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希凡:灵犀不负江山秀——品读王剑冰散文《阆中》

天府头条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摘要:王剑冰是散文名家,更是捕捉地域神韵的高手,他书写阆中,避开人们熟透了的阆中景观,随机性地捕捉到了阆中的雨,从这富有质感的古城里读出岁月的“新鲜迷离”。由此可见,真正的地域书写是生命个性的书写,阆中的生命个性不仅是自然的绝妙造化,更是灿烂悠久的人文甄陶。</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5px;">关键词:王剑冰 《阆中》 神韵</i></p> <p class="ql-block">作为一座聚散了两千多年历史烟云的古城,阆中属于我所工作的南充市辖区,两城相聚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像我这样的读书人倘要去领略一下古城风韵,或者去凭吊一下历史遗踪进而写一点咏怀古迹的文字,较之那些坐飞机乘火车几经转道方能抵达心中圣地的远客,就难免涌起几许“近水楼台”的优越感。然而,我们的优越感并未化作书写阆中的实力与实绩:本地也不乏有才华的文人写过阆中,但貌似烂熟的浅尝和太近的审美距离,那些花絮般的文学表达并未成为扩大阆中知名度的利器。要知道两千余年岁月打磨出来的阆中,其所能吞吐涵容的哪里只是万余平方公里的蜀北南充!我深深地感到,千古兴亡古阆州,江山更待名人讴。</p><p class="ql-block">王剑冰是散文名家,更是捕捉地域神韵的高手,其著名的《绝版的周庄》<span style="font-size: 15px;">[1]</span>使得他与周庄光芒互照,但阆中之能摄入王剑冰笔底,也许并非始发于作者的心动神驰。记得五年前的一个春天,南充市党政齐邀各路散文名手沿嘉陵江采风创作,是为“全国散文名家南充行”,而作为全国四大古城之一的阆中,自然也就成了名家们倾情书写的重镇。这无疑是一次群贤毕至的风雅盛会,但其高情相邀之下仍难避奉命写作之嫌。从古至今,文人在同一命题召唤下的风雅际会虽有佳作,然仍不免凤毛麟角:会稽兰亭雅集只留王右军之翰墨风流,南昌滕王阁唯余王子安之妙笔灵光,采石矶边太白楼上的诗会独让黄仲则技压群芳……。我知道,群贤齐聚阆中为的是群讴阆中,但文人的集体性书写中很可能就隐含着群殴的陷阱。名家不愧为名家,他们谁也不愿意在高手如林之中隐没了自己矫健的身手,适时的邀集为他们提供了一次肝胆相照山川增色的集体旅游,也为他们提供了文学创造活动中必要的精神竞争平台。试读诸名家的阆中吟唱,群讴绝非千部一腔的合奏,而是多部乐章的混响,他们多以独立的个体生命创造来激活各自的看家本领,从而为自己心中的阆中古城传神写照。正是因为沉醉于这些超群拔萃的生命创造,从河南远道而来的王剑冰所写的《阆中》又一次拨动了我这个距离阆中太近之人的心弦。</p> <p class="ql-block">来到阆中,王剑冰并不急于呈现人们熟透了的阆中景观,更没有端起一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架势,而是随机性地捕捉到阆中的雨:</p><p class="ql-block">雨说下来就下来了,最初是一滴一滴的,首先打在枇杷叶上,而后打在一片片瓦上,叶子和瓦发出的声音不尽相同。有一滴打在额头上,顺手一抹,一脸的滋润。再抬眼的时候,整个古城都是这般润润的了。<span style="font-size: 15px;">[2]</span></p><p class="ql-block">不难看出,写雨的不期而遇并非是刻意为之的,但雨打枇杷、雨打屋瓦直至雨打额头,雨点从物到人的点击敲打,简直就像钢琴家演奏的和谐旋律,这旋律在作者心中奏鸣,叩击着他流淌涌动的灵犀,脸上的滋润感瞬间化作整个古城滋润的通感,阆中顿时就与那些干燥喧嚣,就连呼吸都困难的现代都市有了生命质感的不同。我以为,对于一般写手而言,写出这种质感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而王剑冰却要从这富有质感的古城里读出岁月的“新鲜迷离”。于是,湿润光滑、宛若刷了一层桐油的石板路,刚从门缝里钻出来又尽快消失的狗,打伞的女孩,招摇的幌子,一切都把这“新鲜迷离”填充得那样鼓胀饱满。这只能是阆中的神韵,也只能是岁月浸泡出来的古阆中的历史神韵,而这独特的神韵又沟通了江南古镇的神韵,让人想起戴望舒笔下悠长的雨巷和撑着油纸伞的姑娘。阆中固然不似江南,王剑冰的灵感爆发点和情感归结点也迥异于将近90年前诗写雨巷的戴望舒,但那古镇的神韵相近,那细雨缠绵中湿润的质感相同,更不必说那倏忽迷离中的绝色女子意象,无论是悲之所寓,还是喜之所托,都无一例外释放着难以抵挡的美之诱惑。我想,倘没有作者的灵犀与古城的默契,没有作者丰富的阅读经验于不经意间的挥洒交融,要写出这人人都似曾相识而只为读者心中独有的阆中神韵实在不可思议。</p> <p class="ql-block">在湿润而新鲜迷离的古城,王剑冰沉醉于一种浓郁的异香之中,“奇异的带一点酸甜的香”。于是,已被现代商业广告将古城精致爆炒成滥俗的阆中醋、张飞牛肉、桑叶甜糕和嘉陵江鳊鱼便被这奇异的香味带出。王剑冰无意用高华的文字与那些滥俗的广告较劲,而是在用生命拥抱阆中,用心灵品味古城!因此,当作者站在滕王阁放眼四望,阆中那一片瓦的世界掀动起他满腔的诗情画意,纵然那“江山十二楼”的胜境已成为历史的记忆,但仅仅剩下的两座楼阁也就足以令他“欣欣然荡荡然”了,因为真正的文人并不强求历史的复原,他思接千载、神驰万里的想象,足可让他仅凭岁月的残留从历史的有限记载抵达历史的可能性胜境。</p><p class="ql-block">真正的地域书写都是生命个性的书写,当苏轼以西施写了西湖之秀美,如果有人突然貌似创意地来一句“欲把西湖比张飞”,那可真是对西湖生命个性的暴力改写了。可见,生命个性的书写既离不开审美客体的个性化生成,更离不开创作主体的个性化发现与发掘。阆中聚散着川渝灵性、巴阆古风,兼以嘉陵江三面环绕所铸就的江城格局,她是婉约秀美的,王剑冰不仅传神地绘写了江流婉转所构成的女子身段与丰姿,而且以水气、水晕写出了她的惺忪而妩媚,更以龙一样腾挪滚动的云团闪电写出了阆苑仙境的神奇与神秘。阆中水灵湿润的女性化魅力,自然要引发人们对山水养人醋也养人的古城女子的遐想与窥探,于是,亮花鞋等古老民俗便成了美女亮相的绝佳契机,而在王剑冰笔下流淌着的正是皇宫选美、桑海锦绣、古道丝绸这些与阆中美女绝色巧手相系的古城特产。</p><p class="ql-block">阆中的生命个性不仅是自然的绝妙造化,更是灿烂悠久的人文甄陶。王剑冰注意到了山水与名士的因缘,于是牵引出五百多进士和举人队列如何从阆中走出,那个叫孔安国的孔夫子的后人又是如何留驻阆中而终生依老,进而想象以煌煌一卷史书凝聚三国风云的南充陈寿、以《子虚》《上林》之大赋“润色鸿业”的蓬安司马相如理应到此濡染灵气、焕发才思,而杜甫、陆游慕名而来,其心境为之豁然开朗不就是有力的明证吗?就连未能前来的李白也在王剑冰的阆苑山水赞羡中带上了难以涂抹的遗憾!这是该来而未能来的遗憾,而画家范曾在他的《崂泉铭》中说李白来了也留下遗憾:“太白挟旷代之才,耽餐紫霞,忘著雄文”。要知道,再耽恋山水的名士也不可能足迹踏遍,能成为李白未及览胜未及书写之遗憾的山水胜地,那该是多么令人心驰神往:“那自然生活,那清阔的江水,那千古遗留的民风,还有‘庭院深深深几许’中走出的女子”,都成为王剑冰对阆中之“阆”门里的那个“良”字最有力的诠释。</p> <p class="ql-block">王剑冰的灵犀在阆中古城释放得如此风卷云舒,已然没有辜负这“嘉陵第一江山”之灵秀了,但当他忽然看到天上闪烁的星星,又禁不住要叩问“哪颗是落下闳呢?”而这不经意的仰望与叩问就成了绝妙的点睛之笔。作为创制了西汉《太初历》的阆中土著天文学家,落下闳的光芒穿透两千余年的时空隧道,充沛着历代阆中人的精神底气,他无疑是阆中最令人心旌摇荡的人文雕塑。我以为王剑冰尤其没有辜负这位历史巨人对阆中、对中国、对世界的遗赠:</p><p class="ql-block">这个最早创出《太初历》的阆中人,也等于将阆中闪向了天空。<span style="font-size: 15px;">[2]</span></p><p class="ql-block">这是王剑冰情萦阆中、魂凝阆中、笔纵阆中、才倾阆中的神来之笔,落下闳光耀天际,阆中也因此光耀天际。设若阆中没有落下闳的伟大贡献,阆中的人文精神重量之锐减是可想而知的。王剑冰不仅画出了绝美的阆苑江山,更传达了阆中俯瞰千年的历史气度,而这气度则是以历代英才俊杰和宗师哲匠为充沛的文化底蕴。一个饱经中原文化濡染的散文家能够如此深悟截然不同的川渝文化灵性,足见他对阆中的书写中流淌着多少赤子的精诚。</p><p class="ql-block">我知道,王剑冰不仅是散文名家,也是散文编辑家,而且还是散文研究家,说他集作家的才气和研究家的学养于一身,实非虚言。能像他这样才气与学养相互映照的人应该是不可多得的。在我所结识和阅读过的文人墨客中,既不乏才高而颇富灵气者,亦不乏博学而渊深者,但当他们走进文学的创造性境界,往往是二者不可得兼:擅露才者,其文每因学养缺失,灵动而不免轻浮失重;积学广博者,其文每因耽恋于掉书袋而学究气十足。即便才学同时兼得者,往往在创作中也像两截难以焊接无痕的金属棒。这种才胜于学或学胜于才的现象似乎贯古通今,即使有些大作家、大学者也不能尽免掉进这样的陷阱。我想,个中缘由,大概就在于很多人往往相信高才可以代替博学,或者相信博学自然就会才高。其实,做学问和搞创作是两种不同思维方式和操作方式的精神劳作,艺术创作的生命活力需要学养的润泽,而学养却不能直接当做创作才华滥用,它尤其需要创造主体的转化,从而让才气与灵感因充满学养的质感而更富创造生命的力度。就此意义而言,王蒙先生当年所力倡的“作家学者化”还需要再度思考:“作家学者化”虽然至今仍是一个极富建设性的主张,但学者化了的作家是否一定就是创作水平很高的作家?为什么有些极富创作成就的作家欲有自己的创作理论建树却每每力不从心?为什么有些鼎鼎大名的学者涉足创作却仅仅是有过创作经历而已?虽然王蒙先生一再强调做学问和创作是作家生命的双飞翼,但如何使双飞翼不至于仅仅各显其能,而能够成为作家自由挥洒的整体生命素质,还是一个值得继续研究的课题。面对学问与才华相生相克的二难,王剑冰大概是较为成功地解决了这一难题的作家。他对散文的研究不是为了要在作家身份之外再添一个学者身份,而是为了更好地唤醒散文创作理应具有的生命自觉,让散文创作能够站在必要的理性高度获得创作生命的超越,他做散文研究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更好的当作家。因此,他的研究不但没有消解他的创作灵气,而且使得他的创作在一种成熟的心态中缓释了精神的躁动,适当冷却了过度的激情,往往更能进入旷达宁静的诗意境界。他的散文《阆中》之所以能够超越我们对于阆中近距离的审美观照,其超卓的灵犀绝非即时性拥有,乃是他漫长而坚韧的生命修炼、学识积淀和创作历练的结果,不过他的学养没有演绎为散文创作中露才、逞才的无节制张扬,更没有堕入掉书袋的陷阱,一切都妙合无痕地吞吐于灵犀朗照的传神写照之间,因此,要领略王剑冰的散文胜境乃至生命胜境,不妨先用心品读他不负天地造化而妙手偶得的《阆中》。它未必是王剑冰的自鸣得意之作,也未必能尽显王剑冰的看家本领,但它肯定是众位名家的阆中吟唱中不可替代的独特篇章,也最能凸显王剑冰的创作灵犀与巴阆古风如同电光火石相撞击般的精彩。</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参考文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1]王剑冰.王剑冰精短散文[C].郑州:大象出版社,2011.</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2]王剑冰.阆中. “全国散文名家南充行作品集”到南充去﹒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阆 中</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王剑冰</p><p class="ql-block">雨说下就下来了,最初是一滴一滴的,首先打在枇杷叶上,而后打在一片片瓦上,叶子和瓦发出的声音不尽相同。有一滴打在额头上,顺手一抹,一脸的滋润。再抬眼的时候,整个古城都是这般润润的了。</p><p class="ql-block">一个个的门响动起来,明清时的门不知打开了多少岁月。由于雨的洒落,满街的石板路湿了,像刷了一层桐油。一条狗从一个门缝钻出来,向空荡的街巷扫了一眼,又极快地消失在街的尽头。由于迅疾,像突然发生又未发生。一个女孩的出现要比它显得从容,打伞的女孩,像飘逸于多少年前的哪个角落。一个个幌子,招扬着早晨的新鲜与迷离。两千三百年就在这新鲜迷离中过去了。</p><p class="ql-block">街巷里穿行,闻到一种香,奇异的带有点酸甜的香。看了幌子,才觉出是一种醋的味道。阆中产醋已逾千年。不只是醋香,或许还有张飞牛肉,张飞守阆中多年,这里就有了一种既强体又出味的牛肉做法。早饭时还有一种清气盎然的荷包,那是桑叶包着的带有田野味道的黏黄米糕。边鱼也是吃到的极美味的一种鱼,这种鱼是嘉陵江的特产。</p><p class="ql-block">站在滕王阁四下望去,阆中是一片瓦的世界,六十多条街巷的瓦,就好像一片灰色的翅膀叠压着翻扑着。以前阆中每个街巷中心都有一座搂,一个叫吴宓的清人登上我站立的地方,看到的还是“江山十二楼”,现在剩下两座搂阁的街市规模,仍让我欣欣然荡荡然。</p><p class="ql-block">这时看见了嘉陵江,像女子名字的江无论从上游还是下游都在崇山峻岭中奔涌,到这里却以极美的身段展现出她的丰姿。三面环城的江上起了水气,晕晕的,似一层纱,带有惺忪的妩媚。哪里一个女子在喊叫,喊的什么听不懂,抑扬顿挫的尾声极快就沉进了江里。而后哪个巷口又有人叫喊,声音的开始像从水中弹起来。灰色的云团裂过一道闪电,龙一样滚过古城上空。这些都让我陷入了一种神秘主义状态中。</p><p class="ql-block">陪我的小陈说,小时在江边还看到过爷爷拉纤的身影,一群人和一群号子艰难地拉着一条大船前行。一条条船拉过了滩头,船上的人就上岸喝茶买酒,吃张飞牛肉,或住上个三五日。也有人喜欢上城中的女子,干脆置房买舍,住下不走。我听到过川江号子,裂心夺魄的号子会催化出一种油然而生的陌生又新鲜的感情。</p><p class="ql-block">阆中的女子看不得呢。这里自古出美女,或山养人水养人醋也养人。皇宫选美多涉此地。若在正月,便可见一番景象。那是女子露面的“女人场”,那么多女孩子要在这一天亮花鞋,实际上,在跳荡和欢笑中亮出的是古城女子精巧的身段和精巧的美。</p><p class="ql-block">再往远眺,是一片桑林的海,翠青的叶片即时会变成阆中人身上的锦绣。就近的低成本利用,使得他们的生活质量明显地不同于他处。连通着丝绸之路的古道,将阆中丝绸源源不断地输往西域,还有一些是顺着嘉陵江去往南洋。我努力想象当年的马队相携于途的身影,看不到了,他们消失在了千百年的时空中。</p><p class="ql-block">山水与名士总有着某种相通的缘由。这个曾是巴郡首府的地方,如何就走出五百多进士和举人的队列。有走出去的,还有走进来的。一个孔子的后人遥遥千里祭寻沙场的父兄,途中被这“处处轩窗临锦屏”的阆苑所迷,竟决意居留在了此间。孔安国的留驻,不止是选取了终生依老的所在,还在于与阆中的一种默契。住在南充的陈寿定是来过的,还有蓬安的司马相如,他们不能不在这里寻到灵感翻腾的气象。至于慕名而来的就更多,杜甫一来就喜欢上了,来了还要来,还有陆游,两人不管心绪如何,到这里都是猛然换了精神。李白在这里住上一住,就不致空寂中寻月而逝。李白一直没有找到灵魂所依的故乡,我觉得,他是把阆中错过了。故乡是一个美妙的理想世界,自古至今阆中之所以能成为那么多人的居留之所,说明阆中是一个既适于古人审美趋向、又合乎现代精神气质的所在。</p><p class="ql-block">穿行于张家小院、李家大院,穿行于衙署贡院、张飞庙及那些作坊。我觉得阆中的“阆”就在于那个门里的“良”,那自然的生活,那清阔的江水,那千古遗留的民风,还有“庭院深深深几许”中走出的女子,如此多的“良”,当然是该叫“阆中”了。</p><p class="ql-block">晚间,雨不知何时停了,雨后空气更显晴朗温润,月光从云层里斜照下来。光线的柔静是如此的少见,似纤细明亮的绒毛,一缕缕地飘浮着,漂到哪片瓦上,瓦上就会亮闪一片。</p><p class="ql-block">沿街往江边走,何处轻微的一声响动,似什么东西弹落了,随之又恢复了平静。小陈说,那是掉落的枇杷果。为什么叫“枇杷”呢,因为它掉落的声音吗?又是一声响动,感觉是一片瓦,自什么地方滑落了。天上有星星在闪烁,哪颗是落下闳呢?这个最早创出《太初历》的阆中人,也等于将阆中闪向了太空。</p><p class="ql-block">解一只小舟入水,不知是江在行或是岸在行。岸上的景物一映水中,包括房子、房子里的灯、灯透出的人影。一条鱼跳起来,将这一切打散了。月亮在水中晃了晃又聚合起来,如一枚古镜。“呦儿呦儿呦——呦吼呦吼嗨——”哪里飘来嘉陵江号子,随之又远了。</p><p class="ql-block">没有了打更声,整个阆中陷入在一片沉寂中。条条街巷会以这种沉寂来消化今晚漫长的时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