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小川情未了

美友346687

今日之小川

2020年12月20日，冬至的前一天，我们坐着绿皮火车又返回了拓石镇小川村。

1968年10月24日，宝鸡长寿中学部分初、高中毕业生被分到宝鸡县坪头区拓石公社上山下乡。三年时间，知青们在那片广阔天地里与当地村民一起战天斗地，栉风沐雨，披霜冒雪，经历了磨难，锻炼了意志，增长了才干，之后陆续返城，开始了新的生活。但是在大家心中，始终有一种难以割舍的知青情结，始终难以忘怀那块我们为之洒过汗水、流过热血、奉献过青春的地方，始终铭记着那段峥嵘岁月。

还清楚地记得离开宝鸡那天的情景：独自拿着行李来到车站，没有家人送别，没有朋友相伴，默默坐上去拓石的绿皮火车。车厢里，没有交谈，没有喧闹，只听见车轮与铁轨哐嘡哐嘡的撞击声，看着车窗外残阳照在渭河上泛起的惨淡之色，心情真是糟糕透顶了，心中一片悲伤迷茫。少年已识愁滋味，真不知未来之路在何方？

宝鸡到拓石80多公里，大约天快黑的时候，火车抵达了拓石车站。晚饭后，公社特地为我们演出了一场革命样板戏《沙家浜》。何年何月，何情何景，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早早离开了会场。当晚，住宿于公社，房间里铺些麦草席地而睡。

小川村之王川

第二天，经与公社协商，我们十六位同学被分配到小川大队（文革时期称红川大队）。

小川大队位于拓石公社西七里，南面对着渭河，河对面是甘肃天水地界；北面紧挨陇海线，陇山山脉高耸其旁。其耕田，除了少数河滩地外，绝大部分都在北山上。人口约四百人（当年）。从拓石到小川没有公路，要沿着铁路线走，穿过三个山洞，约一个小时才能到达。

到达小川后，16名同学自由组合分在两队，每队八人。

一队：张衍韬、张幸陶、陈凤荣、刘玉珍、毛胜利（组长）、李苏、靳立宁、白余林。（李苏当时分到眉县，因其好友毛胜利分到拓石，故毅然“弃明投暗”。其情虽不比伯牙子期，亦与友患难与共，真哥们也！刘玉珍在来小川后的第二年，转去了虢镇清溪公社。）

二队：周荣珍、董玉华、陈肇芸、许常东、王文林（组长）、牛延超、李晓峰、宋国祥。后来李正学转入小川，故二队9人，全大队17人。

当时长寿中学绝大部分同学都被分到地处平原、条件较好的眉县第五村公社，而极少数被分到西山拓石的虽情况各有不同，但就小川大队来说可分为三类：一是家庭出身不好的，二是父母为走资派的，三是所谓学校保皇派95总司的。时也，命也！（此为吐槽之言，不吐不快，姑妄听之。）

【张衍韬】（高六六三班）

张幸陶（初六八一班，张衍韬之妹）

陈凤荣（初六八二班）

【刘玉珍】（初六八一班）

毛胜利（初六八二班）

李苏（初六八二班）

靳立宁（初六八一班）

白玉林（初六八一班）

周荣珍（高六六三班）

董玉华（初六七二班）

董玉华（初六七二班）

陈肇芸（初六七二班）

许常东（初六七二班）

【王文林】（初六七二班）

牛延超（初六七二班）

李晓峰（初六七二班）

宋国祥（初六八二班）

【李正学】（初六七二班）

小川一队的七位同学。

前排左起：张衍韬、陈凤荣、张幸陶；后排左起：靳立宁、李苏、毛胜利、白余林。

这张照片大约拍于1969年，从穿着上看应该在夏秋之际。照片的时代特征非常明显：人物穿着简朴中带点邋遢，面部表情清纯里夹杂着呆板；屋墙上有“狠抓阶级斗争”“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大标语；中间门两边是大队的宣传板报；靠墙放着劳动工具背架、铁掀；墙上挂着晾晒的青菜，旁边还站着队上同龄的伙伴赵九生。此照片由谁所拍，已无从考证。

刚到小川时，男同学住在河滩一座三间大房内。外两间是厨房，内一间是卧室。卧室内西边是一个大炕，一队住；东面支柿木板为床，二队住。炕没有烧，铺些麦草，将就凑合吧。小伙子火气旺，不怕睡凉炕。然而没睡多久，西边的炕就塌了一块。大家开玩笑说，某某人重量大，可能是他压塌的。结果只得另寻住所。

照片中人物后面的房子🏠原本是大队的仓库，后来就成了我们的住处。房屋共五间，东面两间住二队的五位男生，西边两间住两队的八位女生，中间一间则是一队四位男同学的卧室。房屋极其简陋，筑土为墙，支木当床，屋顶通透。一到冬天，冷风嗖嗖，房间里的毛巾冻得硬邦邦的。夜晚，点起一盏煤油灯，用玉米芯拢上一盆火，一边在火灰中爆着玉米花，一边漫无边际地闲聊，也算是自得其乐。（八卦一下，从胜利和李苏的聊天中，我耳闻了二班的许多同学，其中不乏女生，比如……。据李苏回忆说，男同学之间还有个约定，谁如果第一个结婚，就让他媳妇给每人做一双鞋😃。果真如此的话，不知谁该兑现此承诺？）

女生屋内棚上存放着队里的苞谷，一到晚上，老鼠🐭四处乱窜，玉米粒时常洒落床上。

空闲时，我在屋门口挖了很小一块地种萝卜，萝卜长得很大，绿油油水汪汪的。记得有一张我拿着萝卜的照片，可惜😔找不到了。

屋后坡上是陇海铁路，不时有火车🚉经过，汽笛长鸣，隆声震地。时间一长，在屋内就可以根据火车轰隆声判断出经过的是客车还是货车，是重车还是轻车。夜晚，我们就在火车🚉的轰隆轰隆声中入睡😴（好在当时没有失眠一说）。直至招工离开小川，我们一直没有离开这间陋室。刘禹锡《陋室铭》云：“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王文林、靳立宁、毛胜利、李苏在我种的大萝卜后合影🤗。（照片不是太清楚，但明显可见茂盛的萝卜叶。）

一队三位女生：张幸陶、陈凤荣、张衍韬。

二队三位女生：陈肇芸、许常东、董玉华。

八卦一下，小川的同学许多人都有外号。比如靳立宁有一张胖胖的脸，一笑起来就像一只猫，故称“老猫🐱”；许常东说话尖声尖气叽叽喳喳，故称“小吱啦”；牛延超干活勤勤恳恳，又姓牛，故称“老牛🐮”；李苏年龄最小，排行最后，故称“老末”；董玉华曰“大胖”，陈肇芸称“小胖”等等。当然，也有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外号，就不在此损人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前排左起：周荣珍、陈凤荣、张幸陶、张衍韬

后排左起：宋国祥、靳立宁、毛胜利、李苏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张衍韬、周荣珍、巧梅（村民）、陈凤荣、张幸陶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前排左起：张幸陶、许常东、陈肇芸、牛延超

后排左起：宋国祥、李晓峰、王文林、靳立宁、李正学、张福兴（公社干部）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紧挨坡下的屋子，就是当年我们的住处所在。

做饭

刚到小川时，一、二队合灶，大队派了村民珍珍等人来做饭。然而好日子不长，没过几天，就要自己下厨了。每天两人，一男一女，轮流做饭。初来乍到，一切都很生疏，难免手忙脚乱，或是柴火点不着，或是面没有发起，总之，经常是人已下工，饭还未好。又过了些日子，两队分灶，合久必分吗。二队仍用原厨房，一队则在女同学住所外另盖了一间。

说起做饭，一队女同学以幸陶为最好，擀面，离面，烙饼，炒菜，样样拿手。尤其是臊子面，汤鲜味香，回味无穷。从小川返城后，还几次去她家吃面。而男同学则以老猫居首位，面擀得那是相当地好，曾是修公路时期我们的大厨。两人相比，幸陶是精致：粗粮细作，花样翻新；老猫则是粗犷：一脚踩在锅台上，两手握着擀面杖，不停搅着稀糊汤。

张幸陶：不知道大家还记得“节节面”不？半年的商品粮供应结束，我们便开始了与队上农民一样天天的、早晚顿顿吃的玉米糁。午饭吃搅团，搅团吃了不耐饿，当时是撑心胀肚，再加上油水少，等不到下工肚子就咕咕地乱叫了。想当时大家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大姑娘，好劳力，不吃些实在的干货哪能行嘛。记得还是董玉华首先给大家做了玉米面锅贴，大伙吃了觉得好吃，不错，总算能把肚子填饱了。那时的日子的确比较艰苦，同学们好久都没有吃上面条了，想的人真是吧咂嘴。但是没有细粮，没办法呀。有一天，正好轮到我做饭，珍珍姐从我们知青点路过，见到我就问做啥晌午饭呢？我说昨天搅团没吃完，中午一烩凑合吃吧。珍珍姐说：“我这会儿没事，帮你一起擀面咋样？”我说好长时间都没有细粮了，做不了面条。珍珍姐说，那就用玉米面做个“节节”，跟面条一样好吃呢，来，我帮你。只见她挽起袖子，将玉米面往剩搅团里揉搓，一会儿就变成了个大面团，然后分成几个像蒸馍大小的团子。我也学她那样把小面团一个一个擀成一张张薄饼，摊在面板上。她对我说，等下工吃饭人回来了，你把它切成一节节的、一指宽一寸多长的条下锅，记住不要煮太久，捞出来拌上菜，像吃汤面一样，浇上汤就行了。那天大家下工回来终于吃上了一顿粗粮“节节面”，也算是面条吧。

关于做饭，说几件有趣的事。

陈凤荣：那时两队同学还在一起做饭吃。一天早上下工后，大家都在厨房外的院子里吃饭，我发现汤里有细细的柴棍一样的东西，但也不好说出来。这时，不知谁说了句这是昨晚的刷锅水吧，也有同学在汤里吃出了同样的东西。原来昨晚的玉米榛子锅不好洗，用水泡着，第二天早上换了另外的同学做饭，以为是剩饭，就又加工成了早餐。这是我们有生以来最特别的早餐了吧！

一次发大水，在回水处，我们捞了一大筐小鱼🐟。李苏是上海人，想着南方人会做鱼，就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谁成想李苏对鱼不做任何处理就将其囫囵个放入锅中，倒上水，整整熬了一夜。第二天一看，妈呀，一锅发苦的鱼汤（鱼的内脏、苦胆未掏），结果全倒了。

陈肇芸：想起已经搬到塬上居住的时候，有一次大伙想吃鸡，想到在家看我妈杀鸡很容易，现在我来试试。结果一慌没抓紧，一刀下去鸡的血管断了，气管还连着，鸡也跑了，血流一地。把我吓得直往后退。记不清当时是谁？是李晓峰吧？上前一把抓住鸡又给了一刀（是✂️还是🔪记不清了），洗净，开胸，红烧，好像还放了🌶️。大家总算吃上了香喷喷的自己养的大公鸡🐓……。

我现在特别想念小川的白玉米面馍。首先要用刚下来白牙玉米，细磨成面；其次发好的面不能用碱，要用灰水（荞麦杆烧成灰，和在水中，替代碱面）；最后是大火猛烧，直至蒸熟。蒸出的馍色白口开，松软暄腾，透出一股玉米面的清香。此馍见不到久矣。

磨面

这副石磨斑驳破损，丢弃路边已经很久无人过问了。但在下乡之初，因为村里不通电，吃粮全靠磨，它就成为当时不可或缺的生活工具。磨面要用牛🐮，所以首先要借牛。当时队上的牛都散养在个人家中，队里同意后，还要看社员的意愿，以及牛是强壮还是羸弱。几经周折借来牛，老牛拉石磨，一上午也就能磨个几十斤，只是几天的口粮而已。所以当时磨面成为我们生活中的一大难题。

离队上不远的桥子沟口有一个水磨，我们也经常去那里磨面。为了不耽误上工，一般都是晚上去。夜晚磨面女同学比较辛苦，上麦，扫面，罗面……，几乎不能停息片刻。夜晚沟口一片寂静，只听到不时经过的火车的轰隆声，沟谷飒飒的风声，小溪哗哗的流水声，以及水磨转动一成不变的隆隆声。夜半更深，一男一女，踏着月光，磨面归来。鸟宿路边树，犬吠夜归人。

大约一年以后，队上整了台柴油机，带动电磨，我们吃饭的问题才得以彻底解决

陈凤荣：一天晚上下了工，我们一队的四个女生去水磨磨房给在东口修公路的男生磨面。磨到夜深时，水磨的上磨盘突然掀到了一边，磨子就停了下来。时已夜半，我们不敢往回走，就守着没有磨完的麦子在磨房里呆了一整晚，直到天亮。这一晚我们把磨房的门用木棍顶住，磨房里的煤油灯灯光忽暗忽明，外面的流水声伴着远远传来的像是什么人在唱歌，心里想起农民讲的什么鬼的事，就越发害怕。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可是已经人物全非了，磨房没有了，五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也都老了，衍韬和刘玉珍已离开我们多年了。

砍柴

小川没有煤，没有电，做饭全靠烧柴。每年冬天，社员们都要将全年的生活用柴储备够，知青也不例外。女同学做饭，男同学砍柴。那时候也是年轻，为了不耽误出工，常常是半夜起来背粪，等天亮就完成了一天的任务，然后进山砍柴。真拼呀！

进山砍柴，背架、斧头、长绳是必备的三样工具。到了砍柴地点，先将绳子的一头绑在一棵较粗的树枝上，另一头顺山坡朝上。四处砍好柴后，将柴拉到长绳处，柴根对柴根交叉摆放在绳子上，捆住后，再用木棍将绳子拧紧，然后砍断绑绳的树枝，大喊一声“揭柴咧”，蹬上一脚，一大捆柴就会顺着山坡轰隆轰隆滚到沟底。到了沟底，再将柴截成一米左右的柴段，用藤条绑成小捆，就只剩下往回背了。

有时柴捆会架在半坡，就要下去继续揭。这事十分危险，因为挡住柴捆之地情况不明，可能是陡坡，也可能是悬崖，一旦失足，就会滚下坡底。有一次，我去推柴，在经过一处沙石陡坡的时候脚下一滑，幸亏反应及时，两手张开，全身紧爬于地，才得以避免下滑。要知道，陡坡之尽头就是一处断崖。过后想想，真有些后怕。

砍柴时，手呀脚呀受点小伤，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的右脚内侧脚踝处至今还留有斧头砍下的印记。砍柴一旦误砍了漆木，对于过敏的人来说，那就倒了大霉了：全身肿起，瘙痒难耐。当地人管这叫让漆树“咬了”。在东口修公路的时候，李正学同一个村民开玩笑，仅用漆木枝挨了一下他，结果可想而知……。

一背架柴，重者过百斤，轻者七八十斤，背着走十几里山路，也算是个重体力活了。我班高瑞田曾来小川玩，同我们去豹子沟背了一趟柴，就他那练过的身体，一回来就瘫坐于地。唉，磨难呀！

桥子沟是我们砍柴最常去的地方。顺沟往里走，先是三岔沟，再往里是豹子沟。比起干沟来，这里的路要好走一些，但也更远一些。到豹子沟大约有七、八里路，要走一个多小时。

李苏：2020年平安夜回想起队里的那些事，觉得“揭柴”蛮有趣的。1969年初春，8个男知青去东口修战备公路，我一人没去。一天清晨，我背着长绳，带着斧子和两个馒头进了豹子沟。过了好几遍小溪，爬上山坡，选好铁匠木多的地方，挑了一棵粗壮的树，将长绳的一端绑在树稍上，另一端甩在坡上，接下来砍柴……。夕阳西下，拖柴，码好，解开长绳捆紧，然后绕到粗树下，侧砍个Ⅴ型口，又绕回柴捆上方，向山下吆喝：“揭柴咧，揭柴咧！”钻到柴下，用屁股用力拱，使柴捆压折粗树，轰隆轰隆滚下山坡，砸在小溪边。收了长绳回到住处，已是满天星辰了。日后再去截短，用背架背回来。

下乡40周年（2008年9月）在桥子沟口合影留念

左起：许常东、董玉华、张幸陶、陈凤荣、白余林、靳立宁、王文林、牛延超、毛胜利、李苏、宋国祥、李晓峰

桥子沟流水（2020年12月20日）

干沟是我们砍柴偶尔去的地方。同桥子沟相比，干沟的路近一些，但也更难走一些，其中最难走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一块倾斜在溪水中的五、六米长大石头，由于流水的常年冲刷，表面非常光滑。背柴从此处经过，必须格外小心，一脚踩不好，就会摔个屁股墩，故社员们称之“墩屁眼石”，快速连读就是“墩片石”。名字虽难听，但却十分形象。

第二处是一近乎垂直的断崖，高约三、四米，崖壁上有一些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石窝。此处往上走还好说，因为是空人，但背柴往下走就要格外小心了。走到这里必须先转身（犹如华山的鹞子翻身），然后踩准脚窝，身体紧贴崖壁，一步一步向下移。一旦失足后仰，就会坠落受伤。村民们一般都不来这里背柴，只有我们图近，才冒险前来。

牛延超留影于干沟石崖前（1997年12月）

砍柴（牛延超）：

开始时，男女同学一起砍柴、一起做饭。我们先是跟着生产队派的社员进山砍柴，由于长期砍伐，近处已无柴可砍，砍柴需要走几十里的山路。年轻的社员，手脚利索，两三个小时就能砍一背柴，约百十斤。而我们是第一次，每个同学也就砍个四、五十斤。把手腕粗的乔木从根部砍断，削去枝梢，然后截成一米左右的小段，堆在背架上捆好，背着下山。从没有路的山林中摇摇晃晃走到小路上，已经汗流浃背，腿不停地打颤，走一段，就要休息一下。山路高低不平，坑坑洼洼，有时要踩着一个一个脚窝走。在坡度较陡的地方，脚踩不好或踩到圆滑的小石子上，一下子就会摔个屁股蹲。一路上，走走歇歇，跌跌撞撞，到村子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人也累得像散了架一样。还好年轻，休息一晚就过来了。

经过几次砍柴后，因为砍柴的活较重和累，知青小组组长王文林就同大家商量，砍柴的活由男同学来干，女同学做饭。这样，男同学就承担了砍柴的工作。砍一次柴，做饭快烧完时，再去砍柴。几个月后，同学们积累了不少的砍柴经验，同当地社员一样，不砍一般的杂木，专砍青冈木和铁匠木。这两种柴较重、较硬、耐烧。特别是铁匠木，烧起来吱吱地响，火苗窜得老高，几根柴就可以做一顿饭。当地村民烧木炭一般也砍伐这种树木，出炭率高。渐渐地，我们背柴也由开始的四、五十斤到后来的百十斤，能轻松地从山上背回。一九七零年冬天，我们从附近铁路工区借了一根又粗又长的大绳，在干沟树木连片的高山上放了一次柴。先将砍好的柴集中，根部放在中间，两边是树梢，形成一个大圆堆，用绳子捆紧，推下山去，一直滚到沟底。然后削砍枝梢，截断背回。虽然砍放一次柴很累，但节约了每次上、下山的时间。一个冬天，我们砍的柴堆了一长七、八米，宽一米多，高两米左右的柴墙。烧火、做饭够用半年时间。

记得有一次，生产队安排在北山的雪坪上修梯田，王文林让男同学去雪坪梁后山砍柴，叫女同学将我们的午饭带到修梯田的工地上。中午，大家肚子饿了，都不想动，王文林自己翻过山梁，从工地将饭带过来，大家狼吞虎咽。吃完饭后，休息了一下，赶快收拾柴火。这时，李晓峰不小心砍伤了腿，大家就叫他不要背柴了，一个人慢慢往回走。当我们背着柴走到山梁上时，山上、山下都看不到李晓峰的身影，就一起大声呼喊，发现原来晓峰把路走错了。当晓峰一瘸一拐走到山梁时，已经走不动了。我把柴扔在山梁上，搀扶着晓峰下山。待回到知青点时，天已经黑了，一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下乡45周年（2013年10月）干沟留影。

韩丽斌、老牛夫人、王文林、牛延超、张幸陶、李晓峰

重现旧日的英姿。王文林在雪坪上摆个pose。

小川地处山区，紧挨铁路线，其旁又有王川工区，所以常有一些副业可以搞，比如给工区淘河沙，维修铁路边坡，清理道渣等。我们来到一队之初，就参加了加固铁路边坡的劳动。靳立宁身强力壮，被分配拉架子车，运送夯土。一次车子到坡边没有停住，连车带土直接滑向坡下，此时老猫仍紧紧抓住车把不放。在社员们“放手”、“放手”的大喊声中，老猫最终松开车把，架子车端直冲入渭河中。万幸的是人没有什么事。

李正学、王文林、李晓峰与其班工宣队员在洞口合影留念

赵福全（村民）、白余林、毛胜利、王文林、李正学、李苏、靳立宁、宋国祥

赵福全（村民）、李正学、王文林、白余林、贾万东（村民）、毛胜利、宋国祥、靳立宁

王文林、宋国祥、毛胜利、白余林、靳立宁、赵福全（村民）、李正学

白余林、贾万春、李苏合影于洞口草丛中（1970年10月）

洞口的这几张照片，应该是1970年10月送胜利、李苏离开小川时所拍。

许常东、毛胜利、李苏与村民赵武松、贾万春

宽福、李苏、白余林、福娃（堂队长的外甥）

小吱啦喜笑颜开🤗

这是当年我们住处旁边通往塬上的一条土路。每天天蒙蒙亮，队长就会站在塬边大声喊：“上工咧！上工咧！”那时最期盼的是下雨天，因为可以不上工在家睡觉。有句顺口溜说：“睡觉睡觉，眉开眼笑。听见鸡🐔叫，由不得发躁。”

许常东：我在队里的时候，记得最清楚的是：我爱睡懒觉。每到上工时或上自留地时，都是李晓峰在门口喊：你起来不起来，我可走了。反复喊几遍。在队里我年龄虽然不是最小的，但是大家都照顾我，现在回忆起来，真是太感谢🙏大家了！

记得第一次下山，我穿的是塑料底鞋，路很滑根本没法走。我就蹲着一点一点往下出溜，心里确实很害怕。为了上工不怕滑，我记得还跟队上的珍珍、书对、巧梅学纳鞋底，我还做了两双布鞋，送给孙瑞仙一双呢。我那一双也不知道放哪儿去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有一次上山割麦，我正割着觉得腿很扎，当时想着可能是麦芒扎的。后来老觉得不舒服，旁边不知道是李晓峰还是谁说你把裤腿抖抖，我就抖了抖。这一抖真抖出来了，有人说是蝎子，当时就把我吓哭了。还好最后啥事也没有，当时确实把我吓坏了🤯！

背粪

背粪，就是把牲畜粪便、炕土、墙土等有机肥背到田地里，以便来年播种。是冬季最主要的劳动，一般要持续三个月之久。背粪者把背篓背在身上，另一人用铁掀将粪铲入背篓。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将粪撒一脖子，好不难受😭呀。

每天背粪的定量由地块的远近、高低不同而定。比如一队最远的陈家源，每天背四次，背一趟来回六公里，总路程要二十四公里。二队的雪坪，虽然路近点，但因山高坡陡，每天也背四次。有时候为了白天去山里背柴，我们就半夜起来，等到天亮，每天的背粪指标就完成了。一背篓粪大约有六、七十斤重，时间一长，也学会了些投机取巧的方法。比如多装一些冻住的大块粪，不将背篓的空间填满，这样重量就会轻一点。背到地里的粪按堆堆倒，由个人报数给记工员，一般是不会有人作假的。

陈凤荣：第一次背粪让我印象深刻。早上天麻麻亮就出工了，我背着一背篓粪跟着背粪的人群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头昏腿软，眼前发黑。背篓的底是尖的，无法靠边休息。过了会儿，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后面推我，连推带扶地把我推上了山（扶我的是村上的农民姐妹，现在已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到了地里，不会倒粪，还倒了一脖子。下乡两年背了无数次的粪，唯有第一次背粪让我至今难忘。

李苏：那年冬天往山上背粪，记不清是哪片地了，小路很滑。王书对（村里的小芳👧）在半坡伸手拉我们知青，我是让她拉上去的，余林不好意思，硬上，脚下一滑，背篓里的粪倒了一脖颈。白教授还记得吗？😄

抱粪

种玉米时，一人在前赶牛犁地，紧跟着一个人在棱上刨坑，再其后一妇女往坑中点撒种子。抱粪者脖子上斜挂一斗，里面装满了粪土，妇女每点一次种子，他就从粪斗中往下拨一把粪，将种子盖住，再用脚扒土盖上。粪斗空后，就俯身于粪堆用手往斗内刨粪，如此循环往复。这就叫“抱粪”。一斗粪几十斤重，用绳吊着挂在脖子上 ，多次俯下身，又多次负重站起，这是一项多么重的体力活呀！而小川的男知青大都干过这活。山上没有水，中午吃饭就用刨过粪的手直接拿食物吃。那时候也不管什么卫生不卫生，填饱肚子要紧！

牛延超：抱粪的粪斗是村上的量具斗 ，一斗粮食是40斤，粪土是湿的，比重比粮食大，一斗大约在五、六十斤以上。把绳子套在脖子上，光起来这一下就很吃力，况且还要跟着前面几个人的步子 。身体不好的人干这活很累，还跟不上趟 ，队长会换人的。一般点种子的是娃娃或是妇女，抱粪的是十分工。那时像我们这个年龄的武松、福全是十分工，文林、晓峰、国祥和我才九分工。

记得有一次，在我们住的塬底下种玉米。队上的狗记抱粪，由于他个子高，挎着粪斗蹲下就起不来了，还是大家帮忙抬一下才站起来。撒了一趟下来，累得满头大汗。那时狗记刚结婚，大家都笑话狗记虚着哩，不行。

（上大学期间，我曾经将在小川的一些经历，用古体诗词的形式写过一组《小川组歌》，已尘封四十多年矣。今日将其翻出，虽文字稚嫩可笑，且平仄多有不合，但它却是真情实感的流露。我挑了其中的几首，稍加修改，置放于各处，以见笑于大方之家。）

《抓粪》：老牛犁行，背粪斗、紧跟趋前。步履艰，脖颈疼痛，似挂铁铅。揽起双膝地下跪，抓落单臂空中悬。数往返、上下多少番，筋骨断。

一身汗，喉咙干。两手粪，肠肚唤。但烈日当空，黄土扑面。今日壮籽播沃野，明朝新芽发小川。迎风雨、大有显身地，青山遍。

犁地

犁地是个高级活。一方面胳膊要有劲，能扶得住犁，使犁沟笔直且深浅适宜；另一方面，要会使唤牛🐮，让它听你指挥。特别是犁到地头调头时，不仅要让牛听指挥，还要单手提犁转向。小川的地多是山地，坡陡不说，地块还都不大，如果调头技术掌握不好，地头有些地就犁不到。胜利、李苏、晓峰和我都犁过地，不过次数少，技术也不好。由于山高坡陡，队上的牛时不时会滾坡。队长跳脚乱骂，知青暗自高兴，因为又有牛肉吃了😀。

毛胜利：我犁过地，李苏也犁过。牛一看他戴眼镜，不用赶猛走。他在后面拉，堂队长说，拉是拉不住的，只能把犁扎深，牛就猛走不了了。李苏可记得？

掰苞谷

秋收时节，掰苞谷是主要的农活之一。大家都喜欢干这个活，因为有福利待遇。每到干活休息时间，队长就会叫人在地头用秸秆拢一堆火，挑一些嫩玉米扔到火中，不一会儿香喷喷的烤玉米就出炉了，那股清香味呀，简直没法说。大伙一拥而上，大饱口福。

掰下的苞谷要用背篓背回来，而给背篓里装苞谷则是有讲究的：最上一层的苞谷要竖起来放，一半露在背篓外，一个紧挨一个。这样一是可以多装一些，二是苞谷不容易滑出来。

兴修水利（照片上就是当年兴修水利的河滩）。

冬季，除了背粪，就是兴修水利：挖石填土，垒石为坝，向河滩要地。冬天的河滩上冷风凛冽，滴水成冰，为御严寒，大家都腰缠麻绳。俗话说“十单不如一棉，十棉不如腰里一缠”。有人手拿镐头、撬杠，挖掘冻土下的石头；有人手拿抬杠、套绳，抬运挖出之石。有些大石块，两个人抬不动，就四个人、甚至八个人抬。好在年轻力壮，否则真会闪了腰。

麦场

照片中荒草丛生之地原是队上的麦场。每到夏收时节，这里一片金黄，麦垛高耸，麦香四溢。村里不通电，碾麦得用牛🐮，牛后还得跟个人，拿着竹笆以备接粪。牛拉着石碾子，慢腾腾地转着，一圈一圈又一圈。翻场，打连枷，扬麦、挈粮……。累了就靠着麦垛丢个盹，渴了就去村民家舀碗浆水喝，好爽、好解渴呀。

李苏：69年麦收时节，队上大部分麦子已收割入场摞垛，队长派余林和我去麻家湾看麦场，俩人吃派饭睡在场里。那天深夜，突然雷电暴雨交加，我俩无处躲避，只好无奈地靠在麦垛旁。大雨倾盆，山洪暴发，周围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只听得如万马奔腾的吼声。凌晨风停雨罢，天微亮，四周一看吓了一跳：麦垛被洪水卷走一半，我俩真是劫后余生啊。最感动的是堂队长赶上山，见到我俩为麦垛被冲走而难过，说: “见你们没事，就放心了……”

晒好的麦子要背到拓石去交公粮。男劳力一般背百十斤左右，妇女娃伙各自量力而行。背着粮食行走在铁路上，最害怕是在山洞里，当火车🚉呼啸而来时，你无法到达藏身之洞，就得将全身紧贴洞壁，那个惊险劲呀，简直、简直了……。

胜利所站的地方就是李苏当年坠崖之处，现在此路已经荒废了。

1969年夏收的一天，在山高坡陡的雪坪收麦。按常规，当天割的麦子必须当天背回来，不能在地里过夜。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苏干活实在，不惜气力，背架上高高地绑满了麦捆，背起来是只见麦而不见人。就这样一步三滑，一走三晃，勉强走下雪坪，来到塬边，马上就要到麦场了。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眼睛近视叠加精疲力尽，李苏脚下一滑，连人带麦滚到十几米高的崖下，当即昏迷过去，不省人事。紧急之下，队上立即求助王川工区。王川工区听闻铁路子弟坠崖的消息，马上调来一辆轨道车，及时将李苏送往拓石。拓石车站又破例要点，让54次快车临时停靠一分钟，将李苏送往宝鸡抢救。最终诊断，李苏为严重脑震荡。不幸中之万幸，经过及时治疗，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还是好人多啊。好人一生平安！

照片中的水泥路是后修的，原来皆为塬边崖壁。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哪一天，靳立宁突然肚子疼，而且疼痛难忍。紧急之下，决定立即送老猫去拓石，再转火车去宝鸡。大家找来一个木梯，铺上棉被，抬起老猫就上了路。七里铁道线，三个山洞，一百多斤的重量，胜利、李苏、衍韬幸陶姐妹、凤荣以及我，大家轮换扛抬，越抬越觉得重，越走步伐越慢，同学们咬着牙，最终及时赶到拓石，并顺利将老猫送到金台医院。经过住院检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一场虚惊而已。但通过此事，验证了同学之间的真挚感情。

修公路

1969年春夏之交，为备战需要，东口至香泉的东香公路开始修建。从各地抽调的民工陆续到达东口，小川大队也在其中。每期一个月，一期十人，知青首当其冲。

这是一条盘山公路，小川大队的施工点是上山的第一个回头弯，大约有几十米长。工地的表皮是一层土，但越往下挖，石头就显露了出来。整块的巨大岩石，挖是挖不掉的，只能采取爆破的方法。而爆破，就需要打炮眼，这种活我们都没有干过。那就边干边学吧！开始是国祥掌钢钎，晓峰抡大锤。抡大锤还真是个技术活，力量轻了，不起什么作用；力量大了，如果没有准头，一是容易闪了自己，二是可能失手砸着掌钎人之手。所以起初并不敢甩开了膀子抡，而是找感觉，找准头；熟练之后，再加大力度。就这样，男同学们都逐渐掌握了抡大锤的技巧，有的连续可打一百多锤。打好了炮眼，下来就是装炸药。

李苏：炸药是用油皮纸卷成的20厘米左右长、直径5厘米左右的圆筒。装药时撕开一端，倒入炮眼，用细木杆墩实。当填装到一半时，将插有导火索的雷管放入，再装炸药捣实。导火索的长度要依炮眼的远近而定，越近的导火索越短，越远的导火索越长，以保证点炮人的安全。

小川工地点炮一般都由李晓峰负责，请听他的叙述：

李晓峰：第一次放炮那天，事前只有人来告诉我说：导火索要留长一点，并用手比划了一下；多个炮眼，导火索要一根比一根长一点；要听指挥部吹响第一声哨时开始准备，吹响三声哨，各工点开始点炮。我们工点的点炮手是我，那天是我第一次点炮。心中默默地念道着：不怕，不要紧张。但是听到第一声哨时，我连划了两根火柴才点燃了香烟。然后一手拿着导火索，一手拿着烟，不时抽上一口，生怕烟灭掉。那一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第三声哨怎么还不响。香烟燃去了快三分之一，哨声终于响起，我急忙将烟对着手中的导火索，却不由得手在发抖。好不容易点燃了第一根导火索，然后快速跑向第二个炮眼……终于点完了三个炮眼，我飞快地跑向预先看好的藏身地点。我大口喘着气，似乎等了好久也没听到炮响，我开始胡思乱想，没点着？雷管没装好？正在这时，第一声炮响起，第二声，第三声，我们的三个炮终于都响了。万事开头难，经历过第一次，以后再点炮也就不紧张了。

东口修公路，我们住在当地老乡家中。记得第三次去是住在山里，这儿离工地近些。四周环境不错：小溪流水，满目青山。伙食是自带口粮，每人每月60斤，那么重的活，又没有油水，大小伙子根本吃不饱。吃菜则要坐车去东口采买。大厨是老猫，我们上工，他就去砍柴，顺便采摘些香椿叶、漆树芽之类的东西以补蔬菜之不足。有时候断了菜，连着好几天上顿、下顿都是香椿，吃得人到现在一点都闻不得香椿味。

在修路的工地上，我们与蛇🐍还有过一次遭遇。

李苏：一天，在工程兵连部附近的沟里，大家分坐小溪两侧，听传达九大精神。突然一条腕口粗的花蛇从崖壁上窜到小溪边，社员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窜。我们几个知青拿着铁锹冲上去就铲蛇头，七手八脚，铁锹互铲都撞出火星，铲断的蛇头还在动呢。我们将蛇带回住处，老猫剥去蛇皮，用酱油一烧，大伙大开洋荤！

1969年第三次去东口修公路，是咱队9个男知青一起去的，当时天气已暖，收工晚饭后，我们都会去住处旁小溪边洗洗，聊天十分欢畅，大家还记得吗？

挈椽

小川村民盖房，常常叫知青前去帮忙，比如上梁，打墙，和泥……其中最重的活就是去山里扛椽子，当地叫挈（茄）椽。

第一次扛椽是给赵福生（村民，身高力大，人称老骡子）帮忙，去拓石公社后山的黄家什字大队，此地离小川村来回大约八、九十里。胜利、老猫和我同一帮村民半夜起身，经南城木那（地名），过桥子坪，大约天亮时分到达。一到目的地，村民们马上快步上前抢着挑选椽子，原来他们是要挑干一点的，轻一点的。松木椽子每根一丈三尺五，村民扛三根，知青扛两根。首先将椽子小头交叉绑住，大头则向外分开约与肩宽，用绳固定住。行走时将绑好的椽子套于肩上，休息时则椽子大头栽地竖起。两根椽子约重五、六十斤，刚扛上时感觉还行，但四十多里山路越走越觉得重，压得肩膀火辣辣地疼。但脚步还不能放慢，越慢则越重。等到了南城木那，离队上大约还有四、五里，真是累得兮兮的了，就将椽子从肩上放下，在地上拖着走。老猫真行，一个村民攘知青只扛两根椽子，老猫听后二话不说，扛起三根椽子快步就走，村民在后面赶都赶不上。回到村里时，真是肩疼腿痛，坐在炕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连香喷喷的臊子面也吃不下去。

第二次扛椽是在拓石公社河对面的关庄，路程远近同上次差不多，也是胜利、老猫和我。记得好像是下午从小川过的河，然后一路爬山。去的时候天还亮着，大家有说有笑，不时采摘路边的野草莓🍓。然而越走天越黑，等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这一次的椽子是新砍的，比较湿，特别沉。我眼睛👀近视，又不戴眼镜，在漆黑的夜里扛着这么重的椽子走山路，真是不可想象。有好几次，都看不清往哪里走了，是一边大声叫着九生，一边寻声摸索着脚下之路。等下得山来坐船过河到达拓石，已经是半夜了。还有七里铁路线、三个山洞要走，湿漉漉的椽子越发显得沉重，还要提防随时到来的火车。唉😔，真有点扛不住了！

这两次挈椽，是我这一辈子干过的最重的体力活。它是一种历练，也是一种财富。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李苏：我不记得去哪里挈椽，印象是过渭河进甘肃的山沟里。我和别善一组，原本每人四根，他说他新婚累乏，我五根他三根。回来的路上遇到余林几人到官庄苹果园偷吃苹果，余林上树找不到苹果，着急喊，我才知道余林是近视眼。在回队过山洞时，椽子长，黑暗中直撞洞壁，又累又乏，急躁得直想哭。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帮不了你，只能咬牙坚持……。

放木

渭河水平时并不大，但一到汛期，河水猛涨，混浊的泥水夹带着杂物奔涌而下，浊浪翻滚，水声震天。此时会水的村民就聚拢河边，伺机打捞河水中漂浮的木材。

河对面是集村，归属天水市。记得有一次，队里派胜利、我等几人去河对面的聚寺沟流放木头。我们先游过去到达指定地点，将木头一个个推入河中，然后再跳入水中随木顺流而下。开始一切都还顺利，快到小川的时候，木头突然撞上水中之石，猛然翻起，又向下砸，幸亏吾等躲闪及时，奋力游开，才保住了小命一条。曾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这是儒家孝道之一。那时根本不懂得这个道理，天不怕地不怕，扒火车，闯干沟……做事不计后果。真是年轻呀！

烧窑

干沟沟口有一队几座砖窑，队里搬迁盖房之时，曾请了烧窑师傅，自烧砖瓦，分给社员。胜利、李苏、老猫和我都去那里干过活。在窑上，我们的工作第一是烧。砖窑一旦点火，就不能停，要连烧几天，白天晚上连轴转。第二是挑水浸窑。砖窑停火以后，如果自然凉下来，就出红砖、红瓦；如果注水凉下来，就出青砖、青瓦。浸窑，即将水缓缓注入窑顶，水经过顶层的土慢慢地浸渗入窑。这工作很危险，因为一旦窑顶漏水，冷热相激，就会发生爆炸。

水源在干沟，从沟底到塬上，每人每天要挑二十几担。这既是力气活，肩、腿要有劲；又是技术活，中间不能停歇，要会左右换肩。好在此时这种活对我们来说已是碎碎的事咧！这次回小川，可能因为是冬季，干沟口已经见不到水了。

卖瓜果

每到夏季，小川的西瓜🍉、甜瓜、桃子等瓜果陆续成熟，除了社员自买外，剩余的就要背到拓石去卖。这种活一般都交给知青，其中的道理，你懂的。将瓜果背到拓石后，一般是沿街摆卖，坐等顾客。记得当时西瓜、桃每斤只有几分不到一毛钱，一整天下来也就能卖个十几、二十块。街道离站台很近，当有火车停靠时，我们也会拿上瓜果去站台在车窗外叫卖。说是叫卖，就知青这薄脸皮，实际上我们并不叫，旅客看见，有意买者自会叫我们。这种卖法很见成效，但却为车站所禁止，当然一般情况下站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次李苏去站台卖桃子，趁他把桃子递给列车上的旅客时，两个车站警察👮拎了桃筐就跑回派出所，李苏见状追进去，被他们推搡出来，两筐桃子也没有下文了。

一次乌鲁木齐开来的70次快车停靠拓石站，我抱着西瓜去站台上卖。当列车启动时，我突然看到了我大哥在车上，我大声叫喊，然而一切晚矣。他是从乌鲁木齐部队回家探亲的。

回宝鸡必须在拓石坐火车，知青囊中羞涩，虽然只是一元五角的车票，也常常不买。这种事在当时司空见惯，并不丢人，天下无难事，只要脸挺平。碰上查票时，如果是心肠软一点或者家有知青的列车员，就混过去了；如果是坚持原则的，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赶下火车。一次因逃票我在颜家河车站被赶了下来，火车开动时我又突然跳上登车口。一路上火车风驰电掣，穿山过洞，我身体紧紧靠着车厢，牢牢抓住扶梯把手，直到坪头车站，才又重新回到车上。当时并不觉得害怕，现在想起来，若稍有闪失，则小命休矣！

种菜

此处是当年一队分给我们的塬边菜地。人比较懒，又没有水浇，所以只种了些不需侍弄的白菜。白菜长得不错，吃不了，就送了些给村民。谁知竟遭到了大队的批评，说我们阶级立场不稳，送东西给成分不好人。唉😔，那个处处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

二队也分有菜地，在干沟沟口，旁有小溪流水。二队的同学比较勤劳，特别是晓峰，就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下工后一有时间就来到菜地，精心侍弄。因此蔬菜长得格外好，且品种繁多，令人垂涎。

《种菜》：手扒锄挖，菜地中、精打细耙。但见得，田畦齐整，水渠横跨。自力更生干沟里，丰衣足食王川下。不信邪、勤奋汗水流，成行家。

豇豆角，上了架。西红柿🍅，蔓上挂。土豆大白菜，一样不落。日照辣椒红似火，泉浇萝卜绿于夏。引路人、止步频回头，满口夸。

赶集

下乡期间，赶集既是生活的乐趣，也是生活之必要。我们去凤阁岭买过麻鞋，去赤沙购过猪仔🐷，去元垅买过土豆，去关庄买过苹果🍎……。

《赶集》：露挂草尖，快步行、来到集前。凤阁岭，嚷声四起，叫喊不断。竹笼木杈式样好，花椒麻子味道窜。生意火、人涌似潮水，三月三。

买麻鞋，脚上穿。购铁锹，扛在肩。吃烧饼充饥，格外香甜。农具家伙收拾好，器皿物资准备全。早下手、不打仓促仗，只等闲。

小川村种有桃树、杏树、花椒树，而尤以柿子树为多。年年岁岁柿柿红。每到秋天，山上、塬边、川道，红红的柿子挂在树上，就像一个个小灯笼，点缀着这里的青山绿水。我们会在柿树上寻找所谓的“蛋柿”，即虫子🐛蛀蚀了把的柿子，这种柿子在树上已经自然熟透，当下就可以吃。当年柿子不值钱，背上柿子走七里路送到公社供销社，每斤才两分钱。我们将分下的柿子倒在屋顶上，盖上秸秆，静等其自然熟透。到了冬天，围着火盆，吃一个冰凉沙甜的柿子，那叫一个爽呀！吃过通州的大柿子、临潼的火晶柿子，富平的甜柿子……，我觉得都没有小川的双层柿子好吃。

这次回队，又吃到了心中的最爱，冰爽，沙甜，没有核。是我吃过的最好的柿子，没有之一。

赵堂子队长

赵堂子是一队队长，人称堂队长。为人正直，威信高，敢说话，爱骂人，对知青不错😊，我们经常去他家坐。一次在塬下河滩锄地，休息之时，可能是因为大家起哄（具体原因记不清了），我俩摔了一场跤。我，十六、七岁，百十来斤，身体单薄；堂队长，三十五、六，正值壮年，身强力大。因此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当然我也不怵，文革时期不上课，一天到晚踢足球，打篮球🏀，撑双杠，“锻炼身体，保卫自己，增强肌肉，防止挨揍”，也有把子劲。许是骄傲轻敌，许是运气不好，没想到只经过几个来回，我居然将堂队长摔倒在地。这一下队长脸上挂不住了，他爬起身来，没有对我，而是直接冲向了在一旁观战叫好的李苏。李苏膀大腰圆，更不怯火，三下五除二，也将堂队长撂翻。这一下队长的脸真丢大了，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不过，堂队长仍待我们如初，从没有因为此事给我们小鞋穿，可见其为人。

陈凤荣、张幸陶、许常东与村民珍珍（中间）

在插队的日子里，小川村民也给予知青以关心帮助，他们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张幸陶：12月20号那天回到小川队上，休息时看到小吱啦、老猫、胜利坐在宽云家的热炕上，盖着棉被，暖和和地与大家一起闲谝。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队上时的那年冬天，我和我姐住在珍珍姐家的往事。

刚到队上时，我们被临时安排在川道里队上的旧粮食仓库住着。高大而空无顶棚的宿舍内，四下透风，夜晚透过房椽都能看到外面天上的星星。冬天那是真冷啊，我们都不敢脱衣服，直接把头脸蒙在被子里，暖着冰冷的被窝，很久才能入睡。因为自己从小就有支气管炎的老毛病，每年冬天必犯，尤其是到晚上咳得不行。那天晚上不但吵得别的同学无法入睡，自己也是咳嗽得感觉头都要炸裂开，胸疼气喘得不行，只好坐起，裹着被子等到天亮。第二天发烧了，也上不了工，同学们也都没休息好。真是对不起，抱歉……。我姐夜里为照顾我也是起来几趟，给我喂水吃药。她平时腿关节不好，经我几次折腾，腿也肿了，疼得很厉害，只好在宿舍内陪着我。

珍珍姐听说我病了，马上来到知青宿舍看我。握着我的手，问我吃药了没？好点儿没有？她说：“不行，这旧房里太冷，到我家去吧。反正我现在一个人住，那么大的炕。”说完立马就把我们俩接到她那儿去住了。一到珍珍姐家，她就赶忙煮了姜糖水，让我趁热喝了，捂上被子在热炕上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我感觉头不疼了，咳嗽也慢了，不发烧，整个人都轻松多了。从那天起，我和我姐就住在珍珍姐家，一直到来年开春后才又回到知青点上住。回想起下乡时的点点滴滴，令我终身难忘，永记心中，感谢您珍珍姐！

珍珍姐是位军嫂，娘家在渭河对面的集村。她是个善良、勤快贤惠、心灵手巧的热心人。我们下乡到队上的第一顿饭，就是她带着几位妇女社员给我们做的，那面条做的是又长又细又筋又光，真是好吃。没几天我们与珍珍姐就很熟悉亲近了。农闲时，她带着我们到她家里去串门闲谝，一块儿做针线活，纳鞋垫儿，做鞋，缝制衣服，哦，对了，我还跟她学会了纺线线呢。那纺车一摇，一根根棉花芯子就会从手指间抽出均匀细光的线线来，她还夸我纺得好、学得快呢。

李苏、王文林、松松、李晓峰

李晓峰：你喝过蜂糖酒吗？那酒甘甜中带着酒的芬芳，回味悠长，久久不能忘怀。

记得那一年春节，同学们都回家过年了。因有猪和鸡需要照料，就留下我在队上过年。那天中午，大家离开，下午我点着火，要做饭时，赵作成队长把我拉到他们家吃饭。从那天一直到正月十六大家回来，我再也没做一顿饭，一直是乡亲们这家叫，那家拉的，真吃了一次百家饭。

记不清是三十还是初一晚上吧，松松把我拉去，好象还有武松和他达。炕桌上摆了几个莱，松松把酒拿来，我说我喝酒不行，少来点。松松说，该（这）没事，该是蜂糖酒，好喝。武松也说就是甜水，没事。酒倒入碗中，一股香甜味，直引得人不由地想尝一口。那天，连喝了两碗。那个甘甜、清香让我至今难忘。直到五十年后的今天，我还常常想起……。

插队的日子虽然艰苦，但也不乏乐趣。胜利等人从眉县探望同学归来，带回一只黑色小狗，从此小黑就成了我们形影不离的伙伴，走到哪儿它就摇头摆尾、蹦蹦跳跳地跟到哪儿。后来，听说它被火车撞死了。好可惜啊，那时我已经离开小川了。

我和胜利还专程坐火车去石家滩，然后转乘汽车去赤沙赶集，花六元钱买回一头小猪🐷（什么时候杀的已记不清了）。还养有鸡🐔、兔子🐰。说来好笑，我们将兔子养在窖里，时间一长，兔子四下打洞，四处逃藏，可望而不可及，一只也抓不到了。

陈肇芸：说起养的🐔，又想起养的🐷。我们条件好了以后，就再也不吃剩饭了，剩的饭菜都喂了这头小🐷。由于它吃的太好，又懒不爱走动，所以长得像头胖乎乎的小熊猫🐼。而老乡家的猪🐷长得像条狗又瘦又大，因为他们要先把猪的身架养大，到年底收购时能多换钱。而我们不管那么多，想吃了就杀。下乡的生活是既艰苦又快乐......。我们养的猪，槽里的食从来都吃不干净，因而老乡家的猪经常来这儿蹭油水。开始我们养的小猪猪🐷还要赶它们走，到后来懒得动都不想动了，只知道吃饱就睡。这猪也很聪明：槽里没食了，会有人往里倒，它总有新鲜的吃。

我们住处往南一百多米就是渭河，每到夏季，大家都会到河里游水、冲凉。

《夏夜》：夏虫齐鸣，月夜下、浮光流漂。看那边，李苏辗转，老猫抓挠。身上嗖嗖跳蚤出，耳边嗡嗡蚊子叫。天太热、无奈骨碌起，河边跑。

扑通通，水中跳。哗啦啦，浪里笑。挥铁臂，急流狂涛中闹。洗后回屋浑身爽，浴罢上床好睡觉😪。养精神、明日喜开镰，试比高。

狗急跳墙，人急上梁。

李苏：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葛条岭的福娃（堂队长的外甥）送给我们一条大黄狗，让杀了吃，条件是他要狗皮。如何宰狗，谁都害怕。无奈嘴馋，我和胜利牵狗进了河滩上已废弃的知青最早的住处，把狗吊在梁上，准备浇凉水呛死。没想到吊狗的绳子断了，狗落地后疯狂乱窜。我至今不知道自己如何爬上横梁，感到安全了，才想起胜利。刚抬头，看见胜利那双亮亮的眼睛在横梁的另一端，我俩在梁上互相望着。狗窜乏了，在灶旁喘粗气，窗外的同学像看马戏表演似的，无人进来。我和胜利壮着胆，轻轻下梁，寻了根结实的绳子再次套住狗，把它吊上梁，将狗呛死，剝皮开膛。女同学嫌脏不让用自己的灶锅，胜利就向社员借了口大锅，洗涮干净，在所住仓库东山墙边，架起三块大石头支锅，点火炖狗肉。当狗肉香味扑鼻时，塬上喊开分红大会。知青初到，不参加分红，但男同学们还是都去了，女同学则一个没去。分红大会开得像马拉松跑似的没完没了，直到次日凌晨才散。我们下塬后看到肉锅空空，女同学早已关门睡觉，就强忍口水去睡了。第二天一早，听到叽叽喳喳的女同学的声音，两室的男同学不约而同地窜到户外问狗肉呢？女同学则开怀大笑……原来她们和两个下放干部一起大饱口福，把狗肉吃得干干净净，一点没剩。男同学听后欲哭无泪，真是空忙一场啊！之后女同学们都说狗肉太好吃了。

看完李苏杀狗吃肉的故事，我又想起文革期间的一件事。一天早晨，在学校大门外发现一条大狗倒在路边，身上布满了铅弹，已经没气了。我们（记不清都有谁）将狗拖回学校，不会剥皮，请来教生物的刘老师；没有锅煮，送到教体育的何老师家，最后一盆香喷喷的狗肉端上桌子。这是我第一次吃狗肉，还真香呀🤗！

陈肇芸：想想那时的胆子也真大。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吃。不管狗是否有狂犬病，也不管蛇是不是毒蛇。只要有就是美食，就能解馋......不过那时我们也不懂这些，没有任何的顾虑，敢做敢当。生活充满了活力和乐趣......。

你吃过野猪🐗肉吗，怎么吃到的？

牛延超：六九年深秋的一天，我和李晓峰、宋国祥等一起去砍柴，下午四、五点时，我们背着柴下了山，往山外走。突然，发现山下沟里有两个人举着猎枪在疯狂地追赶什么。我们放下背架，正在观察时，看到同村社员赵福生举着斧头在大声“嗷呜、嗷呜”地叫。他看见我们，说：“桥子坪的人在打野猪，赶快帮忙喊！”我们也跟着大声“嗷呜、嗷呜”地喊了起来。最近听社员们不断地说过，中山、后山的桥子坪、葛条岭、黄家十字（大队）野猪多得很，糟蹋了不少藩麦（玉米），各队都在组织打野猪，保护秋收。这时，我们看到对面山上也有人在吆喝，野猪在山涧里上窜下跳，后面有人不停地追赶。十几分钟后，我们就背起柴往山外赶路。

回到村里晚饭后，赵福生匆匆来到知青小屋，说：“你们怎么走了呢？明天我请你们吃野猪肉。”原来我们走后不久，野猪就被桥子坪的村民打死了。按照山里不成文的规定，猎物打死后，立刻清点围猎人员。打死野猪者，分得猪头；其他围猎人员，包括摇旗呐喊者，都可以分到一份肉。福生继续说，明天桥子坪有人下山，就会把肉捎下来。我们听了后，十分感动😭，对山区人民淳朴、善良和集体主义精神表示敬佩。回想在学校学过政治经济学，其中描述的原始共产主义情形与此是一模一样，就更加坚定了理想信念。第二天，桥子坪的社员果然把一条二寸宽的野猪肉送到福生家。赵家人做好后，给知青端了一小碗，我们每人尝了一块。同猪肉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些草腥味。

大约是1970年，小川大队知青点被评为宝鸡地区上山下乡先进集体，董玉华作为代表出席了表彰大会。

下乡两年之后，随着国家经济的恢复，招工开始了，希望的曙光显现了。却看知青愁何在，漫收犁耙喜欲狂。1970年9月第一次招工，毛胜利、李苏、董玉华、陈凤荣被招到宝鸡化工机械厂；1971年1月第二次招工，周荣珍拓石小学，张衍韬拓石粮站，王文林、李正学、白余林宝鸡市财政局；1971年10月第三次招工，陈肇芸秦川机床厂，牛延超宝鸡永红机器厂，张幸陶宝鸡中医院，靳立宁宝鸡消防器材厂，李晓峰、许常东宝鸡车站，宋国祥宝鸡石油机械厂。至此，三年时间，小川大队的知青全部返城，大家都开始了新的生活。

陈凤荣：下乡插队一年四季的冬季是我最不好过的，也不知是住在仓库太冷还是地里干活冻的；要不然就是体质的问题，脚冻得烂的，最严重的时候血肉模糊，袜子和血肉粘在一起……没觉得苦……坚持……。

还有一个让我感慨的是，我们这些离开城市到这偏远农村都还是十六、七岁的大孩子，在家没做过饭、吃过苦，在这里不但要干农活，女生还要承担一日三餐的轮流担水、做饭，担水尤其是去井边打水，非常不容易；男生要负责烧饭用的柴，在干完农活之余去山里砍，再背回来收拾整齐以备做饭之用，院里的柴摆放整齐有序。记得女生还跟去山里砍过一次柴，因砍不动也背不了多少，就此罢了。

还记得到了年底结算分粮，女生大都要倒贴的，但在我们这个集体无论贴还是有剩余，统统地统一结算，没有怨言没有意见，有的是担当和责任。

下乡的时间在一生中只是短暂的几年，但却受益匪浅，影响一生。

1971年返城参加工作后，大约当年4、5月，利用周日，我同王文林（记不清还有谁）回了趟小川。

文林身后的房屋就是我们当年的住所，此时已经荒芜了。

河边村民的住房都已搬迁到塬上，此处已成一片滩地。

1972年12月拓石部分知青欢送胜利参军合影留念

前排左起：王银林、王顺、李苏、毛胜利、杨斌、牛延超、李晓峰

中排左起：白余林、惠祥、范增珠、陈凤荣、张幸陶、陈肇芸、许常东

后排左起：李正学、宋国祥、靳立宁、王成发、严世光（化机厂）

小川部分同学合影留念

前排左起：宋国祥、白余林、毛胜利、李苏、靳立宁、李晓峰

后排左起：张幸陶、陈凤荣、李正学、牛延超、陈肇芸、许常东

小川部分同学母校留影

李正学、牛延超、王文林、李晓峰、白余林、张幸陶、陈凤荣、周荣珍

长寿山道观合影

拓石部分同学留影于宝鸡文化宫

前排左起：惠祥、王顺、毛胜利、靳立宁、杨斌、牛延超

后排左起：许常东、董玉华、陈凤荣、李正学、白余林、李晓峰、范增珠

小川部分同学留影于文化宫

李正学、董玉华、陈凤荣、许常东、宋国祥、白余林、毛胜利、靳立宁、牛延超、李晓峰

1973年10月华山留影

李苏、白余林、王文林、李晓峰、柴千宝

1974年9月拓石众友合影于宝鸡

王文林、李正学、白余林、李苏

董玉华、张幸陶、陈凤荣、许常东

李晓峰、宋国祥、牛延超、惠祥

1975年6月28日小川部分知青合影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