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大维艰难的继承人之路(7)

路上老僧

文︱陆幸生

7、 莫提纳之战安东尼败北

根据苏维托尼乌斯在《罗马十二皇帝传·神圣奥古斯都传》记载：屋大维参加内战一共是五次。莫提纳之战是他首次统兵出战安东尼，以后依次是菲力比会战与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的决战，随之与安东尼弟弟路奇乌斯的佩鲁西亚之战，西西里亚和阿克兴战役则是消灭庞培的小儿子塞克斯图·庞培和安东尼及埃及女王的战役。第一场战役和最后一场阿克兴大海战都是他对阵马尔库斯·安东尼。可以说第一场战役和最后一场战役都是他参与指挥，取得胜利的战斗，其余基本都是他的心腹部将马尔库斯·阿格里帕（Marcus Tulius Cicero）所指挥。在政治角斗中，屋大维可以说少年老成，纵横捭阖，投机钻营，左右逢源于贵族和平民两派之间，利用合纵连横的各种计谋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上，最终靠权谋诡计登上帝国元首的宝座；而在军事上则才能平平，多次败北，史家评价不高。

 

莫提纳之战主要是依靠两位执政官以死拼搏击败安东尼，最终靠妥协退让导致了“后三头”的结盟，最终理论权威西塞罗成为权斗的牺牲品。小恺撒借助安东尼和雷必达实力赢得菲力比之战，击败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为恺撒报仇雪恨。

 

戴奇姆斯·布鲁图斯是刺杀恺撒的凶手之一，屋大维·恺撒出于长远政治利益的考虑，暂时放弃嫌隙，同意捍卫他的高卢总督合法职位，同他暂时联手抗拒安东尼。得到元老院的授权后，他和两位执政官集聚兵力开赴安东尼扎营围堵戴奇姆斯军团的穆提纳城。阿帕里奇首次受屋大维委托和罗马之命令执掌军权，配合两位执政官向安东尼军团发起攻击。

 

率领元老院军团的是两位年度执政官，盖乌斯·威尔比乌斯·潘萨和奥卢斯·希尔提乌斯。安东尼和希尔提乌斯都是恺撒生前所信任的副将。屋大维·恺撒率领的是马尔斯军团和马其顿第四军团。屋大维的朋友昆图斯·萨尔维迭鲁斯·鲁弗斯（Quintus Salvidienus Rufus）则率领在坎帕尼亚乡间招募的恺撒老兵组成的新军团。

 

安东尼将戴奇姆斯姆斯军团围得水泄不通，只是以静待动，消耗着戴奇姆斯军团粮草实力，等待敌军饥馑难耐时，不得不尝试突围，然后一举围歼。然而，戴奇姆斯军团在城内屯粮充实，这种消耗战估计安东尼军团要打到过了严寒的冬季。三方驰援的军队，即使等到戴奇姆斯突围，他们赶到合击安东尼的军团也还来得及。因为他们的聚集地伊莫拉离莫提纳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莫提纳四周遍布沼泽而地势起伏，交织着丘陵溪谷和河流；安东尼扎营在这片沼泽地之外。为了找到横穿丘陵峡谷的道路，屋大维部在夜深时分穿越一条无人把守的山谷，屋大维和阿帕里奇、萨尔韦迪努斯三人带着马尔斯军团跳进这条峡谷。潘萨及其军团的五个步兵大队也参加了这次联合作战行动。

 

是日夜，满月当空，月色混杂着沉沉浓雾，朦胧着山影和水流，联合作战部队的刀枪剑戟都蒙上布，耳畔唯听山风吹过的呼啸声和哗哗的流水声。部队的行军掩隐在夜色之中，前方朦朦胧胧一片；于是行军的队伍排成一列，手搭前人的肩膀，在浓重的迷雾中蹒跚前行。

 

这种趁着夜雾静悄悄地潜行，一直看不到前方的人马。直到晨曦微露，大雾散去，树丛中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随着声响眼前蓦然出现一道光亮，似有人拨动起前方的树枝，接着，传出压低嗓门声音，他们知道已经被合围了。万籁俱寂中，忽然传出了战斗的鼓角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使前行的战士惊心动魄，一场短兵相接酷烈的厮杀即将展开。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士兵们在地势较高处排开战阵，准备应战。潘萨命令新招的年轻士卒散开靠后，由久经战阵的老兵靠前，排开盾牌组成前卫，杀开一条血路，企图努力突出重围。新兵只是作为后备替补部队，应需上阵。因为这些老兵来自马尔斯兵团，他们犹然记得去年兵营哗变集体投向屋大维时，安东尼在布隆迪西港屠杀过他们的同袍战友的惨烈，因此，带着满腔义愤的仇恨心情，扑向安东尼军团，作拼死的搏杀。

 

双方交战的地方狭小到前锋甚至无法直接交战；因此，两军前锋战士像是角斗场上的角斗士捉对两两厮杀，尘埃扬起，混沌如同昨夜的浓雾，只听到钢枪盾牌碰击的铿锵声，没有人呐喊，不断传来受伤者的惨叫声和垂死者的低沉呻吟声。

 

激烈的厮杀，从早晨一直延续到下午，一排精疲力竭的士兵不断由后续的士兵替换，屋大维差一点丧生在这一场突发的残酷遭遇战中。他见到英勇的执旗手高擎着银鹫战旗缓缓倒下的瞬间，立即接过旗帜继续指挥作战；执政官潘萨在这次交手中身负致命伤。安东尼命令全新的兵员投入战斗，屋大维和潘萨的军团节节败退；但是在萨尔维迭努斯的指挥下，新兵作战与老兵一样勇敢无惧生死。旁晚时分，联军部队已经退回到出发前的营地。

 

夜幕降临，安东尼停止了进攻。乘着夜色，联军派人进入散落着战友尸体的沼泽，将伤病员抬回营地。那天晚上，沼泽地对岸安东尼的营地升起了篝火，欢声笑语一片，庆祝初战告捷。

 

联军损兵折将过半，执政官潘萨生命垂危，安东尼还有后援部队没有使用，这些都使屋大维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他在忧虑次日的战斗如何进行。就在夜雾浓重的当晚，执政官希尔提乌斯的增援部队踏着夜色而来，屋大维的亲信萨尔韦迪努斯接掌了潘萨军团的指挥大权，三路人马趁着安东尼部仍然沉醉于欢乐的狂欢时，猝不及防地发起了突然袭击，安东尼军团的阵脚一时大乱。鏖战连日，安东尼军团损兵大半。萨尔迭迪努斯指挥娴熟，统筹有方，身先士卒，一举冲入安东尼的大营。执政官希尔提乌斯在安东尼的营帐外被安东尼的卫兵所害。这样两位执政官全部战死于莫提纳攻防战。联军指挥大权落入屋大维手中。

 

遭此挫败，安东尼失去了信心；他收拾残部，向北边的阿尔卑斯山方向进发，因为攀山越岭又损失了不少兵马，才终于和避守在纳博纳的马尔库斯·埃米利乌斯·雷必达会师。

 

安东尼逃走后，解了围的德基姆斯才敢出了城外。他派使者去见屋大维，感谢他的援助，并声明他刺杀恺撒的行为是受到其他密谋者的蛊惑才参与了这次鲁莽的行动，他希望能够在其他人的见证下和屋大维会谈，表示自己感谢的诚意。但是，屋大维拒绝他的道谢，屋大维明确说：“我不是来救援德基姆斯的，因此我不会接受他的感谢。我是来挽救国家的，我会接受国家的感谢。我也不会和我父亲的谋杀者会谈。看在元老院权威的份上，他可以安全地离开。”

 

半年后，德基姆斯遭遇了高卢某部落一个酋长的袭击，因此丧命。酋长将他的头颅割下，送去交给了安东尼，换来一笔赏金。

 

公元前43年4月3日，元老院由西塞罗宣读了对付叛徒马克·安东尼战事的快报。德基姆斯·布鲁图斯得以解围，马克·安东尼的军队遭到重创，已经构不成对共和国的威胁，安东尼的残部已经仓皇北逃；由于两名执政官先后阵亡，他们的军团临时驻扎于莫提卡城外，暂时由屋大维统一指挥，并要求屋大维一鼓作气追击安东尼残部，务必全歼，不得延误。4月6日元老院通过西塞罗议案：

 

宣布举行五十日感恩祭礼，届时罗马市民将为了马尔库斯·安东尼的战败与德基姆斯·布鲁图斯·阿尔比努斯的解围向众神和元老院军队致谢；

 

为辞世的执政官希尔提乌斯与潘萨举行最隆重的公祭仪式；

 

竖立公共纪念碑，铭刻希尔提乌斯与潘萨所部军团的彪炳战功；

 

为英勇击败叛徒马尔库斯·安东尼的德基姆斯·布鲁图斯·阿尔比努斯举行元老院凯旋式；

 

将以下指令送于驻军莫提纳的盖乌斯·屋大维（附抄本）：

 

“诸位裁判官、诸位平民保民官、元老院、罗马人民，向暂时统领执政官军团的盖乌斯·屋大维致意：

 

“鉴于你援助德基姆斯·布鲁图斯·阿尔比努斯有功，英勇地击败了马尔库斯·安东尼的叛军，元老院向你致以感谢，并要求你知悉，依据元老院的政令，德基姆斯·布鲁图斯已经就任各军团的唯一统帅，负责继续追击安东尼的部队。因此你受令向德基姆斯·布鲁图斯交出希尔提乌斯与潘萨的执政官军团，并转达元老院对他们的谢意，元老院已经成立委员会，研究是否应当对他们的服务予以奖赏。以上事宜，元老院委派了一位专使前往穆提纳执行；你应当派一位专使前往穆提纳执行，你应将权力交接留给他的吏员办理”

 

西塞罗的的全部议案由元老院表决通过。

 

（参见约翰·威廉斯著《奥古斯都》上海人民版第71/72页、阿庇安著《罗马史·下》商务印书馆295页也有类似记载）

 

由元老院决定通过的议案就是法律文件，作为屋大维应该无条件执行，解散私自招募的军队，交出元老院由两位执政官率领的共和国军队。西塞罗目的十分明显，也就是在利用完新崛起的少壮派屋大维的军事力量后，必须削夺他的兵权，免得日后尾大不掉，形成新的军阀势力，无疑是培养了一个新的安东尼式的独裁者、野心家，这是共和国不能容忍的事情。

 

作为恺撒的继承人屋大维当然并非等闲之辈，对西塞罗为首的元老院政客的用心洞若观火。在千方百计取得兵权，图谋今后进军政坛为恺撒报仇趁机夺取至高权力，全面施展未来宏图大计，吞进口中的肥肉，岂可能轻易吐出。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挥师进入罗马，以军事实力威逼元老院使自己登上执政官宝座，逼退西塞罗，他才能以实力和安东尼、雷必达进行交易。他着手向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等人复仇，创建自己理想中的帝国，也是实现当年恺撒心目中威权主导下，以个人独裁排除各种阻力，让帝国再次伟大的遗愿。因此，他绝不可能和德基姆斯妥协。因为，在苏维托尼乌斯所著的《神圣奥古都斯传》对于两位执政官之死，纯属是少年老成的屋大维精心策划的篡夺军权的阴谋作了记载。

 

在古罗马史著作人而言，李维、普鲁塔克、阿庇安和苏维托尼乌斯均有着根据传说穿凿附会历史的习惯，因此他们的记载介于正史和野史之间，既有真实的历史事件又有着文学创作的成分，可以看作是纪实文学的作品。苏维托尼乌斯在《神圣奥古斯都传》所记载的罗马两位执政官之死是这样的：

 

在这场战争期间，当希尔提乌斯作战阵亡，而潘萨不久也也因负伤死去时，谣言四起，说这两个人的死是屋大维造成的，他的目的在于，当安东尼被赶跑，国家失去了执政官之后，他便可以单独控制得胜的军队。潘萨死的情况尤其令人生疑，以致医生格利科以给他治伤时使用了毒药的罪名被送进了监狱。阿奎留斯·尼格尔对此补充说，奥古都斯趁战斗混乱之际，亲自杀死了另一位执政官希尔提乌斯。（参见【古罗马】苏维托尼乌斯著、王以铸译《罗马十二帝王传·奥古都斯传》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52页）

 

也就是说两位执政官恰巧在同一场征讨安东尼的内战中死去，确实令人生疑，这的确像是一场刻意篡夺军权的军事政变。随之而来的却是屋大维在驱赶了安东尼之后，不是乘胜追击一举击败安东尼残部，而是放纵安东尼逃到了高卢境内马尔库斯·雷必达控制的区域，两人结成军事同盟。这时的屋大维掌握着十三个军团的兵力和及辅助部队。他将其中的三个兵团及其辅助部队留在莫提纳，由萨尔韦迪努斯统领。自己率领十个兵团的大军浩浩荡荡重返罗马，等于是声势浩大地杀回罗马，以大兵压境之势迫使元老院任命他为执政官，因为他知道作为恺撒的继承人，元老院那些贵族元老是不可能同他站在一起追责布鲁图斯等人谋杀恺撒罪行的，仅仅靠他的实力是不足于和布鲁图斯、卡西乌斯寻求决战。只有联手安东尼、雷必达暂时结成军事政治同盟共同对付共和派的实力人物。于是又掉转马头去寻求和安东尼、雷必达的妥协，至少他现在既具备了执政官的政治头衔，又有了相当的军事实力作为支撑，有了和两位军头谈判的筹码。这就是少年老成的未来政治领袖的精明之处，他已经善于借力打力，从弱势中强势崛起了，使得老谋深算的安东尼再也不敢小觑他的政治智慧和军事实力。

 

屋大维部的公然抗令，使得以西塞罗为首的元老贵族们惶惶不可终日。元老院在绝望中命令布鲁图斯率领他的军队返回罗马。此时，德基姆斯·布鲁图斯的部队成千上万的人投向屋大维部，屋大维非常清楚，他不可能按照元老院的决议放弃军队，仅仅是享用那些有名无实的所谓荣誉，从公众视野中退隐，因为他已经看出西塞罗及其身后元老贵族的真实意图，利用他的力量消灭恺撒余党，在对权力中枢的恺撒余党逐步肃清。执政官的军队加上布鲁图斯等人陈兵于亚德里亚海对岸东方沿线的共和派布鲁图斯军队，虎视眈眈企图占领意大利更加广阔的地盘，拥有更多的军队，将可能对安东尼、雷必达和他展开各个击破，再图恢复共和政体。他和恺撒恢复帝国辉煌的宏图大略就可能全面覆灭，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就可能完全的被剿灭。想到西塞罗的毒计使得他后脊梁骨直冒冷气，他清醒地认识到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和安东尼、雷必达结盟，反手消灭元老院这帮老兔崽子和在马其顿苟延残喘的小兔崽子布鲁图斯、卡西乌斯及其部队。首先当然是逼退元老院老贵族的主心骨西塞罗。

 

屋大维带着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八个军团及其附属部队，将大军驻扎在在罗马郊外的阿斯奎利亚尔山下，造成某种凌厉的攻势直逼首都。形成对城里的民众和元老院元老的巨大威慑，他们只要举目向东眺望就能够看到连片的军营，感受到恺撒继承人的实力。

 

这种以展示军事实力进行赤裸裸威胁的强权手段，不到两日就产生作用。罗马城滴血未流，屋大维的士兵就拿到了早在莫提纳战事之前便承诺的赏金；尤里乌斯·恺撒收养屋大维被写入法律，屋大维获得希尔提乌斯空出的执政官职务；他正式拥有了十一军团的指挥职责。

 

公元前43年的8月，西塞罗对屋大维已经彻底绝望，他无可奈何地和元老们一起迎接屋大维的到来。他绝望地为屋大维准备新的建议、新的计划。然而，屋大维对他的建议根本不感兴趣，只是嘲弄地说，西塞罗是朋友中最后一个来欢迎他的。8月19日，不到20岁的屋大维正式就任执政官，并主持了相应的祭祀仪式。

 

这个月，在罗马帝国历史上定为奥古斯都月。一个月之后，他庆祝了自己的二十岁生日，标志自己登上权力宝座后在政治上的起步，不过初出茅庐的他，离独步政坛的岁月还有相当距离，总体气候尚未形成，他需要暂时和他的政治对手们分享权力，重新划分势力范围。但是不包括曾经被他称为“父亲”的西塞罗。当然，他在表面上仍然对西塞罗执礼甚恭，他请求西塞罗致仕退休，皈依家园，颐养天年。

 

 这就是在礼貌上剥夺了共和元老西塞罗参政议政的权力，被礼送出权力中枢，使他不能再过问政治，或者像是乌鸦聒噪一般对行政当局指手画脚地批评攻击。总之，老西心情黯然地离开了罗马，去了他最喜欢的海边乡村别墅。并且他还不得不违心地致信屋大维，向他对自己的宽宏大量既往不咎表示感谢：

 

你说的有理，亲爱的恺撒；为国家操劳多年，这是应该享受宁静安闲的时候了。因此我会离开罗马，退隐到我最喜爱的图斯库努姆，余生潜心治学的爱好仅次于我对祖国。尚诺我从前对你的判断有欠公正，那是出于爱国之情，它时时残酷地强人所难，使我们俩违背了自己较人性的、较自然的倾向而行事。

 

（参见【美】约翰·威廉斯著、郑远涛译《奥古斯都》上海人民2018年4月版第76页）

 

这实在是西塞罗无可奈何的痛苦选择，残酷的现实使他深深感觉到了小恺撒政治手段的厉害，比起仁慈的老凯撒，小恺撒对政敌更加地残酷而丝毫不留情面，他只能力求自保苟且生命于乱世，在高层权力重组中，他只能退出他深深钟爱的政治生涯，因为他的神坛在真实的政治斗争中已经无可挽回地坍塌而无法修补。他不能再为共和体制的苟延残喘去贡献自己的才华和智慧，只能退而求其次去著书立说，藏之名山而传名后世了，这一点他获得了成功。在现实中他有点灰溜溜地离开首都返回乡间已经装修一新的庄园，在历史中他仍然是伟大的共和国圣人，那是依靠他传世而不失于对自己过度美化的理论。

 

2021年1月12日改定

屋大维:艰难的继承人之路（一）

屋大维:艰难的继承人之路（二）

屋大维:艰难的继承人之路（三）

屋大维:艰难的继承人之路（四）

屋大维:艰难的继承人之路（五）

屋大维:艰难的继承人之路（六）