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一九六九(五)知青杀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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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炮楼生产队并无炮楼,因为名称怪怪的,所以一下子就记住了,知青院一排三间房,中间住人,两边分别是灶房和队里的库房,东边西边各有一间厢房,放一些农用工具啥的,还有个猪圈,喂了一头猪。院里有一个大石桌,平时在这儿吃饭。这院子只住男生,男女生早就分灶另过了,互不相干,也不知啥原因。男生这里还养了条狗,取名“哈利”。这条狗挺怪,见了学生不咬,哪怕是初来乍到,我就属于生人,它非但不咬,还冲我摇尾巴,可是一见到当地老乡就狂吠,原来这家伙是以外貌取人,它看到老乡们都穿的破衣邋遢跟要饭的似的,与知青差别分明,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合它的眼,所以才区别对待,老乡们对它也是既忿恨又无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十月将近过半,秋收早已结束,眼看天气渐凉,生产队开始安排入冬的各种农活。我们商量决定回北京去,回家猫冬过年,合计着走之前先把这头猪杀的吃了。耿哥找来生产队长,请他帮忙杀猪,队长反对,说这才八十来斤的猪娃,再喂上两个来月就能一百多斤了,也正好赶上过年,那时再杀多好。大伙说不在这儿过年,准备回北京,回家之前先杀的吃了。队长就是不允。耿哥说:"那你把杀猪刀借我们用用,我们自已杀。"结果呢,队长非但不借,还挨家挨户到社员家通知说:"这些学生要借刀杀猪,谁也不许把杀猪刀借给他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情况有点儿不妙,耿哥与大家商量办法,忠哥说:"他不借杀猪刀咱不是还有菜刀吗!怎么杀不是杀啊。"耿哥告诉大伙,人家是拿专用杀猪刀往心脏上一捅,咱这菜刀怎么捅啊?大伙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也没什么好辙,耿哥说:"得!甭说了,也沒别的法儿,就菜刀吧。"几个人说干就干,猪看见我们进来还以为又给它喂食呐,哼哼着靠过来,没想到几个人蹲下一人抄一条腿就给架起来了,这猪立马嘶哇大叫的挣扎,无奈几个身强力壮的后生死死地抓住它,抬出来按倒在石板桌上,猪尖利的叫声实在是刺耳难听。我找来一根绳子,在猪嘴巴上绕了两圈,使劲儿一勒,它叫不出声儿了,但仍然在垂死挣扎,伙伴们死死按着它,一个伙伴问:"从哪杀?"一个说:"从肚子上开!"忠哥说:"跟杀鸡似的抹脖子吧。"大伙说:"行,就这么来!"忠哥手拿菜刀先在条石上蹭了几下说:"你们可按住喽,别让它乱动。"几个人使劲地按住。菜刀从猪脖子上划了下去,血咕嘟咕嘟冒了出来,"赶紧拿个盆儿。"一个人喊。忠哥赶紧进屋拿个脸盆,又重新开始,口子越划越大,猪仍在挣蹦,忠哥跟拉锯似的一下一下不停的切,直到猪头快被切下来才没了动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头猪平时吃的不错,我们吃啥它也吃啥,跟哈利一个待遇,长得挺肥的,只是它的命运是为我们改善伙食而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杀完了猪,大伙又开始围着大柴锅忙活,提水的把锅里水添满,抱柴的开始点火。一会儿水开了,几个人抬着死猪慢慢放进大锅里,烫了这面再翻过来烫另外一面,抬出来放桌上刮毛,连刮几下也没见掉毛,磨磨刀再刮,仍然没用,"是不是没烫透?"有人问,那就再烫。又重新加火,伙伴说:"这回放锅里多烫会儿。"一边说着一边加火,咕嘟咕嘟锅开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捞出来再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次可不一样,一刀下来呲啦一下子,连皮带毛全下来了,烫过火了,索性扒皮得了,去皮的猪肉更好熟,开膛破肚扒拉出一大盆下水,把剔出的大块肉切成小块儿,大铁锅重新放入清水,把肉块儿放进去,除了大盐粒子也没别的调料,旺火一边煮,一边用勺子撇出白沫子,尝一下汤,不咸,再添把盐粒子,炖了一会儿,那炖肉的香味竟然是满院子飘散。自打年初来到这里就只是在春节时吃了顿饺子,这都多长时间了再也没闻到肉味儿,伙伴们都快等不及了,这个要尝尝,那个也忍不住凑近了要闻闻,真是馋人呢!终于能出锅了,大伙吃着白米饭就着白水炖猪肉,那叫一个香,不是过年胜似过年,长这么大头一回放开的大碗吃肉,兴奋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为了感谢队里对知青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大伙赞同耿哥意见把猪头和下水留给队长,让他去招待社员们。耿哥把队长请了过来,听说我们把猪杀了,有些嗔怪:"你们这些娃呀,一滿不听老人言,晚些走又咋了?"大家伙围着他一通解释。耿哥说:"我们来了快一年了,让队长和社员们操了不少心,非常感谢队上的人,为表心意,请队长把这些个招待社员们吃上一顿,你看行耶不?"队长看了一下,"你们这些学生娃呀,帮衬你们都是队上应该做的,还讲那些个客套话?"一头说一头拿汗烟锅往耿哥头上打,耿哥笑着捉住他那烟袋杆儿,"哎呀!我这头硬的很,把你这传代的宝贝磕坏了俺可不赔啊!"边说着边提起猪头交给队长,“我来帮您拿这堆。”端起一盆下水就要送队长回家。队长摆摆手,“别送我家,拿到队部去,让会计再找个帮手,给社员们炖上一锅烩菜,本该到过年才能吃上的年饭,这嗒不年不节的就咥一顿,哎呀!你们这些学生娃儿啊!”看着队长哭笑不得的样子,我们却很开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几个人连吃了两天炖肉,把近一年对肚子的亏欠补了个瓷实,哈利也跟着大饱口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伙伴们即踏上回家之路,哈利一直跟着走了几十里路,几次轰它回去它也不听,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前面就要进山了,穿过森林翻过这座山,就可以看到柏油公路,它仍然跟着,在一个下山急转弯的之字形路边,我们停下等待着,终于等来了一辆卡车,我们分开在路两边做好准备,在卡车减慢速度的一刻,大家身手敏捷地快速扒了上去,哈利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渐行渐远……。</span></p> <p class="ql-block">一帮懵懂少年</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知青窑洞</p> <p class="ql-block">插队的地方成了工地</p> <p class="ql-block">谨以此篇纪念耿哥逝世21周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