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爸的清茶

笑雨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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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好山好水出好茶这话一点不假。我的家乡不仅山美水美更是远近闻名的茶乡。满山遍野青翠碧绿的茶树成了本地的支柱产业之一，生产和加工出来的茶叶色香味美品高质优，产品远销全国各地。说是茶乡飘香香飘万家一点也不为过。

说实话，家乡大规模种植茶树的历史并不久远，大概只有三十多年的时间。之前，只有各家各户的房前屋后才种有几棵零散的茶树。茶叶春夏秋三季采摘，用手工制成三类：粗的唤作粗茶，细的美称茶米，半粗半细的才叫茶叶。粗茶和茶叶留作自家用，而茶米只用来接待贵宾或亲朋好友表示尊重和亲热。茶米泡出的茶水其味自然比用粗茶泡的更胜一筹。但我觉得干爸用那种半粗半细的茶叶泡出的清茶却是难得的好茶，其味清醇甘咧，韵味独特，余香袅袅，是令人回味的茶的精品。

上世纪六十年代，不知何故干爸流浪到我家乡来靠行乞生活，那时的家乡不仅愚昧落后还十分贫穷，人们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对老弱病残的乞丐尚能发点善心，对干爸那样身强体壮的乞丐便心怀敌意不予施舍，脾气爆躁的他大骂乡人残无人道。大家都怨恨他。乡里有个习俗：凡身体虚弱或者是经算命先生认定带有伤人的"弓箭"的孩童必须拜老樟树或命硬的老人为干爸。村里有一古怪人干脆就替儿子拜他为干爸，并希望他被既虚弱又带弓箭的孩童一箭"射"死而后快。谁知干爸却安然无恙，那孩童也日益强壮起来。那人一反常态，大谢干爸相救之恩。消息传开，远近乡邻就有人接二连三地来拜干爸。干爸有点受宠若惊，却又有求必应。从此干爸变得博爱了，同时也得到更多人的爱戴。每逢年节干儿子的父母或是渐渐长大的干儿子们纷纷提上鸡蛋猪肉白粿等礼物走亲戚一样前去拜访。此后，干爸就很少去乞讨了，偶尔也隔一年半载地随便走走。最后干爸种起菜养起猪，过上自食其力的生活，并在村里落了户。

　　干爸就住在村西十字路口旁一座低矮的房子里，屋里地面有点潮湿，是这里长年供应茶水的原因。几个简陋的房间没有完成隔开，略显宽敞，离大门不远处摆有一张大桌，桌上放着热水瓶以及大碗小碗大壶小壶各色茶具。天寒季节，只有热水瓶的水热着，好现泡现喝。天气温热以后，泡的茶水多了起来，盛满了大壶和大盆，依旧用那半粗半细的茶叶泡开，望去浅绿浅绿的，喝起来却格外清爽甘甜沁人心脾。往来的路人和在附近劳动农民都会前去喝茶，或者痛饮以解干渴；或者一边喝茶休息，一边与干爸聊天。有的人离开时还不忘用自带的茶具装满茶水提去。日长月久，这里成了不是茶馆的茶馆了。几十年来寒来署往从不间断，干爸也成了人们心目中的活菩萨……

1998年底，八十多岁高龄的干爸无疾而终。干爸众多的干儿子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安葬并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故谊父黄水俤之墓某年某月众谊子立。屈指算来干爸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但干爸那茶馆里令人回味无穷的清茶以及干爸那流传甚广的传奇故事，依旧留在故乡人的心里永远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