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用过的护肤品

老马

<h1> 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冷。可能,那时还没有形成所谓的“温室效应”,另外,吃不够吃,穿不够穿,到了十冬腊月,上身一件老棉袄,里面套一件棉布衫,下身就一件老棉裤,没有秋衣,没有绒衣,没有保暖衣,只有觉得冷了。<br> 小孩子冷得整天清水鼻子流。那时也没有纸巾,没有手绢,擤完鼻涕,抬起老棉袄的袖头,一擦了事。在冬天,常见贫寒人家的孩子,老棉袄胸前对襟的地方明晃晃的,袖头明晃晃的。那是啥?是鼻涕干燥后的迹象。<br> 这不算啥。窝囊点就窝囊点,关键是那寒冷,伤人。脚冻得跟猫咬似的,木疼木疼,放在火笼上烤,又痒得钻心;手背皴得像树皮,裂出一道道血口子;耳朵要冻掉,没冻掉也长了疮,流泻血水;小脸也皴了,冻疮上结痂。狗日的冬天!冰冷的人间!<br> 为了保护皮肤,再穷的人家也会买这一样或几样东西:螺壳油,香脂,雪花膏。<br> 螺壳油,又叫盖瓦油。我们那里把一种河蚌叫螺壳,也叫盖瓦,所以把装在类似螺壳的海贝里的油脂叫螺壳油。其实,正规的商品名字叫蛤蜊(&nbsp;gé lí)油。<br> 蛤蜊油在大队供销社有卖,很便宜,小盒的只要七分钱,一般人家都买得起。我们的小手皴了,就用指甲扣开蛤蜊壳,用手指头在壳里抿一下,把蘸到的油脂涂在皴裂的手背上,弄得手背明光光的,油腻腻的。小孩子闲不住,玩这玩那,抹了蛤蜊油的手很容易沾染灰尘,这样,手爪子很快变得黑乎乎的,像老鹰爪子。<br> 蛤蜊油用光了,蛤蜊壳舍不得扔掉,装在口袋里,带到学校,跟小伙伴比谁的好看。出生在山旮旯眼里的孩子,没见过世面,一只蛤蜊壳,让我们看了又看,玩了又玩。那光洁的壳面,淡淡的螺纹,褐色的斑点,还有咬合紧密的对齿,都觉得是那么精美。漂亮的蛤蜊壳,哪里是我们河湾池塘里生长的螺壳可比。由贝壳,想到大海,不知大海有多大,不知贝壳有多少种。一枚贝壳,寄托了懵懂少年对大海无尽的想望。如今,我在一个滨海小城写这个小文,感慨,半百岁月,人生如寄,我算不算一只不起眼的贝壳,被时代的浪涛,带到天涯海角一处绵绵沙滩上,继而又将湮没于三千大千?<br> 香脂装在铁盒里,盒子不大,比清凉油的盒子大一些,深一些。盒面是万紫千红的装潢设计,给人喜洋洋的感觉。说实在的,我不喜欢闻香脂的香气,觉得气味太浓。上小学时,有女同学脸上“抹香香”,上体育课跑步,女生在前面跑,男生跟在后面,有缕缕香风拂面,却只觉得香气熏人。成人后,闻到经过身边的女生身上散发的淡淡的化妆品香味,不由得猛抽几下鼻子。我没有闻香识女人的际遇,只以为那才叫天使在人间。<br> 雪花膏则是装在薄薄的小塑料袋里的那种,不记得牌子,忘了价钱,应该也不贵。买回来,剪掉一角,用的时候挤出一点,搽脸上,滋润脸皮,人多少显得娇气一点。<br>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乡野之人用的护肤品大概就这些吧。<br> 稍大点,用了甘油。那是简装货,一支一毛一。一节甘油,圆柱形,如粉笔长短,如指头粗细,一层透明的薄薄的塑料纸裹在外面,用时,揭开一头的塑料纸,露出固体的甘油,直接涂在手背上,抹在嘴唇上,隐隐有一种水果的甜香味。<br> 再后来有“百雀羚”“雅霜”等品牌,这是上点档次的“擦脸油”、“擦手油”,包装看起来就美观,就是有点小贵,一盒雅霜要几块钱。我家没有买过,尽管,我喜欢看雅霜那古朴雅致的外包装,更爱看那乳白如玉的玻璃瓶。<br> 再后来,工作了,大冬天,用过大宝SOD蜜。我对用护肤品是淡漠的,除非必须,确实需要润肤,一般我不喜欢涂抹,一小瓶大宝,一个冬天用不完。社会在发展进步,市面上的护肤品琳琅满目,很多人家的护肤品、化妆品一套一套的,我家是乏“品”可陈。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告诉我们,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的经济条件决定了我家少见那些瓶瓶罐罐。除此之外,好像没有更好的解释。<br> 真正地经历了人世的风刀霜剑之后,现在,我几乎不用什么护肤品了。其实,除了大宝,这辈子我就没用过什么品牌的护肤品。一个粗鄙之人,从爹妈那里继承下来了艰苦奋斗的精神,也算没品位吧。唉,过日子这档子事,人家是不将就,俺是不讲究,平时,啥也不涂不抹,照样觍着老脸走江湖。<br>  不是装十三,活到这个年纪,外在的一些东西,于我,多已无所谓了。</h1><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