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先生——师•典•诗(24期)

石竹居士

<p class="ql-block">  40多岁的人,不太容易生发崇拜的情愫了。</p><p class="ql-block"> 但书法界有一泰斗级人物——启功,不由得顶礼膜拜。我粗浅地读了一些有关启先生的事情,觉得启功先生平生至少三个方面,着实令人折服。</p> <p class="ql-block">  一、为人质朴。</p><p class="ql-block"> 启功先生,生于1912年,卒于2005年,字元白,也作元伯,号苑北居士,北京市满人,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孙,其曾祖父、祖父皆为光绪年间的进士。1978年启功66岁时,妻子、母亲和恩师已经先后离他而去,回想半世艰辛岁月,启功悲痛之余写下了这首诙谐、精炼《自撰墓志铭》: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丧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且陋。身与名,一齐臭。启功曾收藏康熙皇帝的“御砚”,上刻“一拳之石取其坚,一勺之水取其净”,并嵌“康熙”“御铭”两方印文。启功先生终生拒绝使用皇族姓氏,改革开放后,皇室遗族皆以“爱新觉罗”自矜,但他从不改素志,从不把这方“御砚”当做传家宝,仅特别喜欢这一“御铭”的内涵,并以此“御铭”取了室名“坚净居”,自号“坚净翁”。就连他的墓碑,在碑阴处也雕刻了此砚铭,凡来此凭吊启功先生的人,读到这方墓碑,不禁漫生崇敬的情感来。“坚”、“净”二字也正是先生一生为人的真实写照。坚者,坚固、坚定、坚决。启功先生是一位非常幽默而随和的老人,似乎柔的成分更多一些。但其性格中“刚”的成分也不少,在原则问题上,他是一点也不含糊的。比如,他对有人假冒他的书法作品不以为然,但他对有人冒用他的名义进行古书画鉴定则深以为然,但凡在赝品上发现以他的名义题字落款时,先生就会异常气愤。为此,他特地在报上发表声明:今后,启功不再为任何个人鉴定字画真伪,不再为任何个人收藏的古字画题签。他认为古字画鉴定真伪,兹事体大,违背历史和科学,为一己私利弄虚作假,这属于欺诈行为,已构成了犯罪,我必须保留追究刑事责任的权利。之后,启先生很多朋友都不相信他能做到,因为他们知道启先生为人随和,好说话。可是先生真的说到做到,为文物鉴定界留下了一则佳话。净者,清洁,干净,不含杂质。有一本写启功先生的书名叫《静谧的河流》。这个名字真好,形象地概括了先生的神韵。先生不是巍巍高山,耸立云端;也不是滔滔大海,汹涌澎湃;他就是一条静谧的河流——宁静平和、清澈见底。他心地纯净,不掺杂念,置生死于度外,视名利如鸿毛。启功先生的法书名满天下,求字的人趋之若鹜。菩萨心肠的启先生很少拒绝别人,几乎有求必应。不过碰上话不投机的,即使对方许以重金,启先生也不肯假以辞色。曾经有商人请启先生题写匾额,为先生所拒。旁人怪启先生不给面子,启先生说:我对他还算客气的。这个人没有诚意,我今天就是要教教他什么叫诚意。启先生在给人题字时,首先总要问一句“要简体还是繁体”?他这是尊重别人的习惯。但凡是给书刊或牌匾题字时,他必定写简体字。有人问他是不是爱写简体字,他正色道:“这不是爱写不爱写、好看不好看的问题,汉字规范化是国家法律规定的,法律规定的我就得执行。”启功先生“以严人之心严己,以宽己之心宽人”的人格魅力,“谦和慈祥、虚怀若谷”处世风格,致使他在很多人心目中,近乎完人。</p> <p class="ql-block">  二、学问敦实。</p><p class="ql-block"> 启功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他系我国当代著名书画家、教育家、古书画鉴定家、学者、诗人等。童叟皆知他是知名的书法家。除此之外,他还精通语言文字学,对八股文等古文颇有研究。明清两代兴起碑帖之学,启先生是这片园地的开拓者之一。“买椟还珠事不同,拓碑多半为书工。滔滔骈散终何用,几见藏家诵一通”。他感于多少鉴赏家只重视碑帖书法,而对其中的文辞则视而不见。他曾把历来定论的《曹娥碑》驳得体无完肤。因此,所谓的王羲之小楷《曹娥碑》也就不存在了。启功先生的书法理论著作,我最喜欢他的比喻,时出妙语,对书法艺术以及书法史上的许多问题,有其独特的《论书绝句百首》,这是他数十年书法实践、研究的体会。特别是诗中的自注,行文隽逸,见解独到。我自己有些长期窒碍的问题,读了之后感到迎刃而解,有豁然开朗之感。诸如考证《鶺鸰颂》出于开元翰林供奉之手;日本藤远后之临《乐毅论》以证明王羲之书体势之雄强;鉴定张旭书庾信《步虚词作》实为大中祥符以后宋之笔;以西陲晋人残纸证实《阁帖》中索靖书法的本来面目。这些都是对书法史上成说定论的翻案,论据充分论证有力,渊博敦厚的学问不得不令人信服。此外如论柳公权、黄庭坚书法用笔尽笔心之力,结字聚字心之势。其中对历代著名书法家之特色,各时代书法的体势、风格,以至辨别书体源流,变迁原因,都是非常精到的。他21岁时,虽无中学文凭,但启功笔下的书画文章却却以声名鹊起。他编纂的主要著作有《古代字体论稿》《诗文声律论稿》《启功丛稿》《启功韵语》《启功絮语》《汉语现象论丛》《论书绝句》《论书札记》《说八股》等。《启功全集》由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全集》共20卷,前10卷为著述,包括诗词创作、讲学、口述历史、书信、日记等,后10卷为书画作品,汇集了启功先生创作的册页、成扇、手卷、横幅、立轴、字课、临写等。《全集》不仅具有珍贵的史料价值,而且具有极大的鉴赏价值和极高的研究价值。启功主业文史,一生教授古典文学、汉语,研究史学、经学、语言文字学、禅学等,著有《汉语现象论丛》、《诗文声律论稿》、《古代字体论稿》等。他熟知清史,曾经7年点校《清史稿》,上世纪50年代注释《红楼梦》。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文联荣誉委员。集教育家、文物鉴定专家、古典文学专家、语言学家、书法家、画家、诗人于一身,著有《启功书画集》、《启功丛稿》、《诗文声律论稿》、《汉语现象论丛》、《启功韵语》、《启功絮语》、《启功赘语》、《论书绝句》等多种。</p> <p class="ql-block">  三、贡献卓著。</p><p class="ql-block"> 启功先生曾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政协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中国书协名誉主席,国家博物馆顾问等头衔12个。国学大师启功先生独创启体书法字体,字的重心不放在米字格的中心点,而放在距离中心不远的四角处。 启功受业于著名史学家、辅仁大学的校长陈垣先生,为了报答老师教育之恩,延绵陈垣先生的教泽,更为了促进祖国教育事业,1990年年近八十高龄的启功先生远赴香港义卖自己所作字画,筹集到200余万元,设立了“励耘奖学助学基金”,以聊补晚年“酒酽花浓行已老,天高地厚报无门”的遗憾。但他却不用自己的名义,而用他恩师陈垣(励耘)的名义;他不计报酬为别人创作了许多书画作品,还多次捐资希望工程,赞助失学儿童,而他本人始终过着粗茶淡饭、布衣土鞋的简朴生活。为了启功的生计,陈垣帮他找到了在辅仁大学附属中学教国文的职业。他毕生专门从事中国文学史、中国美术史、中国历代散文、历代诗选和唐宋词等课程的教学与研究。执教60余年,在中国古典文学教研等方面取得了突出成就,为国家培育了一大批古典文学的教学与研究人才。但他却从不以“教人者”自居,而总是那样谦虚自抑,从不让人称是他的“学生”。他不要书法家、文物家、史学家这些虚而不实的光环,“只唯实”才是他做学问的原则。如今,电脑亦成为人们不可或缺的工具,大家逐渐摆脱了传统的“笔,墨,纸,砚”,越来越习惯用电脑“写”字,还希望电脑“写”出多种风格的好字。在方正集团推出启体等18款新字体时,启功应邀来到集团字模部现场,饶有兴趣地观看了电脑造字过程的演示,并就电脑造字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他对将传统书法艺术与现代电脑技术的结合大加赞赏。如今,方正启体亦形成了点画活泼、体势清朗,典雅遒丽、豪迈潇洒的书法风格,具有明快大方的特点,深受大家喜欢。在“东方之子”名人访谈节目中他说:“我不是一个书法家,我首先是一名教师,然后勉强算是一个画家,书法只是他的业余爱好而已。”</p> <p class="ql-block">典故【赝品】</p><p class="ql-block"> 集诗、书、画和文物鉴赏于一身的启功,享誉国内外。他对历代作品特征、作者风格了然于心,见识卓异,加上他有丰富的文物知识和文史修养,又熟谙典故,劣品和赝品总逃不过他的目光。难以理解的是,他对个人的作品从不看重。有个铺子是“造假作品”的专卖店,标价不高,有人看了问店主:“是真的吗?”店主也挺痛快:“真的能这个价钱吗?”后来启老听说了这件事,也来到这个铺子,一件一件看得挺仔细。启先生谁不认识呀!有人就过来问:“启老,这是您写的吗?”启老听了,微微一笑说:“比我写得好。”在场的人全都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启老又改口了:“这是我写的。”事后他向我们解释,他说:“人家用我的名字写字,是看得起我,再者,他一定是生活困难缺钱,他要是找我来借钱,我不是也得借给他呀?”他撰文称赞明代文征明、唐寅等人,说当时有人伪造他们的书画,他们不但不加辩驳,甚至在赝品上题字,使穷朋友多卖几个钱。让那些穷苦小名家得几吊钱维持一段生活,而有钱人买了真题假画,损失也不会太大。这种观念虽不合知识产权保护法,却充分体现出了启功先生向来的仁者情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