我那些过冬的花草，再给贪暖不出窝的爱犬哆哆掖紧身上的小毛毯。洗洗手走进厨房。

煮碗腊八粥在现在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打开电饭锅将淘洗干净的各色米、干果、坚果类的食材放进去，选择好方式，点一下'开始'键，等待十几分钟粥便可以出锅。

可如此便捷的煮粥方式却让我的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仿佛缺少了什么，粥也就不似儿时记忆里：那么的香、那么的甜、那么的糯了。忙完坐下来，不由得想起儿时父亲熬的那碗腊八粥来。

儿时的腊八节是很喜庆的，孩童们已放寒假，大人们忙碌了一年后，腊月初八这一天熬一锅香香甜甜糯糯的腊八粥就意味着快过年了。正如黄鹤山人诗歌云：各式配料品种繁，大锅飘香各寺院，金山寺里喝佛粥，过了腊八就是年。每一年，年的气息都会在腊八粥里，在大街小巷弥漫开来。

記忆中我的父亲每年腊八节都会用小火炉为全家人熬一锅腊八粥，食材是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配齐的，那时必竟是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小火炉中的煤我们称之为蜂窝煤，是自己家里用煤面和上少許土，加上水调制到粘性刚刚好，再用模具塑型、晾干以后就可以使用的煤。蜂窝煤的中间有許多小孔，火燃起来不大不小，火苗柔柔地舔着锅底正适合熬粥。可这种煤却很难把握燃烧的时间，得时时有人看着。

父亲坐在院里的小櫈上，在炉火旁看着火，严冬里的火苗辉映着他的脸，感觉那么的温暖。

熬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火急了，粥烂，坚果会裂开，甚至糊；火太小，米熟了，甘果与坚果仁还会有点硬，不仅香味不能完全弥散出来，粥也就没有了糯软的感觉。细心的父亲总是守在炉火旁，看着火，慢慢地熬着粥。

記忆中父亲熬粥的时间仿佛总是那么慢长，兴奋的我们在馋涎欲滴地等待着那碗香甜的粥，总是玩一会儿便回家看看，玩一会儿又忙忙的回家看看。

粥终于在期盼中熬好。全家人围坐在土炕上，炕很暖，色泽丰富的腊八腊透着香，透着甜。当看到父母亲拿起筷子时，我们便满怀喜悦地端起碗来，迫不及待地喝粥。父亲一边微笑，一边不时提醒："慢点、慢点，别烫着”。母亲在温柔地笑，看着我们说："会吃的人不吃烫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許多年过去了。父亲已经驾鹤仙游。可不论时光走的多么快，他老人家坐在寒风中为家人熬制腊八粥的情景反倒越久弥新起来。

父亲的腊八粥是“熬"出来的，不是“煮"出来的。那是碗用着心，蕴着情，透着暖，含着美好渴望的腊八粥，它深藏在我的記忆中，像一把火始终温暖在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